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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5章
盛夏正午的光帶走了所有的清涼,魏尋家的電風扇像是個行動遲緩的老人不靈敏地擺着頭,同時發出嗚嗚的噪音,魏尋将跨欄背心的肩部擰成繩挂在脖子邊上,露出兩個白花花的肩膀。
他邊吃飯邊問魏伊一,“錄取通知書到了嗎?”
魏伊一努了努嘴,沖他身後的方向。
一個吳蓮心親手縫制的帶蓮花紋樣的防塵套幹淨整潔地罩在一座縫紉機外邊,中間放着一個大紅色的文件袋,魏尋扯了手紙擦幹淨嘴角和手,一刻也等不了地歪出去半個身子,生怕文件袋沾上一點油污。
吳蓮心背過手來,用筷子另一端怼了魏尋大腿一下,“過會兒再看。”
“我就看看。”魏尋翻開有着錄取通知書幾個燙金大字的封面後,臉上的笑容忽然了凝固一瞬。
“怎麽是計算機系啊?”魏尋茫然地看向魏伊一,“你什麽時候背着我把志願改了。”
魏伊一還扒拉着自己的面條,“又算了遍分,估低了,就改了。”
“那心理學呢?你不是一直想學嗎?”
“不想學了,計算機系比較賺錢。”魏伊一面不改色地說道。
魏尋眉頭緊鎖,“你賺什麽錢啊,你就做你想做的,我不是和你說了,有我呢。”
魏伊一就知道被她哥發現的時候會是這樣,她擱住碗,不在意似的探手推了魏尋一把,“你幹嘛呀,計算機多少人搶破頭都進不去,我能去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是不是因為心理學不好找工作,還得考研考博。”
“我不是說多少年我都會供的嗎?”
魏尋望向魏伊一的目光,不是懊惱,而是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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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目光在他們家總是出現,在吳蓮心癌症魏尋拿不出下個療程的錢要奶奶多等兩周的時候,在吳蓮心虛弱地躺在病房裏看着魏伊一中考前自己給自己做飯洗衣的時候,在魏伊一中考比預期少拿了三十多分帶着學費預繳清單去找魏尋的時候。
歉疚在他們三人中間像是打不斷的循環,但漸漸長大的魏伊一想親手斬斷它。
愛不應該是常覺虧欠,而是我們都擁有的很少,但我毫不猶豫地給了你最好的,也心安理得地收了你的,這就夠了。
“你別瞎想了,我是真的想學。”魏伊一的碗已經空了,又盛了一勺野菜鹵,看起來胃口很好,青春年少,沒有遺憾。
“真的嗎?”魏尋半信半疑。
“我騙你幹嘛呀,兩個我都感興趣,分數正好夠得上,又能賺更多錢,兩全其美呀。”
“你确定嗎?我今年……”魏尋猶豫了下,咬了咬牙,“我肯定能升職。”
魏伊一噗嗤笑了,“你就算今年成了全國首富,我也想學計算機。”
“這是一輩子的事,魏伊一,你不要開玩笑。”
魏伊一舉起手來,“要不我發個誓吧,你才能信我根本沒有委屈自己是不是?”
魏尋撇撇嘴。聲音低了下來,“那也不至于。”
“就是的。”魏伊一嗔怪又俏皮地瞪了魏尋一眼。
直到這會兒,魏尋才放松了些,确定魏伊一應該不是強顏歡笑。
吳蓮心粗糙的手掌溫柔地拍了拍魏尋大腿,“別太累了。”
魏尋搖搖頭,說“我不累。”
吳蓮心知他一貫報喜不報憂,也不追問,只說,“一定是祖墳冒青煙,才能有這麽優秀的兩個孩子。”
同一時間陸家老宅。
一輛山灰色的法拉利fuv斂了脾氣緩緩駛入車庫,陸隽霆剛停穩下車,管家明叔已經恭敬站在一側。
“老爺請您先過去一趟。”
陸隽霆隔着大門內的花園望向主廳,人影攢動,看來該到的都到了。
他邁步從側邊無人的小路拾階而上,去了陸建強的書房。
傭人幫陸隽霆拉開大門後又關牢,把外間的聲音全部隔絕,陸建強愛收藏古董,書房內林立着或紫檀或黃花梨各式雲紋樣式的明清時代的家具,镂空雕刻的花窗讓正午的陽光變得蟄伏而柔軟,袅袅的龍涎香更添室內靜穆。
陸建強坐在輪椅上,老年發福體格壯實,氣色好到看不出是大病初愈的人,他面前是張古色古香的茶臺,正自斟自飲。
周言心在他身側布着茶道,見狀便安靜離開,早些年發生的事情給她留下了病根,到現在依然有些跛腳,她步速很慢,路過陸隽霆的時候,很不放心地輕聲囑咐,“你們好好說。”
大門又被關上,室內僅剩父子二人,這是那次把陸建強氣到昏迷的董事會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
陸建強沒有讓他坐下的意思,陸隽霆也從來沒陪他喝過茶,此刻單手插兜,背靠着陸建強斜對面的立柱,放棄了虛僞的噓寒問暖,理直氣壯地站着。
“看到我這個老東西沒死,是不是很可惜。”已近花甲之年的陸建強聲音老邁但蒼勁,不怒自威。
陸隽霆無奈地勾起唇角,說“沒有。”
陸建強氣哼哼地,“老子身體硬朗的很。”
“自然。您長命百歲。”陸隽霆面無表情的樣子,讓這句話實在沒什麽說服力。
陸建強見他這副死樣子,本來這麽多天已經漸漸壓下去的怒氣,又開始往上竄,擡起眼皮,盯着他,“有你這麽個恩将仇報的狼崽子,我長命不了。”
“早知今日,我他媽就該讓你和你那個媽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餓死。”陸建強罵完這句,感覺心情舒暢了一些。
一直沒作聲的陸隽霆忽然發出一聲清晰明顯的譏笑聲。
“你笑什麽。”
陸隽霆挪開眼神不看他,留下他唇角揚起的刺眼的弧度,“沒什麽。”
“混賬。”陸建強一巴掌很雄渾地拍在了臺面上。
一個茶碗被砸了過來,陸隽霆歪了下頭,它就砸在立柱上,在腳邊粉身碎骨。
暴響之後,屋內又剎那寂靜,陸隽霆揉了揉眉心,他本來就只是打算來挨兩句罵得了,自己勉力維持的那點耐心快要消耗殆盡。
“您不會想聽的。”陸隽霆說。
“老子特麽說的都是事實,沒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陸隽霆,“這麽說,是您大發慈悲讓我回陸家的?”
陸建強說,“兒子,就算特麽是條白眼狼,也該記得,是誰喂大的自己。”
陸隽霆又揚起一抹在陸建強眼裏很嚣張很欠揍的笑,“我看是您不記得了,陸隽峰死了以後,您沒有別的選擇,我們頂多是合作。”
陸建強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破口大罵,“無兄無父的王八羔子。”
“噢補充一句,如果不是因為有我在,今天把您拉下馬的,就是陸建韬了,我已很好地履行作為你陸建強兒子的義務。”
陸建強喘了幾口粗氣,也沒勻出力氣罵人,眼神很用力地瞪着陸隽霆,不,不是兒子,更像是冤家,宿敵,讨債鬼,天生克他的,這招談判桌上把對方從優勢高地上拉下來的手段,還特麽是他親手教的。
他很重地靠回椅背,很久沒說話,臉都變得滄桑起來,再開口帶了點苦笑,“陸總”
他又喃了一遍,“陸總“,像要把這幾個字咂碎。
”陸總現在真是風頭無兩了。”他的目光忽然被拉遠了些,然後說,“沒有我,哪有特麽陸鳴集團的今天,是我從三百人做到三萬人的。”
他不知道在說給誰聽,“陸家的族譜裏老子是特麽最輝煌的一頁。”
“但陸家該翻頁了。”陸隽霆說。
陸隽霆自認把陸建強從父親的位置剝離的很幹淨,所以在面對他是老板,是老師,是對手的時候,他心如死水,波瀾不驚,一如此刻。
陸建強長久地望着他,然後挪開目光,他像是罵累了去了力氣,聲音低了很多,“放你他媽的西洋屁,老子才一直是那個把航母拉回軌道的人。”
“您應該都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不需要我再彙報一遍了。”
都是紮在陸建強心上的尖刀,股票大漲,人心倒戈。陸隽霆看起來沒費什麽力,就收割了他的老部下。
“父親,我們走到今天,您應該付主要責任。”
“如果不是您瞻前顧後優柔寡斷,始終不同意我拓寬疆界,您本可以晚點退休。”
陸隽霆無情宣判。
陸建強很惋惜地搖頭,他不想聽那些廢話,他感慨,“沒想到栽在你這個小兔崽子手裏。”
“我不過跟您有樣學樣,用了陸家的兒子天生就會的手段罷了。”
陸隽霆目光平直,語氣真誠,“我能有今天,您可以與有榮焉。”
陸建強忽然大笑不止,他有多久沒仔細看過這個兒子了,他什麽時候生出的唯我獨尊的眉眼和神情,在暗中積蓄力量靜靜等待弑君弑父的機會。
陸建強想他這輩子的功德簿還要再加上一筆,這個兒子老子養成了,老子是特麽卓越的教育家,培養了一個能殺伐決斷的帝王。
推開書房這扇門,他們又是陸家最父慈子孝的典範,陸隽霆和陸建強鬧成什麽樣子,這是外界最關心的事情,但他們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呦,大哥來了。”随着陸建韬的高聲一呼,衆人目光齊齊望向坐在輪椅上緩步的陸建強,和他身後穩穩推着他的陸隽霆。
這是除周言心之外其他人在那跌宕起伏的一天後,首次見到陸建強。
見人齊了,周言心如今像個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一樣,開始招呼衆人落座,吩咐傭人上菜。
哪怕她僅僅是有陸建強的永久标記,卻沒有一張具有法律意義的結婚證。
陸建強坐主位,左右兩側分別是周言心和陸隽霆,陸建強的妹妹妹夫陸芸和姜廣章坐在陸隽霆一側,對面是陸建韬和桌尾不聲不響的陸苒曦。
“看大哥紅光滿面我也就放心了,不然阿霆可要寝食難安了。”陸建韬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沒人知道他是陸老太爺從哪處來的老來得子,兩三歲不到就接回陸家養着,要說陸老太爺最喜歡哪個孩子,同父異母的三兄妹裏頂數陸建韬,甚至對偏心毫不遮掩。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當年逼的陸建強搶班奪權。
陸建韬生了一雙桃花眼,笑嘻嘻地看起來風流多情,不笑的時候眸中精光暗閃,城府極深。
收到陸隽霆警告地目光犀利地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慌不亂,無辜地眨眨眼,不過開個玩笑。
“不怪他,是我前些日子貪杯,血壓不穩。”陸建強沒什麽多餘的表情,聲音渾厚篤定。
“之前沒來得及說,趁今天,一起宣布了吧,我早有退休的打算,後面陸家就辛苦隽霆了。”陸建強神色淡淡地說。
在座沒人接話,陸建韬嘴角挂着嘲諷的笑,指鹿為馬,老把戲了。
“建韬”陸建強目光平直望過來,“你也不可偷懶,隽霆年輕,你要幫他。”
到底是親兒子。
“那是當然。”陸建韬從善如流,笑着答道。
在人前,陸隽霆卻一向和陸建強有默契,此刻他遙遙舉杯,“祝父親身體安康。”
衆人跟着舉杯,附和。
陸隽霆又單獨喝了一杯,并不是在這一刻,而是從很久之前,陸隽霆便有了不容置喙的威嚴,他打量了一圈在座的衆人後說,“有勞各位了。”
無一不應,甚至包括陸建強。
正式開席,作為家宴裏長輩,陸建強依然握有很大的話語權,他看向沒什麽威脅的陸芸和姜廣章,像普通長輩家常般問道,“怎麽不見烨平?”
姜廣章堆着笑臉,“這孩子看大哥身體無礙了,才走的,其實上上周就該回去了,開學了,女朋友催他。”
周言心轉頭看向他們夫婦,看不出歲月的美人臉,尖尖的瓜子下巴此刻探出一點來,“烨平都有女朋友了,是哪家的姑娘啊。”
陸芸在桌子底下踹了姜廣章一腳,但也沒攔住他的嘴快,話已經說了出去,“C市柳家的小女兒。”
陸芸轉頭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剜了姜廣章一眼,姜廣章還一臉茫然。
周言心笑得看不出破綻,說,“我記得是個omega吧,真好真好。”又很溫婉地望向陸隽霆,“我們隽霆也要抓緊了,不然弟弟要在前頭結婚了。”
陸隽霆顯然沒把作為母親的周言心的話放在心上,很冷淡地低頭喝湯。
衆人早就适應了陸隽霆這幅态度,陸芸接話,語氣不善,連句大嫂也不叫,“哪是你說結婚就能結婚的,八字沒一撇,小孩子家随便玩玩。”
周言心很好脾氣的笑而不語。
陸芸和姜廣章換了個眼色,最後還是陸芸開口,“阿霆,上周餐飲分公司的財報你看了沒有。”
“怎麽了。”陸隽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又擱在一邊,像是已經吃好了,雙手交疊擱在膝上,看向陸芸和姜廣章。
“上半年我們利潤超出預期,擴張連鎖的事,你到底怎麽想。”陸芸忽然發問。
說這還要真擠出兩滴眼淚來,“咱們這塊業務本就是對着姜家趁虛而入,于公是合約怎麽簽的我們就怎麽做,可是于私,咱們家一點表示都沒有,我在婆家都沒臉見人。”
上周董事會早就讨論過這件事,公事公辦說不通,她才公私混在一起和稀泥。
陸隽霆見多了她這一套,斜睨了眼姜廣章,“姑父也這麽想?”
饒是陸芸在桌子底下怎麽戳姜廣章,他也只是讪笑不說話。
姜家到他這一代,多是他這樣的草包個性,撈不出一個能主事的,姜家的老爺子去世後,幾個兒輩孫輩守着基業,卻也多有打理不善投資失敗的時候,與陸家和陳家早就不可同日而語。
近兩年一個重點項目爆雷之後,為周轉資金,姜廣章不得已找來陸隽霆,雖拿到了資金,卻也被陸家吃掉不小一塊。
陸隽霆便将吃來的部分順手丢給了陸芸和姜廣章打理,也省得他們每日去陸建強那裏施展十八般武藝為了在集團拿到點實權。
“姑姑若覺得現有分配不合理,周一到公司讨論吧,今日大家輕松吃頓家宴。”陸隽霆說。
陸芸撇撇嘴,收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去了公司不就又變成公事公辦,但陸隽霆的話落在這裏,已經是最後警告,她也不好為了這件事鬧得太不愉快,畢竟将來說不定連烨平都要看陸隽霆的臉色吃飯。
又吃了一陣子,各懷心思的閑話過後,家宴接近尾聲,陸隽霆見陸建強沒有提起的意思,又看向角落恨不得無聲無息消失的陸苒曦。
陸隽霆無奈,用叉子輕敲了杯壁,衆人安靜,他再次舉杯,對着陸苒曦,“今日除了祝賀父親痊愈,也要為曦曦踐行。”
陸苒曦在家中一貫沒什麽存在感,此刻她抿着嘴唇,小臉上又有驚喜,但也同時滿是緊張和局促。
“曦曦,諸事順利,照顧好自己啊。”陸建韬也舉起杯來。
陸苒曦舉着自己的酒杯打量了一圈,然後聽見上首的陸建強又嚴厲又嫌棄地說,“不會說話嘛。”
這麽一說,陸苒曦臉上那點雀躍的神色徹底沒了,小臉慘白,誰都能看出來,陸建強不喜歡她,而她很怕自己的父親。
陸建韬看着心有不忍,出言道,“大哥,曦曦才多大啊,只是性格內向點沒關系的。”他伸手安慰地拍了拍陸苒曦的肩膀。
陸苒曦站起身,聲音隐隐有些抖,“謝謝大家。”
“敬陸家。”她說,然後破罐破摔地仰頭灌掉了半杯紅酒。
“哎呦這孩子。”陸芸嘆了一聲。
陸隽霆餘光掃到陸苒曦,她正微垂着頭,神情木讷而出神,脊背僵硬成一個難看的弧度。
他拖開椅子起身,“各位慢用,我送曦曦去機場。”
聞言陸苒曦猛地擡頭,望向陸隽霆的眼中帶着感激的神色,陸隽霆路過她的時候,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走吧,去收拾行李。”
離航班還有一段時間,陸苒曦在樓上收拾行李的時候,陸隽霆在花園門口抽煙。
周言心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要與陸隽霆秘語就貼得近了些,但下一刻陸隽霆便本能地躲開了些。
“我是你媽,你躲什麽啊。”周言心此刻目光銳利,半點沒有剛才席間柔弱的樣子。
“什麽事。”陸隽霆按住自己的不耐煩,淡淡問道。
“他們要和柳家做親家,你可要多小心。”周言心分析,“烨平那個纨绔子弟沒什麽的,就怕陸建韬在上面做文章。”
“嗯。”陸隽霆意思下地點了頭。
“幫你牽線你又不要,C城那幾個港口的omega我還是認識不少。”周言心說。
陸隽霆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勾着唇居高臨下地說,“我們倆,互不幹涉,你忘了?”
“行行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生了個祖宗。”
周言心抱怨完,又要叮囑,“我可奉勸你,你在外邊跟誰玩怎麽玩都行”然後她擡眼看四下無人,才小聲說了,“但你是enigma的事,不能漏。”
Enigma雖然信息素頂級,智力體力都異于常人,在各個領域天才頻出,但在作為終身伴侶上卻并不被看好,原因是被enigma标記的不論哪種性別,哪怕是将alpha強制分化為omega,都相當于把自己交到了enigma手上,産生極其強烈不可逆甚至變态的附屬和渴望,但enigma本身卻不太會受伴侶的影響。
對于高門大戶而言,這樣的連接顯然會造成自身一個會被輕易利用的弱點,同時不夠牢靠不足以信任,同時越是在家族裏有影響力的omega,大多受寵,很多父母只要有其他選擇,都不舍得把omega嫁給這樣的人。
周言心本想再說些,但是看着陸隽霆望向她的目光越發暗沉,好像是她說了什麽越界的話一樣,隐隐令人膽寒。她知道,自從她做了那件事後,陸隽霆恨不得和她斷絕關系。
果然陸隽霆将煙頭在另只手上的水晶煙缸裏碾滅,擡腳便要走。
“你等一下,你舅舅的事。”周言心喊住他。
陸隽霆回身,“最後一次。”
再轉回頭的時候,陸苒曦怯生生地站在小徑的另一側,她喊了聲,“哥。”
看見從陸隽霆身後跛着腳出來的周言心以後,陸苒曦的臉色複雜變了變,很多情緒閃過後凝在一張有點呆呆的臉上,“心姨。”
周言心立馬換上了溫柔的笑,陸苒曦在家裏過得不好都是陸建強的緣故,和她這個後媽可沒什麽關系,“曦曦。一路平安啊。”
陸苒曦大部分的行李都已經提前郵寄到了大洋彼岸,她沒有參加高考,選擇了出國留學。
因為陸隽霆喝了酒,是司機開的車,兩人并排坐在後座,法拉利fuv發出渾厚的轟鳴,兩人一路無話,陸苒曦望着不斷向後退的一個個地标建築,她知道,自己離陸家越來越遠了。
這一走,她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直到辦完了值機手續,陸隽霆送她去VIP候機,陸苒曦才鼓起勇氣。
“哥。”陸苒曦聲音很輕,身上沒有一點出自豪門世家的omega該有的光彩和自信,她更像是一只暗淡的迷路的流浪貓,眸中滿是對未來的不安。
“嗯。”陸隽霆自己不會意識到,他對待陸苒曦的時候,聲音總是更柔和些。
陸苒曦嘴唇顫動,又靜默了半晌,“我媽的死是不是跟心姨有關?”
陸隽霆擡起眼皮注視她,在他沉默的這幾秒裏,陸苒曦的手一直緊緊摳着身下的真皮沙發,連呼吸都阻滞。
“如果你要報仇,我會是你的對手。”陸隽霆平靜地說,略略停頓後,接着說道,“但如果你只是我的妹妹,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陸苒曦的臉上還留着絕望的神色,但眼裏也忽然噙滿淚水,她問,“你會來看我嗎?”
“有時間的話。”陸隽霆遞了紙巾給陸苒曦,“別哭了,去開始新的人生。”
陸苒曦嗚咽着點頭,又哭又笑的。
她對小時候的事印象已經很稀薄了,她只記得自己的大哥去世後沒多久母親也走了,中間來了一個漂亮的阿姨,和一個新的哥哥。
這家裏沒有人在乎她,她也無處依靠,唯一願意和她多說一會兒話,做了噩夢願意哄一哄她的,只有陸隽霆,而陸隽霆無所不能。
有地勤來通知頭等艙可以登機了,陸苒曦抹了把眼角,站起身來,說我走了。
“嗯”陸隽霆說。
陸苒曦一步三回頭的,眼裏依然是不舍,雖然在那邊也雇了人照顧她,但是陸隽霆不知道她自己能挺住多久。
在快要看不見的通道口,陸苒曦忽然轉身,沖他大大地招手。
陸隽霆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陸家沒有親情,他和陸苒曦也不可能有,就算是他有一些恻隐之心,但送陸苒曦出國更多是為了不留禍患。
他猶豫再三,還是擡起了手,輕輕招了兩下。
回去的路上,周日晚間的高架橋上車流都放慢了速度,前後車都離這輛法拉利新款fuv遠遠的,生怕一個不小心發生些會讓自己銀行卡地震的剮蹭。
陸隽霆靠着後排閉目養神,胸口有些滞悶,他吩咐司機降一點車窗。
車載藍牙提示有來電。
來電人趙志堅。
陸隽霆在腦海裏反應了一會兒,比起來電人,他先想起了陽光下稻田的味道。
此刻在陸家周旋了一下午心情算不上好的陸隽霆,忽然有了讓那個作繭自縛野心勃勃的客戶經理再痛苦的久一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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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