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次日,梁舟淮一睜眼便看見了白色天花板,恍惚片刻,才想起昨天出了車禍。
他偏頭,陪護床上空蕩蕩,謝陳不在。
他剛要去拿手機,門被推開了,謝陳吊着右手,左手端着洗漱用品。
梁舟淮拿手機的手一頓,問:“病房裏有衛生間。”
謝陳回:“隔音不好。”
“……以後別出去了。”謝陳還吊着右手,不方便。
梁舫從學校請了假,但他還要處理車禍和公司的事,晚上才會過來,因此,白天就只有他們倆。
謝陳放下東西,關上門,然後便和昨天一樣,挪到正對着病床的沙發上。
梁舟淮氣笑了:“我是蝴蝶嗎?一眨眼就會飛走?”
謝陳冷冷說:“說不準。”
看來他這一遭确實吓到人了。
梁舟淮解釋:“沒辦法了,馬上就是路口,撞牆總比去路口撞人、撞車樂觀一點。”
梁舟淮看他臉色越來越差,倒打一耙道:“我還沒和你算賬呢,你倒先氣上了。”
“誰教你的?知道危險還往上湊?”梁舟淮反問。
要不是運氣好,兩輛車,三個人,現在都不一定能好好地在這。
謝陳沒回答。
空氣安靜了幾秒,他突然開口叫了一聲:“梁舟淮。”
他蹙着眉,眼神彌漫着淡淡的憂傷,語氣壓抑,卻也鄭重,“我做不到的,我做不到看着你在我面前受傷,或是死去。”
梁舟淮突然愣住,不知道怎麽接他的話。
“如果有一天,死亡降臨,請讓我先于你離開。”
謝陳說完這話,病房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安靜,仿佛能聽到兩顆滾燙心髒跳動,莫名的情緒快要沖破胸膛。
梁舟淮嚴肅下來,看着他,問:“你覺得我又能看那樣的畫面嗎?”
謝陳沉默。
梁舟淮笑了一下,跳過這個沉重話題,“行了,過來。”
謝陳擡眸,疑惑看着他。
梁舟淮和他對視。
謝陳走到病床邊,問:“怎麽了?”
梁舟淮:“低頭。”
謝陳聞言照做,接着,梁舟淮尋着那兩片微涼的唇貼了上去。
淺嘗辄止,卻也足夠深刻。
離開時,他便看到了謝陳呆住的表情,他勾了勾唇,笑:“行了,過去了。”
謝陳低垂的眼皮動了一下,皺着的眉頭舒展,輕輕“嗯”了一聲。
他伸出左手,輕柔地摸了摸梁舟淮的頭發,梁總讨厭別人對他動手動腳,但為了哄人,他這次忍着沒一把拍開。
半晌,他再也忍不了:“行了,別摸了,再摸我頭暈。”
謝陳:“……”
*
下午,梁舟淮打了個電話。
挂斷後,他對謝陳說:“動手的人找到了。”
謝陳立馬問:“誰?”
梁舟淮:“公司的一個安保。”
昨天那通被監測到的電話,聯系的是梁氏的一個安保。
林氏離湖濱西路近,梁舟淮和秘書早上沒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的林氏。安保沒法在公司動手,于是只能冒險打車到林氏埋伏,在他們簽合同那段時間,去地下車庫摧毀了車子制動系統。
警方也是在林氏的監控下,查到了那位安保的蹤跡。
兇手動手腳很隐蔽,但他忽略了林氏地下車庫角落的一個監控。
順着那位安保往上查那個號碼,最後鎖定的,是謝朗的秘書。
梁舟淮想,他們本來的計劃應該是在梁氏大樓對車做手腳,讓他在去簽合同路上出事,進而也就簽不成合同。
然而他沒有去公司。
所以他們才不得不采取備用方案,在林氏動手。
合同簽了又怎麽樣?他還是會照樣沒命。
他們算好了他不會換車去和林氏合作方應酬,因為時間很緊,而梁家本宅那場婚宴,他一定會去。
謝朗的秘書交代了所有事件經過,包括三年前,梁遠之的那場車禍。
不過,他說所有的事都是他一個人策劃的。
沒說出謝朗一個字。
但梁舟淮他們并不是傻子,并不相信。
三年前,那個司機就是謝朗的人,而且是要錢不要命的那種。
那司機原本一直給梁舟淮開車,他隐藏得很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搭上的謝朗?
謝朗的秘書說,他一開始只是想在競争對手身邊安個商業間諜,有備無患。
直到那天,梁遠之有個緊急出差,剛好梁舟淮在公司,便讓自己的司機去送他。
謝朗他們抓住了那個機會。
車子以最大速度,主動撞上路邊的防護欄,造成了側翻,梁遠之被壓在了下面。
他們本來的計劃是直接解決競争公司繼承人,沒想到梁遠之活了下來。
所以,他們散播了關于車禍的謠言。
把梁氏扭轉乾坤的那個傳奇,也拉入了這場謀殺中。
并在三年後,打算以差不多的手段,抹掉這個傳奇。
為了利益,罔顧人倫,無視法律,喪心病狂。
而就算這樣,依舊有人替謝朗遮掩,真正的兇手卻逍遙自在。
梁舟淮說完,撥通了出差的周秘書的電話,“把我前段時間讓你收集的那些東西發過來。”
周秘書:“好的,梁總,稍後發您郵箱。”
謝氏這些年來越做越大,謝朗為了生意,做了不少缺德事,周秘書動作迅速,很快,謝朗的犯罪證據便發到了梁舟淮郵箱。
梁舟淮自己留存了一份,然後直接打包發給了梁遠之。
他現在住在醫院,很多事情處理起來不方便,交給梁遠之去做正合适。
很快,梁遠之收到郵件,給梁舟淮回了電話。
謝陳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只知道謝朗這次大約會翻得很徹底。
梁舟淮把外面的事交代完,大約是一個小時後。
期間,謝陳便一直待在對面的沙發上,默默看着他。
梁舟淮愣了一瞬,無形中松了一口氣,好像那些壓在身上的陳年往事,一瞬間松散了。
“累了嗎?”謝陳突然問。
“嗯?”梁舟淮一愣,說,“沒事。”
“交代完了?”謝陳問。
梁舟淮把手機放回床頭櫃,說:“嗯,馬上就會真相大白。”
謝陳扯開嘴角笑了笑,随後眼睫低垂,喉結一滾,再擡眸時,眼神心疼,嗓子幹啞,“三年了,終于結束了。”
那眼神裏的情緒,梁舟淮看得分明,心裏突然漫起從未有過的複雜心情,好像沾了白糖的話梅。
他無奈又寵溺地低頭笑出聲,故意問:“心疼我?”
他沒等到謝陳的回答,回應他的是對方熱切的親吻。
謝陳走到病床邊,沒等梁舟淮反應過來,便單手捧着他的臉吻下去。
和剛才的蜻蜓點水不同,這一次,謝陳吻得熱烈,蘊含着太多東西。
失而複得的慶幸,真相大白的喜悅,無法克制的心疼與愛意。
愛意像洶湧的火,融化了堅冰和雪霧,茫茫冰原中獨行的人,四肢百骸突然有了溫度。
可他是火,他早該料到,也終有一天,他們都會被這火灼得遍體鱗傷。
曹嶼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操!”
病房門從推開到關上,只花了三秒。
分開時,梁舟淮唇瓣淡紅,嘴角噙着笑,看着謝陳的眼神沒有絲毫尴尬,反倒很好奇謝陳會怎麽處理這種情況。
坦然得好像他不是故事的主人公一樣。
梁舟淮挑眉,“他受到的沖擊好像不小,你要不要去看看?”
謝陳輕笑,“你憋着壞的模樣,真的很不梁總。”
梁舟淮“哦”了一聲。
一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的樣子。
他又催了句:“看看吧,畢竟是你朋友。”
謝陳愣了一下。
梁舟淮瞧見他的停頓,說:“昨天下午車禍,你聯系的不是他嗎?”
謝陳:“是。”
梁舟淮“嗯”了一聲,“交什麽朋友是你的自由,不過你們怎麽認識的?”
謝陳握了握拳,回答:“國外認識的。”
“嗯。”
梁舟淮沒再問。
謝陳松開握緊的拳,“我出去看看。”
梁舟淮點頭。
門外,曹醫生靠在牆邊悶頭喝水。
看見謝陳出來,他表情明顯頓了一下,兩人之間籠罩着一種詭異的尴尬。
“咳咳——”
“完事啦?”
曹醫生目光瞥了瞥病房,仿佛心有餘悸。
謝陳沒理,直接問:“什麽事?”
曹嶼擺擺手,說:“沒什麽,我就來看看他的傷口。”
“……看來我來得不巧。”
本以為謝陳會很善解人意地說句“沒有”,或者是“沒事”之類的,結果他開口就是:“嗯。”
确實來得不巧。
曹嶼:“……”
還沒等曹嶼想出篇損謝陳的長篇大論,謝陳已經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曹嶼瞪着他,謝陳默默問:“不是要看傷口?”
曹嶼心想,在看傷口之前,他可以先暗殺一遍嗎?
“進去吧,不用裝了。”謝陳又說。
曹嶼手剛握上把手,又放下來,壓低聲音,偏頭問他:“怎麽?終于把你那驚天地泣鬼神的身世告訴他了?”
謝陳:“沒有。”
否認後,他又補充:“只是猜到了你是我朋友。”
曹嶼:“他都猜到我是你朋友,沒追問你別的?”
謝陳搖頭。
曹嶼:“那你不順杆爬,把一切告訴他?”
謝陳沉默片刻,忽然說:“以他的個性,說了就結束了。”
曹嶼:“……”
好像你不說,就能瞞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似的。
“年輕人,有臺階就趕緊下。”
別臺階都沒了,才來後悔。
多少傻逼追妻火葬場都是這麽來的,前人那麽多經驗都不知道借鑒!
哎!
曹嶼心下嘆了口氣,搖搖頭,默默為謝陳點蠟祈禱。
謝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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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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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