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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喝◎

“草民來給殿下送藥。”

赫連嵘辰比劃着就将那食盒提了起來湊近了聞妙安。

聞妙安被逼的緊靠在身後的海棠樹前,晚風漸起吹落海棠花落在了她的眉上,後而又順着她這張膚若凝脂燦若桃李一般的小臉兒滑了下來。

赫連嵘辰伸手接過,将這朵海棠花輕攥在手心中比劃道。

“殿下,這次該喝藥了吧?這藥定會對殿下的耳朵有所助益,殿下莫要諱疾忌醫才是。”

乃何...聞妙安不吃這套,她秀眉微皺的側過頭去說道。

“本宮是不會喝藥的。”

左右不過是倒藥被這赫連世子爺抓包了罷了,她既定下心來不喝這藥,自是怎都不會喝的。

赫連嵘辰自是知曉這諱疾忌醫的病人可不是他一兩句就能勸好的,既如此...他今兒熬藥前特問過八月和七月。

這八月前年娶了親,七月自小便有指腹為婚的娃娃親,自是比他更懂這姑娘的心思。

他們二人說這長寧殿下雖貴為公主,可也不過是個剛及桃李之年的姑娘家罷了,只要耐下性子好好的哄一哄,亦或者尋些她喜歡的珍稀之物給她,她或便會松口。

奈何赫連嵘辰實在是不知曉這聞妙安喜歡什麽,便也只能出此下下策了...

“殿下,你可以向我許一百個心願,我每完成一個,殿下便喝下一碗藥,待到第九十九碗之時,我赫連嵘辰以項上人頭擔保,殿下的耳朵定會好的,若是沒好...殿下便可以用第一百個心願,殺了我。”

他比劃完似是怕聞妙安不信便又将那腰間赫連氏的玉佩扯了下來遞到了她的面前比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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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赫連氏下一任族長的玉佩,殿下,這該信我了吧?”

聞妙安瞧着他手心中的玉佩,還有那玉佩上的玉葫蘆便想起當日畫舫一事,這赫連嵘辰也是拿了個玉佩給了那香娘,她便也冷聲道。

“赫連世子是瞧見一個姑娘就送玉佩嗎?”

赫連嵘辰一愣,他不知這聞妙安何意,卻也比劃道。

“殿下可是在別處瞧見過此玉佩,我們赫連氏的玉佩大差不差的遠瞧着都是一樣的,但這族長令牌卻是不同,你瞧。”

他指了指那玉佩上頭的一小段兒龍雲紋又比劃道。

“我們赫連氏認為赫連族人的醫術乃是天賜,每一人族長都是天定之人,稱得上一句“天子”,也是因此這族長的玉佩上定有這龍雲紋,除卻族長外,這旁人的玉佩上是沒有龍雲紋的。”

聞妙安倒是聽過這赫連氏“天子”一事兒,只不過..這二字過于貴重她本以為不過是訛傳罷了,如今瞧着竟是真的。

她将這玉佩接了過來細瞧了瞧問道。

“若是本宮不願怎麽辦?”

她話落便擡眸瞧向了赫連嵘辰,赫連嵘辰自是一早便知曉這聞妙安必定不會輕易松口的便也比劃道。

“殿下喜清淨,殿下若是不願,那我就只能日日來這春山居中候着了,直至殿下松口為止,殿下...我既有法子或能醫治好殿下的耳朵,殿下何不一試,若是最後還是這般,那也有我赫連嵘辰為殿下的耳朵陪葬不是?”

不知是聞妙安真的煩這赫連嵘辰,還是覺着自己的耳朵可以一治,她将手心中略有些溫熱的玉佩遞給了身側的淺桃,叫她好生将這玉佩收起來,後而便瞧着眼前這世子爺點了頭。

“好,本宮答應你。”

赫連嵘辰瞧着便也松下了一口氣,他唇角微勾的坐在那美人榻前的茶桌上,晚風拂落的落紅沾染在他月青色的錦袍之上。

有道是“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說的便是今日了。

他這般絕世無雙的公子不入畫當真是可惜了。

他瞧着聞妙安瞧着他似有些愣神,便将他放至在茶桌上的食盒打開,将裏頭的湯藥端了出來遞到了她眼前。

那苦澀的氣味嗆入鼻子,聞妙安霎時便回過神來緊皺着眉道。

“你還未完成本宮的第一願,因此這藥今日本宮不喝。”

赫連嵘辰将那白瓷碗放至一側比劃道。

“那殿下有何願?”

聞妙安剛剛應了他,本就想讓這赫連嵘辰知難而退,現下自也是要好生刁難這人一番的。

“本宮父皇薨逝多年,這段時日本宮總是夢見父皇,因而...本宮想叫父皇死而複生?你若是能叫已薨逝之人活過來,那本宮便信你的醫術。”

她這話落,侍奉在春山居的婢女們也聽出自家殿下這不是擺明了刁難這赫連世子爺,便也垂下眸掩唇笑了起來。

先帝乃是天命已到薨逝殡天,縱使這赫連世子爺會仙術,也是不能叫先帝活過來的。

赫連嵘辰也不曾想這聞妙安竟敢提這般倒反天罡之願,只是...他今兒剛允下聞妙安一百願,現下便反了悔,亦或者叫她換一個,那豈不是尚未出師,身便死了?

左右這世上無難事,她又沒說要如何讓先帝活過來,應是還有法子的。

“好,我應了你,那今日這藥能否喝了?這不是給殿下醫治耳朵的藥,而是醒酒的湯藥,殿下昨夜裏醉了酒,雖是已經喝了一碗,但還是再喝一碗的好。”

聞妙安倒是不意外這赫連嵘辰能應了她,這人既敢提出這一百願,定不是信口開河的,若是就這般拒了她,那他赫連氏的臉面何在。

只是這讓死人複生,她瞧着這赫連嵘辰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是無可奈何的。

“不喝,回去罷,本宮要用膳了。”

她趕了人,赫連嵘辰便也未多留的徑直離了這春山居想法子去了。

……

這赫連嵘辰為着長寧殿下那一願這些時日忙得很,也不日日跑來這春山居盯着聞妙安喝藥了。

聞妙安有好些日子未瞧見他了,倒是也松快不少,只是她乃晉北的長寧殿下又能松快到哪兒去。

眼瞧着這京洲城漸漸熱了起來,太後便又在這宮中開了一場家宴,遍邀群臣官眷入宮,也好叫皇帝見一見她為他欽點的妃嫔們。

聞妙安晨起妝扮一番剛要坐着馬車入宮時,便瞧見了明頌雅也下了馬車急急的跑了來,她今兒倒是打扮的格外端莊華貴,眉眼間頗有世家貴女的威儀。

她平日裏最愛上樹掏窩,又愛下河撈魚,一向在這妝扮上不慎用心,今兒倒是不同,一襲青碧色煙雲百蝶團花雲錦千水裙,銀絲雲紋外紗着身,這腰間系着一條藕荷色飄帶襯得她整個人瞧起來飄飄欲仙的恍若這荷花仙子一般,格外清雅。

明頌雅的發髻也是格外的講究,那元寶髻上冠着一海水玉攢珠芙蓉菱花銀絲冠,這冠下還挂着三對兒銀珠白玉墜子,她上了聞妙安的馬車坐在她身側。

聞妙安便也聞到了這人衣裳上的蓮香,她知曉她今日這般不過是為了瞧一瞧陛下來日的妃嫔同皇後罷了。

她不甘心,便也将自己好生妝扮一分,莫要在今日失了臉面。

“頌雅,其實不必如此,今日你不去就是了,又何必非要去瞧瞧?”

她所說明頌雅都懂,只是她做不到待在府中罷了,她側過頭去比劃道。

“今日不過是想要叫我自己徹底放下對陛下的心罷了,只要瞧見她們,瞧見陛下來日的皇後妃嫔,我或能放下對陛下的情分。”

聞妙安不勸她,她只是吩咐着馬車外的車夫駕車去了東門,後而又坐在轎辇之上來了這宮後苑。

今兒到底不是正兒八經的宮宴,自是不會辦在玉堂殿的,宮人們擡着長寧殿下同明小姐在宮後苑前落了轎。

淺桃攙着自家公主下了轎,聞妙安便也走向明頌雅,二人一同踏入宮後苑來至靈隐池畔。

許是她們來的稍晚了些,這靈隐池前早已圍了不少世家貴女,大臣之女,她們聽見這傳聲太監高呵道“長寧殿下到!”,便也紛紛回過身去跪拜請安道。

“臣女叩見長寧殿下。”

聞妙安拂手免了衆人的禮,後而便在一側的小亭子裏落了座,明頌雅自也是坐在她的身側,她在這幫子姑娘們身上打量了一圈後而問道。

“母後怎麽沒來?”

景林親接過這宮後苑宮女兒奉上來的一壺玉蘭香片放在那石桌之上,後而畢恭畢敬的比劃道。

“娘娘說,今兒都是些年紀輕一些的姑娘們聚在宮中叫陛下相看一番的,她若是來了,怕是多有不便,便不來了,陛下處理完手中的政務便會來宮後苑。”

相看?可是聞妙安得到的太後口谕是母後已然定下後妃人選,叫她入宮見一見未來的皇後,弟妹...

她覺出些不對來便微皺着眉又問道。

“母後這是何意?”

景林便又比劃道。

“殿下,娘娘所選之人不過是權衡利弊下選出來的,并不是陛下會喜歡的,因而今日除了想叫殿下入宮來瞧一瞧來日的皇後外,也想叫殿下幫着陛下選幾個可心的姑娘入宮侍奉,免得委屈了陛下。”

聞妙安瞧着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她的目光落在這靈隐池畔的貴女身上,她瞧着她們今兒妝扮的這般華貴花枝招展的,想來是一早就知曉今兒乃是陛下“選妃”之日。

這各家各戶都是鉚足了勁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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