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 章[修] 入v
14 · 第 14 章[修] 入v
屋內的談話瞬間戛然而止, 他們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江美舒立在門口,正對着他們。
晨曦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給她鍍了一層金色, 眉眼漂亮的不像話。
像是上好狼毫筆精雕細琢勾勒出來的一樣。
還是那麽一個人。
但是,就是不知道比平日漂亮了多少。
空氣中瞬間安靜了下去。
以至于黃幹事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問了出來。
“江美蘭?”
“你怎麽來了?”
江美舒一點都沒有被讨論的尴尬,反而立在門口, 雙手抱胸,聲音淡淡, “怎麽我不能來?”
“還是說這辦公室打掃出來, 不是給我相親用的, 而是給你們相親用的?”
她笑着,還是端莊的樣子。只是,學着江美蘭不怒而威的樣子, 反而有了幾分模樣。
她這幅樣子, 讓在場的衆人越發尴尬起來。
“美蘭。”聲音期期艾艾。
可是江美舒卻像是沒看到一樣, 她掏了掏耳朵,“我還沒聽夠呢。”
“來來來, 在說一遍,我還想在聽下。”
這聽牆角, 聽的正大光明的走出來,還讓人家繼續說的,真是頭一回見的。
黃幹事她們幾人面面相觑, 頓時臉色有些難看,張嘴不是,不張嘴也不是。
江美舒等了許久, 她審視着對方, “你們不說啊, 那我就來說了。”
她掃着屋內的幾人,白皙的面容上帶着幾分戲谑,“背後論人,無非是兩點,第一是八卦,第二是嫉妒。”
“你覺得你們算是哪一種?”
若是正常的八卦,江美舒自然不會生氣,她甚至還會拿着瓜子一起來八卦。
但是,她們不是!
背後言語裏面的嫉妒,幾乎要溢出水面。
算哪一種?
黃幹事他們自然是不好回答的。
她只能違心說,“美蘭,我們是八卦呢。”
“羨慕你能和梁廠長這麽好對象相親。”
江美舒笑了,她的眉眼特別好看,漂亮的像是畫中人一樣,“這是八卦啊?”
她笑容一收,還是那麽一個人,但是卻無端生出了幾分淩厲來。
“八卦我會不會和梁廠長相親成功?八卦我會不會被梁廠長的繼子,打的鼻青臉腫?”
“你們可真會八卦啊。”
原先那些話都被說出來了。
大家臉上頓時有些落不住了,“美蘭,我們、”
旁邊的黃幹事看到周遭的同事都低頭了,她卻是不服氣的反駁道,“我們怕她做什麽?她還沒和梁廠長相親成功呢,憑什麽這般嚣張?”
江美舒驟然打斷了她,“我和梁廠長會不會相親成功,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卻知道。”
“什麽??”
“我還有個當工會主任的姑姑!”
“你有嗎?”
她這是進可攻,退可守。
小黃被她這話給吓的臉色一白,不過迅速反應了過來,“你有個工會主任當姑姑又如何?真論資排輩起來,我們才是正式工,你不過是個臨時工。”
江美舒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她突然朝着門口委屈道,“姑姑,看來你工會主任的名頭不好使啊。”
“是不是啊,姑姑?”
黃幹事他們頓時一愣,下意識地朝着門口看了過去。
果然,就見到江主任站在那,也不知道她聽了多少去了。
這讓黃幹事他們心裏頓時一驚,把頭都給低了下去,“江主任!”
江臘梅倚靠在門口,聽到美舒喊她。
她這才慢慢地走了進來,掃了一眼,和江美舒不一樣,江臘梅的目光很有壓迫性,到底是當了十多年的老主任了。
她淡淡地質問,“大家很閑?”
這讓,黃幹事他們的頭低的更狠了,黃幹事甚至連呼吸都變輕了幾分 ,盡量讓自己存在感降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黃你是不願意進來打掃衛生的吧,怎麽這會在這裏面說話?”
這顯然是要殺雞儆猴了。
小黃臉一白,戰戰兢兢,“我就是過來幫忙。”
江臘梅,“工作做完了?”
小黃苦着臉不敢說話。
江臘梅,“既然工作沒做完,就去把自己本職工作做好,免得年底評選先進工作者的時候,工作不合格被漏下了。”
這下,小黃下意識地擡頭看了過來,“主任。”
那個先進工作者,她可是盼了好幾年。按理說,今年要輪到她的頭上了。
江臘梅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小黃立馬反應過來,對方這是把他們之前讨論的話,全部都聽了過去。
明白這裏後。
小黃也是果斷的,立馬朝着江美舒低頭道,“美蘭,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之前就是讨論來着,沒有別的意思。”
“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我當場給你道個歉,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江美舒不得不承認,小黃這個人是有幾把刷子的。
起碼,她當年當打工人的時候,絕對變臉變不到這種速度。
當然了,這也可能她是底層牛馬的原因。
江美舒揚眉,“你可沒有得罪我。”
“你得罪的是我姑姑,畢竟,我和梁廠長的相親是我姑姑一手促成的,你既然對這場相親不滿意,不知道是不是對我姑姑不滿意?”
這——
小黃幹事簡直要被江美舒給吓尿了,眼見着江臘梅把臉扭了過來,她頓時着急忙慌的解釋,“沒有沒有,我就是聽了李大姐的話,才跟着一起讨論的。”
被點名的李大姐,頓時生吃了小黃幹事的心都有了。
她咬着後牙槽解釋,“江主任,我可沒有,你不要停小黃幹事,紅口白牙說瞎話。”
江臘梅一擡手,“好了。”
“當初梁廠長要和人相親的事情,整個工會都知道,同樣的,你們也有将家裏合适的女同志介紹上來,但是到最後梁廠長的母親,定了江美蘭。”
“這件事更是有目共睹的,如今,你們在為誰和梁廠長相親去背後,讨論我家美蘭,這實在是沒意思。”
“與其盼着我家美蘭不好,不如把自家的孩子養的更優秀一點?”
畢竟,江美蘭能入了梁母的眼,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她名聲好,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賢惠漂亮懂事。
江臘梅這話說的,大家都跟着把頭低了下去。
她也無意在來說教了,“都散了。”
“不過,在讓我聽到——”
她還沒說完。
黃幹事和李大姐便說,“不會不會。”
大家落荒而逃。
眼見着他們離開了。
相親的辦公室,只有江美舒和江臘梅兩個人的時候,江臘梅看了一眼外面,沒人偷聽後。
這才說,“美舒,你看到了嗎?你還沒和梁廠長開始相親,便已經有不少人在盯着了。”
“這足以證明梁廠長的優點,是大于缺點的。”
“這也是姑姑能給你挑的最好的對象,沒有之一。姑姑不知道為什麽美蘭會不答應,但是既然你替你姐的身份來了,姑姑希望你能夠盡最大的能力,和梁廠長相親成功。”
“你需要梁廠長,同樣的,江家也需要,姑姑也需要。”
介紹侄女和梁廠長相親。
江臘梅前後付出了不少東西,本來這一門相親,她是想說給江美蘭的。
畢竟,自己身邊養大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把江美蘭當做半個親生閨女來看待,但是,這麽好的事江美蘭竟然不要。
最後便宜給了另外一個侄女。
江美舒眨眨眼,“姑姑,我知道的。”
“不過,我只能說盡力了。”
江臘梅,“嗯,人家都說我江家攀高枝,美蘭。”
她喊的是美蘭。
“那是因為世人都知攀高枝的好處,但是卻沒幾個人敢放得開手腳去做,因為要面子,要裏子,怕被人背後讨論。”
“可是,美蘭,我們這種普通人,被人讨論又如何?我們要看到實實在在到手的東西。”
她在教江美舒人情世故,也是在幫她樹三觀。
“人這一輩子,只有用力去争,那些不屬于你的東西,才有可能到手。”
“若是你不争,那就什麽都沒有。”
這是江臘梅能坐上工會主任,最大的動力之一。
她願意去争,并且去付出行動。
江美舒眨眨眼,“可是姑姑,争好累啊。”
“人幹嘛要那麽累。”
“而且不是我的,争也争不來,是我的,跑也跑不掉。”
江臘梅,“……”
媚眼抛給了瞎子看。
這就是她為什麽,不喜歡小侄女的原因,從小就是這樣不上進!
連争她都嫌累!!!
江臘梅被氣的了一肚子的火,“你不争,那你就等着下鄉吧!”
江美舒,“喔。”
江臘梅等了半晌。
就等了一個喔字,這真是把她給氣了個好歹來。
她捏了捏眉心,看了看手腕上端了一遍的手表,被紅繩給綁着了,姑且能看時間。
“現場才八點半,相親時間定的是九點多,你在這裏在等會。”
江美舒心說,不該來這麽早的,不過,在家也待不住,因為要相親的緣故,她媽六點鐘就把她給喊起來了。
她嗯了一聲,盯着桌子上的果盤,在梁廠長來之前,她吃點花生瓜子,不為過吧?
江臘梅就好像是她肚子裏面的蛔蟲一樣,立馬叮囑了一句,“梁廠長沒來之前,不許吃!”
她是懂江美舒的。
江美舒惋惜的收回目光,“知道了,我就看看。”
“我不吃。”
*
梁秋潤知道今兒的相親,一大早母親就過來提醒他了,還要求他換上了新衣服。
對于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梁秋潤向來不在意,他本打算換上往日常穿的衣服,結果從裏面掉出一張照片來。
黑白照片上面的女同志銀盤臉,柳葉眉,杏核眼,幹淨清澈,唇角微微揚起,笑的很甜。
以至于眼角眉梢都跟着彎了起來,撲面而來的朝氣幾乎要從照片上溢出來,漂亮的不像話。
梁秋潤本不打算換新衣服的,看到這照片,他微微停頓了片刻。
這才轉身進了屋內。
再次出來的時候,他換上了一件嶄新的白色确良襯衣,他是極為适合白色的,搪瓷一樣的肌膚被襯的如玉一樣。
越發顯得眉眼清隽,儒雅清潤。
待整理完儀表後,梁秋潤澤才提着公文包出來。
陳秘書已經開着車在外面等着了,是一輛老式的紅旗轎車,被擦的幹幹淨淨,黑的發亮反光一樣。
他站在車門外安靜的等着,當手腕上的手表指針指着六點半的時候,朱紅色的大門內,準時準點出現了一個人。
陳秘書愣了下,說實話,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梁廠長。
面冠如玉,清隽俊美。
當真是如玉一樣幹淨的人。
“去廠裏。”
梁秋潤熟練的拉開車門,瞧着陳秘書沒動,他回頭看了一眼,聲音溫和,“怎麽了?”
陳秘書猛地回過神來,立馬上車,“領導、您今天也太過、出彩了一些。”
看昏眼了都。
梁秋潤聽到這話,他微微訝然,眼裏帶着幾分笑意,“今天要去相親。”
“我母親讓我打扮下。”
“總不能弄的埋汰了,去見人家女同志。”
這話一說,陳秘書頓時有些意外,他手握着方向盤,卻忍不住從後視鏡裏面偷偷打量,試探道,“我看您以前很抗拒相親,這一次、是對相親的女同志滿意嗎?”
梁秋潤年紀不小了,不管是家裏還是組織上,都安排了多次相親。
但是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其中無非是兩個原因。
第一便是梁秋潤工作忙,根本沒時間去,當然他自己對于個人問題,也不熱衷。
第二便是有梁銳這個叛逆的兒子,老是從中間破壞。
至于這次嗎?
面對陳秘書的詢問,梁秋潤不期而然的想到了那一張黑白照片。
他将突然而來的想法丢了出去,而是不疾不徐道,
“梁銳現在處于青春叛逆期,我又是男同志,身為父親的我和他老是弄的不歡而散,我想着家裏多一位脾氣溫和,賢惠善良的女同志進來,他會不會有所改變。”
當然,這也是他去問了老教育人後,對方給他的提議。
家裏男性過多,出于清楚叛逆期的男孩子,和父親屬于對抗的姿态。
可以讓他和母親适當溝通一下,起着調和的作用。
“當然。”梁秋潤整理着衣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我工作忙,沒人管教他。”
而他們家需要一個女主人進來,是制約,也是管教,更是調和劑。
陳秘書沒想到是這麽一個原因。
他還以為是自家領導,鐵樹開花了呢。
他忍了又忍,卻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那您呢?”
“就沒有喜歡嗎?”
這話問的,本在閉目養神的梁秋潤,睜開了眼睛,他是一雙正兒八經的桃花眼,瞳孔漆黑,眼尾上挑開扇,深邃透徹,顯得極為漂亮。
只是,梁秋潤因為地位過高的緣故,平日裏面并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誇漂亮二字。
別人對他的稱贊,更多的是工作狂。
梁秋潤聽到陳秘書的問話,他忍不住笑了下,眼裏也泛着笑意,“老陳,我們都一把年紀的人,談喜歡未免太過兒戲了一些。”
他早已經不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了。
是經歷過生死,而沉靜下來的溫潤和厚重。
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更看重實用性。
比方說。
梁秋潤對自己的認知就是,他需要一位賢惠端莊的女同志,幫他鎮守後方,管教孩子。
僅此而已。
陳秘書張了張嘴,他從後視鏡看了梁秋潤一眼,很多時候,其實梁秋銳的年紀并不大,按理說三十出頭。
但是他身上所展現出來的行為處事,卻像極了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對一切都看的極淡。
一路無話。
六點四十,車子準時抵達到了肉聯廠。
秋日的清晨,帶着幾分寒涼,肉聯廠門口的老槐樹,已經不複夏日的青蔥,變得枯黃稀疏起來。
“領導,我們不去工會嗎?”車子一進肉聯廠,陳秘書便問了一句。
從廠長辦公室到工會,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梁秋銳擡手看了下時間,他的手腕潔白,腕骨凸起一個弧度,戴着一款銀色梅花牌老款手表,越發顯得手腕線條流暢,指節修長。
“還早,先送我去辦公室。”
陳秘書嗳了一聲,心說,難怪梁秋潤能夠坐到廠長的位置。就他這一副在工作上拼搏的勁,一般人真做不到。
他還從未見過,哪個廠長這般勤奮的。
梁秋潤來到肉聯廠後,也才将将七點鐘。
他下車後,并未直接離開,而是朝着陳秘書吩咐道,“去附近的供銷社,幫我買兩瓶黃桃罐頭。”
這個任務有些奇怪。
據陳秘書所知對方從來都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
但是,一個合格的下屬,對于領導的安排,從來都是一口答應的。
陳秘書,“我現在就去。”
“還要別的嗎?”
梁秋潤搖頭,擡手看了下時間,聲音溫和,“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這是趕時間了。
陳秘書秒懂,“曉得了。”
看着陳秘書把車開走了。
梁秋潤這才去了二樓的廠長辦公室,把今天要忙的工作,都整理了一遍。
七點五十。
當梁秋潤把今天要做的工作,都梳理出來後。
各個科室的科長,基本都來廠長辦公室報道了。
梁秋潤讓他們簡單彙報了一遍工作,他心裏有數了以後,這才起身看了看時間。
已經快八點半了。
他掃了一眼屋內的衆人,聲音溫和,“今天的工作先到這裏,我請兩個小時的假去相親,接下來的工作,先交給陳秘書。”
“如果有解決不了的,等我回來。”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若是遇到突發情況,可随時去工會找我。”
這話說的,大家面面相觑。
他們敢發誓,在也沒見過比梁秋潤,更敬業的廠長了。
車間楊主任率先表态出來,“梁廠長,你就放心的去相親吧。”
“有我們在,保管出不了纰漏。”
說這話的楊主任,哪裏知道他兒子就在車間,拆他的老臺。
采購科的主任也說,“我們采購任務已經發您看了,起碼今天出不了問題。”
“財務科重要的審批單和報告單,也都彙報過來了。”財務科年輕出色的陸科長說,“需要緊急批準的,我已經用紅色的單子單獨放出來了。”
“梁廠長,你相完親回來了,幫我們審批一下。”
這些單子都是要廠長來過目的,不然,采購科的采購大任務發不出去。
同樣的,財務科的一些大開支,也發不出去。
梁秋潤起身,他将來袖子卷到了手腕處,點頭,“辛苦各位了。”
“需要解決的都放我辦公桌上,我回頭回來處理。”
大家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等梁秋潤離開後。
辦公室剩下的人瞬間炸了,“我還從未見過梁廠長,如此、如此敬業的人。”
“他好像把所有的時間都貢獻給廠裏面了。”
“這還真是,昨晚上我十點多來辦公室拿東西,發現梁廠長還在加班呢。”
“我瞅着梁廠長這架勢,似乎想把我們肉聯廠,往首都十強廠去拼啊。”
“不過,他在工作上拼的這般厲害,他這相親對象能同意嗎?”
這還真不好說。
他們這些結婚的人,但凡是工作忙的太多了,回家一準備家裏的愛人給吐槽。
至于,梁廠長怕是也少不了吧。
也不知道,梁廠長能相親成功嗎?
*
另外一邊。
本該去學校的梁銳,本該去上學的,結果剛走出家裏,就聽到隔壁梁家老宅傳過來一陣聲音。
“秋潤今天要和那個江家的女同志相親?”
“是吧?我也聽說了,這樣來看秋潤要是相親成功了,豈不是要給梁銳找個小後媽?”
“人家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那梁銳以後的好日子不是沒了?”
“這才好呢,這樣梁銳在梁家就橫行霸道不起來了,我等着看着他當個小可憐。”
“真是被秋潤收養了,就沒點數了,天天那般嚣張,還真以為自己是梁家的少爺啊?”
這話一落,在院牆外面的梁秋潤頓時攥着拳頭,還沒進去,就又聽到裏面的聲音響起。
是梁海波的,他語氣得意,“那也是梁銳蠢,我要是他,我肯定不讓小叔和人相親,畢竟,小叔可是他的在梁家立足的根本,往後小叔要是結婚娶媳婦了,那不有自己的孩子了?他梁銳算拿一根蔥?”
陳紅嬌沒想到自家兒子這般聰明,于是便看了一眼院牆外面,特意問他,“如果是你,你打算怎麽阻攔你小叔相親?”
梁海波大喇喇道,“那還不簡單啊?我小叔不是最愛上班嗎?天天都在肉聯廠,一把火燒了肉聯廠,那我小叔絕對不會去相親了。”
梁銳聽到這話,沉默了下,他擡手撿起地上的石頭碎屑,朝着隔壁院子裏面狠狠地一砸。
聽到裏面一陣哭爹喊娘的罵人。
梁銳這才離開,只是說着無心,聽者有意,梁銳覺得那個法子不好,但是也害怕啊。
害怕陳紅嬌和梁海波說的話當真。
那廂,陳紅嬌好一會,才把身上的沙土給抖掉。梁海波比她慘多了,頭上一個大包塊,這是被梁銳砸的。
陳紅嬌看到後心痛的不行,梁海波卻不在意,“媽,你說我們說的這話,梁銳會聽進去嗎?”
陳紅嬌,“當然,他就是一個沒腦子的蠢貨,一旦挑撥成功,他自然心裏會有盤算。”
“不過不夠,你過來。”陳紅嬌趴在兒子梁海波的耳邊說了一句,“你去找你二堂哥,讓他去和梁銳唠唠嗑。”
“這樣行嗎?”
梁海波有些猶豫。
“梁家第三代裏面,一共六個孩子,梁銳最聽梁風的話,讓他去下準沒錯。”
梁海波牙一咬,“那我就試下。”
梁海波的速度很快,轉頭就找到了梁風。
梁風還有幾分擔憂,“你說的是真的?我小叔真要和人相親了?”
梁海波點頭,“是啊,今天的就要去相親,我瞧着梁銳的心情很差。”
這話一落,梁風直接下課的時候,找到了梁銳,“梁銳,你爸要相親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和我說?”
梁銳小時候被欺負的時候,梁風保護過他幾次,所以梁銳對梁風的感官不一樣。
他冷冷道,“我管的了嗎?”
“怎麽管不了?”
梁風确實擔憂,“梁銳,你要想清楚一旦有了後媽,我小叔家裏怕是沒有你立足的地方了。”
他見了太多惡毒後媽了。
就梁銳這樣的,根本不夠打的。
梁銳抿着唇,臉色不好看。
“不行,你聽我的。”
梁風猶豫了下,把梁海波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我瞧着小叔這次是動真格的要相親,你肯定要阻攔。”
“小叔平日最看重工作,你這樣——”
“就在平日肉聯廠那放個小火,把小叔吸引過去,無法相親就行了。”
梁銳不說話。
“梁銳,你沒有選擇了,難道你真的想要後媽嗎?”
梁銳抿着唇,“那樣是犯法的。”他雖然叛逆,但是他從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梁風擡手戳了下他額頭,“你是不是傻?又不是讓你真去放火,只是讓你假放火,把小叔喊回到單位相親不成就成。”
“大不了事後及時把火滅了,這樣小叔就算是知道假放火,也最多只會把你罵一頓。”
梁銳還在猶豫。
“梁銳,不要在優柔寡斷了?還是你真的想有後媽?”
這下,梁銳咬牙,“我做。”
梁風松口氣,“哥陪着你。”
“你不要擔心,肯定沒事的。”
“只是假放火而已。”
梁風成績好,在高二他直接請假了,梁銳是個學渣,選擇了逃課。
兩人一起去了肉聯廠車間。
他們去的時候,楊向東剛好在車間溜達,他也是老逃課選手了。
他爸又是生産車間的主任,他每次往這邊一躲,誰都不知道他在這裏。
“銳哥,你怎麽來了?”
這是他逃課的秘密基地啊。
梁銳嗯了一聲,“過來有點事。”
真有什麽事,他卻是不肯說了。
倒是旁邊的梁風說,“楊向東,你知道生産車間的踩點嗎?”
“什麽意思?”
楊向東有些懵。
梁風看了一眼梁銳,“他能信任嗎?”
梁銳嗯了一聲。
梁風迅速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楊向東聽完後,嘴巴長成了一個雞蛋,“這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這是犯法啊,這比我逃課問題大多了。”
梁風,“膽小鬼,又沒讓你真放火,這是假放火,我們還在這裏等着。“
楊向東還是猶豫。
梁銳則是雙臂一撐,就那樣直接翻到了院牆上。
這會也才将将七點鐘,肉聯廠在這邊工人還沒上班。
也就早班裝卸的工人在,不過,他們都将豬肉卸的差不多了。
在旁邊歇息。
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邊院牆處。
“知道這邊的交接班情況嗎?”
梁銳問了一句。
楊向東點頭,“這會就是交接班的時候。”
梁銳,“我下去看看。”
他這話一落,梁風也翻了上來,“我也去看看。”
“楊向東,你在這裏守着別讓人發現我們了。”
楊向東心裏苦啊,他幹嘛今天要逃課啊,遇到這兩個煞星。
下去後。
梁銳觀察了下情況,“這裏是生産車間有豬肉,而且還是對外出售的。”
“梁風,我們不能在這裏放火。”
不然到時候問題太大了。
梁風,“你怎麽婆婆媽媽的啊,你又不想要小後媽,又不想讓你爸相親,你怎麽可能一點風險都不付出?”
“我都說了,放火了我們有人在這裏守着,根本着不起來。”
話落,他就直接從梁銳手裏,把火柴搶了過來,一劃開就丢在了地上,接着一腳踩滅了去。
“看到沒,熄火就是這麽簡單。”
梁銳抿着唇,“萬一呢?”
“不會有萬一。”梁風走到廢棄廠房這裏,“這裏總行吧?這裏廢棄了,肯定不會有人在乎。”
“我看着呢?”梁風掰着他肩膀,神色認真,“梁銳,我比你更不想有小嬸。”
“我也沒有媽媽,小叔把我當半個兒子,如果有了小嬸,我在小叔心裏不會在排第二位了。”
小叔心裏第一位是梁銳。
第二位就是他。
“所以,不管是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試下,而且我們這麽多人在這裏,根本不會出事。”
梁銳聽到這話不在說話。
梁風松口氣,又扔了一根火柴下去,刺啦一聲火勢起來了。他立馬又從旁邊拿來了一桶水,澆了上去。
反複實驗了好幾次。
确定沒有問題後。
“這樣可以了吧?”
梁銳咬咬牙,“那這邊交給你們了,我去會會江美蘭。”
梁風,“去吧。”
他拍着胸脯保證,“這裏交給我肯定沒問題。”
梁銳這才回頭看了一眼那被澆熄的火,翻牆出去了。
還有些不放心他又回頭看了一眼。
朝着梁風和楊向東說道,“你們看好這裏,我去辦大事了。”
*
工會辦公室。
江美舒盯着那一盤子花生,已經有二十分鐘了,“統,你說我吃一個花生,老梁看不出來吧?”
系統不吱聲。
江美舒剛要伸手,外面就傳來一陣輕咳,“美蘭,梁廠長快來了。”
說實話,江美舒也不知道,她姑姑江臘梅怎麽就生了一雙千裏眼。
明明什麽都看不到,但是偏偏每一次都能精準猜住。
江美舒低聲嘟囔一句,“來不來嗎?在不來我就走了。”
“還沒到時間。”
江臘梅也在看手表,現在離九點還差十分鐘。
按照梁廠長的習慣,遲到是不可能遲到的,估計最多就是卡點來。
倒不是這人不尊重江美舒,而是這人是個工作狂,沒提前來的時間絕對是在忙着工作。
也确實如同江臘梅猜測的這樣。
梁秋潤忙完工作後,這才從辦公室出來,他沒急着來工會,而是從陳秘書那拿來了車鑰匙。
去車上的座位上,取下了兩瓶黃桃罐頭,用着綠色的網兜裝了起來,他提在手裏。
這才去了工會。
他剛一到,工會這邊在門口盯着八卦的幹事,就嚷嚷開,“梁廠長來了。”
這下,就是樓上的人不想聽見也難了。
江臘梅站在走廊道上,自然是第一個聽到的,她直接朝着辦公室內招呼了一句,“美蘭,你等着啊,別吃花生啊,吃的一臉的殼容易出醜。”
“我去把梁廠長帶上來。”
江美舒想去來着,但是又不想動。
索性又攤在了椅子上,朝着系統八卦道,“你看,老梁來了吧。”
“這老登來的可真晚啊。”
她都等了快兩個小時了。
系統有些無奈,“是你來太早了。”
它還沒見過九點半相親,七點就到場的人,這不是明擺着顯着對方來的晚嗎?
“不過,任務可以開啓了。”
江美舒嗯了一聲,盯着桌子上的花生,問,“老梁來了,我就可以吃這些花生了吧?”
系統,“……”
就沒見過這麽不求上進的人。
外面。
梁秋潤一出現,工會這邊的幹事,頓時迎了過去,“梁廠長。”
各個都是捧着笑臉,一看就是久經職場的老油子,對于領導的到來,那叫一個熱烈歡迎。
梁秋潤朝着他們點頭,“在哪裏相親?”
他就接到了通知是在工會,但是具體在哪個辦公室還不曉得。
小黃幹事剛要開口。
江臘梅就大步流星的抄近路,一手攔在了小黃幹事的面前,生生的把小黃幹事所占據的最優位置給搶到了手。
“就在二樓最大的辦公室,二零一,梁廠長,我領着您過去吧。”
“我家美蘭已經在等你了。”
特意點了出來,江美蘭已經到了。
不止是點出了她和江美蘭的身份關系,還提醒了梁秋潤。
果然。
梁秋潤聽到這話後,他先是朝着小黃幹事點頭致謝。旋即才朝着江臘梅說道,“麻煩江主任帶我上去。”
梁秋潤這人是刻入骨子的禮貌和平易近人。
哪怕是對于小黃幹事,只是回答了一句話,他也仍然道謝。
這讓小黃幹事立馬激動了起來,等梁秋潤随着江臘梅上樓後,她頓時激動起來,“聽到了嗎?”
“梁廠長和我說話了,而且還和我道謝了呢。”
梁秋潤在肉聯廠的名聲極好,他調任過來一個月,每天加班如狂,現實中也确實給,許多底層工人帶來了利益。
以至于肉聯廠的工人們,都忍不住真心崇拜着他。
旁邊的人,也都羨慕地看向小黃幹事,“沒想到,梁廠長人還蠻好的,一點都不像是上面說的雷厲風行。”
“是啊,對下屬很好,不過聽說對上面的領導很是苛刻,他加班的時候,上面的領導也都是戰戰兢兢的,連屁都不敢放一聲。”
“而且,梁廠長這人是生得真好,聽說他有三十多歲了?但是瞧着也才二十七八呢?這麽年輕啊,還俊的厲害,江美蘭運氣可真好啊。”
甚至,和梁廠長相見的這一瞬,他們竟然覺得他的優點是大于短板的。
以至于那個什麽叛逆桀骜的繼子,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樓梯間。
江臘梅恨不得把下面八卦的下屬們,給嘴巴封住,實在是就這麽近的距離,他們想不聽到也難啊。
她去看梁秋潤的神色,不變喜怒,這讓江臘梅心裏越發惴惴不安,“梁廠長,這些人八卦慣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梁秋潤搖頭,聲音溫和,“無妨。”
這讓,江臘梅忍不住松口氣,“就在二樓左邊的方便,馬上就到了。”
梁秋潤嗯了一聲,和江臘梅唠嗑,“江同志,是不是早上來的挺早的?”
江臘梅點頭,“這不是重視這一場相親嗎?七點多就來了。”
梁秋潤聽到這話,他怔了一下,“這倒是我的不是了,是我來晚了。”
江臘梅,“怎麽會?梁廠長您工作繁忙,這是正常的,更何況,您也沒遲到。”
梁秋潤笑了笑,眉眼清潤,“不管怎麽說,讓女同志等這麽久,确實是我不好,一會上去見到江同志了,給她道個歉。”
這話剛落。
樓下就傳來一陣着急的聲音,“梁廠長,梁廠長在嗎?”
梁秋潤腳下的步子,眼見着都上了二樓了,他又折返了下去,那一雙長腿,幾乎是一步三個臺階的速度。
“怎麽了?”
不過片刻功夫,梁秋潤就已經出現在了工會一樓。在來相親之前他已經把工作都安排好了。
除非,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不然下屬不會來工會在他。
也确實如同梁秋潤猜測的那樣。
楊主任急的滿面慌張,“車間,車間起火了。”
“哪個車間?”
梁秋潤還保持着冷靜,不疾不徐地問他。
但是,楊主任卻回答道,“早上養豬場送貨的那個車間。”
這話一落,梁秋潤臉色微變,擡腳就要離開,卻又想到了什麽,折返到了江臘梅面前,“江主任,替我和江同志道個歉,這相親我怕是暫時來不了,我們下次再約時間。”
他将手裏的兩瓶黃桃罐頭遞過去,“這算是我的賠禮,實在是抱歉。”
話落後,便将綠色的尼龍網兜,塞到了江臘梅手裏。
梁廠長大步流星的轉身離開。
江臘梅看到這一幕,嗳了一聲,直拍大腿,“這都是什麽事啊?”
她轉頭立馬上樓去找江美舒。
這話說的,讓江臘梅還怎麽接?
她一拍大腿,“這都是什麽事情啊?”
她轉頭火急火燎的就要上二樓,去和自家侄女說話的。
結果,沒想到江美舒已經站在二樓的欄杆處了,她眺望梁秋潤離開的背影,他是極高的,還有些清瘦,背影挺拔又清隽。
似乎有些着急,連帶着步伐邁的也有些大。
江美舒一點都沒有被放鴿子的憂傷,反而一本正經的和系統胡侃,“統啊,你說他步子邁這麽大,會不會扯到蛋蛋?”
系統,“……”
老天奶。
他剛還在想怎麽去安慰江美舒呢,結果,就聽到她這麽說話。
這讓它怎麽接。
第一次,系統被宿主給幹宕機了。
“你都聽到了吧?”
江臘梅看着侄女趴在欄杆處,是真怕她想不開啊,勸她,“你別太往心裏面去了,這梁廠長就是個工作狂,在他眼裏誰都沒有工作重要。”
江美舒嗯了一聲,卻在和系統八卦。
“你說老梁不舉,是不是就是因為工作給累趴下了?”
“小弟弟都給累萎靡了。”
系統,“……”
不是?
它不是綁定了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宿主嗎?
她怎麽這麽黃啊。
系統哪裏知道,就是大學生才這樣呀。
精神食糧豐富。
都是屬于沒吃過豬肉,光見過豬跑的那一挂,論嘴上花花,真是沒人比得過她們。
但真要是真刀實槍的幹,就輪到她們萎靡了。
眼見着系統都被她調侃的不說話了。
江美舒覺得無聊,一擡頭瞧着江臘梅,在旁邊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江美舒抿着唇,這才看向江臘梅,眼圈一紅,“姑姑。”
就喊了兩個字。
卻好像什麽都說了一樣。
江臘梅也替侄女委屈,原先想要攀高枝的心情,也淡了幾分。
她拉着江美舒的手,低聲道,“要不算了,這梁廠長心裏根本沒有個女人,都是工作。”
相親這種時候都上臺階了,都能退回去。
這結婚了日子還怎麽過啊。
江美舒心說這可不行。
她抿着唇笑,“沒關系。”
“這次見不到了,下次見。”反正都是搖錢樹,跑不掉,根本跑不掉。
江臘梅見她想的開,正欣慰着呢。
就聽見江美舒服,指着着桌子上的果盤,問,“那炒花生我能吃不?”
她是真饞。
老梁來之前她都在盯着了,老梁走了,她更不得盯着啊。
江臘梅一口氣沒上來,“你是因為梁廠長沒上來相親委屈,還是沒吃上花生委屈?”
江美舒,“當然是沒吃上花生了。”
至于老梁。
愛啥會來啥會來。
反正,她都無所謂。
江臘梅,“……”
她眼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真是白瞎生了這麽一副好顏色!”
怎麽就生了一張吃腦子啊。
江美舒才不管呢。
“反正他下次還會來就行了,姑姑,我就問你,這炒花生能不能吃。”
要是能吃,她可就要不客氣了。
“能吃!”
江臘梅深吸一口氣,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你在裏面吃,花生殼記得帶走,別露出來了。”
都臨出門了,又想起來手裏還提着綠色的尼龍網兜,她又轉頭進去,将東西遞給江美舒,“梁廠長說沒來,給你的賠禮道歉。”
江美舒一愣,擡頭看過去,就看到兩瓶黃桃罐頭。
說實話,她穿來了這麽久了,還第一次看到這種好東西。
畢竟,這年頭黃桃罐頭,根本不是普通人買的起的。
江美舒沒接,而是問了一句,“給我的?”
江臘梅點頭。
江美舒接了過來,玻璃罐的黃桃罐頭摸到手裏,冰冰涼涼的,“姑姑,你說這是他一早準備好的,還是臨時準備好的?”
這江臘梅哪裏知道,她搖頭,“管他是怎麽準備的,給你的你就接着。”
“我記得你打小就愛吃黃桃罐頭,尤其是生病的時候什麽吃不下,就想那一口黃桃罐頭。
這不,今兒的算是滿足你了,兩罐罐頭都是你一人的。”
江臘梅這人是真大方,該是孩子們的東西,她從未想過貪污,一如上次梁秋潤給她的那一兜水果,原封不動的提到江家去。
要知道,這可是物資極為匮乏的年代。
江美舒點了點頭,捏着那罐頭,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就——老梁這人應該是挺周到細心的?
外面。
江臘梅一出來。
門一關上,對上走廊道扒着的衆人看戲,她朝着衆人解釋,“我家美蘭有些傷心,在裏面哭着呢。”
大家頓時同情起來。
這江美蘭還真慘啊。
梁廠長都來工會了,還能掉頭走着。
怕是這會還不知道在屋內,哭的有多傷心。
實際上屋內。
江美舒将黃桃罐頭放在了桌子上,一時半會擰不開。
她索性咔嚓一聲剝開炒花生,一口氣吃了三粒花生米,炒熟的花生真香啊,那種細碎的顆粒感,恨不得在舌尖跳舞起來。
她滿足的眯着眼睛。
“你不生氣?”系統忍不住問她。
江美舒,“生氣做什麽?”
她吃了炒花生,又看着那紅彤彤的大蘋果,饞的厲害卻沒好意思動,四個蘋果擺在那有數的。
只能盯着蘋果吃花生,惡狠狠的,“我真是巴不得老梁次次不來,這樣我次次都能吃好東西了。”
系統,“……”
真的,它沒見過這麽粗神經的宿主,但凡是今兒的換個宿主在這裏,都要鬧翻天了。
“老梁沒來相親,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這麽多人看着呢,你不覺得他落了你面子,讓你難堪丢臉?”
江美舒歪着頭,“是有點。”
“不過,你說面子和填飽肚子,哪個重要?”
她來了這幾天,可是次次夜裏被餓醒的,她吃了花生,又從沿邊取了十幾個偷偷放在了校服口袋裏面。
拍了拍,“夜裏餓醒了吃。”
說這話,她沒忍住又去吃剝了一個花生,吃的太着急,花生衣嗆在了喉嚨管裏面,她頓時上氣不接下氣的咳了起來。
那咳的叫一個驚天動地啊。
下一瞬。
門被撞開了。
咳的鼻涕眼淚一大把江美舒,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
氣勢洶洶的梁銳頓時對上了一張,哭的滿面通紅的臉,重點是對方還穿着他們學校的校服。
上面寫着肉聯廠中學五個字。
梁銳,“???”
他沒聽過,他爸相親對象是他同學啊。
這就過分啊。
他同學想當他後媽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
梁銳才開口,“不是,你真哭啊?”
梁銳還有些懵,外面的人讨論,說和他爸相親的那個家夥,因為他爸半路相親離開了。
在屋內傷心的哭呢。
他還有些不相信,結果——
還真是在哭!!!
江美舒,“??”
她嗆的緩不過勁,看了他一眼,就覺得快嗆到閉氣了,那個花生皮好像黏氣管上了。
真的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那種氣管被堵這呼吸不上來的感覺,實在是要命。
她被被憋的大口大口呼吸,鼻涕眼淚也一大把。
梁銳看她哭成這樣,都快哭抽過去了,說實話。
少年梁銳打架都是拳頭最硬的,不帶怕的,他從未見過小姑娘哭成這樣啊。
梁銳頓時慌了,“別別別,你別哭了不成嗎?”
他一過來。
江美舒就跟得到了救星一樣,抓着他的領子口,“水!!!”
梁銳猛地反應過來,端着桌子上搪瓷缸,就遞給她。
江美舒猛地灌了下去,是那種大力的灌,她想把喉嚨管上的花生皮給沖下去。
結果——
系統提醒她,“是在氣管上,不是在喉嚨管上。”
它發現宿主有時候,很不聰明的樣子。
江美舒,“……”
兩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暈死之前,她只有一個念頭。
她以後在也不要吃花生了。
梁銳抓着江美舒昏死過去的身體,他頓時手腳僵硬,“喂喂喂,你醒醒,你醒醒?”
他想了下以前在部隊學的救人法子,擡手就在江美舒的人中,用力的掐了過去。
沒反應。
梁銳頓時慌了,別真的他把她給氣死了吧?
梁銳深吸一口氣,慌亂地大叫道,“別啊,你別死啊,我讓你給我當後媽總成了吧?”
“你別死啊。”
“你快醒醒。”
江美舒唰的一下子睜開眼,亮晶晶的,“你說的?”
“你同意讓我給你當後媽?”
十六歲的梁銳,對上二十一歲的江美舒。
兩人大眼瞪小眼。
足足三分鐘。
梁銳,“你裝的?”
都失聲了!
江美舒翻了一個白眼,“你裝給我一個看看?”
也是。
見她醒過來了,梁銳松口氣,當然也把手給松開了,江美舒好懸若不是扶了下桌子,都摔到了地上去。
江美舒,“……”
她站穩了,直勾勾的盯着梁銳。少年生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唯獨一雙眉骨格外的高,壓着黑沉沉的眼睛,滿是桀骜不馴。
梁銳被她盯發毛,“怎麽了?”
“你之前說的話算話吧?”
梁銳開始裝傻,“什麽?”
江美舒剛要開口。
梁銳就蹦了起來,立馬反口了,“你少來?我跟你說,你想當我後媽,做夢吧你,毛都沒長齊,還穿着和我同樣的校服,走出去我喊你媽,你敢應嗎?”
江美舒,“嗳。”
“乖兒子。”
梁銳,“……”
臉都氣變形了都,像是河豚一樣,鼓囊囊的。
“你占我便宜!”
江美舒揚眉,“你問我敢不敢應,我這不是應了嗎?”
她緩過來了,只是之前嗆的厲害,臉蛋還有幾分薄紅,配着昳麗的眉眼,“梁銳,我是真心給你當後媽的,同意下?”
這哪裏是她的未來繼子啊,這就是她的大寶貝啊。
搖錢大寶貝!
她太漂亮了。
梁銳被她盯的目光發虛,不知道往哪裏看好,只能低垂着眼睛,細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睑,他咬着後牙槽,“我是你救命恩人!”
他擡頭強調,“沒有我你就死了,死了!”
江美舒攤手,“是啊,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有給你當媽了。”
梁銳,“……”
氣的轉頭就走。
都出了門子他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來着?
對了。
他是來找敢和他爸相親的女人算賬的,讓她趁早放棄和他爸相親。
那他怎麽出來了?
都跑出去的梁銳,又折過身,正準備去警告江美舒,就瞧着江美舒一臉驚喜地看過來,“怎麽?小同學,同意我給你當後媽了?”
梁銳頓時氣的炸毛,“想都別想,我十六,你有二十六嗎?”
“你還給我當後媽,你好意思!”
“我好心告訴你。”
他走到江美舒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爸這人是個工作狂,他工作起來從來不回家的,而且還他夏天不洗澡,冬天不洗屁股,襪子能穿一個月不換,腳臭的要命。”
“你最好是離他遠點。”
“這種人根本不适合當結婚對象。”
當然了,他也不需要後媽!
完全不需要!!
江美舒驚訝的瞪大眼睛。
梁銳還以為她相信了,頓時松口氣。
結果,下一秒就聽江美舒抿着唇,一臉害羞道,“我不圖你爸,就圖你。”
“想給你當後媽。”
梁銳,“???”
聽聽這是人話嗎?
生生給梁銳給氣走的江美舒高興了。
下一秒就聽見叮的一聲。
[惡毒值加+1}
[支.付.寶到賬十萬。]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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