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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如果用扇形來形容的話，容貌上祈越跟薛庭鶴像了兩分多近三分，那在這三分之外，祈越又和這青衣道士像了近五分。

祈越跟薛庭鶴的相似還能說一聲是人有相似名有相同的巧合，但跟眼前的青衣道士的相似就是誰見了都要忍不住問一聲“你們倆是親兄弟吧”的程度。

但祈越十分肯定他媽就生了他一個兒子。

道士看到他還雙眼放光，一臉欣喜，但很快這驚喜就轉變為疑惑、錯愣、嫌棄。

他看看地上連人形都快維持不住的胡麗菁，又看看祈越和被他攬在懷裏昏迷不醒的顧雲雙，一臉懷疑人生，還頗有些震撼的道：“是我被困在這裏太久，跟不上時代變化了嗎？我祈家的後輩竟已經變得如此的叛逆了？斷袖養妖狐就不說了，你是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的？”

都成鬼了還能不是鬼樣子？問題是他們祈家是玄學世家，歷代不管死得有多慘烈，都沒有哪個把自己給弄成厲鬼甚至是鬼王的。祈越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祈越：“……”

确定了，這是他們祈家的祖宗。而且他們能配合無間地共同調動祈家本法時就證明了他們都對祈家陣法非常了解。

祈越幹咳一聲，一點都不心虛的道：“我要解釋一下，首先，這狐貍不是我養的，其次，雙雙是我的發小，從小到大的好兄弟，所以我不是斷袖。”

道士：“再次？”

祈越：“沒有了。”

道士：“所以你就不解釋一下你是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的？”

祈越默了默，反問：“這就說來話長了，不如您先說說您是怎麽被困在這裏，被困了多久，又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道士卡殼了一下，幹咳一聲道：“這個也說來話長。現在沒多少時間讓我們慢慢長談。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這裏，還是趕緊去把其他祈家人叫來，這裏的封印堅持不了多久了。”

“哦，這就不用了。”

道士還以為這個小輩自持天賦了得，太過托大，正要教訓幾句，就聽祈越繼續慢吞吞道：“現在祈家都死絕了。”

“死……死絕了？”道士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傻眼地瞪着祈越。

“是的呢，都死絕了。”　祈越很淡定的點頭，就像在說吃過飯了一樣平淡。

道士難以置信，他在這裏等了兩百多年，一直盼望着哪天其他祈家人發現這裏和他的存在，來幫他一起解決這裏的麻煩，讓他得以解脫，沒想到好不容易等到一個祈家後輩，卻得到祈家都死絕了的消息。

道士大受打擊，低聲呢喃：“怎麽會這樣？難道這就是……”

祈越輕咳一聲，提醒他道：“祈家的事情稍後沒有外人我們再說，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事情吧！”

胡麗菁差一點就能聽到祈家秘辛，聞言大失所望，突然就發現兩道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悚然醒悟，這裏還有什麽事情需要他們處理？當然是她這只不屬于家養的野生狐貍精了。

她趕緊在兩人的目光變得冰冷前出聲道：“等等！我是顧雲雙奶奶養的狐貍，也是顧家的一份子，四舍五入，也是祈家養的狐貍！不算外精！”

祈越狐疑：“我怎麽沒聽顧奶奶說過他養過狐貍？”

胡麗菁道：“這都是她小時候的事了。她那時候還是個住在山裏的小姑娘，滿山亂爬地找蘑菇，正好撿到渡劫被雷劈傷的我，就把我藏起來悄悄養着。後來我的傷養好後，便向她讨了封，得到了化人的契機，向她告辭行，去山中閉關修煉。沒想到山中無甲子，這一閉關便是幾十年過去了，當我化為人形出來尋她的時候，她人已經不在那個村子裏。”

說到這裏胡麗菁十分感傷遺憾。

“我為了報恩到處尋找她的消息，也就在近兩年才找到她的消息。得知她早已不在人世，只留了兩個兒子。後來又輾轉得知顧雲雙是他的孫子，似乎還被有心人刻意針對打壓，就想在暗中多照顧他一些，所以就答應孫展元的請求，來參加竹馬綜藝。”

聽她這麽一提醒，祈越想起了不少關于胡麗菁的劇情。這是一本靈異小說，所以在鬼門封印還沒完全破之前，就有越來越多的靈異事件發生。

顧雲雙作為要被打臉的反派，沒少因薛庭鶴和江明霜被卷入靈異劇情，但最後他總能化險為夷，這不僅僅是因為有祈越離開前曾留給他的護身符起作用，也有人暗中保護。

一開始祈越還覺得可能是天師協會的人并沒有把他忘得徹底，還是派人去保護顧雲雙了，後來他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天師協會的人。

現在想來很有可能就是胡麗菁。還有在鬼門封印被破，顧爸顧媽他們被鬼怪襲擊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只大狐貍救了他們，要帶着他們逃跑，但最終還是被追上，直到最後，那大狐貍也沒有放棄顧爸顧媽自己逃跑。最後大家一起殒命被鬼怪撕碎吞噬。

也是那之後，影後胡麗菁沒再出現在劇情裏。

而且胡麗菁的确沒有對顧雲雙表現出過敵意，還在明裏暗裏沒少維護顧雲雙，就連剛才被腐屍群追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也是拉着顧雲雙一起逃。

魅妖這時候醒來，聞言質疑道：“騙人，你明明就對那老太太心思不軌，不然怎麽心裏最喜歡的人是她，連她都老成這樣了也不嫌棄？”

胡麗菁氣死：“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妖怪，誰跟你說最喜歡的就一定是那種喜歡？最喜歡的也可以是自己最重要的親人朋友，不信你去找個小孩子試試，看他最喜歡的是不是他的父母？”

祈越點頭非常贊同，所以這魅妖變成顧雲雙心中最喜歡的人的樣子，不就變成他的樣子了嗎？

就是胡麗菁不是說她出關後姑奶奶就已經不在了嗎？又怎麽會知道顧奶奶老了之後的樣子？不過看她不想說的樣子，也有可能是她和顧奶奶之間的私事，無關緊要，也沒必要繼續追問。

然後他又想到這魅妖竟然頂着他那張俊臉，卻是一身旗袍女裝，連聲音都嬌媚入骨，臉就瞬間綠了。

魅妖還繼續一臉清澈愚蠢地道：“……對哦，所以我每次變成主人心中最喜歡的樣子的時候，不是變成貓就是狗，就是因為主人心中最喜歡的是貓和狗？而不是主人有什麽特殊癖好？”

“咳咳咳！”青衣道士一陣猛咳，趕緊轉移話題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再多說，你們也看出來了這古宅是一個大型封印，但這封印已經松動，說不得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破。這位姓顧的小友還是個普通人，不宜繼續在這裏久待，小魅和這位姑娘，就麻煩你們趕緊将這位小友以及其他普通人帶出古宅了。”

胡麗菁想起枯井裏沖出來的那些腐屍，毛都炸起來了，失聲問道：“那些腐屍？”

道士苦笑搖頭：“若僅僅只是這些腐屍根本不足為懼。沒時間多說了，你們趕緊離開，小魅就暫時拜托你照顧了。”

說着他将兩道靈力分別打入胡麗菁和黑貓的體*內，讓他們的傷勢快速恢複，同時修為也有了不小的增長。

胡麗菁恢複人形從地上站起來，乖乖巧巧地朝道士彎腰道謝。

魅妖不是很想離開，但也不敢違抗道士的命令，只能變成祈越的樣子，背起顧雲雙和胡麗菁戀戀不舍的離開。

祈越一點也不遮掩地又撕出了一道鬼霧分*身塞進了顧雲雙的影子裏，看得青衣道士眉頭直跳。

等他們都離開了，現場只剩下他和青衣道士，祈越才嚴肅道：“現在無關緊要的人都離開，你是不是可以說這裏搞得這麽鄭重，究竟封印了什麽東西……祖宗？”

青衣道士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道：“這裏封印了一頭血煞。”

“血煞？”祈越對這個答案很是懷疑。

人死後為鬼，鬼因強烈的執念怨念而變厲鬼，厲鬼一旦大開殺戒，便會逐漸瘋狂沉迷弑殺，實力暴增，成為猛鬼。

猛鬼想要提升實力不一定要殺人，還要吞噬其他厲鬼吸收陰氣怨氣修煉，實力到了一定程度就成為鬼王。

當鬼王鬼氣濃烈凝煉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化煞，成為鬼煞。

但并不是所有煞都是都是鬼煞。

鬼煞只是兇煞的一小部分。

多數兇煞是由各種怨氣凝練而成。就比如紅白雙煞中，由大婚當天死去的新娘的怨氣凝聚而成的紅煞和由溺水而死的青年的怨氣凝聚而成的白煞。

還有剛出生就被殺死的嬰兒的怨氣凝聚而成的嬰煞。

血煞他雖然沒聽說過，但是吧……

“一頭煞而已，有必要這麽興師動衆？”

不但要整座古宅都畫滿了封印符文，還要有祈家人以身入陣，魂魄化為陣靈，永世不得輪回。

就為了對付一頭煞？這就像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道士：“這不是一般的煞，它可以無限吞噬生靈，快速壯大自己的實力。”

祈越十分不以為然：“就這？”

不就跟他的黑霧能力一樣嗎？這有什麽？他在鬼界不僅吞噬了不少鬼王，連煞都吞噬過不少。

鬼界裏陰氣怨氣十分濃郁，自然也催生出了各種各樣的煞。

他在那裏呆了七年，還有什麽煞是他沒見過的？

道士繼續幽幽道：“吃人算什麽？對這些強大妖魔鬼怪來說，吃人是最沒用的，給他們塞牙都不夠。像我們天師和那些鬼王大妖，才是它們渴望的補品。更何況這頭血煞，吃的可不僅是這些，它還吞噬過神靈。”

祈越：“……”

這樣的血煞他還真沒見過。

道士名祈安，生前也是祈家那一代年輕人中的佼佼者，那時候的祈家還十分的昌盛，年輕子弟就有數百人。

當時的祈家有一個規矩，祈家子弟但凡及冠，都要出去歷練。

祈安正好到了及冠的時候，就和另外三個祈家子弟一起結伴出去歷練。

他們一路走來，捉鬼驅邪，鋤強扶弱，積累了不少功德的同時也得到了很多歷練。

然後他們應一位将軍夫人的邀請去将軍的一處莊園私宅中驅邪

一開始他們只以為是普通的冤魂作祟。但等他們來到這宅子才發現不對。

雖然宅子裏沒有發生命案，但煞氣沖天，濃烈到連他們都感到十分心驚的地步。

而宅子和宅子附近莊園的人雖然沒有喪命，但煞氣入體，他們早已經是行屍走肉的活死人，無知無覺間成了幕後之人操縱的傀儡。

經過他們仔細調查，才将目标鎖定在那位将軍的一位庶子身上。

這位庶子的生母曾經是将軍十分寵愛的小妾，因為意圖毒害主母被發現，本應該是要被打死的，但因她當時有了五個月身孕，而且大夫診斷過說這必是男胎。

将軍子嗣不豐，舍不得兒子，可将軍夫人娘家勢力擺在那，他怎麽也得給夫人一個交代，就将小妾打發到這裏來禁足養胎，想等着她生下了兒子後再處置。

那小妾也盼望着靠這一胎兒子翻身。

但沒想到的是那将軍夫人也不是個善茬，小妾前腳剛到莊子，就立刻腹痛胎死腹中了。

“這小妾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成了死胎，整日瘋瘋癫癫的，更不允許大夫給她引産。她的娘家人找來了一位邪修，竟然在埋葬了許多夭折嬰兒的墳地上布置陣法，引怨氣入體，硬生生将小妾腹中的死胎澆灌成嬰煞。”

祈越：……這怎麽聽起來有點耳熟？

祈安：“嬰煞借腹重生，天地不容，但有母體掩護，竟還真躲過了天機，一日複一日地靠着抽取母體生機如普通胎兒一般成長。”

祈越：“…………”這聽起來更耳熟了。

“等到足月時正好是七月半，陰氣大盛之時，它徹底吸幹母體生機破體而出，成為血煞。看起來像是普通嬰兒，但其實是半人半鬼……咦，小越，你額頭怎麽出汗了？原來鬼也會流汗的嗎？”

祈安十分驚奇。

“………………”

“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祈越抹了一把額頭冷汗，虛虛地問道：“然後呢？雖然是血煞，但怎麽說也有一半是人，只要不作惡，也能長成人吧？”

祈安非常嚴肅的道：“祈越，你絕對不能這麽想！血煞本就是凝聚無數夭折嬰兒的怨氣而成的，自身便是極惡的存在，就算有了人的身體，也無法改變其非人的本質。

“也許它剛出生的時候還有人性的一面，但用不了多久鬼性便會壓倒人性，徹底喪失人性，還十分的狡猾殘忍，自小便懂得用人性僞裝，暗中強大自己的實力。

“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它已經吞噬了不少妖鬼和被騙來的天師，還用僞裝欺騙的手段将一位神靈吞噬，實力大漲。為了不讓它出來為禍世間，我們來不及通知家族，只能匆忙布下這個封印大陣，三位族兄為了引它入陣毅然赴死，而我則作為陣眼以身祭陣，化為陣靈等待祈家其他人能發現這裏，然後集全族之力來将這血煞除去。”

只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百多年，等到了一個祈家都死絕了的殘酷消息，甚至最後的一個小輩死後還成了鬼王。

祈安心情一時百感交集。

祈越沉默了好一會兒，問：“血煞就沒有可能保留人性？”

祈安釘截鐵地道：“不可能，雖然它剛出生時是半鬼之身，但自它誕生後身為鬼的一面無時無刻不在吸收着來自天地的各種陰氣怨煞和惡念，縱使是普通人，日夜吸收這些陰氣怨煞和惡念，也會心性扭曲，更別說血煞本身就是兇煞，遲早會恢複鬼物的冷酷無情殘忍嗜殺的本性。所以，你千萬不要心存僥幸，一旦碰到這種剛誕生的血煞，絕不可心慈手軟，否則一旦讓它成長起來，便會給世間帶來可怕的浩劫！”

“……”

祈越繼續追問：“普通人不行，但要是那個嬰兒是祈家人，還是沒出生就天賦絕頂的呢？”

祈安搖頭：“不可能的，算是祈家的絕頂的天才，在剛誕生之初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嬰兒，心智尚未長成，怎麽可能抵擋得了來自天地各方的怨念和惡念？也不過是比其他人堅持的久一些罷了。而且，這樣的血煞一但長成實力将會更加可怕。”

祈越不死心：“堅持久一些是多久？說不定他能堅持到長大，心智成熟，意志更加堅定，然後就能壓制鬼性了。”

祈安眼皮子狂跳：“你為什麽要堅持在這個問題上細究？你親眼見過這樣的血煞？祈家人？誰？除了你還有哪個祈家人變成鬼物了？該不會就是你吧？”

“……”

祈安大驚失色：“草！孫子，你他娘的倒是說話別默認啊！”

“……”

很好，這位祖宗被吓得直接爆粗，連在後輩面前努力維持的君子風範都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