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次日,梁舟淮下樓時,桌上已經擺好了豐富的早餐,看樣式,不像是孟姨做的。

他在客廳環視一圈,管家瞧見他,走過來打了聲招呼,并道:“小謝說有事出去,讓您先用早餐,不用等他。”

梁舟淮點頭,在餐桌邊坐下。

他并不關心謝陳去哪?謝陳是個成年人,反正丢不了,再說他也沒義務和權利關心別人去哪。

吃完早餐出門去公司,常年的應酬讓他習慣快速調節自己,即使頭天晚上宿醉,也能做到完美完成第二天的工作。

一直到晚上九點,梁氏大樓的員工已經走得差不多,他才從頂樓的總裁辦公室出來。

梁舟淮不是個喜歡加班的人,也不會讓他的員工加班,如果有緊急項目,員工的加班費都是行業其他公司的兩倍。

至于今天,他太專注處理因昨天沒來而堆積的工作,一時忘了時間,才忙到現在。

他上車打開手機才發現謝陳傍晚給他打了個電話,見他不接,又給他發了消息:

[謝陳:什麽時候回來吃飯?]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距離收到消息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他沒回複,直接按掉手機讓司機往湖濱西路的別墅開。

一路上,謝陳也沒有再發消息來問他什麽時候回去。

湖濱西路環湖而建,湖面的涼風攜着潮氣湧入車窗。很快,環湖公園裏的廣場舞聲傳來,離家越來越近。

車子停穩,梁舟淮下車,從外看去,別墅的燈明亮。

換鞋進門,一眼便看到謝陳穿着睡衣,歪在沙發上看球賽。一看見他,青年便飛奔而來,狗腿地接過他的文件包:“回來了,梁總今天辛苦啦!”

他瞥了這狗腿子一眼,淡淡道:“有話快說。”

說罷在沙發上坐下,拿起遙控調到新聞頻道。

謝陳對此并不生氣,也坐下和他看起了新聞,半響才試探道:“生氣了?”

梁舟淮沒看他,冷冷地道:“我生什麽氣?”

謝陳立馬道:“那你不接我電話,不回我消息?”

梁舟淮:“忙,沒看手機。”

謝陳靠近,梁舟淮眼神警告地看向他:“幹什麽?”

謝陳雙手舉過肩膀,投降道:“我錯了,對不起。”

梁舟淮看傻子一樣看他,問他:“哪錯了?”

謝陳:“哪都錯了!”

“……”梁舟淮拿起文件包,起身往樓上走,謝陳跟在他後面,邊追着他邊道,“我真錯了,早上是去見個老板,接了個活。”

梁舟淮已經到二樓,腳步不停:“不關我事。”

“唉不是,哥!舟淮,梁舟淮!”梁舟淮握在門把上的手被另一雙更大的手握住,整個人被圈在門板和謝陳之間。

面對這樣的局勢,他不說話,只是眼神不善地看了謝陳一眼。

謝陳緩緩收回手:“我早上該跟你說的。”

梁舟淮:“不用。”

“好吧!”謝陳無奈笑笑,轉移話題問,“吃飯了嗎?”

梁舟淮不答,謝陳便道:“先去洗個澡,我熱好下來吃。”

話落,親自打開房門。

梁舟淮看他這樣,淡淡“嗯”了聲,表示他答應了。

卧室門被關上,梁舟淮疲憊地嘆了口氣,擡腳朝浴室走去。

洗完澡出來,順手把昂貴的襯衫西褲扔進髒衣簍,剛要轉身,動作忽然一頓。

他早上起來的時候還穿着昨晚家宴的襯衫,說明謝陳昨晚上沒給他換睡衣,早上洗完澡,他順手把衣服扔進了髒衣簍。

所以……他早上換下來的衣服呢?!

他不喜歡別人闖入他的私人領域,就連保姆,也只會在他有需要的時候,進來打掃他的房間。

他的衣服都是他親自拿出去,放一樓洗衣機,如果是需要幹洗的,他會放在一樓洗衣房的幹洗區,保姆洗好會給他。

更別說一些更隐私的貼身衣物,他都是手洗晾卧室陽臺!

那麽!現在!他的內褲呢!!!

他裹好浴袍,近乎失措地出了浴室,毫不猶豫拉開陽臺玻璃推拉門,擡頭看向電動晾衣杆。

黑色平角褲獨自在夜風中搖晃,顯得有些孤獨。

“…………………”

往日在商業帝國叱咤風雲的小梁總足足在原地愣了一分鐘,無名的熱度爬上四肢百骸,他微微顫着手給自己點了根煙,目光望向遠方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煙灰燙得手背一抖,他才收回沉思,無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平角褲……

“在這幹嘛?下來吃飯。”身後突然傳來謝陳的聲音。

梁舟淮回頭,目光死死地瞪着他。

謝陳被那眼神吓得停頓一秒,梁舟淮還未開口,謝陳便走過來,抽走了他手裏的煙蒂,恨鐵不成鋼道:“又躲在這抽煙!對身體不好,少抽點。”

事實上他沒煙瘾,只會在事情超出他控制的時候偶爾抽一根,緩沖一下心情。

但謝陳這麽一說,好像是他多麽不顧惜自己,天天背着謝陳躲在陽臺抽煙一樣!

剛要發作,便聽謝陳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數數你抽多少次了?”

第一次,是那天晚上,謝陳堵在門口說喜歡他,要和他結婚。

第二次,是第二天早上,他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

……

算上這次,謝陳看到的、沒看到的,加起來大概七八次。

才這麽幾天,已經遠遠超出他以往抽煙的頻率。

他是個有分寸的人,只要事情出現不正常,他一定會想辦法解決,如果解決不了,那就割舍。

眼下,名為謝陳的誘因和他是婚姻存續期的伴侶,很明顯無法解決,那就只有……

“我會戒煙。”

謝陳聽了這話,鼓勵般摸了摸他的頭,毫無疑問,被他一掌拍開。

謝陳也不惱:“好了,下來吃飯。”

“等等。”梁舟淮叫住剛要轉身的謝陳,“還有一件事,你需要解釋。”

“嗯?”謝陳疑惑地看着他。

梁舟淮:“誰允許你動我衣服?”

謝陳擡眼看到那條平角褲,笑道:“這個啊,我那天說了給你做飯洗衣服,兌現承諾。”

梁舟淮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竭力壓制着什麽?和謝陳擦身而過時,留下一句:“不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

那意思就是少管他,少摻和他的事!

下樓,進餐廳。

晚飯依舊是梁舟淮不熟悉的菜色,他看了一眼跟在後面進來的謝陳,後者面色如常,但他總覺得那大高個又在委屈。

他說:“以後讓阿姨做飯。”

謝陳倒了杯溫水放他面前,聲音有些低:“對不起,你不喜歡就算了。”

梁舟淮筷子一頓,看着他道:“我是說……不用每天做,家裏有阿姨。”

謝陳輕笑道:“知道了。”

看到謝陳又笑着看他,沒有一點剛才委屈巴巴的樣子,梁舟淮也難得勾唇一笑,問他:“你下午在等我?”

指的是下午給他發消息,是在等他回家吃飯嗎?

謝陳點點頭:“看你沒回,給你留了,一直保溫着。”

梁舟淮“嗯”了一聲,小聲道:“謝謝。”

“對了,管家今天把客卧收拾好了,你可以搬過去了。”梁舟淮說。

謝陳這幾天都住在他卧室,雖然昨天他喝醉了,謝陳好像睡的是卧室裏的沙發。

但他就像一只領地意識強烈的帕拉斯貓,不被任何人馴服,也不允許別人踏足他的領地。

即使他和謝陳有更深入、更親密的接觸。

令人驚訝的是,謝陳居然沒反駁,只道:“我明白,下午管家已經把放在客廳的行李搬進去了。”

梁舟淮心裏疑問:這次這麽懂事?

還沒等他把贊賞的話在心裏過一遍,謝陳便道:“你有需要随時叫我。”

“……”

“我能有什麽需要!”

俗話說,話不能說太滿……

一周後的某天淩晨,梁舟淮悠悠轉醒,目光所及便是謝陳光/裸的胸膛,他靠在謝陳臂彎,謝陳正拿過杯子插好吸管給他喂水。

“把煙遞我。”他伸手碰了碰謝陳的手。

沒想到後者直接被氣笑:“怎麽?事/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是吧?告訴你梁舟淮,沒有!你說你戒了!”

梁舟淮想起自己确實說過這話,只得作罷,乖乖就着謝陳的手喝水。

謝陳:“見誰去了?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事實是梁舟淮晚上去見了一個合作商,酒局上遭人算計,不小心喝了加料的酒。

他意識到不對立馬脫身,勉強忍到家裏,把自己關進浴室沖了個冷水澡,最後還是啞聲給隔壁卧室的謝陳打了電話。

謝陳過來的時候,梁舟淮已經燒得快神志不清,頭發濕漉漉的,像從水裏撈上來一樣。

一直到淩晨,火焰平息,梁舟淮倒頭就睡,謝陳躺在他旁邊,半夢半醒間聽到某人喊渴。

梁舟淮的嗓子像石子磨過一樣難受,只得低聲說:“你不認識,雲庭的老板。”

謝陳有點印象,反問:“就咱倆第一次見面那家酒店的老板?”

梁舟淮點點頭。

謝陳又問:“他幹嘛給你下藥?”

梁舟淮有氣無力:“為了一個有問題的項目。”

謝陳:“因為你不投資,所以他給你下藥,想以你和梁氏的名譽威脅你?”

梁舟淮“嗯”了一聲。

謝陳這次是真心且非常無語地吐槽:“他有病吧!”

梁舟淮困意上來,靠回枕頭上:“我會收拾他,他還有用。你別摻和,上來睡吧。”

謝陳把玻璃杯放回床頭櫃,從另一側上/床,抱着他道:“我哪敢摻和,什麽都不懂。”

他雖然什麽都不懂,但心裏默默給雲庭的這位老板記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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