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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７

倫敦的天氣向來如此，多霧多雨，只是今日的霧已經濃到了一個近乎詭異的地步——街上也沒什麽人，但褐發的少女仍舊拿着一張晨報站在街角，躲在店家的屋檐下慢吞吞地閱讀上面的新聞。

不多時，另一個拿着晨報穿着西裝的黑發男人在街角的另一邊停下腳步，率先開口——

“Lord，我們不會是誤入了哪個平行世界的第四特異點吧？”

盡管一開始就用示巴确認過世界內部的影像，但随着三天來濃霧的加重，就算是埃爾梅羅二世也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迦勒底的靈子轉移技術又慣例性地出了差錯，把他們送進了另一個世界裏的倫敦特異點。

“不，并沒有。”蘭瑟梅羅氣定神閑地翻過一頁晨報，目光停留在巨大的标題上，“流向調查已經完成……嗯，開膛手傑克啊——去找個偵探吧，維爾維特。去貝克街221B——我現在可不是很适合去找住在那裏的偵探先生。但産生這個特異點的世界非常有趣……”

埃爾梅羅二世前兩天帶着格蕾幾乎跑遍了整個倫敦，幫蘭瑟梅羅調查清楚了整個特異點內部的靈脈流向以及靈脈節點——并建立好了相應的魔術陣地，保證了迦勒底內部能夠完整地接收到他們這邊的信號。

保持通訊的暢通并非是前往特異點的三人可能需要求救，而是需要迦勒底內部随時随地計算特異點可能毀滅的臨界點——畢竟，這次參與行動的三人，一個有Grand Caster資格，就算不被賦予冠位靈基，本身妖精種的強度就有可能引爆特異點；另一個拿着真正的聖槍倫戈米尼亞德……

只有埃爾梅羅二世，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魔術師，唯一值得稱道的是他的鑒識眼，以及在魔術師世界當偵探的戰績。

埃爾梅羅二世第一時間保證通訊的暢通，就是為了阻止另外兩人和特異點內的從者發生戰鬥，一不小心連着整個特異點都毀滅了的事情發生。

知曉靈脈的流向，對蘭瑟梅羅來說跟直接把聖杯放到了她的面前一樣，但她只是想了想，就做出了另外一個決定——

“我準備去拜訪一下那位優秀的數學教授。”

蘭瑟梅羅疊起晨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濃霧深處——被帶入這個特異點內部的福爾摩斯自從和蘭瑟梅羅共享魔眼的視野開始就一言不發，也就沒有阻止蘭瑟梅羅前往莫裏亞蒂伯爵府的行為。

——畢竟，不是什麽人都能直接登門拜訪貴族的。

更何況這個世界同樣不存在魔術師的家系——哪怕所在的家系過去歷史久遠，在這個特異點中，也不過只是個普通的平民罷了。

蘭瑟梅羅一邊使用魔眼在濃霧中辨認方向，一邊回想起管制室發出警報之後的發展。

比起過去看到特異點就開始憂心人理的迦勒底來說，現在的他們看到特異點出現可以說是歡呼雀躍——畢竟特異點的出現就必然意味着有制造特異點的聖杯存在，而消除特異點回收聖杯，也就意味着他們的能源儲備會變得更加富足。

警報聲剛剛停下不久，就有不少人躍躍欲試試圖參與本次的作戰——只是被羅曼全部拒絕了。

理由很簡單——節省能源，所以不能啓動多個框體，甚至最好的話是希望和當初一樣，只去一個禦主。

但藤丸立香同樣拒絕了這一次的行動，理由非常充足——剛剛才完成了一個世界的委托，她需要休息；況且第三法改造之後，迦勒底人人都有靈子轉移适應性，她不再是唯一的選擇。

最後是拿着特異點解析信息的達·芬奇拍定了行動人員。

“Lord·埃爾梅羅二世，格蕾，還有小愛麗絲。”達·芬奇眨了眨眼，将資料投影到屏幕上，“記得帶上福爾摩斯和華生——特異點位于1888年的倫敦……嗯，然後，我建議你們啓動一下迦勒底亞斯的同步功能，看看這個世界原本的樣子。”

獲得了一筆報酬之後的迦勒底能源暫且還處于寬裕的狀态，于是負責迦勒底亞斯的成員們啓動同步的功能，在屏幕上投影出世界內部的影像。

經過對示巴的多次校準之後，衆人在倫敦看到了夏洛克·福爾摩斯，約翰·華生，以及莫裏亞蒂的犯罪集團。

“啊哦，這個世界的福爾摩斯和莫裏亞蒂是同齡人啊。”藤丸立香的視線克制不住地往放着靈基圖譜的方向飄，“感覺‘福爾摩斯前輩’什麽的可能要成真了呢……”

“我倒覺得按那家夥的性格來說……”蘭瑟梅羅關掉投影，和埃爾梅羅二世交換了一個目光，“跑去莫裏亞蒂的課堂裏參加考試還考0分才是他會幹的事情吧。嘛，不過，既然是1888年的倫敦特異點，還是要防一下開膛手傑克的。”

“之前在倫敦被捅了一刀，一直等到她靈基消滅才能恢複呢。”

——這個特異點內，存在着兩個開膛手傑克。

蘭瑟梅羅在看到晨報上有關開膛手傑克的新聞時就确定了這一點。

不過這個特異點內彌漫的大霧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妖精眼看到的被謊言覆蓋的世界也是像倫敦的大霧一樣霧蒙蒙的，導致她暫時無法分辨眼前霧蒙蒙的景色到底是因為大霧，還是因為謊言。

藍色的眼睛逐漸取代了極光色的眼睛，蘭瑟梅羅打着傘不緊不慢地走在路邊，逐步接近莫裏亞蒂一家住在倫敦的宅邸，順道打量道路上的行人——越接近貴族的住宅區，就越能發現濃霧對貴族們并沒有造成什麽嚴重的影響，他們依舊乘坐在馬車中來來往往。

『福爾摩斯，你覺得需要幾天，整個倫敦會變成第四特異點的模樣？』

蘭瑟梅羅擡頭看向面前這戶人家大門上獅鹫樣的家族紋章，停下腳步，像已經沉默了三天的福爾摩斯提問。

『你怎麽不敲門？』福爾摩斯并沒有回答蘭瑟梅羅的問題，畢竟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于兩人來說都足夠清晰。

——最多不出三天，整個倫敦就會變成真正的死界魔霧都市。

在千裏眼所見的內容中——第一個因為魔霧倒下的貴族會出現在今晚，但貴族仍會繼續舉行他們的宴會，直到第二天晚上倒下更多的貴族為止；平民和貧民會倒下得更早，今天的倫敦東區就已經充滿了死亡逼近的腐朽氣息。

蘭瑟梅羅閉了閉眼，切斷對千裏眼的供魔，深吸一口氣拉響了門鈴。

『我只是在想，什麽樣的假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又不至于被當場揭穿罷了。另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莫裏亞蒂家好像是沒有雇傭長期傭人的。所以，在非宴會時間登門拜訪的話，來開門的人應該會是這個家族中明面上唯一的養子。』

『雖然阿尼姆斯菲亞家幾乎從不接客，但我想哪怕是魔術師，只要是貴族就會雇傭管家和傭人，那麽開門的人必然會是管家——當然，埃爾梅羅家還欠着天文欠債，我想如果沒有發生意外的話，他們也許需要幾百年才能還清欠款，請得起管家和傭人吧。』

迦勒底中的貴族魔術師不能算多——但優秀的魔術師絕大部分都出身自歷史悠久的家系，而家系的積澱是一個魔術師除了自身實力之外最重要的部分。

只不過，過去白紙化剛剛開始的時候，有不少時鐘塔出身的成員都吐槽過時鐘塔的政治派別——民族主義、中立主義、貴族主義，還有因為蘭瑟梅羅的存在，雖然從來不在明面上被提及，但和常規的反時鐘塔派又做了分別的反巴瑟梅羅派。

反巴瑟梅羅派的稱呼在進行了幾次簡化之後，成為了迦勒底中通行的君主主義——因為可以算作核心人物的蘭瑟梅羅最知名的一點不是冠位魔術師的身份，而是時鐘塔內巴瑟梅羅都不得不承認的第十三位君主。

只是後來也沒什麽人再提這個話題——畢竟世界早已毀滅，所有人都在迦勒底中、共度了幾百年的時光，哪怕最初的迦勒底有不少都是研究員或是埃爾梅羅教室出身不在乎政治立場的家夥，都開始默認自己是君主主義的一員。

君主主義的成員一開始都是貴族主義內部的家系，只不過時鐘塔的十二君主本身除了政治立場之外就有着天然的隔閡。

在進入特異點之前，基爾什塔利亞曾根據示巴觀測到的內容給出了他的推測——

“莫裏亞蒂家至少表面上像是個正常的貴族府邸，那麽開門的人一定會是作為管家的那個人——他們絕不可能讓莫蘭或者弗雷德開門，不出意外的話會是三兄弟裏最小的那個。當然，也不排除有新的成員加入接手管家事務的可能。”

門鈴響起，驚飛了幾只紅眸的烏鴉。

蘭瑟梅羅看着黑色的羽毛從面前飄落，很快就因為濃霧墜滿水珠，落在地上被污水浸沒——雨勢突然變得細密了起來，紛紛落下的雨絲在地面上敲出細密的水花。

金發紅眼的青年出現在鐵門的另一側站定，找到了拉響門鈴的人——褐發的少女打着傘站在門口，像是才注意到有人來了一樣擡起臉來。

一雙毫無生機的灰色眼睛就那樣從下往上地看了過來——

“失禮了，我的名字是莉娅·福爾摩斯，前來拜訪威廉·詹姆斯·莫裏亞蒂先生——我聽聞他是一位傑出的私人顧問……請問我可以向這位先生咨詢一些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