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
31 淮南 ◇
◎男人就是要征服了才有意思。◎
翌日一早, 沉魚睡得正香,便聽得陳嬷嬷急急趕了來,一邊站在床邊喚沉魚起身, 一邊吩咐鳶尾、桔梗等人為沉魚備水梳洗。
因着憂思了一夜,沉魚只覺腦袋沉得厲害,便翻過身去道:“嬷嬷別擾我, 左右讓我再睡會。”
陳嬷嬷溫言道:“二娘子, 淮南王已進京了,說是早起去見過太後和陛下, 午時就要來咱們府上呢。”
“這麽快?”沉魚一個激靈坐起身來,道:“長姐呢?”
陳嬷嬷道:“長公主殿下已去大娘子房裏了,想來是有話要囑咐她。”
沉魚點點頭, 心裏清明了幾分。上一世她一心只想着傅言之, 卻未曾仔細打量過傅博之這個人, 這一次, 她要瞧仔細了,絕不能讓長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嫁過去。
*
梳洗完畢,沉魚便往姜落雁的院子裏走去。
春日裏的長安城, 處處都是碧綠色的,侯府當年因着傅婠出嫁,請了不少當代有名的工匠重新設計修建了一番,本就是十步一景、婉約如畫的,如今在這春日裏, 便顯得更為秀美。
因着淮南王來的突然,整個侯府都忙得不成樣子, 也就只有後宅這裏略微安靜些。
姜落雁院中看門的小丫鬟見是沉魚來了, 趕忙笑着迎上來, 道:“二娘子來了,快随奴婢進來罷。”
沉魚道:“長姐呢?”
那小丫鬟不敢胡說,便只是搖頭,道:“二娘子進來便知道了。”
沉魚随着她一路走進來,見屋子裏的紗幔已放了下來,姜落雁坐在紗幔之後,只露出一個影影綽綽的影子,旁的便什麽都看不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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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擡手掀起紗幔,道:“大白天的,長姐怎麽将紗幔放下來了?”
姜落雁見有人來了,趕忙用帕子擦拭着臉上的淚痕,擠出一抹笑來,道:“沉魚來了。”
沉魚見她臉色不好,便吩咐了鳶尾等人退下,方道:“長姐這是怎麽了?”
姜落雁搖搖頭,道:“沒什麽,只是今日淮南王叔要來,我有些緊張。”
“長姐是擔心見到傅博之嗎?”沉魚在她身邊坐下來。
姜落雁嘆息道:“左右是與他訂了親的,見不見的又有什麽要緊?只是早起母親來同我說,這些日子邊境動蕩,宮中上下皆以勤儉為先,依着外祖母和皇帝舅父的意思,便是要我趁着他們此次進京便與傅博之成了婚,好一同回淮南去。”
“這怎麽成?”沉魚道:“那傅博之好也就罷了,若是不好……”
“不好,又能如何呢?”姜落雁說着,眼眸裏如珠光浮動,晶瑩瑩的。
“若是不好,我便同長姐一起求了阿爹、阿娘,與他退親!”
姜落雁苦笑着搖搖頭,道:“傻妹妹,此事哪有這麽簡單?你可知我這親事是如何定下的?又可知淮南王妃是如何死的?當初外祖母遇刺,多虧淮南王妃擋下刺客那一劍,這才保全了性命,可淮南王妃卻因此丢了性命,她臨終之前,求了外祖母賜下這樁婚事,便是希望有外祖母庇佑,可保淮南王室百年富貴。你說,他們怎會輕易放了我?”
沉魚本以為是因着兩家要親上加親,這才定下了這樁親事,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層,如此,只怕這樁婚事沒那麽容易作罷了。
姜落雁見沉魚低頭不語,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道:“沉魚,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你不同,你一定要嫁一個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的夫君。”
沉魚抿了抿唇,半晌,她擡起頭來,看向姜落雁,眼中劃過一抹微光,篤定道:“長姐放心,還沒到認命的時候呢。”
姜落雁詫異的看着她,還未開口問她,便見門外有下人來報,說是淮南王來了,請兩位娘子出去會客。
姜落雁心底一沉,道:“就來了。”
兩人緩緩站起身來,相攜着朝着浣花廳走去。
*
還未到浣花廳,便見外面已站了不少下人,禮物皆用紅綢紮着,不要錢似的累在地上,賬房的幾個下人站在一旁,仔仔細細的清點入賬。
姜落雁不覺蹙了蹙眉,她正要提步進去,便聽得耳邊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聲。
沉魚下意識的護在姜落雁身前,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廊柱旁正立着一個女娘,約麽十七、八歲的年紀,着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衫,配着小而尖的臉頰和剪如秋水的眼眸,眉毛微微向上挑着,斜飛入鬓,自是聰明嬌俏得緊,顯得靈動無雙。
她斜靠在廊柱上,身姿雖算不上如何曼妙,卻自有一番風韻,讓人無端便覺得妩媚入骨,可她的長相又分明單純幹淨至極,只有唇角的一顆美人痣,将這番風韻凝結入魂。
她見沉魚如此戒備,不覺好笑,道:“姐姐莫怕,我又不是妖怪,不吃人的。”
她說着,便站直了身子,身姿袅袅的走到浣花廳裏去了。
沉魚眼中閃過一抹冷厲,道:“長姐,我們進去吧。”
姜落雁點點頭,道:“好。”
*
兩人剛走到浣花廳門前,便聽得裏面傳來嬌俏清脆的笑聲。
随即而來的是淮南王醇厚的聲音,道:“皇姐別見怪,我家這個丫頭是被我寵壞了,沒有半分規矩。”
傅婠笑着道:“安弟說得哪裏話?我倒覺得靈兒活潑可愛,倒比長安城中那些循規蹈矩的女娘可愛多了。”
沉魚忍不住腹诽道:“從前我活潑的時候,阿娘可不是這麽說的。”
見姜落雁和沉魚進來,傅婠臉上才斂了笑意,道:“安弟,這便是我的兩個女兒,落雁和沉魚。”
沉魚和姜落雁一道,朝着淮南王見了禮,道:“王叔安好。”
淮南王笑着道:“快起來,皇姐方才還誇靈兒生得好,依我看,她比起這兩個如花似玉的侄女來可差遠了。”
姜亦風道:“殿下謬贊了。”
傅婠道:“她們本就不識禮數,安弟再這樣誇她們,只怕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
淮南王笑笑,道:“還未給兩位侄女介紹呢,這是我的長子博之,這位是我的幼女傅靈。”
他說着,身側的一男一女便站了起來,那女娘便是她們方才見到的粉衣女娘,她臉上雖帶着笑,望向落雁的時候卻帶了三分鄙夷之意,她雖掩飾的極好,卻也逃不過沉魚的眼睛。
那男子膚色白皙,甚至可以算得上蒼白,生得雖算俊秀,眉眼間卻有擋不住的疲憊之意,全然不像個二十歲上下的男子。他唇角微微勾起,道:“兩位妹妹好。”
姜落雁垂着眸,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可似姜落雁這般出挑的女娘,見到未來夫君是這種形狀,大約是一定會失望的吧。
沉魚與她應付着行了禮,便一道坐了下來。
姜子彥、姜子默不久也趕了來,兩人見到傅博之,眼中也隐隐有些失望之色。
似姜落雁這般的女娘,想要什麽樣的夫君沒有,偏生……
衆人敘了會子話,便聽得淮南王道:“自我十來歲被封往淮南,便很少回長安了,這兩個孩子更是如此,只見過淮南的景色,卻不知道咱們長安的繁華。我想着就讓他們兩個住在侯府裏,一來比宮裏自在些,二來也可讓孩子們一起玩樂玩樂,總好過整日陪着我。”
姜亦風的目光劃過姜落雁的臉龐,還未開口,便聽得傅婠道:“如此也好。”
姜落雁聽着,只覺心底一沉,她心裏明白淮南王打的什麽主意,卻無能為力。
傅靈笑吟吟的看着她,道:“姑母,我和落雁姐姐住一處可好?兄長來看我也是極方便的。”
姜落雁臉色一沉,卻不知該如何拒絕她,只道:“這……”
沉魚笑着道:“阿娘,博之表哥和靈表姐遠道而來,我們可不能委屈了他們。我那院子是新修葺的,不若讓靈表姐住在我院子裏,我搬去與長姐同住便是。”
她說着,看了姜子默一眼,姜子默會意,也忙道:“我那屋子還算寬敞,可騰出來給博之表哥住,我們兄弟倆也好有個照應。”
傅婠聽着,點了點頭,道:“那便如此吧。”
姜落雁這才松了一口氣,道:“單憑母親做主便是。”
傅靈微微有些失落,面上卻不顯,仍是一副盈着笑容的模樣。
傅博之倒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神情,道:“子默表弟,那便有勞了。”
姜子默道:“表哥客氣了。”
姜子彥在一旁冷眼瞧着,不覺垂了眸,眉頭卻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侯爺、二位殿下”管家走了進來,朝着衆人行了禮,道:“您們瞧瞧,是誰來了?”
他說着,側身将路讓開,只見一名男子款款走了進來,他着了一身玄色的官服,頭上戴着冠帽,這本是極鄭重的打扮,他卻生生的穿出了一種風姿卓絕來,顯得潇灑飄逸至極,宛如谪仙。
衆人看着,不覺有些晃神,傅靈更是微紅了臉,将頭淺淺低了下去。
姜亦風正要開口,便聽得那男子溫潤的聲音,道:“姜二娘子,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
沉魚笑着道,驟然見到熟悉的人,她不覺心頭一暖,道:“先生怎麽來了?”
姜亦風解釋道:“沉魚有所不知,如今賀蘭大人已升任太常,乃是九卿之首,專司禮儀。本次殿下進京的諸多事宜,便是由他來負責的。”
沉魚淺笑道:“那便恭喜賀蘭大人了。”
賀蘭止勾了勾唇,道:“一日為師,便終生為師,二娘子還是喚我‘先生’罷。”
沉魚聽着,規規矩矩的行了見師禮,道:“賀蘭先生。”
賀蘭止上前虛扶了沉魚一把,道:“不必拘禮。”
傅靈在一旁瞧着,眼眸不覺冷了幾分,面上卻仍是盈着笑意,道:“我在淮南時便想請個好先生教我讀書,只是總不能如願,如今倒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不知賀蘭大人能否賞臉,得空的時候指導我幾次,也算是我的福氣了。”
賀蘭止道:“郡主謬贊了。我聽聞殿下一直在網羅天下名士修撰《淮南子》,那些大儒學識淵博,各個都比我強上十倍,郡主連他們都看不上,只怕我更難以勝任了。”
“可……”這話說得傅靈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她還要再說,便聽得淮南王打斷了她。
“靈兒,賀蘭大人政務繁忙,你還是不要擾他了。若當真想讀書,本王明日去求了皇兄的恩典,請周太傅教你,可好?”
淮南王說着,眼眸掃過賀蘭止的臉。現如今誰不知,賀蘭止是皇帝最為寵信的臣子,他雖是藩王,也要給他三分薄面才行。
傅靈看懂了淮南王眼中的告誡,便只得裝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笑着道:“也好。”
沉魚沒說話,只淡淡掃過傅靈的臉,微微的垂了眸。
淮南王看向賀蘭止,道:“賀蘭大人別見怪,本王這個女兒自小被嬌養慣了,不過她是真的聰慧無雙,又勤奮好學。不瞞大人說,本王府上那些門客雖學富五車,卻迂腐得緊,确實入不了靈兒的眼。”
賀蘭止道:“郡主好學是好事。”
淮南王點點頭,贊許的看向傅靈。
傅靈聽得賀蘭止稱贊她,不覺微紅了臉,輕笑道:“賀蘭大人定是很喜歡好學的學生了。想來,沉魚表妹便是如此。”
沉魚擡起頭來,淺笑着道:“表姐錯了,我并不喜讀書。”
賀蘭止看了沉魚一眼,亦道:“我也不大喜歡好學的學生。”
傅靈見他們兩人一唱一和,不覺惱怒,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是面上再挂不住笑,有些讪讪的。
傅婠見狀,打圓場道:“賀蘭大人,不知你今次來所為何事?”
賀蘭止恭敬道:“禀殿下,是陛下得知淮南王殿下有意讓世子和郡主住在侯府中,便命臣送來些衣帛之物,臣方才已交給府上管家了,這是清單,請您過目。”
他說着,便把一疊文書呈了上來。
傅婠只瞥了一眼,便遞給了淮南王,道:“安弟,這些年你雖未在封底,皇兄心中卻是很惦念你的,只是礙于祖宗規矩才不能召你回來。”
淮南王順勢道:“煩請賀蘭大人轉告皇兄,皇恩浩蕩,臣弟不勝感激。”
賀蘭止道:“殿下放心,此話臣一定帶到。”
言罷,賀蘭止便躬身道:“臣告退。”
姜亦風道:“沉魚,賀蘭大人既是你的先生,你便送送他吧。”
沉魚道了聲“是”,便站起身來。
賀蘭止也未曾拒絕,只看了沉魚一眼,便向外走去。
傅靈看着兩人的背影,眼波微微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麽。
*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走過回廊,賀蘭止才開口道:“這些年周太傅很是惦記你,每每與我說起你和太……只覺痛心。他如今年歲大了,也不大往宮裏去了,你若是無事,倒可去瞧瞧他。”
沉魚點點頭,道:“我也正有此意,改日我便遞上拜帖,去看望他老人家。”
賀蘭止道:“甚好。”
他言罷,又補充道:“若你得空,也可去茶肆找我。不忙時我都在那裏。”
沉魚微微一怔,旋即又道:“好。”
正說着,便聽得身後傳來腳步聲。
兩人轉頭向後看去,只見傅靈拉着姜落雁一道走了出來,姜落雁臉上隐隐有些為難之意,道:“賀蘭大人,沉魚。”
沉魚道:“長姐怎麽來了?”
傅靈搶先一步道:“是我拉着表姐出來的。”
她輕巧一笑,道:“賀蘭大人,我瞧着這些日子天氣極好,倒不如你帶着我們幾個一道去長安城郊走走?”
她說着,看了一眼沉魚,道:“沉魚表妹方從皇城寺中回來,想來也許久未見長安春光了。”
沉魚剛想推辭,便聽得賀蘭止道:“也好。”
沉魚有些詫異的看向賀蘭止,只見他神色如常,并沒有半點為難的樣子,反而唇角含笑,看上去願意得緊。
他看向沉魚,道:“多出去走走對你有好處,也可散散心的。”
沉魚見狀,便只抿了抿唇,再沒說什麽,只是腹诽道: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如是。饒是賀蘭止這樣閱盡千帆的,也未能免俗。
傅靈見他答允了,嬌聲道:“多謝大人。”
“郡主客氣。”賀蘭止言罷,便轉身離開了。
*
翌日一早,傅靈便來到了姜落雁的院子裏,院子裏的下人見是她來了,趕忙迎上來,道:“郡主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傅靈笑着道:“我想表姐和表妹了,特意來瞧她們的。”
她說着,便走到窗前,喚道:“落雁表姐!沉魚!”
鳶尾等人忙走上來,道:“郡主,兩位娘子還沒起身呢。”
傅靈道:“這有什麽要緊?我喚她們,她們便起來了。”
鳶尾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一時竟找不出什麽話來搪塞她,只得幹着急道:“這……”
屋子的門被緩緩推開,姜落雁站在門口,臉色并不好看,道:“靈表妹不若去暖閣坐坐,沉魚還睡着,我梳洗了便過來。”
傅靈笑吟吟道:“也好。”
她說着,卻上前一步,走到落雁身邊,慧黠一笑,道:“表姐是要做我們淮南世子妃的,若不能早起,何以侍奉公爹和夫君?”
姜落雁沒想到她會對自己說這些,還未反應過來,傅靈便已笑着離開了。
一旁的侍女菖蒲看不下去,道:“大娘子,她這是什麽意思?怎麽能和您說這些呢?”
姜落雁咬着唇,死死絞着手中的帕子,道:“此事不許和旁人提起,知道嗎?”
菖蒲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只得道:“奴婢明白。”
姜落雁沒再多言,轉身便進了屋子,将門沉沉的關上了。
沉魚揉了揉眼睛,道:“長姐,可是傅靈來了?”
姜落雁道:“她不懂事,我去應付她便是,你且睡着,不必理她。”
沉魚坐起身來,道:“長姐,我瞧着她面熱心冷,實在不是個好相與的。那傅博之也是一樣,表面風度翩翩,實則是繡花枕頭,外強中幹而已。長姐若是嫁過去,還不知要受多少委屈,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姜落雁道:“我心裏哪有不明白的?可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說話的餘地?”
沉魚眼眸微動,道:“長姐放心,此事長姐必能如願。”
*
待沉魚梳洗完畢去暖閣找姜落雁的時候,她已被傅靈摧殘得不成樣子了。
姜落雁耐着性子,保持着一貫的平和姿态,道:“馬車已備好了,咱們出發罷。”
傅靈笑着道:“不急,賀蘭大人答允了來接我,我想等着他。”
姜落雁只覺太陽穴上的青筋跳了跳,道:“也好。”
沉魚卻不想慣着她,只道:“那表姐便在此處等着罷,我與長姐先行一步了。”
沉魚說着,便挽起姜落雁的手臂,道:“長兄和次兄已在外面候着了。”
她說着,又看了傅靈一眼,幽幽道:“我會和博之表哥說的,讓他留下來陪表姐,定不會讓表姐孤單的。”
言罷,她便與姜落雁一道走了出去。
傅靈輕哼了一聲,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收攏,抿成了一道直線。她目光陰沉,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單純無害的模樣,反而淩厲得很。
直到傅博之進來,她才又恢複了如常的神情,撒嬌道:“哥哥怎麽來了?定是那姜沉魚诓了你來陪我。”
傅博之道:“左右和他們一家子沒什麽話說,倒不如來陪你。”
傅靈心裏暗怪他壞了自己的好事,卻又不便明說,只道:“哥哥該借此機會多和姜落雁接觸接觸才好,若是她當真無趣,便該想法子退了這門親事,我可不想我們家裏多供着一尊佛。”
傅博之笑着坐下來,道:“女娘嘛,有趣無趣有什麽要緊?還不是都一樣。”
傅靈沒理他,只嗔道:“還說呢,你們男人不就栽在我們女娘身上。”
她自恃美貌無雙,自然不願把自己和尋常女娘相提并論。
傅博之看了看時辰,道:“走罷,我今日還約了宮中幾位皇子,一起熱鬧熱鬧。”
傅靈狐疑道:“哥哥怎麽有興致和他們這些人應酬了?”
傅博之笑笑,道:“你和父王既有這個心,我也該幫襯着些,是不是?”
傅靈莞爾一笑,道:“哥哥總算開竅了。這溫香軟玉哪有皇權富貴來得痛快?”
兩人相視一笑,皆起身走了出去。
行至門口,傅靈忍不住向看門的小厮道:“若是待會賀蘭大人來了,你便告訴他,我先行過去了,請他不必等我。”
看門的小厮一愣,道:“方才賀蘭大人已來過了,聽聞二娘子已出發了,便自行離開了,并未問起郡主……”
他見傅靈臉色微沉,趕忙跪下,道:“小的該死!竟未主動提起郡主還在府中……”
傅靈淺淺一笑,扶了他起身,道:“賀蘭大人定是以為我同他們一起去了,是不是?”
那小厮忙不疊的回道:“是,是……”
傅婠沒說什麽,只噙着笑上了馬車。
傅博之見狀,也跟着跳上了馬車,道:“那賀蘭止算什麽東西?也勞你這樣惦念着。你若喜歡年輕俊俏的男人,我去給你尋幾個便是,包管各個都比那賀蘭止強上百倍。”
傅靈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哥哥懂什麽?那賀蘭止可是叔父最看重的臣子,哪裏是那些空有皮囊的男人可比的?”
“你若想嫁他,讓父王去求了叔父賜婚便是了。”傅博之道。
“那算什麽?男人若非拜倒于裙下,便是成了婚,心思也不會在我身上。”傅靈微眯着眼,唇角浮起一抹笑來,道:“更何況,男人就是要征服了才有意思。”
“好好好,我妹妹聰明有主意,我管不了喽!”
傅博之言罷,便閉上眼睛,自去養神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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