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章[修]

15  · 第 15 章[修]

江美舒, “!”

江美舒,“!!!”

垂死病中驚坐起,她立馬揉了揉耳朵, “多少?”

“十萬人民幣。”

“統,我沒聽錯吧?”

系統,“自然沒錯。”

“我說了, 你做任務賺取的惡毒值,可以直接兌換人民幣, 1:100000, 好好賺取惡毒值, 你會成為支.付.寶首富!”

江美舒拍了拍胸口,“讓我冷靜下。”

牛馬表示從來沒有賺錢這麽輕松過。

想當年她實習的時候,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 遇到月底和月初, 還要加班到淩晨十二點。

累死累活。

一個月實習工資一千八。

連自己都養不活。

其實, 江美舒不明白,為什麽大學生會這般廉價。

讀了這麽多年的書, 到頭來還不如一個掃地的清潔工!

但是盡管這樣,江美舒都沒想過辭職, 她怕自己辭職了,連一個月一千八的工資都找不到。

為了賺那一千八,為了轉正, 她生生的給自己累死了!

結果就穿到吃不飽,穿不暖的七十年代。

餓歸餓。

但是賺錢真容易啊!!!

她就和梁銳對話幾分鐘,賺了十萬塊。

人民幣!

江美舒吸溜了一聲, 感覺眼前的人民幣在跳舞勾引她。

“統啊, 以後這種機會別讓我錯過了。”

錯過一次。

都是她該死!

放着賺錢的機會她不去, 她有罪。

系統,“那你要和梁秋潤相親結婚,成為梁銳的後媽,只有模拟惡毒後媽人設,賺取惡毒值,你才能賺到更多的錢。”

“別說模拟惡毒後媽了,就是模拟後爹,我也沒問題。”

畢竟,誰會和錢過不去啊。

以後,梁銳哪裏是她繼子,那就是她的大寶貝!

*

外面。

梁銳氣沖沖的出去,頭發都是根根豎起的,迎面撞來了在走廊道偷聽的江臘梅,都走過去了。突然又退後了兩步,走到到江臘梅面前,臉色臭臭的,眉眼又利又薄,兇巴巴道,“是你介紹江美蘭給我爸相親的?”

看着這樣的梁銳。

江臘梅生怕他一拳頭砸在自己的臉上。

畢竟,她也不是沒見過梁銳打人。

這不承認吧,大家都知道。

可是承認吧,江臘梅是真怕被梁銳打啊。

正當江臘梅進退兩難的時候。

梁銳開口了,“她長得沒我高,年紀沒我大,你把這種人介紹給我爸,讓我喊她媽,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臘梅,“……”

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默認了。

梁銳眉骨高高的聳着,挑着眉,拽拽的罵,“你真是有病。”

“我讓你去喊一個,比你還小的媽,你喊的出口嗎?”

沒朝着江臘梅伸拳頭,都是他尊老愛幼了。

江臘梅被指着鼻子罵,老臉火辣辣的,“我這不是給你爸相親嗎?沒想到你。”

梁銳嗤了一聲,心說。

給他爸相親,也不知道找個年紀相仿的,找個這麽小的,出去了還以為是他姐。

只是,這話不能說。

說了人家還以為,他還真同意江美蘭,嫁給他爸了。

梁銳氣勢洶洶的來,氣勢洶洶的走。

他一走,江臘梅頓時松口氣,還別說,梁廠長家這兒子,真是氣勢足,那般臉色臭着罵人的時候,她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眼瞅着梁銳徹底不見了。

江臘梅這才火急火燎的進了,原先相親的辦公室。

“美、蘭,你沒事吧?”

差點喊漏嘴了,喊成美舒了。

江美舒站了起來,“沒事。”

“那你之前真是傷心到暈厥過去了?”

江臘梅小心翼翼地問。

江美舒,“???”

不是,她是被嗆暈了,怎麽就成傷心暈厥了?

而門口探過來的七八個腦袋,各個目光炯炯,顯然都是相信了。

不出半天功夫,江美蘭和梁廠長相親,被梁廠長放鴿子後,她一個人躲到辦公室裏面偷偷的哭,傷心到暈厥了。

還被梁廠長的兒子給看到了。

這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從工會傳到了肉聯廠的每一個角落。

*

梁秋潤在楊主任的帶領下,緊急趕往了車間。

還沒到,老遠就能看到一陣黑色的濃煙升騰在半空當中,當看到這一幕時,梁秋潤的臉色頓時一沉,“着火的那個車間裏面放了多少頭豬?”

楊主任,“一共十間廠房,其中三間廢舊廠房,是從廢舊廠房裏面燒起來的,那裏面沒放豬,倒是新車間有豬肉。”

“有多少?”

“七間新廠房,一間有八頭到十頭那樣。”

這是半個四九城的豬肉供給了。

可以說,四九城的百貨大樓,國營飯店,供銷社,以及二級菜站菜市場。

這些全部都指着肉聯廠的,這些豬肉過日子的。

聽着幾十頭豬肉供給,聽着是多,但是平均到每個單位去,一個單位還分不到一頭豬。

這也意味着,在這年頭豬肉是絕對的珍貴。

因為豬肉太過稀少了。

梁秋潤聽到這話後,溫潤的臉色逐漸凝重,“燒了多少?”

“現在還不知道。”楊主任搖頭。

很快抵達到了車間了。

黑色的煙子往窗戶外面冒,濃濃大火幾乎要把人給吞噬了去。

在車間的外圍,圍着好幾層的人,顯然都是廠子裏面的工人。

有人發現了梁秋潤來了。

頓時大喊一聲,“廠長來了,快讓讓。”

大家自發的讓出了一條路來。

梁秋潤從中間你去,他站在離火勢最近的外圍,“現在情況怎麽樣?有人員受傷嗎?裏面的東西搶救出來了嗎?”

進進出出的人,都提着桶,也有人拿着水管,對着火勢開始猛地澆灌起來。

“人暫時沒有受傷的,當時火一起來,我就聽到有人在喊起火了。”

“等我過來看的時候,就立馬喊人過來撲了,但是火勢太急了,一邊撲,一邊搶救裏面的豬肉。”

“豬肉倒是搶救了大半出來,但是廠房——”

瞧着這濃濃的冒煙,廠房算是折了三分之一進去,這還是最少的。

梁秋潤臉色凝重,他盯着黑色的煙霧,“人沒事就行。”

“豬肉能搶救出來一大半,已經比想象中的好了。”

“讓人不要在進去了。”

“太危險了,從現在開始,全力撲滅火勢。”

人多力量大,不過一個小時的功夫,整個火勢迅速控制了下來,但是還沒有徹底熄滅。

只能說,沒有之前那般大了。

這個時候。

有個保衛科的人抓住了楊向東過來,“梁廠長,楊主任,這個小子一直在這裏鬼鬼祟祟。”

“我沒有!”

楊向東剛一說話。

旁邊的人就反應過來了,“就是這個聲音,之前就是他喊的起火了。”

這下,大家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被大家夥兒盯着,楊向東頓時心裏一害怕,“不是我。”

他下意識的否認起來。

這一否認,身為他爹楊主任還能不知道嗎?

自己生的兒子是個什麽尿性。

在也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楊主任當場取了腰上的皮帶,一皮帶抽了出去,“說!”

“說實話!”

皮帶抽在地上,噼啪一聲,仿佛就跟打在了楊向東的身上一樣,他的心尖尖也跟着一抖。

“爸,我真沒有!”

他還是沒供出來梁銳和梁風。

畢竟,少年之間的情誼,最重要的就是意氣。

他還否認,楊主任這一次,一皮帶抽在楊向東的身上,他疼的大叫一聲,整個人都彈跳了起來,想逃跑,但是卻被保衛科的人給攔着了去路。

眼看着一皮帶一皮帶的落了下來。

楊向東終于忍不住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梁銳、和梁風讓我放的。”

只是這兩人這會不知道去哪裏了。

他這話一落,梁秋潤猛地看了過來,眼神犀利,“你說什麽?”

被他這麽一盯着,楊向東第一次覺得,梁銳那個溫和的爸爸,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一面。

就仿佛是被洪水猛獸盯着了一樣。

他下意識地一抖,“梁風帶着梁銳來,說說要放火,梁銳還在猶豫,梁風就把火柴丢上去了,讓我在這裏看着火,他去上課了。”

結果,也不知道怎麽的,之前還是很好熄的火,突然被一陣風吹過來,嘩的一下子大火就起來了。

他滅也滅不掉。

“你說梁銳和梁風讓你放的?”梁秋潤怎麽也沒想到,這裏面還有梁家兩個孩子的功勞。

楊向東點頭,小聲道,“而且、梁銳好像後來進去了。”

他看到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很像梁銳。

這話一落。

梁秋潤如玉的臉色終于變了,“你是說,梁銳還在廠房裏面?”

聲音都急促了幾分。

楊向東眼淚一顆顆掉,“他之前說偷偷的進去,至于出來沒出來,我也不知道。”

這——

梁秋潤二話不說,就往裏面沖,在這一刻,他甚至沒想着去追責了。

只想着梁銳能夠平安出來。

只是。

梁秋潤剛往前進了兩步,就被楊主任給拉着了,“梁廠長,這會火勢還在燒,誰知道屋頂上的橫梁會不會砸下來?”

真要是砸下來了。

人怕是都給砸沒了。

梁秋潤回頭看着楊主任,拽着他的手腕,他一字一頓,“放手。”

“我兒子在裏面。”

起火的原因姑且不論。

他兒子在裏面。

那他就要進去救。

楊主任被他這一眼給威懾住了。

一個不留神,就讓梁秋潤給沖了進去。那火勢還沒徹底熄滅啊,瞧着屋梁四處到處都還冒着火星子。

旁邊的人攔都攔不住。

“梁廠長進去了,這要是出事再怎麽辦?”

楊科長拍了下大腿。

在場其他人也是差不多,各個都面露苦色。

“會不會出事啊?”

有人問了一句。

這誰敢保證?

“保衛科的人呢?”楊主任立馬組織了起來,“快,現在一起進去。”

這會誰敢進去啊。

搞不好這燒毀的橫梁掉下來,那是要人命的。

大家不吭氣。

“那總不能看着梁廠長在裏面出事啊?”

楊主任大吼了一聲。

梁銳姍姍來遲,“我爸怎麽了?”

他剛過來,還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只是,瞧着這邊有點亂。

“梁銳?”

看到他從另外一個方向過來,大家頓時失聲了。

“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在裏面嗎?”

梁銳愣了下,“誰說我在裏面?”

這——

楊主任下意識地看向楊向東。

“我家向東說你在這裏面。”

梁銳皺眉,“我之前是進去了,但是我又出來了。”

“你們說我爸怎麽了?”

楊科長,“你爸以為你在着火的廠房裏面,他就沖進去救你了。”

這話一落。

梁銳聽到這話,腦袋裏面空白了一瞬間。

“你說什麽?”

“我爸沖到裏面救我了?”

他是真的腦袋空白,幾乎是第一時間,他也要沖進去。

這孩子就跟愣頭青一樣,眼見着他也要進去,旁邊的楊科長說什麽,也不能讓他進去了。

他死死的拽着梁銳的手,“你不能進去了,到時候別折了兩個人。”

“快,拿喇叭來,沖着裏面喊,告訴梁廠長梁銳在外面,讓他快點出來。”

聽到這話,梁銳才沒有再次掙着要進去。

楊科長拿着喇叭,對着裏面一陣大喊。

但是裏面卻沒有動靜。

梁銳死死的盯着燒黑的廠房門口,說實話,他這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想法。

他就覺得。

他爸似乎還挺愛他的?

他在心裏默念三個數,如果他爸還沒出來,他就要沖進去找他。

好在梁銳數到二的時候,梁秋潤從裏面沖出來了。

梁銳從未見過這般狼狽的父親,他記得梁秋潤一直都是極愛幹淨的。

屬于那種衣服髒一點,就必須換下來的潔癖。

而現在的梁秋潤,白色的襯衣變成了黑色,臉上滿是髒污,身上應該還被橫梁砸到過,以至于後背上很長一個黑色的痕跡。

“爸!”

梁銳眼眶有些澀,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沖了上去。

梁秋潤下意識地要抓着梁銳的收,但是意識到什麽,又把手縮了回去。

上下看他,察覺到他沒事才松口氣。

接着,他溫潤的臉色一寸寸冰冷下去。

“跟我走。”

“還有楊向東一起。”

這——

梁銳知道,這是東窗事發了。

同樣的,楊向東也是。

“楊主任也跟着。”

“剩下的人留在這裏清理火災現場,到時候損失統計好了,給我報到辦公室去。”

大家噤若寒蟬。

唯獨。

跟在梁秋潤身後的梁銳不說話。

倒是楊向東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銳哥,怎麽辦啊?”

“這下怎麽辦啊?”

楊向東發誓,自己這輩子從未闖過這麽大的禍。

那是連廠房都給燒了啊。

還有豬肉,一起沒了。

他懷疑自己會被打死!

梁銳咬着牙沒說話,他已經想好了,到時候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路上,一行人都未開口。

一直到了廠長辦公室。

氣氛還是死一樣的沉寂。

梁秋潤拉着椅子坐了下來,長時間的時間緊繃,讓他的眉心有些躁痛,“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一場火不是意外。

這一點,在辦公室的人都心知肚明。

楊向東急的滿頭大汗,他也是心虛,他不敢開口,也不敢解釋,起碼到了如今這個後果,已經不是他能承擔的了。

楊向東知道自己闖了彌天大禍來。

他支支吾吾半晌都說不出來一個字。

還是梁銳站出來,“火是我放的。”

他還不想把梁風徹底供出去,還帶着幾分義氣。

到了這一刻。

梁秋潤看着他的目光,幾乎是充滿了失望,“梁銳,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梁銳被這種目光給刺痛了。

他點頭。

“我知道。”

“我只是沒想到,最後會鬧這麽大。”

按照梁風說的,很快就熄滅了,梁銳不懂,為什麽會鬧的這麽大。

梁秋潤的怒火已經在邊緣了,他站了起來,走到梁銳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十五歲的兒子,已經到了他鼻子下面。

幾乎快有他高了。

但是這個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叛逆,桀骜,闖禍,不省心。

“你不知道。”

梁秋潤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肉聯廠的車間幾乎是全首都人都會盯着的,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想吃肉必然是從肉聯廠車間發出去。”

“到現在為止,首都一百零三個供銷社,六個百貨大樓,四個國營飯店,以及三個最大的菜站,全部都等着肉聯廠車間的豬肉發出去。”

“梁銳,你說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你真的知道嗎?”

“如今肉聯廠的車間被燒了,要供給出去的豬肉也被燒了,你告訴我,你拿什麽去面對這些單位?”

梁銳語結,面色有些發白。

這是他從未想到過的一面。

十五六歲的少年,有的是莽撞和果敢,卻唯獨缺少解決問題的能力。

他在這一刻有些遲疑了。

自己真的攬的起來這麽大的責任嗎?

“我在問一遍,這火到底是誰放的?”

梁銳緊緊抿着唇。

梁風是為了幫他才丢的火柴,他不能把梁風給供出去。

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麽貨色。

梁秋潤可在清楚不過了,“還是不說嗎?”

“還是要等梁風來了你在說?”梁秋潤直接朝着陳秘書吩咐道,“去學校把梁風給我喊過來。”

這話一落。

梁銳頓時慌了,“爸,是我要做的。”

這是個蠢貨。

到了這個地步,還在把所有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你做的?你負責得起嗎?”

梁銳咬着牙,硬着頭皮上,“我賠。”

梁秋潤呵了一聲,目光幾乎是蔑視,“你賠?你拿什麽賠?”

梁秋潤一直都是溫潤的,溫和的,更甚至,很少發脾氣。

他從未這般尖銳過,而且将這種尖銳的一面,對上了自己的兒子。

一個他捧在手心裏面的寶貝。

梁銳被刺痛了,他梗着脖子,大聲道,“我拿一生去賠,總行了吧?”

梁秋潤從未像這般犀利過,他盯着他,“你的一生有什麽?”

“你是有學歷,還是有技術?再或者是你有錢?”

“肉聯廠的一個工作崗位,會被人打破頭的争搶,你有這個本事擠進來嗎?就算是你有本事擠進來,那我問你,現在少的那個缺口怎麽辦?”

怎麽辦?

梁銳不知道。

當父親把所有的事實擺在他面前後,梁銳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捅了一個怎麽樣大的簍子。

旁邊的楊向東靜悄悄的。

恨不得長出個翅膀,把自己捂起來藏的嚴絲合縫的還好。

楊科長沒說話,但是急促的呼吸,到底暴露了他的情緒。

如果不是梁廠長在這裏,他或許要拿起皮帶,把他兒子楊向東給抽死了!

屋內沉寂了下去。

這才是最可怕的,就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

梁風被押了過來,當看到辦公室三堂會審的那一幕時,梁風也知道了。

東窗事發了。

他下意識地去看梁銳,想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惜,這會是在梁秋潤的眼皮子底下,他根本不會給他們相串供的時間。

“說說,為什麽要燒廠房?”

梁風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

小叔知道了。

他不說話,打算抗拒。

梁秋潤,“梁風,你是梁家最出息的一個孩子,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燒廠房嗎?”

以他那個蠢兒子的手段,根本想不到這裏。

以前梁銳為了阻攔他相親。

曾把自己泡在冷水裏面灌生病過,也曾給自己打扮成一個傻子模樣,就為了去吓走他的相親對象。

後來長進了點,會打架了,知道用拳頭說話了,開始威脅人了。

梁銳他只會小打小鬧,做不出這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腦子不夠。

果然小叔什麽都知道。

梁風咬着牙,“我不想讓你相親。”

“所以你就出主意和梁銳一起去放火?”

梁風猶豫了下,又往外吐了一個名字,“放火這個主意不是我出的,是——梁海波找到我,說讓我挑撥梁銳去放火的。”

他又不是傻子,而且他和梁銳的關系好,自然不至于推梁銳去火坑。

而且,梁風自認為自己腦子聰明,這般假放火肯定不會出事。

于是,他替優柔寡斷的梁銳出手了。

“好,很好。”梁秋潤冷着臉,他沒想到這裏面還有梁海波的事情。

“我們梁家真的是出好種啊。”

三個一個比一個厲害。

“梁廠長。”

辦公室外面傳來一陣聲音。

梁秋潤擡眸看了過去,“進來。”

聲音清冽,少了溫和,多了幾分鋒利的滋味。

來報告的人,頓時害怕了幾分,但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上,“梁廠長,統計結果出來了。”

“這次一共七十頭豬,損失了五頭。”

“另外,廠房損失了三間廢棄廠房徹底毀了,新廠房燒了一點,但是還不影響使用。”

“其中,救火搶救豬肉的時候,有一個同志被砸傷。”

這話一落。

全場安靜了下來。

梁秋潤去看梁銳,梁銳低着頭,死死的拽着手。

他沒想到的。

他真的沒想到,那一場小火竟然會造成這麽大的損失。

梁風也張了張嘴,“不是假放火嗎?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損失?”

他猛地回頭看楊向東,“不是讓你去看着火了嗎?”

楊向東嗫嚅了下,“我是滅了來着,但是後面突然挂起來了一陣風,火勢刷的一下子起來了,我沒攔住啊。”

都快着急哭了。

“夠了。”梁秋潤打斷了他們,朝着石主任道,“繼續。”

石主任低着頭,“另外,廠門口現在各大單位,都來拉貨了。”

肉聯廠可以說是整個首都,最為緊俏的單位,沒有之一。

只因為他們單位有豬肉可以産出,這就意味着捏着大部分人的命脈,甚至是單位的命脈。

不管是國營飯店,還是百貨大樓,又或者供銷社,到處都是缺肉的。

老百姓的肚子裏面一天沒有油水。

肉聯廠一天就會受歡迎。

往前都是那些單位,扒着肉聯廠,求着他們多産出一些豬肉,好解決大部分單位居民供給問題。

但是,如今抓瞎了。

這麽多人等着,他們肉聯廠卻供不出來貨。

“廠長,現在要怎麽辦?”

石主任是真着急。

怎麽辦?

梁秋潤也想知道,他看了一眼低着頭的梁銳和梁風,“在這裏待着,回來在找你們算賬。”

話落,他便領着石主任和楊科長出去。

梁銳卻突然跟了上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跟你一起去。”

他知道梁秋潤現在去哪裏。

無非是給他擦屁股,去解決那些來肉聯廠拉貨,卻沒拉到的人。

梁秋潤回頭看着他,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半晌,他說,“跟着。”

小孩子總歸要長大。

或許,他之前對梁銳和梁風太過寬松了。

車間廠門口。

如同往常那樣,四九城各個允許買賣經營單位的采購,基本上都在這裏了。

大家都等着在肉聯廠拿貨回去賣呢。

畢竟,下面的人盼了半個月,就盼了這一天。

他們到的時候,銷售科的陳科長,整在和這些進貨單位的負責人解釋。

可惜,這些人聽不進去。

也正常。

畢竟,擱着誰單位排了半個月,終于排到了貨,結果上門的時候,卻告訴他們沒有貨了。

這誰能接受啊?

梁秋潤來的時候,這裏如同菜市場一樣,任憑肉聯廠的陳科長,把嘴皮子說爛了,都沒人信他。

“我真不騙大家夥兒,你們都能看到,我們肉聯廠車間出了火災,不少豬肉都搭了進去,人能出來都不錯了,我到哪裏給你弄豬肉去啊?”

大家還是不管。

“你和我們說這些沒用。”

“我們要豬肉。”

“我們單位現在的老百姓排的跟長龍一樣,有的人半夜都來排隊了,等了一天了都,你現在跟我們說沒豬肉了,我們同意,那些老百姓同意嗎?”

這——

陳科長真是都快把頭發給薅禿了,他怎麽回答都不是。

“我變不出來啊。”

他一拍大腿,“豬肉被火燒沒了,我變不出來啊。”

都快急哭了。

還是梁秋潤過來了,陳科長看到他,頓時跟看到了救星了一樣。

“梁廠長,你看這怎麽解決?”

廠長就是這點好,哪裏有鍋哪裏背。

梁秋潤來到肉聯廠一個月,他也早已經習慣了這邊的作風。

“我來解決。”

簡短的四個字,卻讓陳科長安心無比,他擦了擦汗,旋即悄悄的退到了梁秋潤的身後。

梁秋潤安靜的站在那裏,原先吵鬧的現場,卻瞬間跟着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跟着注視着他。

梁秋潤揚聲,“我知道大家都很着急,我和大家一樣,也很着急。”

“豬肉不夠,老百姓買不到,你們回去後還要被老百姓罵,我也曉得。”

這話說的,大家頓時忍不住點頭,“可不是,那些等了一宿的老百姓,買不到豬肉,恨不得把我們單位檔口都給砸了。”

梁秋潤點了點頭,“我們肉聯廠給大家添麻煩了。”

“我現在有個主意,大家聽一聽可好?”

他的聲音極具有說服力,連帶着人也是沉穩的,是那種光看着就可靠的感覺。

很多時候,他身上展現出來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忽視了他的太過俊美的長相。

“梁廠長,您說。”

梁秋潤,“我們肉聯廠今天一共出貨七十頭豬,按照原本的預計,今天來的單位都能分到。”

“但是因為出了天災人禍,這才導致如今缺失幾頭豬。”

“這樣,我梁秋潤以肉聯廠廠長的名義,和大家商議,今天來的人沒領到豬肉的人,向領到豬肉的人借半頭豬回去。”

“至于還豬肉,可以從我們肉聯廠來還。”

這下,大家頓時納悶起來。

“梁廠長,您這是什麽意思?”

梁秋潤眉眼溫和,聲音不疾不徐,“很簡單,比方說百貨大樓今天能領到一頭豬,但是國營飯店領不到,所以國營飯店向百貨大樓借半頭豬回去用。”

“至于這肉,誰來還?我們肉聯廠來還,等下次再來領豬肉的時候,百貨大樓拿着借出豬肉的憑條,來我們肉聯廠采購科登記,到時候采購科會優先還你半扇豬肉回去。”

他說的有理有據。

旁邊國營飯店的經理,也不由得信服了幾分,“那梁廠長,這憑條要怎麽寫?誰又來簽字?”

梁秋潤,“你們寫,我來簽字。”

“到時候你們拿着我簽字的憑條,來找我們陳科長和楊科長,去車間領豬肉。”

這是三方都做了保證。

得。

所有人都滿意這個結果。

畢竟,只是領半扇豬肉,下次還能有優先領豬肉的權利,這比啥都好用啊。

眼見着這場危機,就這樣解決了。

梁銳眼睛發亮地看向梁秋潤。

梁秋潤冷着臉,“這件事還沒完。”

“這只是開始。”

梁銳還不懂梁秋潤為什麽會這般說。

但是,他很快就懂了,因為,梁秋潤在處理這件事的全過程時,都把梁銳帶在身邊了。

甚至,包括楊向東和梁風。

十五六歲的孩子,正是青春叛逆的時候,不讓他們長長記性,怕是這件事不可能翻篇。

在解決外最大頭的供貨問題後。

還有車間廠房的問題。

他沉思片刻,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廢棄車間被燒,雖不影響投入使用,但那廢棄車間早晚都要重建,讓財務科把車間重修的預算做出來,報一個價給我。”

“車間重修的費用。”梁秋潤語氣微頓,把目光放在了梁銳和楊向東身上,“這個錢由你們幾個出。”

誰闖的禍,誰解決。

這話一落。

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梁銳和楊向東還沒回答。

楊主任便着急了,“梁廠長,車間重建的費用怕是不低,這倆孩子哪裏賠的起這些錢?”

他如今是車間主任,但就算是他這個級別,把一個月工資賠進去,怕是都不夠。

梁秋潤擡了擡眸子,明明是十分溫和的,但是卻讓楊主任感受到心驚肉跳起來。

“我沒問你。”

“我問的是他們三個。”

楊向東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半晌才小聲道,“梁廠長,我沒錢。”

他現在還是個窮學生。

梁秋潤嗯了一聲,“你在幫忙放火之前想過,你沒錢嗎?”

這——

楊向東一言不發,他倒是有義氣,沒把責任都推到梁銳身上。

正是因為這樣,梁銳覺得自己更要護着對方。

“一人做事一人當,楊向東不願意放火,是我逼他去的。”

“重建車間多少錢?我一力承擔。”

梁秋潤看着這會,還大包大攬的兒子,他挑眉,“你有錢嗎?”

一句話把梁銳也給問懵逼了。

他是有錢的,父親梁秋銳在經濟上,從來都是縱着他的,但是要說有多少?

能賠得起廠房,那肯定就差遠了。

“你看,你沒錢,你卻還要大包大攬。”

“梁銳,你覺得你這是義氣嗎?不,這是愚蠢!”

十五歲的少年被父親當着衆人的面,指着鼻子罵這是愚蠢,這就相當于把他的自尊心,扔在地上踩一樣。

他梗着脖子,“那怎麽辦?難道讓看着他們我一起承擔嗎?他就只是個從犯,還是給我幫忙的。”

梁秋潤無視兒子的發狂發怒,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楊向東做了嗎?火是誰放的?”

兩個問題。

問得梁銳瞬間啞口無言。

做了嗎?

當然做了。

他還想在辯解兩句。

楊向東卻拉住了他,“銳哥,聽梁廠長的,看看他想要怎麽處罰我們。”

他看向梁秋潤,“梁叔叔,實不相瞞,我沒錢,手裏一共還不到三鋼镚,這還是我自己偷偷攢下來的。”

這也就是說,要錢沒有了。

不得不說,楊向東在關鍵時刻,還是有幾分大局觀,或者說是聰明的。

他說了這話後。

很明顯,梁秋潤臉色松散了幾分,“我知道你們都沒錢。”

像是知道梁銳要說什麽。

他冷淡地看過去,“你身上那是你的錢嗎?是我給你的錢?”

“怎麽?你打算燒了肉聯廠的廠房,讓我去給你擦屁股之後,在用我給你看的錢,去賠廠房?”

“梁銳,這天底下萬萬沒有,這般便宜的事情。”

梁銳瞬間不吭氣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全方位,無死角,渾身都是問題啊。

他低着頭,有些憋屈道,“那你想怎麽樣?”

梁秋潤站了起來,走到梁銳身邊,這是他第一次用着局外人的身份,來審視着自己的這一個兒子。

因為戰友為救他犧牲的緣故。

他領養了對方。

也因此,他對梁銳總是虧欠的。

所以在管教方面,他其實一直都是放松的,任由梁銳自由發展。

在加上他工作忙的緣故,就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面。

也養成了梁銳如今這個性格,叛逆,桀骜,沖動,沒腦子,學習差。

他前所未有的認識到,自己這個兒子身上的缺陷。

是如此的明顯。

被梁秋潤這般盯着,梁銳渾身都不自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

梁秋潤突然道,“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蠢。”

梁銳,“???”

這對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他的頭發當即就根根豎起來了,瞪着眼睛,他雖然沒說話,但是梁秋潤能看出來。

他在說,“你憑什麽這般說我?”

梁秋潤,“因為你只有闖禍的能力,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梁銳不信,“我有!”

梁秋潤等的就是這句話。

“那你把修建廠房的錢賠下,把損失的豬肉賠下,還有外面等待領豬肉的各個單位幹事也解決了。”

梁銳啞口無言,這些事情他都辦不到。

“既然辦不到,那就老老實實按照我說的做。”

得!

這才是梁秋潤的目的,讓他心甘情願賠錢的目的,“我不要以前我給你的錢。”

“我要你自己掙的錢。”

這可真是為難梁銳啊。

他一個初中生怎麽去掙錢?

梁銳氣鼓鼓,“你這是為難我。”

“是。”梁秋潤很直白的承認了,“你不也是在為難我嗎?”

“你捅的簍子讓我給你擦屁股。”

梁銳瞬間啞口無言,“爸,你到底想怎麽辦嗎?”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爸一直在給他挖坑。

梁秋潤,“我想怎麽辦?在事情開始的時候,我最想把你吊起來打一頓。”

“但是不行。”

為什麽不行?

他怕自己的戰友在天上看着,說他打他唯一的血脈。

梁秋潤沒說完的話,梁銳懂了,他臉色頓時煞白了下去。

很多時候,他都會問自己,為什麽不是父親的兒子?

梁秋潤,“梁銳,我能打你,但是我不願打你,因為我們之間還有另外一個人,我怕我打你,他在天上看着心疼。”

那麽好那麽鮮活的一個人,擋在他身前,被炸/藥炸成了紅色的沫沫。

飄的半空都是紅色的血雨。

抓不住,觸不得,看不了。

這是梁秋潤一輩子,都無法回憶,無法面對的存在。

梁秋潤低頭看着少年,又仿佛看了那個他一樣,他聲音嘶啞,“梁銳,你不要辜負了他對你期望。”

同樣,也是他對梁銳的期望。

梁銳瞬間不說話了。

他從來沒有問過,他親生的父親是怎麽死的。

他只知道,他父親是為了救梁秋潤犧牲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從黑省的山溝溝裏面,被帶到首都來。

從大山深處一躍成為首都人。

梁家人都說,他是走了大運。

梁銳知道他不是。

這是他親生的父親,用着生命給他鋪了一條平展的路。

這條路從黑省大山,一路鋪到了繁華的四九城。

梁銳低着頭死死的攥着手,半晌他嘴裏咬的都是鐵鏽味,“爸,我知道錯了。”

梁秋潤等的就是這一句話。

只有梁銳真正的認識到錯誤,他才能進行下面的事情,才能讓他去體會,賺錢的不易。

去反省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錯。

梁秋潤擡手摸了摸他頭,梁銳的頭發又黑又密又硬,跟他這個人一樣。

脾氣也是臭臭的。

但是在梁秋潤的眼裏,梁銳永遠都是最好的。

“你這次犯的錯誤,有三點。”

一直到現在,梁秋潤才開始和梁銳去剖析,這次的錯誤到底是在哪裏。

旁邊的楊主任看到這一幕,悄悄地拉着兒子楊向東出去了。

楊向東還有些不解,一直到父親瞪過來,他才貓着腰跟着對方出了門子。

“人家梁家人講課呢,你在那摻和什麽?”

一出來楊主任就朝着,自己這個沒眼色的兒子,瞪了過去。

“我也犯錯了。”

楊向東老老實實道。

這話一說,楊主任提着他的衣領子,“你犯錯了,你老子管。”

“我可沒有梁廠長那麽好的脾氣,還跟你說教。”

“楊向東,回家自覺點,自己把自己吊到橫梁上,讓老子抽你。”

楊向東不服氣啊,他是真不服氣啊。

“我又不是主謀,是梁銳要放火的啊,我是給他幫忙,人梁銳都沒挨打,你憑啥打我啊?”

“憑我是你老子,你還跟梁銳比,人梁銳有個好爹,你有嗎?”

這話說的,楊向東反駁道,“我沒有好爹,我有個野爹。”

楊主任,“……”

“你個小王八羔子,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不死你!”

外面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辦公室。

梁秋銳和梁銳幾乎能聽的一清二楚。

在這種時候,梁銳甚至有些羨慕,楊向東和他父親之間的感情。

那是不一樣的。

也是他和梁秋潤之間,從來無法做到的。

就像是這次他闖了這麽大的禍,正常的父親都會雷霆暴怒,往死裏面打孩子。

但是梁秋潤沒有。

其實,梁銳知道的,他們之間還隔了一層。

也确實是這樣的。

梁秋潤一直說把梁銳當做親生兒子,他也确實是這麽做的,但是同樣的,他又怕梁銳忘記了親生的父親。

所以,他在撫養梁銳的過程中,還會反複提醒他。

這也就導致了。

他和梁銳之間的關系,注定不能做到像楊主任,對待楊向東一樣放肆。

“聽完了?”

梁秋潤看出了梁銳臉上的黯然,他想上前抱抱他,但是剛走了一步,卻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梁銳臉上本來帶着幾分期待的,在看到梁秋潤停下來的步子時,他臉色有黯淡了下去。

他的父親,從來不會抱他。

也不會牽他。

梁銳覺得很多時候,他都像是一盆養在家裏的野草。

對方會給他澆水施肥,但是永遠不會給他修剪枝葉。

就好像是野草是不用修剪的,也不配修剪的。

“我們說回正事吧。”

梁秋潤,“你這次的錯誤,一共是三個點。”

“第一,你不該聽了梁風的唆使,同意他去放火。”

梁銳不說話。

梁風張了張嘴,唇有些發白。

“因為你們聯合放火,所造成的後果,第一,肉聯廠車間被燒毀,第二,肉聯廠今天供貨不足,造成各大單位進貨失敗。”

“前者,你可以用金錢彌補。”

梁銳張了張嘴。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我說過,是要你自己賺的錢。”

“那麽,我就會給你提供一個賺錢的法子,我們肉聯廠有搬運豬肉的夥計,一頭豬一百多斤,從屠宰場背到車間去,這一段距離是按頭來結算工資的。”

通常來說,這部分工作都被肉聯廠的工人給包圓了。

畢竟,雖然辛苦一些,但确實能實打實掙到錢的。

“我去背豬?”

梁銳愣了下。

梁秋潤嗯了一聲,喝了一口茶,“背不動嗎?”

這麽一激,梁銳當即拍着胸脯,“怎麽可能?一百多斤的豬肉,能有多重?”

這下,梁秋潤達成目标了。

“行,我讓財務科的人過來,把預算做出來,你既然答應了,那就把欠款單簽下。”

這是一早就給梁銳挖好坑了,一步套着他呢。

在梁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財務科的陸科長就來了,拿着一個預算單,“梁廠長,這是這次統計出來的損失。”

“一共燒毀了三間廢棄廠房,重新建的話,最便宜的成本也要一千一左右。”

這還只是按照單轉的成本來算。

聽到這話。

梁銳頓時倒吸一口氣,“這麽多?”

要知道他一個月零花錢也才五塊錢。

陸科長看了他一眼,“你燒的還不是大廠房,而且我還沒計算,這次搭進去的人力成本。”

梁銳頓時不說話了。

梁秋潤,“一起說給他聽。”

他坐在椅子上,脊背單薄,眉眼清俊,卻帶着一絲說不出的壓制。

是對梁銳的。

也是對陸科長說的。

陸科長深吸一口氣,這才低聲道,“其中,搶救火勢的時候,有一個工人受傷了。”

“作為因工受傷,我們單位于情于理,該去承擔對方的醫藥費,并且去看望對方。”

梁秋潤,“病人的醫藥費以及看望費,記在梁銳頭上。”

陸科長點頭,立馬往單子上寫了個東西。

“簽了吧。”

梁銳,“?”

全程看的一臉懵逼,他低頭看着面前遞過來的單子,上面已經有了一千二的欠款。

梁銳,“……”

陸科長面無表情,“初步預計重建廠房大概要一千一,另外看望江陳糧同志要一百塊,包含醫藥費和看望費,以及誤工費。”

梁銳牙一咬,“我簽!”

他二話不說,把名字簽上了。

梁秋潤還補充了一句,“到時候你要去看望江陳糧同志。”

他總覺得江陳糧這個名字,有幾分熟悉。

卻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等陸科長離開後。

倒是楊主任過來了,梁秋潤問他一句,“你認識江陳糧嗎?”

楊主任下意識道,“這不是江美蘭的父親嗎?他在我們車間算是一頂一的老師傅了。”

這話一落。

空氣中瞬間安靜了下去。

梁銳去看梁秋潤。

梁秋潤去看梁銳。

梁秋潤揉了揉眉心,這才想起來自己沒相完的那個親。

他朝着梁銳道,“到時候我陪着你一起去江家。”

不過,再次之前先把家裏的這幾個逆子解決了。

梁秋潤領着梁銳和梁風回到了老宅,第一件事就是喊道,“讓梁海波滾出來。”

這話一落,陳紅嬌頓時一愣,“秋潤啊,找我們海波做什麽?”

梁秋潤看了她一眼,“大嫂,我說讓梁海波出來,不要讓我親自去找他。”

這——

陳紅嬌立馬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孩子他叔,有什麽問題你和我說。”

“大嫂,不要讓我在重複第三次,讓梁海波滾出來。”

他話剛落。

梁海波顫顫巍巍地出來了。

“小叔。”

梁秋潤擡了擡眼皮,“是你找梁風和梁銳說,放火燒了肉聯廠車間,我就和江同志相不成親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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