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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好啊,你敢笑我◎

春山居主屋的風門被合上,赫連嵘辰負手立于院中瞧着。

七月八月瞧着自家主子似有些出神,對視片刻後便齊聲說道。

“主子,咱該走了,你今日的藥材還沒尋呢。”

這給長寧殿下醫治失聰之症的藥材珍稀的很,雖說皇帝叫赫連嵘辰缺什麽盡管跟宮中開口,可有些不是有權有勢便能得來的。

也是因此,這赫連嵘辰自入了京洲城幾乎日日都在給長寧殿下尋藥材。

“你們可有聞到什麽味道?”

味道?赫連嵘辰這一問,逼得七月同八月皺緊了眉,這二人緊盯着自家世子爺的背影皺了皺鼻子道。

“世子爺指的什麽味道?”

“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

赫連嵘辰說着便擡手似是要抓住什麽一般,後而輕嗅了嗅指尖上殘留的海棠花香氣。

長寧殿下極愛海棠花香,日日夜夜都要熏此香一事晉北上下人盡皆知,七月同八月一早就聞到了,怎得自家世子爺是今兒才聞到?

“世子爺,人家殿下日夜熏海棠花香,爺若是聞不到,怕是要先給自己治一治鼻子了。”

八月話落,額頭驀地一痛,他伸手一接便瞧見一石子落在了手心裏。

好嘛...這世子爺眼瞧着說不過他,就拿東西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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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嵘辰沒在院中站太久,砸了八月便轉身離了這春山居。

不知怎的,他總是想起剛剛聞妙安坐在秋千上落淚的模樣,一想起來他這心上不知怎的也跟着酸得很,似是咬了一口海棠果一般,酸酸澀澀的很。

……

次日晨起時,聞妙安梳過了妝,坐在院中用早膳時便瞧見赫連嵘辰步入春山居內。

縱使她同這人已算是相熟了,可每每瞧見這人的容色,她總是會跟着愣上片刻。

她持白玉湯匙舀粥的手一頓,擡眸瞧向了赫連嵘辰。

他今兒似是特意收拾過的,身上穿着一襲銅綠縷金海棠雲錦錦袍,這銅綠色襯得他本就白皙的容色宛若瑩玉,一頭墨發被雕着海棠的玉冠束起。

赫連嵘辰這一身兒稍掩他神色間的溫和之色,瞧着倒是氣質清貴的很,恍若從那神仙圖上走下來的仙君般。

他走至長寧殿下身下俯身一揖,後而便比劃道。

“殿下晨安。”

聞妙安垂眸掩去眼底的失神,她舀了一勺粥點了頭道。

“赫連世子爺今兒倒是來得早,可用了早膳?若是沒用膳,便坐下來随本宮一同用膳罷。”

聽她這般說着,赫連嵘辰倒也不推脫的就坐在了聞妙安的身側,他這一落座,聞妙安便皺起了眉問道。

“你今日換了身上的熏香?”

赫連嵘辰接過淺桃遞來的白玉筷子的手一頓,他不曾想這聞妙安的鼻子這般靈的比劃道。

“嗯,我是換了熏香,殿下的鼻子不錯。”

只是他這話落,卻覺這話說的怪得很,什麽叫做鼻子不錯?

聞妙安倒是未曾計較,只是她聞着這人同自己身上別無二致的熏香又問道。

“怎麽換了海棠香?”

她這海棠香名貴得很,是先帝親尋了晉北的制香大家為她所制,晉北上下唯有她這長寧公主府有。

這香中除卻她極愛的海棠香外,還有一些安神的香。

父皇怕她因着耳朵一事多思多慮,特命那人放了些安神香。

赫連嵘辰瞧着這人瞧了過來,便也攥緊了手中的白玉筷子,他微抿了唇後而将筷子放下比劃道。

“知曉殿下極愛此香,我便吩咐人去取了些來,瞧瞧這香料同我開給殿下的藥可有相沖之處,怕誤了殿下的耳朵,又知這香名貴,若是就這般扔了便也可惜了,就熏了此香。”

他這話三分真,七分假。

他是知曉聞妙安極愛海棠香才命人取了些來,只是不是為着耳朵一事,而是他念着昨日聞妙安落淚,心緒不好。

今兒...他若是能在衣着,熏香上合了長寧殿下的心意,許是能叫她心緒好些。

心緒好些,這藥喝下去的效用便也好些。

聞妙安瞧着赫連嵘辰略有些閃躲的神色,便也未在問什麽。

一頓早膳用完,這春山居中侍奉的婢女們撤了圓桌,聞妙安也坐在了海棠樹下的美人榻上,她斟了一盞玉蘭香片遞到眼前人的手邊問道。

“說說吧,你今兒來尋本宮是為了什麽?”

赫連嵘辰接過這盞茶抿了口,後而便放至在茶桌上比劃道。

“帶殿下出去玩。”

出去玩?這赫連嵘辰在這京洲城人生地不熟的能帶她去哪兒玩。

聞妙安也是難得的來了幾分興趣,她秀眉微挑的颔首問道。

“不知世子爺要帶本宮去哪兒玩?”

“自是釣魚,昨兒殿下不是想吃我做的烤魚?這烤魚現釣現烤的最為好吃了。”

赫連嵘辰話落,聞妙安便想起當日這人在宮後苑私釣母後池中魚兒之事,便也應了此事道。

“好,淺桃将這釣魚的物件兒都備下,再備車馬來。”

淺桃微行一禮便急急的出了春山居,朝顏在一側侍奉着輕拍了拍自家殿下比劃道。

“殿下,可要叫上明小姐一起?”

她知自家殿下昨兒夜裏挂念着明頌雅,一夜都未曾睡好,今兒既能想着法子将人帶出來,想必殿下應是樂意的。

果然...朝顏話落便瞧着自家殿下颔首道。

“好,将頌雅也帶上罷,世子爺可有不願?”

赫連嵘辰自是願的,便也點頭應了此事,聞妙安吩咐着朝顏去請人來。

待到明頌雅入這春山居時便瞧着聞妙安同那赫連世子爺正坐在海棠樹下對弈,她走至一側細細瞧着。

她知聞妙安這棋藝可是一等一的好,就連先帝也只能同妙安下個平手。

只是她剛走了來,聞妙安就将手上的黑子丢至棋簍子裏擡眸瞧了來說道。

“你來了?”

明頌雅點了頭,她不僅來了,還帶了一大堆零七八碎的物件兒來了,珍珠同朝顏各拎了不少,就這般都還未全拎下,她們身後又跟了兩個明府的婢女來。

不過是釣個魚罷了,拿這麽多零七八碎之物作甚?

聞妙安緊皺着眉瞧了一眼朝露同淺桃吩咐道。

“将她們手裏的東西盡數放在春山居,一件兒都不準帶去。”

明頌雅一聽便不樂意了,她拽着聞妙安的衣袖比劃道。

“這些物件兒我都有用,妙安可不能這麽狠心。”

聞妙安卻是将自己的衣袖從人手心裏抽了出來說道。

“釣魚所用,我同赫連世子已盡數備下,你若是執意将這些東西一并帶去,便自己背了去罷,朝露去尋一塊大麻布給明小姐。”

明頌雅聽着心頭一跳,趕忙搖着頭比劃道。

“別別別,不帶了就是了,不帶了,不帶了哈。”

“不帶便好,既來了,我們便走罷,馬車一早兒便備下了。”

赫連嵘辰便也将手中的白子丢至棋簍中起身走至二人的身後,跟着她們離了長寧公主府,坐在了馬車上。

這駕車的車夫不知他們要去何處,赫連嵘辰便親坐在馬車外為長寧殿下同明頌雅駕着馬車。

說是釣魚,聞妙安本以為應是要去什麽專供給京洲城達官貴人釣魚的魚池,她怕被認出身份還特地備下了幾個帷帽。

只是這馬車愈行愈遠,甚至還出了京洲城,待到赫連嵘辰駕着馬車緩緩停下來,聞妙安被虛扶着下了馬車時,她才知這人帶她們來了何處。

眼前風景開闊,唯有一片水光潋滟襟江帶湖的滔滔江水,青山白雲映在江水之上,清清朗朗,遠遠望去似是一副極好的山水潑墨畫。

明頌雅下了馬車就撒了歡兒的朝着那江岸邊跑去,珍珠緊跟在後頭不停地喊着。

“小姐,慢些跑!小心摔了!”

聞妙安瞧着也跟着彎了眉眼,她臉上笑意盈盈,赫連嵘辰輕拍了拍她,她側過頭對上了那人望來的目光。

眼前的姑娘臉上笑意未斂,平日裏那眉眼間的冷冽此刻也跟着淡了不少,清風漸起那股怡人的海棠香襲來。

只是不知是他身上的,還是殿下身上的。

聞妙安瞧着這赫連嵘辰似有些愣神便問道。

“怎麽?”

赫連嵘辰垂眸掩去了眼底的神色,再擡眸時便斂好了神色間的凝滞,他比劃道。

“殿下,我們也跟別站在此處了,跟着明小姐一同去江邊兒吧。”

他這說着,那明頌雅便又跑了回來,她拉住了聞妙安的手腕便帶着人冒冒失失的朝着江岸邊跑去。

朝顏朝露瞧着心頭一跳,趕忙追上去喊道。

“明小姐,小心別摔到殿下啊!明小姐!”

她們往日只知這明頌雅不大守規矩,今兒才知曉這人竟這般歡脫...瞧見了江水就跟猴子進了山林一般。

赫連嵘辰也是跟着輕笑出聲,他吩咐着七月八月同他将這馬車上的物件兒都取了下來。

他們抱着竹竿,餌料,還有些軟墊,木頭枝子...走至河岸前将懷中的物件兒都安置好。

明頌雅瞧見便也走了來,她拿起一竹竿在手中晃了晃,險些将那鈎子甩在自己的臉上破了相。

朝露的性子向來便格外的豪爽,她在一旁瞧着便也一時沒忍住大聲地笑了起來。

“明小姐今兒是想将自己也釣上來嗎?”

“好啊!你敢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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