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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不僅不用給你準備嫁妝，還能要銜府的陪嫁。彩禮，給了也算咱家的。”

具體是什麽個事呢。大概就是，銜夫人被洛夫人诓了。

“我只需要給你們做三床被褥再準備些常規聘禮，就能給咱家多個人丁外加一個外孫，順便氣死那瘋婆娘。你年後的罰金我也不用交了，還能辦酒收禮金！我都不敢想我到時得多開心哈哈哈！！！”不用到時候了，現在洛夫人想着以後滿當當的錢包，就已經笑不攏嘴了。

洛弦：“可如果銜辭去考了科舉呢？你們又是怎麽商量的？”

“那還能怎麽辦，你嫁呗。”洛夫人那笑忽然帶着些邪氣：“不過我與她答應說，在你們結婚之前，你可以去銜府小住一陣子，一來能把你們情投意合的消息放出去，二來，你也可以陪那銜二公子穩穩心神，這三來呢，也好商量商量婚宴怎麽擺。”

洛弦，跪得腳麻，還腦門涼了一哆嗦。

“在解試之前，你會讓他嫁入咱家的對吧，洛弦。”

〖作者友情提示：放現實，洛夫人這種叫說自家子女勿他人子弟的做法，是絕對絕對絕對不行的！〗

“還說什麽：都是為了你兒子的名聲好，咱女兒願給你兒子遮羞，總得有點好處吧。我呸！！！那個蹩腳婆娘！”就是現在回想起來，可給銜夫人氣得牙癢癢，連着銜辭一起怨：“都是你！怎麽不早一刻回來！不然鐵定是你娶了！”

銜辭不能多說什麽，卑躬着讓家母數落一番後，才堪堪開口：“我也沒想到，才晚了一刻，我就不是銜家人了。”

銜夫人向心裏沉了口氣，眼神瞥向一邊，悔不及當初：“你要是去參加科舉，不管名次如何，那都該是洛家嫁來的。可你——”

真是廢物。

脊骨寒意還在蔓去全身，銜辭眼眶中隐約留存着些淚花：“諒我羸弱。我，絕不去。”

讀書時那人就與他師出同門，受白山書院莊老先生教學，常來訪于京城與此地。少帝登位後，那人作為皇弟封了親王。銜辭真怕是遇見他，不能還銜夫人一個正常的兒子回來。

數日後。

咚咚咚——某後院的落響三聲，一聲重，兩聲輕。伴随着門軸吱呀一聲轉動，洛弦進入了院中。

這一路走得艱難，她帶着帷帽，胸前還吊着個孩子，背着包袱又得拖個箱子的，可太引人注目了。

“洛弦？”銜夫人正擱後院喝下午茶，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呢：“你可得來了。怎麽不從正門入啊？”

自上次那個洛夫人從這翻牆進來後，這扇門的門栓就不知道哪兒去了，倒是方便了下人們進進出出，便沒在白天落鎖。

還好沒落鎖，不然誰知道有那麽大人鑽這門進來啊。

“我……”洛弦一時語塞，地鐵看一眼懷中那個一直揪着她辮子傻樂的嬰孩，不便多說什麽。

銜夫人招招手，讓下人退去，等人都走了，自己再放下茶具，幫洛弦把孩子與行李一起接過去：“一路辛苦。這後院門的路，是你娘告訴你的？”

“是的。她還叫我把門栓裝回去。”洛弦沒好意思讓銜夫人提箱子，連去按住，讪讪笑着：“抱歉了銜夫人，她一向任性，給您添麻煩了。”

“我不願唠她的事。”銜夫人見拿不到箱子，就轉而把洛弦推出門去：“準兒媳進門哪兒有不從大門進的，出去出去，我叫銜辭去門口接你。”

她被猛得往外邊推了一把，随之而來的，是砰的一聲關門。洛弦呆滞站在門外小巷中，回頭望一眼那躲于青牆後的巨大銜府。

她真的來了。阿娘還是把她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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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們不是說要先教我經商的嗎？”洛弦雙手拿着賬目，不免緊了緊手。

洛老爺：“女孩子經商本來就容易吃虧。當務之急是把你的婚事辦了。”

洛夫人：“你不是有意那家公子嘛，怎麽真給你拐到手了，你還犯難了。”

他們兩個，一唱一和的。

“可是，我和他婚後該怎麽生活呢？”洛弦真的不知道：“他不能參加科舉，對于養家我又什麽都不會……”

“這不是你要擔心的。”洛夫人：“你能讓銜家那兒子入洛家，那你就永遠都是我的獨女，洛家的家産都該你得，還愁沒錢用”

這本應該是讓人開心的句子，對吧。洛弦也該那麽想才對。

“可我這般依靠別人，不是和阿娘你厭倦的銜夫人一樣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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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覺得悲哀嗎？

好像也沒什麽好悲哀的。家裏富貴，父母和睦，說是願意養育自己一生，這樣不很好嘛。行過人來人往的鬧街道，這裏邊，有多少家庭的女孩不如她啊。

可洛弦做犬也好，做錦鯉也罷，唯獨不想做那百無一用的兔子啊。

她頓足，雙手撩上掩紗抓住帽檐，擡頭望銜家的大門。

之前還說什麽門當戶對，結果，就算是占地差不多的兩套房，官家高擡的府邸與她家平建的院宅，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

洛夫人敢稱銜府一聲‘小小知縣’，可這小小知縣的大門條條框框，寫滿了身為下派京官的威望。洛弦站在十米開外，被不同于鬧市的秩序壓得喘不過氣。

【不談別的，至少有一點娘沒說錯。】洛弦目光從那高不可攀的門當與牌匾上落了下來，低眸，盯上了大門之內那個屬于自己的目标：【我一商賈之女，絕不得嫁官宦之家。銜辭，只能入我洛家。】

銜辭來得形色匆忙，頭發都來不及梳，只好邊走邊拿釵子固。

等看見洛弦了，那懷春的心思面上可藏不住，半依半藏在門側。

“不邀我進去嗎？西席先生。”

主人家接人接遲了，還窩在門側不來相迎，這哪兒的道理。

可能是前方洛弦的呼喚有用，也可能是後方某人的威脅有效，銜辭大膽跨出門檻，下了大門臺階。羞色挂他臉上消退不了，頰燙耳也燙，雙手也不知道怎麽放，就一直合握在胸前，低迷着聲：“非得那麽叫嘛……”

這麽內斂，反倒是讓洛弦困惑了，閉眼思了思。以他們現在的關系，叫這個稱呼，不合适。

可你在意的，是這個稱謂，還是我們的關系呢？

但這個問題，沒什麽必要。洛弦索性向他湊身回道：“那，銜小公子，前些時日我們的市集之約，今日你可有空陪我逛一遭？”

這樣就很好，他們兩個，還是和以前一樣。銜夫人讓洛弦來是對的，洛弦一來，她那個沒好氣色的兒子終于洋溢了些神采。

“好，我們走吧。”

銜辭伸手邀，洛弦便伸手搭，前人奔走後人趕。可能是八字很合，也可能是他們均未成過家，當過家，思不來尋常百姓家的瑣事争論，遠遠望着，好似神仙眷侶。

願是他們二人婚後頂家，還能如此就好了。

雖然銜夫人是想這麽感嘆啦，但瞅着他倆忽然相伴奔去，還是驚得銜夫人一心慌，急步趕往門外。看他們招呼都不打就跑遠了的背影，真是令她惱火：“他們幹嘛去？私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