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有一絲遲疑
有一絲遲疑
第四十五章·有一絲遲疑
未等陳修竹開口回應,林素純忙瞥了一眼陳修竹,就低着頭,腳步快速地抱着襯衫進入衛生間裏。将襯衫放進洗衣機裏後,也将自己的灰色毛衣脫下來,一股腦地扔進洗衣機裏。
裏面只穿着一件黑白相間的條紋棉衣,從衛生間出來,身體頓時感到有些冷,就連兩邊的太陽穴也有些發疼。林素純沒有太在意,匆匆回到房間裏,找了一件淡色的毛絨開衫套在了棉衣之外。
從拐角處走出來,就看到陳修竹已經把那件沒有被雨水淋濕的黑色風衣穿在身上——大概是有些冷吧。
陳修竹聽到腳步聲,便回過頭。注意到林素純的臉有些蒼白,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你冷不冷?”陳修竹問道。
林素純停在原地,搖了搖頭,裹緊自己的毛絨開衫,又是問道:“楠謹他還沒有回來嗎?”擡頭看了一眼架子上的鬧鐘,“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啊!”
只要她一提到圖楠謹,陳修竹就有細微的不高興。他将視線轉到一旁,沒有回複林素純的話,只是略帶着一絲冷氣,哼了一聲。
不多一會兒,敲門聲響了。
林素純亮起一抹笑意,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
圖楠謹很不正常地沒有及時收起雨傘,他放着雨傘,側身進入畫室內,手中還提着兩份吉野家的快餐盒。
“楠謹,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林素純接過圖楠謹手中的兩份快餐,頭部閃出一陣眩暈,不過也就一會兒,林素純也沒在意。
圖楠謹眼神有些躲閃,他說:“小林,我下午還有些事情,下午畫室如果來學員的話,麻煩你多照理一下。”
說罷,扔下這句話,他又匆匆推門而去。
只留下林素純一個人,反應過來後,追問了一句“外面雨很大,你到底是有什麽事?”,但話剛說完,大門就“嘭”地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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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竟然有一些開心。
陳修竹轉過身偷偷笑了笑,随後又擺正表情,他走上前,默默地替林素純将兩份快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緊接着打開客廳的燈。
打開快餐盒上面的透明蓋子,發現圖楠謹買的兩份多是肥牛飯。陳修竹收拾好桌面,将濕紙巾直接扔進塑料袋裏。
林素純從屏風後繞過來,拉開椅子,坐在了陳修竹對面。
而陳修竹只是看了林素純一眼,又專注地吃着碗裏的肥牛飯。
這一頓飯吃得格外尴尬,兩個人時不時注意着地方,又要錯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樣子,盡量不讓對方覺察,捉住任何把柄。
這頓飯吃得如此之快,不一會兒,陳修竹擱下一次性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
反觀林素純,一口一口吃着肥牛片,可是她的咀嚼速度卻越來越慢,就在林素純咽下一口米飯的時候,毫無預兆地“嘔”了一聲。
也許是這聲“嘔”,打破了這片尴尬到無從言說的氣氛。
“噌”的一下,陳修竹站起身,快步來到林素純身旁,似乎是受到什麽驚吓一樣:“你身體不舒服。”
這個語氣是如此肯定,甚至都沒有一絲疑問的聲調在。
林素純擡手,拍了拍陳修竹的手臂,示意他先離開自己幾步,但陳修竹卻像一座青山一樣,直直地立在這裏,在風雨飄搖之中紋絲不動。
“我......大概有些困了,我去睡一會兒。”說完,林素純就放下餐具,撐着桌子站起來,朝自己房間走去。
剛才林素純拍着自己的手臂的手,它的溫度有些燙,不是正常的燙,是很病态的燙,手掌上還覆着薄薄的冷汗。
結合之前不多時林素純在陽臺冒雨收着那些綠植,陳修竹心裏隐隐之中有種預感,那就是——林素純發燒了。
聽到走廊盡頭傳來關門聲,陳修竹環顧四周,四處尋找。他拉開客廳下面的抽屜,只見一個家庭版的醫藥箱放在裏面。打開卡槽,陳修竹翻開醫藥箱的蓋子,從裏面找出體溫計,又默默地将醫藥箱放回原地。
随後,又去飲水機前用紙杯打了一杯熱水——因為他不知道桌子上擺着的兩個玻璃杯哪一個是林素純的。
一手舉着裝滿熱水的紙杯,黑色風衣的口袋裏裝着體溫計,來到林素純的房間門口。
房門緊閉着,于是陳修竹敲了敲房門。
他開口道:“林素純,是我,陳修竹。”
裏面傳來一陣搗鼓什麽的噪音,緊接着就聽到林素純說了一句:“怎麽了?”
陳修竹微微抿唇,低頭看着手中舉着的紙杯,滾燙的溫度還刺激着自己的手掌心。他一時有些緊張,半晌都沒有開口。
如果直接貿然闖入,會給人一種不禮貌的感覺,尤其是對于林素純來說。如果坦白說我懷疑你發燒了,會給人一種不尊重的心理,這會讓林素純壓力頗大。
思考很久,他才深吸一口氣。
平靜地說:“能讓我進去嗎?”
下一秒,林素純就小跑着過來,打開了房間的門。跑下來有些急,都忘記穿上鞋,只是穿着一雙襪子,就站在了實木地板上。
陳修竹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走進房間裏,說道:“去床上躺着。”
嘆了口氣,林素純重新把自己裹進被子裏,只露出一個腦袋,疑惑地問道:“陳修竹,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将紙杯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順便把臺燈打開,“咔嗒”一聲,昏黃的燈光充斥在房間裏。
微微俯下身,從黑色風衣的口袋裏拿出一個體溫計,這才回答林素純的話:“量體溫。”
“啊”了一聲,林素純明顯愣了一下,緊接着沒好氣地接過陳修竹手中的體溫計。陳修竹背過身子,等林素純将體溫計弄好。
弄好之後,陳修竹才回過身,看了一眼手機,說:“兩點半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接着他環顧四周,搬起書桌前的椅子,搬到了床前,低垂着眉眼,安靜地觀察着被子上的褶皺。
屋外暴雨如注,雨水刮擦着玻璃窗,在玻璃窗上留下一條長長的、透明的線,似乎是玻璃窗的眼淚。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緊接着“轟隆”一聲,雷聲乍起。擡眼望去,玻璃窗的玻璃似乎都快成毛玻璃了。
沉默一會兒,林素純似乎是沒話找話一樣,開口道:“你......你現在不上班嗎?還是......你真的像今天早晨你跟楠謹說的,現在腰纏萬貫?”
去了一趟臺北,發了一個大財,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件事放在陳修竹身上,顯得這麽突兀和驚訝。
站在陳修竹的角度,他沒想到林素純居然聽信了自己的話。那句話當然只是對于圖楠謹過激言語而應對的玩笑話,誰知道林素純竟然差點兒信以為真。
陳修竹問道:“那是玩笑話——還有,先別提他,好不好?”
見林素純點點頭,他心裏暗自笑了笑。
“我換工作了。”陳修竹背靠椅背,“就在金融街,下月就要正式工作了。”
林素純想到金融街,于是也順着他的話語往下說:“我哥哥也在金融街上班。”
時間來到了兩點半,待林素純将體溫計取出來,對照燈光細細一看。接着,她舉起手,摸摸額頭,自暴自棄地躺在床上,乖乖地裹好被子。
“38.5。”
陳修竹接過體溫計,又擔憂地擡起手,伸到林素純的額頭前,好似想到了什麽一樣,他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最後,他視線躲了躲,指尖收緊,垂在了身體兩側。
他二話不說地走出房門,前去一旁的衛生間裏,拿了一條毛巾。
毛巾的圖案還是HELLO KETTY,應該還是北城醫院他看到的同一條。
将毛巾用冷水沾濕,直到擰不出水。他又将毛巾疊成條狀,再次走進林素純的房間,将毛巾輕柔地蓋在她的額頭上。
“床頭櫃上有熱水,你一定要喝完——生病就是要多喝水的,多喝水病才能好——哦,還有,每隔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量一次體溫。”陳修竹指了指關緊的房門,“我、我去給你買點藥。”
他欲要離開,身後的風衣衣擺卻被林素純拽住。
“我去給你買藥。”陳修竹又重複了一遍。
林素純松開風衣衣擺,指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風雨,擔憂地道:“屋外雨很大。”
陳修竹靜靜地凝望着林素純的雙眼,他那雙烏黑的瞳孔,宛若裹挾着一整座宇宙。
如果宇宙是有限的話,那麽這雙眼睛裏,一定藏匿着萬千星辰;如果宇宙是無限的話,那麽這雙眼睛裏,一定擁有着二百五十萬年的光輝歲月。
而他就是這麽平靜地看着床上的她,眸色溫潤如水,像是黑夜中的一輪彎月。若是運用任何言語去描寫這時的神色,文字一定會失效。
“那件事以後我就下定決心,我不會再讓類似的事件重演。”陳修竹鄭重其事地道。
林素純愣了愣,指尖抓了抓被子,神情有些哀傷,但她還是感激不盡。
“陳修竹,”她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把鑰匙,“這是畫室的備用鑰匙。”
如十個月前一般,是今年年初。
林素純第一次來到陳修竹的家裏,他先是給她找了一雙幹淨的、全新的拖鞋。
她看着陳修竹回到自己的卧室裏,将電腦放好,換上一件新衣服。林素純發現陳修竹一直在自己的桌子上找什麽東西,翻來覆去好一會兒,才是找到了。
遠遠地,林素純看到陳修竹手中一直拎着一個亮亮的銀色物品。她沒有太在意,只是看了一會兒,便往客廳走去。
可沒走幾步,陳修竹就站在了林素純的身後。他叫住她的名字,林素純也在頃刻間回過頭。
“林素純。”
陳修竹舉起手中的亮晶晶的銀色物品,林素純看清了,原來是一把鑰匙。只見,陳修竹擡起林素純的手,撥開她的指尖,在她手心裏放了一把鑰匙。
觸感微涼,但也溫熱。
“這是備用鑰匙。”陳修竹對林素純彎起眼角,勾起唇邊,眼含笑意。
樓下雨水很大,而陳修竹沒有帶傘,只好以最快的步伐跑到藥店裏。
藥店在小區外面的便利店旁邊。這一路也就八百米,但陳修竹确定這一定是自己有生之年跑過最快的八百米了。
心中裝着一個人,而且也不是學校的圓形操場,自然感覺不到累——因為腦海裏全都是林素純,全部全部全部是林素純。
走進藥店後,藥店的老板看着一個人淋了個落湯雞的樣子——黑色風衣從衣擺往下滴着水,牛仔褲的褲腳布滿泥土,頭發還被雨水淋成一縷一縷的,藥店老板更是吓得不成樣子。
“小夥子,你——”藥店老板開口。
陳修竹走到櫃臺處,說道:“老板,勞煩您拿一些布洛芬或者泰諾林。”
“啊——好——”藥店老板拖長腔調,從倉庫裏拿着兩盒布洛芬和一盒泰諾林,放到櫃臺上。
陳修竹拿出錢包付了款,便拎着藥盒袋再次走入雨中。
用林素純給自己的備用鑰匙打開房門,他衣衫上下還滴着水,溫柔地來到打開了房門。
他發現林素純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接着,陳修竹拿起放在額頭上的毛巾,已經有些幹了,于是又重複着方才的勞動,重新将毛巾蓋在了林素純的額頭上。
在蓋上毛巾之前,他用手背貼着林素純的額頭,發覺溫度下去了點兒,那顆一直懸着的心才落了地。
望着林素純的睡顏——安靜恬淡,安閑自在,仿佛她只是陷入了普通的午覺裏,而并非是因為發燒所引起精神上的短暫疲憊。
陳修竹心裏有好多話想跟林素純說,比如,為什麽一直不回他的消息,是沒看見還是換了手機號?那個頭像是怎麽回事,象征着什麽?又是怎樣認識圖楠謹且同圖楠謹相戀的?
等等。
小的時候,父母就告訴自己“陽光總在風雨後”,等待才是唯一的根本。現在,陳修竹打算一直等待着,等待着林素純肯把那些話告訴自己的那一天。
即便那一天,是林素純和圖楠謹的婚禮又或是相愛幾周年的紀念日。但在陳修竹心裏,更希望兩個人坦誠相待的那一天,最好是普通的一天。否則,他會帶着笑意地默默在心裏哭泣。
此時,他聽到藥匙打開大門的聲音,應當是圖楠謹回來了。
陳修竹悄悄地關上房間的門,來到屏風處。
圖楠謹渾身上下除了左肩膀淋了點雨外,剩下的地方一片幹燥清爽。看到陳修竹來到自己的面前,他有些驚訝。
他問:“你還沒走?”
而陳修竹只是将手中的藥盒遞給圖楠謹,他語氣有些冷淡:“林老師發燒,但現在溫度退下來一點兒。這些我從小區外最近的藥店裏買的布洛芬和泰諾林。”
聽到這裏,圖楠謹指着一旁的桌子,道:“先放在桌子上吧。”
陳修竹又重複了一句:“林老師發燒了。”
圖楠謹表情有些不耐煩,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語氣惡劣地道:“我知道啊,然後呢?你想表達什麽?”
“你的女朋友發燒了,你還不快去照顧一下她?”陳修竹反問道,他對圖楠謹如此安穩如山的反應有些奇怪,就好像林素純的發燒與自己無關一樣。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圖楠謹眼裏閃過一絲愧疚,他撓撓頭,還是執意着說:“先把它們放在桌子上啊!”
見陳修竹将布洛芬和泰諾林放到桌子上,圖楠謹一邊将傘扔到走廊一角,一邊喃喃自語:“這些日子都這麽過來的,有什麽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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