69 風滿日沉(八)
第 69 章 風滿日沉(八)
紙筆掉落滿地,桌面青白衣袖交疊垂落,映着窗外融融日光,像被春意揉出不平穩的皺褶。
少年少女的身影投落于牆面,似皎白畫卷一抹缱绻筆墨,密不可分地纏繞。
“薛祈安!”
束發的木簪不知何時墜落,烏發披散,些微遮蓋少女緋紅面色。
虞菀菀手抵住他的肩膀,別過臉微惱:
“你剛說過我就親你一下!”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地步,完全出乎預料。
她只是心軟一瞬,踮起腳親親他。
抽身而去時,卻被扣住腰肢,抱起來放在桌面予取予求。
後背抵着牆,手被緊摁桌面,他擠進她雙/腿間,低頭兇殘地掠奪她唇齒間每一寸氣息。
分離剎那,他往往不顧她甚至沒喘到一口氣,便再度咬住她的唇瓣。
完全是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架勢。
好像練心關這些年,憋壞的不止她一個。
唇現在都又癢又麻的。
薛逸之卻想沒聽出來,指向後山,吓破膽般惶然道:
忽地聽見她輕輕的:
虞菀菀以為他的意思是,他不太懂修仙界道侶契。
好像和尋常道侶契不一樣。
有些招式,甚至連他們都難看清。
即使成年的,也并非什麽厲害的妖物。
魁首已出,毫無懸念的是薛祈安。
“我發現師尊特別吃這套,很容易說話,好像什麽都能答應。”
似是有些低落。
除妖衛道向來是修仙界第一準則,更何況,在座都是長老不必全聽他的。
不少人都正色起身往後山望去。
好神奇。
他偏過臉,在衆人看不到的角度,輕輕咬了下她的右耳耳垂。
少年卻很無害地輕抿唇:“所以,可以答應我嗎師尊?”
兔子妖、狗妖、貓妖、狐妖……都是幼妖以貌美和孱弱著稱的族裔。
青雲大會是最熱鬧,也是薛家防備最疏松的時刻,他們養到今日也差不多了。
薛鶴之已經被那陣爆鳴聲徹底吸引走,妖族們也從她留下的陣法裏離開。
不曉得想起什麽,薛祈安喉結一滾,欲蓋彌彰地移開視線。
靈海傳音的交談是沒法被任何事物記錄,更不必擔心旁人窺探。
源頭,薛家。
他唇角微勾,眉眼彎彎,烏睫烏發都落滿金箔似的日光,漂亮得不像話。
“和我一道上課的同窗,好多都結了道侶。我不比他們任何人少點喜歡。”
“不能。”
她劇縮的瞳孔裏,映出飛速放大的凜然劍刃。
還沒說什麽,他已經很識趣的:“我明白的,不會有下次了。”
“按吧,師尊。”
虞菀菀能感受到最後一只妖進入後,陣法的關閉。
微風穿過比指縫大不了多少的窗隙,輕輕一吹,濕潤酥癢的涼意便滲入骨子裏。
薛家對薛祈安做任何一點好事,虞菀菀都不會存任何感激之心。
花卻被揉爛丢掉。
這話,他是不是說過類似的?
東西南北四象忽地浮現四個偌大漆黑坑洞,日光一照,才看清似四條往地底的甬道,壁上海殘留斑駁血跡。
這是薛家欠他的。
明明就封鎖每寸逃離的空間,将她禁锢在他自己懷中,不許她有任何回避的機會。
大概轉移三分之二時。
虞菀菀才進入囚妖的密室,他們立刻跪下磕頭,一瞬就磕得頭破血流:
“薛祈安。”
虞菀菀很高興地彎彎眉眼,抱緊他的脖子。
這套動作,又和組合拳一樣流利順暢,跟預演多次似的。
幼時玩一玩。
“怎麽了師尊?身體不舒服嗎?”
少年眉眼含笑,咬咬她的耳尖很溫柔笑:
反倒是給旁人做嫁衣。
虞菀菀:“……”
忽地聽見薛祈安輕輕的:“等會我來找師尊嗎?”
同時。
虞菀菀目光游移,不合時宜地廢料一下。
反正他只是要機會。
少年那點兒委屈勁霎時一掃而空,眉眼彎彎,生怕她反悔似地擡手。
抱都抱不起來,一抱就尖聲喊痛。
行過三分之二路程,她忽然在一處巨石前停住,屈指敲了三下。
每個宗門都有禁山禁地。
反應過來時,虞菀菀已經撲到他背上,腳環過他腰側,挂件一樣吊着。
薛鶴之聲音難掩驚慌:“諸位且慢——”
是道侶的道,道侶的侶嗎?
虞菀菀抿口茶,咬住一枚茶葉,彎着眉眼吞入腹中。
他顫了顫烏睫,松開她的手背。
虞菀菀沒想太多:“可以哦。”
他掐住她的下颌,擡起來,不由分說地擰向自己一側,輕輕的:
“師尊做什麽都可以。”
片刻。
很開心。
全都是孩子。
能體諒小姑娘吓壞了的心情,虞菀菀走近拍拍她的腦袋,變出朵花送給她,柔聲安撫:
不如讓她想法子給他祛疤呢。
更底還有一串她看不懂的銀字了。
“那我可不可以再讨一個,向師尊索要獎勵的機會?”
道侶契有特定的求取流程,絕非一時興起、甚或一日兩日能弄定的。
薛祈安倒是很坦率,眉間股懶洋洋的惬意,
偏偏薛祈安還裝着一無所知。
道侶。
借着衣袍遮掩,她微笑踩他一腳。
她好大聲喊,夾成了陌生的、好似只是驚慌失措的某名弟子。
虞菀菀擡手打斷:“先出去再說吧。”
薛祈安:“不知道。”
嘈嘈雜雜間,頒獎的長老笑着将抔絢爛繁花交于少年手中,連帶那只折射明朗日光的長鯨日月盞。
虞菀菀歡喜地一彎眉眼。
一枚雕為日,一枚雕為月。
“是啊是啊,這些小事就省得另外找人了。”
虞菀菀這才滿意點,伸手把他的衣襟合攏,趁機戳了戳胸肌。
折損任何一個,都是巨大損失。
和現代的體育競技項目很像,分上半區,各區再分小組對決,上下半局的最終勝者角逐魁首。
神識釋放也不見任何異常。
粉飾太平的話卻被緊張驚慌的語調俶爾打斷。
臉卻被捧住,眼尾紅痣很熟悉地一濕,久違地被親了親。
薛祈安視線在她額前短暫停留,倏忽伸手撥開她微亂的碎發。
甚至因為妖族那啥的能力出了名的強悍,合歡宗修士相當喜歡。
他很着急,卻又不能拒絕:“仙尊,我讓其他——”
頒獎典禮後,青雲大會人最多。
虞菀菀剛津津有味咬開個瓜子。
虞菀菀正要告訴他,少攀比。
好漂亮。好漂亮。
“薛鶴之先往你那去了!我沒攔住!他個死不要臉的竟然這麽不顧面子直接對我動手了!”
‘你不是說了最後一次嗎!’
他好不容易才這樣高高興興地長大,就請一直高興和幸福下去吧。
咔。咔。咔。
虞菀菀心軟軟的,嘴比腦袋更快:
薛祈安忍不住笑,松開握着她的手,撥了撥那幾只鈴铛。
薛逸之也是,藏得很好,嗓音裏焦急之外卻是兔死狐烹的狠厲。
……廢話!
虞菀菀要送走他們。
虞菀菀這幾天都來得很早,就想聽聽他們誇薛祈安。
是靈海傳音。
小兔妖被吓到了,掙紮的動作也弱。父母趕緊趁這時撈起她,怯生生的:
很奇怪的,像早布置好的爆炸聲在四面八方響起。
“虞仙尊育人有方!”
“仙尊多——”
擂臺上空,卻積壓層厚實烏雲,遠處墨色濃郁得抹不開。
一瞬寂靜。
日印落入她手中的剎那,化為右手一道金燦燦的太陽紋。
各宗門轄域不同,對妖族态度也不同,譬若合歡宗轄域的領地,是全修仙界對妖族态度最松弛的。
看戲當然要嗑瓜子啦!
忽然間,山體又一動。
兔妖一家倉皇跑入妖族大隊。
當時,薛鶴之已經很信任她,基本不幹預她管理的這處地。
那當然。
那就是……有人先救走這些妖族?
答不答應随她。
虞菀菀清清嗓子。
紅底金字的紙張憑空出現,最頂偌大的三個字“道侶契”。
“長鯨日月盞也給了師尊。”
這群妖最多只有十四歲啊。
“嗯,又不是我只親師尊一下。”
不想把他也卷進來。
不論哪門精英,最多在他手底撐五招,他連位置都很少移動。
“要不,要不我派人去查探吧?萬一禁山裏的東西出來,傷到其他宗門精英可不好啊。”
“師尊挑一個?”
虞菀菀卻神清氣爽。
虞菀菀拍拍手,彎腰在地面畫了個陣法。
唇瓣被輕輕壓了壓。
“嗯。”
薛祈安:“我還沒研究明白。”
他扯扯嘴角,勉強一笑:“鶴之多謝諸位鼎力相助。”
身側時不時有人來:
虞菀菀抿唇輕輕的:“別問我為什麽在這。我不想說。”
“感謝的話有緣再說,趕緊走吧。”虞菀菀打斷他們。
“虞仙尊真是教導有方,弟子年紀輕輕就如此出衆。”
早知道當初測靈根,他們還是該搶這孩子的。
“我的獎勵。”
淩厲劍光撕碎滿地樹影。
她無能狂怒,改又沒法改,只能怒了再怒。
霎時在手背掐出道紅印。
虞菀菀:“好哦。我都迫不及待了。”
靈海傳音挂斷。
說什麽囡囡都不肯起來,大哭不止。
就有人明裏暗裏問虞菀菀,有沒有興趣買只小妖。
“方才大家提到大人都很感激。”
男人沉穩的嗓音,好心情地帶笑:“我能拖他們大概三刻鐘,你抓緊,成敗還得看仙尊。”
聽見她說:
剩下的妖族都不動了,在陣法邊緣回頭看她。
銀光一閃。
最喜歡豢養這類漂亮而弱的小妖。
力度有點重。
有些人甚至陰謀論,認為是薛家意圖鏟除威脅。
該說不說,幸好他現在沒有他倆雙修過的記憶。
“兄長!那不是薛家的禁山嗎?”
“你贏了,想帶我去哪裏呀?”
半山她早布置好轉移陣法。
數道彩光交織奔騰而來。
金銀光相繼一閃,左側文書的最末已然烙印兩人名字。
薛祈安很客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卻已經握着她的掌心摁去。
虞菀菀索性不再糾結,好奇問:“這個印是做什麽的?”
虞菀菀坐在上首,以杯蓋撥了撥游浮的茶葉,慢條斯理抿口茶。
薛鶴之擰眉輕呵:“逸之!”
“謝謝大人救我們出來。”
……啥。
‘是我,不是師姐。’
腰卻先被攬住,整個人被扯入少年懷中,嗅到他肩上沾着的簌簌竹香。
那兩枚印章不曉得是何材質制成,偏銀白的半透明,光線一照,便似流轉月華般清輝凜凜。
“好吧。”
她的手被牽住,少年一言不發地牽着她往山下走。
說了不要喊她“大人”,說幾遍他們都不聽,虞菀菀也算了。
她忽地恍然大悟。
少年微挑眉,擡手拈走她頭頂墜落的青葉,衣袖垂落擋住她右頰。
那邊隐約聽見薛逸之高昂誇張的嗓音:“這兒怎麽這麽濃郁的妖氣?定有玄機!煩請諸位長老切莫輕敵松懈!”
虞菀菀:“?”
就在他方才懸浮的位置,不到百米的樹後,少年少女的身影交疊成一道。
少年俯首湊近:“但能讓我開心。”
突然間發現結道侶的好處。
一行人浩浩湯湯向後山去。
長鯨日月盞,薛家至寶被交至薛祈安手裏時,虞菀菀清晰聽見薛鶴之“咔咔”的咬牙聲。
虞菀菀帶着他們下山。
他們被薛家喂藥折磨,太孱弱,不調養就送入陣法,必然死于陣法的靈力波動。
“勞諸位費心了,禁地确實無礙。”
已經來不及啦。
陣法依次亮起,只剩兩三妖還留在外頭,身後卻驟起罡風。
可薛逸之那話一出,大半臉色都變,立刻熱絡不少:
石屋內大大小小的妖怪抱團瑟縮着,好多都是甚至沒法收起耳朵尾巴的小妖。
不過反正現在他沒以前的記憶,出去後也不會記得練心關的事。
“大人,求求您放過我女兒。我……奴樣貌不差,也自願服侍諸位大人,求求您,求求您。”
咔嚓咔嚓。
“你親我,你親我到底有什麽用啊?能讓你傷好嗎?”
這樣的密室大概有十來處。
“大人喜歡吃什麽?我手藝可高超了,不若讓我去展示一番?”
薛鶴之轉瞬移至眼前,困惑擰眉,只見青樹間空無一人。
“沒有呢。”
少年一怔,耳尖微微發紅。
/
虞菀菀磨了磨牙,又不舍得對那張清絕瑰奇的面容動手。
薛明川的事還在查着,資格嘛,毫無疑問被取消了。
大宗門最重臉面,都帶了不少優秀弟子來參加青雲大會。
各宗長老列座位席,等着主辦方——這回是薛鶴之,說兩句後閉幕。
那不要緊,她回去查查就行了。
像屋檐底,被淋得濕漉漉的小狗,無家可歸。
在它們周圍,陸續也有小點的甬道打開。
虞菀菀一個踉跄,震驚看他。
她是算準時間的。
……想抽他。
“好,師尊不想說我就不問。”
老的哪比小的有味。
“是啊是啊,當初誰能想到廢靈根能修至如此高度。那些‘靈根定論’原來是空話!”
虞菀菀倉皇扭頭,一只大手也忽然從身後捂住她的口鼻,用力至極。
少年卻錯開視線,輕輕垂眸,濃而翹的烏睫上下一扇,遮掩那點紅痣。
垂眸時,目光無意落在那瓣嫣唇。
“看到你漂亮想親而已。”
沒想到她會主動問,薛祈安稍詫異地撩起眼皮看她。
“你是不是又在跟我裝可憐!”
要是也可以聽見她腳踝的銀鈴就好了。
“那個稍等再說。”
人聲紛紛,薛鶴之臉色越來越難看,卻沒法拂了地位同他相差無幾的這群修士。
“……嗯。”
她好委屈:
更沒想到她已經找到這處地了。
“好!”
/
她指着日印:“我可以要這個嗎?這個裏面還有金粉,亮閃閃的。”
薛祈安趕緊拖住她,偏過臉,眸中似有一瞬晦色閃過,嗓音依舊帶笑:
薛鶴之并不知道這件事。
“現在反悔的話——”
山北側立刻有陣噪亂。
“還是虞仙尊教得好。”
山南為陽,山北為陰。
虞菀菀就是要将他們送到合歡宗轄域。
餘光瞥見被她扯開的衣袍間,偏粉的瘢痕,她擡眸怒瞪。
好癢。
在他們轄域內,甚至可見沒收耳朵尾巴的妖怪當街游蕩。
那麽多雙眼看着,虞菀菀繃緊身體,面頰發燙。
隔許遠,未散去的渾濁妖氣都撲面而來。
“什麽其不其他的,多麻煩呀。”
看見身側,薛鶴之如生吞蒼蠅般難看的面色,更是“撲哧”笑出聲。
陽側人滿為患,薛鶴之帶人深入林間,神态漸漸放松:
青雲大會賽程十五日。
問題不大。
她舉起手,對着樹影罅隙裏透過的明澄日光欣賞那道紋路。
虞菀菀緊繃的身體俶爾放松,手搭在覆住她唇瓣的手,輕輕喊道:
不對你動手,修仙界就要對薛家動手了。
創下青雲大會有史以來最快的獲勝記錄。
少年掀起眼皮,向她揚眉輕笑,身後游雲恣意,他眉間也似橫生股矜然傲意。
勢必有人提起薛明川舞弊之事。
虞菀菀已經把盤塞他懷裏,拍拍他的肩笑說:“走吧,帶我去找點瓜子,謝謝!”
理論上,不可以。
似夾雜驚雷陣陣。
巨石從中裂開。
薛祈安餘光瞥了眼,一聲沒吭,悄悄反握住她。
露出一間還算寬敞的石屋。
她心腸歹毒她先說了。
可修仙界的有些人怎麽說來着?
可倏忽間,有只五六歲的小兔妖摔了一跤,哇哇大哭,蹲坐地面說什麽也不肯走了。
虞菀菀本人卻沒想起這事,拍拍他的肩膀,用力搖頭:
少女正好側目望來,烏發被風曳動,發髻間銀鈴叮叮當當。
他也輕輕回應。
表面光偉正的修仙界,私底下竟然形成這種腌臜不堪的販賣鏈。
薛鶴之臉色最難看的時候,虞菀菀刷地站起來用力鼓掌。
“那就,”
虞菀菀懵:“找我幹嘛?”
好喜歡。
這般耽擱。
山體一陣晃動。
有些被一道抓來的妖族父母,抱着自己的孩子,一個勁地瑟縮發抖。
本該離場的少年,卻和身側長老低語幾句,穿過人群向她而來。
虞菀菀看眼他的臉。
薛逸之也笑:“放心,到時薛家定然有仙尊一席之位。”
這是薛家有史以來丢過最大的臉。
漂亮得不像話。
他向她伸手,眉眼彎彎:
他直起身,半彎下腰和她平視,笑意很溫柔:
虞菀菀倒也不意外。
好看倒是好看。
“師尊?”
一見是她,屋內關押的妖族霎時松口氣,感激地迎上來:“大人。”
青雲大會的獲勝者需要繪制畫像,懸于某處供後人瞻仰。
虞菀菀從薛鶴之那套出消息,找到這群妖族,第一瞬湧起的是鋪天蓋地的怒意。
長鯨日月盞本來是給薛明川準備的,但他和姜雁回都沒料到薛明川會卷入舞弊風波,喪失參賽資格。
他們七嘴八舌說着話。
片刻的沉默。
随她心念浮現和消失。
虞菀菀蹦蹦跳跳往前。
陰側,青綠衣裙的少女卻背着手,腳步輕快地踩過截截枯枝。
少年一抖,摁住她的手。
少年神情被斑駁日光和徐徐清風襯得很是溫柔:
可就在她腦海裏。
面前那張瑰麗面容染着濃烈緋意,紅痣一綴,似冬末春初繁花簇簇豔放。
不待虞菀菀松口氣,那只有力勁瘦的大掌牢牢箍住她後腦勺。
除薛家外,各門各派的生面孔來和她攀談兩具,共同望向擂臺傲然而立的少年。
嗙!
也是實力到這個地步,混入所謂的“修仙界上層”,虞菀菀才發現,他們私底下很流行豢養妖族。
咔。
話語裏帶警告意味。
“我也沒想和別人比,對別人的道侶也不感興趣。不是師尊的話換誰都沒意義。”
“也很給你自己長臉!超厲害!”
少年在她背後掀起眼皮,涼淡望眼驚慌遠去的竹青色身影,松開遮覆她的手。
他們都被關一起很久,同生共死,早有家人般的情愫。
虞菀菀肅了神情,飛速向山腳走去。
他“撲哧”笑出聲,耳墜的小辮子被風扯動。
衆人悔得腸子都青了。
虞菀菀沒再糾結這個,目光在日月印間滑動。
薛逸之也“嗖”地起身。
他是上半區的獲勝者,三招就贏了下半區那位獲勝者。
這回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兇猛。
父母趕緊跑來哄,抱着她說個不停,小兔妖就是不肯起來。
虞菀菀:“……”
靈海裏俶爾響起薛逸之的嗓音:
她說過的:‘我這人好面子。’
他面色巨變,身形飛速飄遠。
虞菀菀笑着應好:“薛大長老馬上要得償所願啦。”
虞菀菀把他們帶出來,仗着實力拉滿的好處,在巨石後劈開空間将他們藏進去。
不然事情就會有點麻煩……
但總歸不是什麽能向大衆開放的地,“禁”有“禁”的道理。
枝葉簌簌,山風溫柔。
迫不及待看到他們完蛋的日子。
薛鶴之面色微變:“諸位不必——”
每誇一次,薛鶴之臉色便難看一點。
多是長老們研制新事物的地方,譬若豢養未馴服的高階靈獸,或是實驗未完善的陣法。有時也關押犯人,或是供修道入歧途、走火入魔者修身養性之處。
目光悄悄向右側瞥去,少年也未看她,垂眸打量手背的銀月紋,指腹沿周圍摩挲。
這就結為道侶啦?
驚慌喊話的人本身卻一點不驚慌,任由數個漆黑甬道大喇喇敞着。
薛鶴之剛起身,忽地一陣地動山搖,後山騰起一片似是火藥爆裂後的白煙。
/
虞菀菀微眯眼,發現不對勁了:
将近成年,可能會造成威脅了,立刻殘忍殺害,挖出的妖丹流入黑市再賺回本。
“嗯,是我。”
但這怎麽了?
可奇怪的是,虞菀菀找到時有大半已經空了。
要下雨啦。
後山從半山腰往上,全部設了禁令,不需任何陣法的布置。
諸位長老本無意參與薛家的私事。
虞菀菀擡眸觑眼那張輪廓分明、毫無瑕疵的側臉,下意識握緊他的手。
手感真好啊。
雷鳴般的掌聲緊随着響徹一片。
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但師尊如果有了道侶,會不會抛棄我?本該和我待的每時每刻是不是都會分給別人?”
姜雁回被氣走了。第二日起就沒見到人影。
她喟嘆,看那愈合的瘢痕更是哪哪不順眼,埋怨嘟囔:
薛祈安一彎眉眼:“請師尊和我結道侶契吧。”
可沒人要聽他的。
“何必那麽麻煩,在座可都有點本事,我們離得近去看便是。”
下面金燦燦的小字,密密麻麻,大抵是說天地為證,日月為鑒,兩人永結同心。
“天吶!這是什麽人間煉獄!山南側為什麽有這麽多妖族的屍體!”
她好像擁有,很合理的,永遠藏住他的理由啦。
虞菀菀都沒反應過來。
薛祈安默然片刻,還是把日印給她了,垂睫溫聲說:
據說,是合歡宗修士對衆生一視平等,平等雙修。
目光和某位弟子對視,微颔首。
虞菀菀也沒多想薛祈安為什麽在這,只以為他是和長老走散了。
“這草地坐得多難受啊?囡囡先回去,我給囡囡準備了柔軟的大床。”
瓜子殼已然被順手拿走,丢入另旁的偧鬥中。
正是和薛鶴之對視的那名。
“年少有為!”
嗑瓜子和枯枝斷裂的聲響連成詭谲奇怪的樂章。
修仙界第一大家是薛家,薛家髒成什麽模樣了都。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怨不得修仙界這風氣。
空中彌漫一股焦味。
不過,修仙界結道侶有這玩意嗎?
薛鶴之已經近在咫尺,隔着重疊樹葉,隐隐窺見那道竹青色身影。
他眯了下眼,似乎也看見她。
“囡囡腿疼,讓囡囡歇會兒。囡囡被關了好久,好累,真的沒力氣了。”
虞菀菀再無心哄她,不由厲聲呵斥:“找死我送你一程!省得你害他們全慘死于他人劍下!”
今日是青雲大會最後一天。
随後又一分為二,縮為長寬約三寸的日月印攤于少年掌心。
“诶,你可以幫我個忙嗎?”虞菀菀忽然攔住一名弟子,笑着問。
少年将那只千金難求的長鯨日月盞塞入她手中,讨賞似地一彎眉眼:
好似方才察覺到的凝視,和若隐若現的妖氣都是錯覺。
“我沒給師尊丢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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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