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不驚劍(九)是永久歸元,是天下第一……

第28章 不驚劍(九)是永久歸元,是天下第一……

門外霎時湧入一群白衣,将走鹽人一個兩個全摁住,直接拖出門去。外頭的雨正大,走鹽人還在苦苦哀求:“仙師饒命!小的們吃錯了酒,該打!該打!”

那弟子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一會兒上了山,有的是你們叫喚的時候,這會兒吵什麽?把嘴閉上吧!”

剩餘的人都仗馬寒蟬,在角落裏勾首瑟縮,連看都不敢看一眼。那弟子把擦手的帕子丢在櫃臺上,問裏頭的人:“你是店家?”

店家也慌了神:“回仙師的話,是……是也不是……”

那弟子喝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同我耍什麽滑頭?到底是不是!”

店家膝蓋一軟,登時跪倒在地,點頭如搗蒜:“小的是、是……”

他一說完,便聽“哐當”一陣響,弟子把臺面上的酒給砸了。他砸完,又向後邊的人下令:“給我全砸了!”

鋪子裏立時一片混亂,摔壇的、砸碗的全擠了進來,不顧店家哭嚎,只用幾個瞬息,就把好端端的小酒鋪,砸成了個破爛場。那弟子踩着滿地酒水,将店家踢倒,厲聲說:“你是聾子嗎?!就任由他們在這裏吃酒胡說!豬油蒙心的東西,若沒有大稷官,今日能輪到你在這裏賣酒?真是不識好歹!”

那店家癱在地上,渾身顫抖:“仙師、仙師息怒……”

弟子道:“今日我另有要事,先饒你一回,若再有下次,連你的腦袋也一并摘了,你聽見沒有?”

店家抹着淚答應,那弟子說完,将袖子一甩,跨出門去了。大夥兒聽他在門口發號施令,把走鹽人給當街拖走,卻都不敢吭聲。半晌後,見一群白衣走遠了,店家才放聲大哭:“我這店,我的酒……”

他哭得傷心,沒留神面前蹲下個人,伸手遞給他一個錢袋。

江濯說:“我的酒錢還沒付。”

店家看他腰側佩劍,哪敢接?縮着一雙手:“……仙師吃酒,我……我不要錢……”

江濯也不廢話,把錢袋輕輕抛進他懷中:“你這酒很好喝,還有更烈的嗎?我都要了。”

Advertisement

他不說接濟,只說買酒。那店家心裏感激,幾步去到後院,搬出個大肚瓷壇,全給了江濯:“偏僻山野,沒什麽好酒能拿得出手,唯獨這一壇‘逍遙行’,是當年家父從西奎山帶回來的。公子若不嫌棄,就喝它吧!”

“逍遙行”是出了名的好酒,只有西奎山有。江濯久仰大名,還沒有喝過,此時接過酒壇,道了聲“多謝”,拍開壇口,當場飲了一大半。這下不止是店家,就連客人們都瞪大了雙眼,連呼“好酒量”!

江濯飲了酒,胸中暢快不少。他掀起門簾,正要上路,就聽店家說:“公子,雨下這麽大,何不等雨停了再走?”

他道:“我有急事。”

店家環視左右,從門後拿出把傘,塞到江濯手中:“公子是仗義人,今日的恩情,我必不會忘。只是鬥膽問一句,公子可是要上山?”

江濯說:“不錯。”

店家道:“如今山上都是豺狼虎豹,尋常人跑都來不及,公子可要三思!”

江濯壓下鬥笠,笑了笑:“多謝勸告,我正是沖着豺狼森*晚*整*理虎豹去的。”

他離開酒鋪,頭也不回地上山,不過小半個時辰,便追上了白衣弟子。此時大雨滂沱,那白衣弟子不畫避水符,反讓人替他撐傘。

路上有個人說:“郭師兄,一會兒到駐地,咱們是先拜見大稷官,還是……”

郭師兄道:“這事還用問?自然是拜見大稷官。我問你,我們從灷娏山帶來的那批貨如何?沒有沾水吧?”

原來他并不是憐峰的,而是從灷娏山過來送貨的。

弟子答:“師兄放心,那批貨我們看得很緊,絕不敢讓它們有絲毫損耗。”

郭師兄很滿意:“這批貨是司主賞給大稷官的,大稷官如今又受了傷,正是急需的時候。我們把貨平安送到,他必然很高興,只要他高興,你我調職的事情便有望了。”

江濯暗道:難怪他剛在山下那樣維護景禹,原來是有利可圖。

弟子應聲,走了幾步,又擔心道:“可是前些日子,司主對大稷官确有不滿,會不會……”

郭師兄說:“那幾個臭要飯的胡言亂語,你也跟着犯傻不成!司主要是真對大稷官不滿,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升他的職?那些口頭上的斥責,不過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你自己瞧一瞧,該賞他的可一樣沒少。”

弟子還有幾分憂心:“但是師兄,那仙音城的肥差,不還是給了宋應之嗎?他素來跟我們不對付,若是借機立了功,難保司主不會也升他個大稷官做做。”

江濯越聽越奇怪,這天命司怎麽不像個宗族門派,反像個俗世官場?如今聽下來,只覺得他們派系紛雜,全都在勾心鬥角、唯利是圖,竟沒一個好人。

郭師兄聽完,只笑:“可不該給宋應之嗎?他心高氣傲,被大稷官搶了功,只怕要氣得牙癢。司主賞他個差事,也是給他找點事情做。說到底,這也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安撫他背後那一脈的人……不過你盡可放心,論親疏,他們哪能跟咱們比?”

他們邊走邊閑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天命司的駐地關卡。通關時郭師兄掏出了文書,江濯隐身借他的東風,也一起進去了。

駐地分幾個大院,各有作用。郭師兄地位不低,進門時的守衛弟子都待他很客氣,他也換了副臉面,對誰都笑臉相迎。只是越往裏走,守衛越森嚴,到最後,是個雕梁畫棟、極為精巧的宅院。

有個弟子出門相迎,十分熱情:“郭師兄,好久不見!”

郭師兄笑容滿面:“可不是!自你們搬來憐峰,我們有些日子沒吃酒了。大稷官近日如何?傷好些沒有?”

弟子引着他們入內:“傷還須養一養,就是數日沒下山,心情不大好。”

說着,幾人轉過假山小橋,到一處堂前停下。江濯一到這堂前,便覺得渾身難受,擡頭一看,發現門上窗上都刻着消靈符!

這是種壓制靈能、擾亂氣力的符咒,通常是用來制敵的。看來景禹負傷以後,疑心很重,專門在刻出此種符咒,以免自己被前來拜見的弟子暗害。不過好在這種符咒只能壓制靈能,并不能封住靈能。

弟子說:“因需要靜養,就不便讓大夥兒都進去了,就郭師兄一個吧。”

郭師兄在門口卸了劍,獨自進去了。一入內,光就少了大半,四下都垂着簾子,有一股濃重的藥味。他眼睛不敢亂瞟,就地跪了,恭敬地說:“拜見大稷官。”

帷幕後邊人影綽綽,有個聲音淡淡道:“起來吧,看看我是誰。”

郭師兄小心擡首,見一只手撩開簾子,露出張清俊文秀的臉來。他沒見過此人,不覺大驚:“你是何人?!”

那人說:“你不認得?我是李永元。”

江濯呼吸微滞,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不錯,此人不僅長得跟李永元一模一樣,就連語氣都學得惟妙惟肖。若不是江濯曾在城門前摘過李永元的頭,恐怕也分辨不出真假!

郭師兄大駭:“你、你不是死了嗎?!”

“李永元”目光很冷:“死的是景禹,你看!”

他拉開簾子,一股嗆人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只見裏頭一片血紅,有個衣着鮮亮的屍體橫在地上,像是死了多時了。

郭師兄頓時魂飛魄散:“你殺了大稷官?你、你……”

他驚慌爬起身,就要往外跑。後面的“李永元”拔出了劍,朝着他的腦袋削去!他“撲通”跌倒,連聲大喊:“殺人了!殺人了!”

這時,只聽簾子後響起大笑,景禹彎腰掀簾,仍笑個不停:“郭門子,你好小的膽子!哈哈……”

郭師兄癱坐在地,差點尿褲子,見是虛驚一場,忙擠出笑臉來:“吓壞我!以為真是個刺客,正打算出去喚人呢!”

景禹悠悠走出來,一副賦閑在家的打扮:“算你小子忠誠,沒動歪心思。”

他這一場玩笑,居然是用來試探弟子的!那郭師兄沒得命令,不敢随意起身,只能在地上爬行:“外面都傳大稷官受了傷,我正擔心呢,剛一見血,真是魂都吓飛了!”

景禹說:“我死了不好嗎?這位置給你也坐坐。”

郭師兄道:“就我這點能耐,沒有大稷官的幫扶,連屁都不是。不怕您笑話,我現在腿還是軟的!”

景禹走到“李永元”邊上:“少拍馬屁,我問你,這個‘天下第二’怎麽樣?像不像?”

郭師兄只管順着他說:“像,太像了!”

景禹道:“你見都沒見過,怎麽敢說像?”

郭師兄說:“我是沒見過,可這是大稷官您調教的,比真的也差不多哪裏去。”

景禹拉起“李永元”的手,眼神居然有幾分溫柔:“樣子是不差了,可劍術差太多。我覺得不像,一點都不像。”

郭師兄品出些意思:“您要是喜歡,待仙音城的事情解決,咱們去中州再找幾個雷骨門的弟子……”

景禹說:“我不喜歡雷骨門的弟子,況且他們都不是李永元,找來又有何用?”

說着,他反握住“李永元”的手,帶着對方比劃了下劍。可惜他沒學過劍術,不過是在照貓畫虎罷了。

郭師兄奇道:“大稷官怎麽對李永元如此有興趣?”

景禹說:“那夜,我抓住他時,他已經中了我三道誅心訣……”

郭師兄道:“誅心訣!此訣有剜心挖骨之效,能使人痛不欲生。他怎麽樣?立即跪地求饒了嗎?”

景禹笑幾聲,很敬佩似的:“不,你不懂他,他骨頭硬得很。當時他就拿着這把劍,讓我滾開。我想看看他要做什麽,便真的退後了兩步。”

郭師兄讓他吊起了好奇心:“他做了什麽?”

景禹說:“他使了令雷三訣,我心想,這人可真傻,明知道我有黑霧助陣,卻還要念咒。可他聲音怪好聽的,我想聽他多念幾次,誰知道這不過是個障眼法,他趁我不備,又對我用了鲲鵬劍法。

“第一劍,刺中我的胸口,但我有黑霧,他傷不到我半分。我想同他玩一玩,便折斷了他的手腕,你真該看看他的神情,冷冷的,只皺了下眉,殊不知就是這個皺眉,讓我發覺他的特別,我竟然覺得他變好看了……也變可憐了。

“我當時真是中了邪,拽過他的手,要他再皺幾次眉頭給我看,可他眼神冷漠,又刺我第二劍。這一劍刺中我的左肩,我流了點血,裝出一副不敵的模樣,他居然信了……哈哈!我就說,他可真傻,見我受傷,反逼上來,而我就是在等他來。

“這一次我折斷了他的另一只手,他卻不肯再皺眉給我看。誅心訣連續發作,他又吐了血,我想激一激他,便對他說‘前輩,如今你的兩只手都斷了,以後再也不必和李象令争了,開心不開心’。他果然生氣,于是我又說‘我知道,你這輩子總想争口氣,可又總是不如意,你師父若是還活着,見到你這樣,怕是很失望’。

“你猜如何?他連吐幾口血,終于露出點難過。那張臉實在文秀,因為這點難過,居然變得有些動人。那一刻,我知道了他的軟肋,我料想他其實很在意這把劍,便伸手去奪,可他不情願給我,竟使了兵器訣,‘突甲’破了我的黑霧,我真的受傷了。我說‘可惜,可惜,因你總要争一口氣,才害得全城百姓要陪你一塊死’,正是這句話激怒了他,又或是他本就沒打算活着離開,竟以自己的心血為引,連使六道兵器訣,霎時間紫光驚天,這是他最後一劍,不僅再次傷到了我,還使我的召兇陣破了半邊,若不是宋應之及時趕到,仙音城保不齊就被他給救了下來。

“只是可惜,這世間只有我見過那一劍,那麽快又那麽淩厲。他快死時,我接住了他,他流淚了……他居然流淚了,他明明連剜心挖骨都不皺眉的。我聽見他喊‘師父’,又聽他說‘對不起’。

“然後他就死了,這把劍掉在地上,不論別人怎麽使用,也不見那夜的風采。我想來有些後悔,因為我總叫他前輩,還沒叫過他的名字。李,永,元,你道‘永元’是什麽意思?是永久歸元,是天下第一。”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