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路途 誰知道他居然玩的這麽大啊!
第26章 路途 誰知道他居然玩的這麽大啊!
見到馬車裏那麽大一尊的太子爺, 蕭扶光差點瘋了,趕緊蹿上馬車,将簾子拉得死死的, 才壓低了聲音發問:“您怎麽會在這裏?!”
太子之前一直稱病不肯出現, 蕭扶光就猜到他會玩個大的, 誰知道他居然玩的這麽大啊!
聞承暻笑:“孤為何不能在這裏?”
他那好整以暇的樣子,仿佛自己出現在使團的馬車裏是什麽很正常的事情一樣, 倒顯得蕭扶光大驚小怪了。
蕭扶光被他一句話噎了回來, 礙于對面這位爺的身份, 始終不敢發火,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來:“殿下身份貴重,您這麽貿然出來, 只怕朝中宮裏都要生亂啊。”
儲君無诏擅自離京, 去的還是自己掌握兵權的母舅家,這要是被發現,被人參上一本說他謀逆都不為過。萬一真鬧了起來, 蕭扶光這個被太子蹭馬車的倒黴蛋, 估計也免不了池魚之殃。
聞承暻見這小纨绔分明急的團團轉, 卻仍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終是決定好心放過他:“孤遇刺的消息, 估計已經在京城裏鬧開了,朝中的大人們為了不被孤潑到髒水,且得夾着尾巴做一段時間人呢,又哪裏敢在這種時候打聽孤的行蹤。”
他一直壓着遇刺的消息隐而不發, 就是為了等一個恰當的時機放出去擾亂各方視線,好讓自己脫身,如今使團北行, 剛好是天賜良機。
蕭扶光有些看不懂了,難道太子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離京?他一個處境危機四伏的太子,不留在京城裏好好穩固權力,反而千裏迢迢奔赴北疆,他圖啥啊?
蕭扶光當然不好直接問太子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只能含蓄地勸道:“但是殿下離京,還是去雁門關那般危險的地方,旁人都還好說,陛下要是問起又當如何呢?”
你老爹總不至于不敢打聽你的行蹤吧,萬一到時候他發現大寶貝兒子不見了,拿其他人出氣怎麽辦?
聞承暻當然知道這纨绔是擔心靖遠侯府受牽連,才會這般苦口婆心的勸說,只是聽他提起興平帝,心情還是難免低落了一瞬。
他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想消解這一剎那難言的情緒,睜眼時卻見那纨绔仍然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又忍不住被逗笑了——像蕭扶光這般心思都寫在臉上的人,在一朝太子的生活中可真不多見。
思忖了一下,聞承暻還是決定将實情告訴對方,畢竟去西陽城至少還有大半個月的路程,要是蕭扶光不肯配合也是個麻煩。
于是,蕭扶光便聽到太子淡定的聲音:“前不久孤面奏父皇被他申斥罰跪的事情,世子可曾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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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太子為何無端提起自己的糗事,但蕭扶光配合道:“臣隐約聽人提起過。”
“那世子是否知道,孤究竟是因為何事才被父皇斥責呢?”
見小纨绔瞪大了一雙貓兒眼懵懂地望向自己,聞承暻心情很好的自問自答:“父皇雷霆之怒,皆因孤當日是去請命親征柔然的。”
“所以世子只管放心,父皇對于孤的去向,只怕早已心中有數,必不會牽連旁人。”
*
臨近足月,張婕妤的身子愈發重了,又因為是雙胎,行走間更顯得吃力,需要兩個宮人時刻攙扶着才能勉強走一走。
即便如此,她仍然在大熱的天裏盯着小廚房整治了一桌精致的酒菜,親自給皇帝送了過去。
才到太和殿門口,便遠遠見到幾個頂碗罰跪的宮人,她示意轎辇停住,輕聲細語的問道:“這是怎麽了?”
一旁的管事太監連忙過來給她請安,又道:“這些狗奴才當差不仔細,正受罰呢。沒想到污了娘娘的眼,奴才這就讓他們滾遠點兒。”
張婕妤聞言柳眉微蹙,有些不贊同的道:“就算犯了錯,罵幾句、打幾下也就罷了,何必如此磋磨人呢?大暑天的,實在造孽。公公若肯給本宮幾分薄面,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管事太監哪敢說一句不願意,那些跪着的宮人也紛紛向張婕妤磕頭謝恩。
親自服侍張娘娘下了轎辇,又眼見着她在宮人的攙扶下袅袅婷婷地走遠了,那管事太監才敢沖着她的背影啐了口,恨道:“什麽玩意兒,連個妃位都沒混上呢,給爺擺起皇後的譜了!”
興平帝今日心情不好,發作了一批下人,此時在太和殿內伺候的宮人各個膽戰心驚,生怕又哪裏惹了陛下不痛快。見到張婕妤過來了,他們像見了救世真佛似的,搶着去通傳:“張娘娘來了。”
見了愛妃,興平帝果然露出了笑臉,親自拉着她的手坐下,道:“你怎麽過來了?你如今身子重,合該朕去看你才是。”
張婕妤笑得溫婉:“臣妾聽說陛下今日早膳沒怎麽用,便命人做了一桌您素日愛吃的,想着多少哄您吃上兩口。”
今早興平帝才送了議和的使團出發,向敵國低頭求和實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就算他是個沒什麽血性的帝王,遇到這種事情,心情也不可能好到哪裏去。
張嫣然當然清楚皇帝心中症結,她過來就是為了借這件事給蕭扶光表表功的,此時便笑道:“使團今日已經出發了?臣妾卻沒有想到,蕭世子小小年紀,竟然就能一心為君分憂解難。”
去柔然議和可不是好差事,搞不好是要青史留名被罵的,蕭扶光能主動請纓前往,陛下您還不趕緊記他一功。
她這麽一提醒,興平帝也想起了蕭扶光此人的存在,不過他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覺得這蕭家小子的确應該獎勵一二,遂道:“愛妃說的有理,等他回朝,朕自有封賞。”說完又賞了些東西給靖遠侯府。
張婕妤目的得逞,又見皇帝吃的差不多了,便識趣的起身告退。
等她一走,周進仁就閃身進了殿內,拉長了張老臉向興平帝道:“奴才去東宮和蕭家莊子上都找過了,殿下不在。”
說完就擔心地看向興平帝,生怕他氣出個好歹來。
興平帝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聞言也只是冷靜地吩咐:“太子如今自然是在東宮養病,你記得多帶幾個太醫過去守着。”
周進仁只在底下汗津津的聽着,并不敢答話。
興平帝兀自出了會兒神,又道:“太子遇刺,內城宵禁提前到酉時,龍威衛一日查不到真兇,一日不準閑雜人等外出。”
“這傻小子,做戲也不知道做全套,非要老父為他周全。”
*
不年不節的,靖遠侯府居然收到了陛下的賞賜。這種一般是親信大臣才能享受到的額外寵眷竟給了靖侯府,實在是難得的殊榮。
如果這份殊榮不是拿她兒子換的就更好了。
送走頒旨的內官,趙明珠看都懶得看一眼那些賞賜,徑直轉身回了內宅。她陪嫁的奶嬷嬷見狀,親自扶她在窗前坐下,又拿了篦子給她通頭發,一邊梳一邊勸:“人都說望子成龍,如今少爺出息了,夫人該高興才是。”
趙明珠平日裏再是什麽說一不二的侯夫人,在面對從小照顧自己長大的奶嬷嬷時,也難□□露一兩分脆弱:“當年他剛出生的時候,就那麽小一塊兒肉,抱在懷裏的時候輕飄飄的,哭聲也跟貓叫似的,都以為他養不大,所以我才給他取了個乳名叫期年,期望他年長歲久。”
“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十九歲,終于有個大人樣了,我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未來娶妻生子,和樂一生,又何必摻和到這些事裏面來……”
奶嬷嬷還欲再勸,卻聽到外面青言通傳的聲音:“侯爺來了。”
兩人遂止住話頭,趙明珠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起身向丈夫行了個萬福禮,周圍的人早就識趣的退下了,只留他們夫妻兩個說話。
蕭伯言早就看到了她發紅的眼角,卻只作看不見,徑直道:“陛下能賞賜咱們家,都是多虧了宮裏面婕妤娘娘美言。你這幾天也挑些東西送去張府,也讓娘娘看到我們的謝意。”
趙明珠都氣笑了:“那女人都把我兒子弄到柔然去了,你還讓我謝謝她!”
夫人為什麽會生氣,蕭伯言自然是一清二楚。但這并不是讓她耍小脾氣的時候,因此蕭伯言難得嚴厲的訓斥了她:“胡鬧!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只管作那些婦人之嘆!”
趙明珠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靖遠侯竟然敢吼自己。
看着罕見流露出一絲脆弱的發妻,蕭伯言終究還是不忍心苛責,只好耐心與她解釋:“咱們的兒子自幼良善,這不是壞事,但是他偏偏救了太子,還對張婕妤姐弟有救命之恩,這就注定他不可能再獨善其身!”
張家姐弟倒是其次,但蕭扶光救了太子一命,這得招了多少人的眼,今後就算他說自己不是太子一黨的,又有誰會信?
所以在蕭扶光說要北上西陽的時候,蕭伯言才會改變态度,轉而支持他的決定。
他們靖遠侯府,做孤臣已經太久,久到只剩下一個侯爵的名頭來支撐着祖輩的榮光。如今,他那剛長成的兒子卻磕磕絆絆的将另一條路帶到他的面前,這可能是一條死路,卻也可能是一條通天的大道。
是接受侯府未來注定的消亡,還是去賭一把可能的機會呢?
蕭伯言甚至不用考慮就立馬做出了決定。
他将諸多考慮盡數講給夫人,卻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反應。
趙明珠仍是怔征的:“可是,那是我的孩子啊……”
*
出了京城,路就開始不好走了。尤其是他們此行準備倉促,用的車馬并不精良,速度稍微快一點,人就坐在車裏面要晃散了一樣。
三皇子已經下了數次命令要求車隊放慢速度了,結果還是被颠簸的受不了,要求全員停下歇整後再出發。
蕭扶光下去打了盆水上來,親手擰幹了布巾交給太子:“您且淨淨手,一會兒昔墨就拿飯過來了。”
說完又小心打簾子看了外面一眼,見衆人都形容憊懶,不由得皺眉:“才第一天就這樣,路上豈不是得走上兩個月?”
聞承暻淨完手,将布巾擲回盆裏,聞言笑道:“當然不會。”
“等到了虢陽城,孤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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