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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賞花宴◎

夏雨瞧着妙安此番應不是在說笑,便也松下一口氣來,後而便也吩咐着身後的宮女兒奉着那都承盤圍到了妙安身側,她比劃道。

“這些都是太後娘娘,昭太妃,明太妃,陛下,四王爺選了送來的,都是些稀罕物件兒,賞花宴時殿下可要好生妝扮一番再來。”

聞妙安也是瞧過了過去,她對妝扮一事兒上向來就不大上心,大概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端着茶遞給了夏雨姑姑。

“多謝姑姑。”

夏雨接過茶水飲盡後将那茶盞放至花梨木雕蝶戲花的茶桌上起身行了一禮比劃道。

“奴婢還要回宮去侍奉太後娘娘,便先走了。”

“姑姑慢些,朝顏去送送罷。”

聞妙安也随之起了身目送着夏雨姑姑出了春山居,朝露瞧了一眼便侍奉上來比比劃劃道。

“殿下這京洲城可有不少俊美的兒郎,咱們的殿下這般貌美尊貴,多有幾個驸馬爺也沒什麽。”

她是邊比劃邊出聲說的,淺桃在一旁聽着也是附議的點了頭。

聞妙安被這二人的模樣逗笑了,她擡手在這二人的額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道。

“都想什麽有的沒的呢,本宮要沐浴更衣了,走罷。”

她話落便入了殿,朝露同淺桃對視了一眼便齊聲嘆了氣。

她們這位長寧公主哪兒都好,待人和善,溫和純良,自小這琴棋書畫學的也是上佳的,唯獨在這感情一事上淡漠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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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自小便長在宮中見慣了那後宮妃子為了皇帝勾心鬥角的把戲,瞧着先帝到底是有多麽的冷心冷肺,也看透了這人世間最不值錢的便是那情意,才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二人正嘆息着便聽着自家殿下喊道。

“都杵在外頭做什麽,進來罷。”

“是,殿下。”

……

這賞花宴便定在了三日後,聞妙安一早便被侍奉的侍女喚醒,按着她坐在銅鏡前好生妝扮了一番。

淺桃是個眼大肚子小的,險些将宮裏送來的釵環首飾盡數戴在了她的發髻和衣裙之上,若非是朝顏攔着,那她今兒腰間的玉佩便能圍着她的腰戴上一圈兒了。

聞妙安坐在公主府的馬車中,她今兒難得穿的華貴些,蜀錦所制的金縷百蝶穿花扶光色千水裙着身,薄霧月色輕紗籠在衣裙之上,瞧着倒是多了幾分雅致,流蘇髻上簪着太後所贈的金鑲玉春桃流蘇簪,上頭的南珠穗子随着馬車一搖一晃的格外嬌俏。

朝顏輕拍了拍自家殿下,聞妙安便也将她前兩日已瞧過一遍的《梨詞賦》放下瞧了過去。

“何事?”

“殿下那日吩咐奴婢去查的事有了眉目,那日街上的老妪和那位公子應是認識的才是,他們那般只是為了行騙罷了,那老妪先裝病引一些好心人去瞧,再由那公子在一旁阻攔,說她是騙子。”

“然後再一唱一和的,那公子将荷包給了那老妪,再朝好心人要銀子,好心人一般也會念着剛剛相救的恩情多封上一些銀子給他。如此便得手了。”

這長寧公主府之人都是太後同皇帝精挑細選後送到她身邊的,聞妙安自是信的,只是她倒是不曾想那公子自負美貌,且那日天水碧的衣袍瞧着也是上好的雲錦,這般妙人兒怎得行走在江湖上招搖撞騙。

若是真的過不下去了...算了行騙總是要比賣身好。

“那日那公子給那老妪的荷包中裝的什麽?”

“石頭罷。應該是石頭,縱使是銀子,左右他們都是一夥人,這銀子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罷了,奴婢也瞧見那公子了,長得相貌堂堂的,怎麽是個騙子?”

“本宮知曉了。”

聞妙安雖已知曉當日之事的真相,知曉那公子是個騙子,但倒也不生氣,她點了頭便拿過一旁的《梨詞賦》又瞧了起來。

這長寧公主府離宮門倒是近的很,不過兩刻車夫便将馬車停在了宮門前,淺桃先撩開簾子下了馬車,後而同朝顏虛扶着自家殿下下了馬車。

東門大開,景林帶着含章殿的宮女兒太監候着長寧公主。

聞妙安吩咐着車夫在這宮門外等她們,便邁過東門的門檻入了宮。

自當年元熹之亂,她的母後帶人血洗宮門後,父皇在平息事态後便召了一批工匠大修宮門,如今的東門...亦或者宮門內外都有無數侍衛戍守,宮門上也釘了不少無比尖銳的鐵錠,只要合上這宮門,外頭的人便難以入內。

爬也爬不上去,若是敢強行破門就要提防着鐵錠,一不小心便會喪了命。

“殿下,奴才給長寧殿下請安。”

景林跪拜在妙安身前,自先帝駕崩後,他便也一直侍奉在太後的身前。

聞妙安免了他的禮,便跟着他坐在了這宮中的轎辇上,由宮人擡着她先去了含章殿,給母後請安。

依着這宮裏的規矩,若是先帝駕崩了,那這太後自是要住進廣陽殿中去,只是這含章殿是父皇為她母後親手打造的,待他父皇薨逝後,前朝的朝臣拿着先帝的遺旨宣讀時便發現。

這先帝的遺旨上只交代了蘇扶楹,叫她在他薨逝後也能住在含章殿。

如此母後便也一直住在含章殿,太妃們搬進了廣陽殿中住着。

宮人在含章殿前落了轎,聞妙安便也下了轎,她被殿外的宮女兒迎着入了含章殿的前院,便瞧見她的母後同昭太妃坐在那梧桐樹下打着葉子牌。

這葉子牌是要四個人才能打的,她們便拉上了綠波同夏雨。

“母後,母妃。”

聞妙安走上前去微福下身子行了禮,後而便瞧着太後摘下了臉上的白條兒理了理衣裙擺了手叫她免禮。

她這母後...自父皇去世後便是愈發的孩子氣了,平日裏除卻要幫三弟,也就是現如今的皇帝處置一些棘手的政務,就窩在這含章殿中拉着昭太妃打打牌,看看戲。

她猶記的,父皇尚在人世之時,她這母後是最為威儀的,如今倒好...除卻這些,她瞧着母後似是比去年秋日裏還要年輕了幾分。

昭太妃也是如此,只是她沒母後那般胡鬧就是了。

“妙安來了啊,坐。”

昭太妃倒是先起了身拉着聞妙安在一旁的圓椅上落了座,她知曉她聽不見便也比劃道。

“時辰尚早,若是此時就去宮後苑赴宴怕是早了些,不如妙安陪着我們二人打打葉子牌如何?”

她比劃完便将綠波手中的牌拿了來塞進了聞妙安的手中,她微愣了一瞬。

“母妃忘了,我是不會打牌的。”

待她話落,太後便輕拍了拍她,她回過頭便瞧着她比劃道。

“沒事兒,左右你府中有的是銀子,輸一些怎麽了?”

這宮中的太後,太妃們都為着妙安學了這手語,就連先帝同現在的皇帝也不例外。

“好吧。”

聞妙安不得已之下便只能硬着頭皮拿着那葉子牌,替綠波接着打了下去。

結果也顯而易見,她輸的一敗塗地,她瞧着自己母後同母妃那朝她要銀子的模樣也是被逗笑了。

“淺桃,一會兒回府就取些銀子送入宮中給母後和母妃。”

“是,殿下。”

這一局牌打完,聞妙安是死也不摸牌了,她坐到一側的圓椅之上給綠波姑姑騰了個位置出來,太後剛打出了幾張牌,便瞧着自己這個小女兒比劃道。

“這麽長時間了,還不會打牌呢?那你平日裏窩在公主府裏都做什麽?”

蘇扶楹也是發覺如今的妙安同小時候那活潑可愛的模樣不同了許多,她兒時都是敢拿着那撥浪鼓拍在先帝的臉上,如今倒好...這般娴靜,平日裏閉門不出的,不知道在府中做些什麽。

“看看書,學學醫術,至多...每月裏出府一次去嘗嘗望月樓的新菜,周叔叔的菜是燒的愈發的好了。”

周時章自那年元熹之亂後也是受了不小的傷,廢了一身的功夫,如今買下了望月樓,在裏頭當廚子。

“你啊。”

蘇扶楹輕嘆了口氣将手中最後的兩張牌打了出去便得意地笑道。

“哀家贏了,都給銀子罷,今兒你可不能賴賬了啊。”

昭太妃便不情不願的從發髻上摸了一支新打的簪子遞給了她。

“再來一輪。”

二位娘娘這是打上瘾了,聞妙安召來朝顏問了時辰,後而便在後頭出聲道。

“母後,母妃,時辰到了,莫要再在此打牌了,該去宮後苑赴宴了。”

夏雨都洗好了牌,現下聽着妙安這般說也是松了口氣,趕忙搶走了自家娘娘手中已經摸走的兩張牌勸道。

“走罷,娘娘今兒可晚不得啊。”

“行吧,走罷。”

這含章殿外一早兒便備好了轎辇,蘇扶楹,昭太妃同妙安出了殿便坐在了轎辇之上去了宮後苑。

宮人擡着轎辇在宮後苑中的小殿前落了轎,一早便候在此處的官眷們瞧見了如今這晉北最為尊貴的幾個人便也紛紛跪地齊聲請安道。

“臣婦/臣女/臣叩見太後娘娘,昭太妃娘娘,長寧殿下。”

聞妙安跟在母後同母妃的身後步入小殿,她打眼兒瞧過去便覺着頭痛的很。

她是知曉母後召了不少兒郎入宮,可她不知...母後竟召了這般多,這小殿本就是半敞開的...如今這殿中坐不下都坐到了殿外,少說得有五十多個。

父皇選妃...也不過如此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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