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第35章
◇ 第35章
這一晚魏尋睡得很好,持續幾晚的噩夢也停了,那晚猛烈撞擊發生後前擋風玻璃碎成蜘蛛網向他襲來的畫面沒有再出現了。
随之而來的就是魏尋睡過了頭。
昨晚睡着之前的最後一個意識是,陸隽霆對他這麽好,也許至少他應該起來為他做個早飯。
但一睜眼別說早飯了,陸隽霆也早都沒了身影,床頭時鐘顯示已經十點半了。
魏尋晃在有點寬大的睡衣裏起了床,意識介于迷蒙與清醒之間,拉窗簾的時候一把沒有拉到頭,又像螃蟹一樣橫挪了兩步到窗框邊,室內頓時天光大亮。
對面山谷裏依然是一片悠遠的寧靜,好像世間既無大事也無新事,只剩一團雲霧缭繞在山頂,渺若世外仙境。山間的早風順着縫隙拂到魏尋的面頰上,許是他剛睡醒也可能是被陸隽霆設定的偏高的溫度,他雙頰紅撲撲地只覺得山風清爽沁人,還夾雜着草木的香氣。
他伸了個懶腰,好不自在,又想到還有一天假期,就可以回去上班了,更是喜上眉梢。
又站了一會兒,他開始漫無目的地在這間別墅的二層閑逛,都說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也就一天多的時間,魏尋就幾乎适應了他的新房子,随意地擡手摸一摸四處的擺件,就像是檢閱他的士兵,而這裏則是他的城堡。
心滿意足地到了旋梯附近,吸了吸鼻子,忽然聞見了一股醇厚誘人的香氣,大概是從廚房傳來。
他扶着扶手走到沒剩兩級臺階的地方,才發現廚房裏有個紮着圍裙的人影,看着有些眼熟。
魏尋沒有過去,有些警惕地遠遠地喊了聲,“你誰啊。”
那人拿着鏟子,攤着手轉過身來的時候,魏尋驚訝地喊了一聲,“老範?”
老範看魏尋三步并兩步地過來,鍋子裏的東西也正好完成,就趕忙乘出來裝盤,又用圍裙擦了擦手,算是有點正式地走到魏尋面前,像是現在是他們初次見面一樣,十足禮貌地說,“夫人您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安排來照顧您生活起居的人,我姓範。”
“餐飲上,我擅長中餐八大菜系,英式法式意式西餐,其他菜系如您有需要,我也可以學習。”
“家政上我有護理師,園藝師,營養師,風水師和整理收納師的資格證書,若家裏您有哪個角落不滿意,我随時可以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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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帶給您美好生活,夫人。”
說完老範還向魏尋鞠了一個紳士禮。
魏尋有點摸不着頭腦地向後退了一步,說,“你不認識我了啊?我們不是昨天還見了面嗎?”
老範咧嘴露出兩排牙齒,有點難為情地說,“夫人您見諒,這是公司要求的,入戶服務第一面必須要做的流程。”
“吓我一跳。”魏尋松了口氣,看了眼已經擺上桌的餐點,迫不及待地坐了過去,感嘆說,“你這手藝真牛逼啊。”
老範拿了餐具遞了過去,笑眯眯還帶點慈祥的看着魏尋說,“先生走的時候說您起來之後,讓我給您準備下早午餐。”
“夫人您慢用。”
魏尋聽完他說話,剛塞進去嘴裏的一口班尼克蛋就有點梗在嘴裏,夫人長夫人短的,怎麽還沒完沒了了,他說,“你別這麽叫我,我是個alpha你不是知道嗎。”
他說話的時候嗚嗚哝哝的,也就後半句狼吞虎咽下去之後,老範才聽清楚了些,為難地說,“這是我們公司規定,一定得用尊稱。”
魏尋也不想讓老範難做,就說,“那你好歹換一個吧。”
老範想了想,還是找不到合适的,說,“可是家裏有兩個先生,也不好分辨啊。”
也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盤子裏已經一幹二淨了,魏尋大快朵頤之後,擦了擦嘴說,“你就叫我小魏吧,或者叫我魏尋。”
“要不我還是叫您魏先生吧。”
“好說好說。”魏尋擺了擺手,想到,他,魏尋,一個alpha,夫人?
想到這裏,魏尋難以控制地連帶胳膊抱着自己上半身微微扭曲了起來,甩了兩下好像才能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甩掉。
雖說是大病了一場,但出院以後的日子,魏尋可以說是在這棟別墅裏養得舒舒服服的。
就連這幾天陸隽霆來,要做的事也就是在他手邊擺上一杯水而已。
老範會把一切收拾妥當,就算晚了些,走之前也會麻利地重新給陸隽霆燒出一桌子菜來。
比如今晚,魏尋從躺着享受家庭影院的沙發上起來,到陸隽霆對面去陪他吃飯的時候,明明已經提前吃過晚飯了,看着老範新做的一道蔥燒小排,還是忍不住地多吃了兩塊。
唯一有一點不那麽舒服的,就是洗澡了。雖然老範會把碘伏都提前備好在浴室,但傷口表面愈合了,但裏面還在生長,所以真的抹上去的時候偶爾還是會有鑽心的疼。
魏尋咬着牙,抹掉霧氣,對着鏡子自己費力地上藥之後又貼好了敷貼,松了口氣鬓角已出了些冷汗,轉頭一看還要吹頭發,就站在浴室裏磨蹭着沒有動。
他剛才出來拿換洗內褲的時候,把浴室門拉開了沒有關,所以陸隽霆從書房回來的時候,就看着魏尋只穿了條內褲手裏拿着吹風機,僵在浴室門口。
魏尋看見陸隽霆的那刻眼裏亮了亮,對束手無策的吹風機忽然有了辦法,四目相對的時候,他聽見陸隽霆說,“把衣服穿上。”
“陸隽霆。”魏尋沒有穿衣服的打算,反而脆生生地喊了他一下。
陸隽霆的腳步頓住,回身看他,瓷白的皮膚因為剛洗完澡,泛着點透明的淡粉色,他本來身上軟肉就多,這時候剛從水裏泡出來,看着倒更柔軟有彈性了。
大概是因為這幾天陸隽霆對他都挺和顏悅色的,魏尋說話就比之前自如些,也不用再打腹稿,開口道,“你能不能幫我吹頭發?”
陸隽霆聞言,第一反應就是,這又是什麽勾引他的新手段,他自認經驗豐富,但他不愛和床伴玩這些有有的沒的,那些善解人意有專業經驗的,自然順着他的喜好走,不會硬往上碰。
可魏尋不同,他看起來雜七雜八的,學廢了的樣子,什麽招都有,全憑着自己的喜好來。
他拿了浴袍走到魏尋面前,低沉地問他,“為什麽?”
“一擡胳膊就會牽動傷口,很疼。”魏尋眸子裏如一汪春水似的,坦誠又明亮。
說完他還怕陸隽霆不信,接着說道,“是真的,五分鐘能吹完的事情,前幾天我都生生吹了二十分鐘。”
陸隽霆勾着唇角,把浴袍扔到他手裏,說,“先穿上。”
“那你拿一下這個。”說完魏尋就自然地把吹風機堆到了陸隽霆懷裏,松松垮垮地披了浴袍帶子都還沒有系,就又接着說,“真的很疼,我不騙你。”
陸隽霆看着手裏的東西愣了一瞬。
魏尋想着這幾天陸隽霆都挺順着他的,雖然現在還面無表情地沒有說話,但魏尋覺得這就跟默許差不多,他就牽着陸隽霆的手走到了床邊,露着腺體的一面正對着陸隽霆。
又扭頭對陸隽霆沒皮沒臉地笑,說,“麻煩陸總。”
陸隽霆看着他烏黑地發梢落在白皙的脖頸兒上,倒還算賞心悅目,他擡手撫摸上了魏尋的腺體,本來就盈着的稻田香氣就更重了些。
手底下的魏尋果然縮了縮,向兩側微微閃躲了下,但被陸隽霆不大不小的力氣摁着又躲不開,他轉身望了一眼身後的的人,本想提醒他吹頭發,但看着陸隽霆眼底幽深一片,就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你故意的吧。”陸隽霆說。
魏尋嘴唇動了兩下,着實也沒明白,氣氛怎麽又變成這樣,低聲說,“不是。”
發尾的水珠有幾滴滴到了陸隽霆的手背上,冰涼但躍動,一瞬之後,陸隽霆哼笑了一聲,說,“狗東西。”
他手上不重,一層層很有順序地吹下去,魏尋覺得頭發絲被撫摸地很舒服,但陸隽霆的目光卻幾乎一直定在魏尋微微泛紅的腺體上。
風停了那一刻,魏尋起身想把吹風機放回去,他剛把東西接回手裏,就被陸隽霆攔腰擋住了去路。
他另一只手撫摸上了魏尋腰前的敷貼,低聲問他,“第幾天了。”
醫生囑咐,拆線後七天內不要性生活,魏尋看得懂陸隽霆眼裏的火苗,垂眸說,“第四天了。”
“還不行吧。”陸隽霆這話聽起來更像是自問自答。
但魏尋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都沒說話,彼此之間的溫度驟然上升,陸隽霆的寬大的手掌摩挲着魏尋的腺體周圍,但到底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魏尋松了口氣,想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向外推了推陸隽霆,說,“還有一件事。”
“怎麽了。”陸隽霆向後退了一步,不是魏尋推動的,是他自己放棄的,碰不了還不如遠一點。
“就是晚上和你說的,我不想要司機。”
“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買輛車啊。”
陸隽霆脫下罩在睡衣外的羊絨外衫擱在床尾腳凳上,又把手機放在床頭充電,魏尋就跟在他旁邊,一點手也沒伸,嘴倒是不停。
他接着說,“我那輛不是報廢了嗎?我不買貴的,就和我原來的車一樣就行。”
“你短期不能開車。”不知道車禍後的ptsd是不是真的存在,但陸隽霆已經替魏尋做了這個決定。
魏尋追到床上,說“司機跟着不方便啊。”
“為什麽不方便?”陸隽霆掃了他一眼,問,“你去哪是司機不方便知道的。”
魏尋被陸隽霆這句噎得啞口無言,呼吸都變重了些,音量上揚地說“我就是感覺不舒服。”
本來欲求不滿陸隽霆的耐心就不多,眼下他更是不打算再車轱辘話地浪費時間,說,“那你可以選公共交通。”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但陸隽霆說話就是讓人血壓上升。
魏尋氣得傷口隐隐作疼,在心裏罵他獨裁,但他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讓你要花人家的錢。
他賭氣地翻身上床,完全顧不得自己有沒有立場,背對着陸隽霆,一句話也不說了。
陸隽霆懶得跟他計較,在他看來,就跟被路邊的小狗忽然呲了牙沒什麽區別。
那晚醒了之後雖然魏尋自己也知道反應有點過了,但第二天找了臺階下之後,就把這點不愉快都抛到腦後了。
在魏尋回去上班後的第一個周五,行裏組織聚餐,還額外定了個要慶祝魏尋回歸工作的主題。
人們在他周圍推推搡搡了幾下,說魏總,你可一定要來啊。
魏尋招架不住,被捧得心花怒放,好在還記得在人群喧鬧的間隙低頭确認了信息,謝天謝地今晚陸隽霆沒有傳召他。
那晚氣氛熱烈,竟然全員續到了第二攤,魏尋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多了。
呂婉柔抱着啤酒瓶子坐在魏尋身邊,晃了晃手指,帶着些真切地關心對魏尋說,“師父,你說你,怎麽才兩個月,就大病了兩次啊,你會不會是流年不利,犯什麽太歲啊。”
她把手搭到了魏尋的肩膀上,“我認識一位特別厲害的老師,要不要幫你算算?”
呂婉柔有點喝醉了,滿桌只有魏尋沒有碰酒,他撥開了呂婉柔的手,又扶正了她搖晃的肩膀,思索了片刻之後,神秘又帶着竊喜地說,“不,恰恰相反,我今年,可以說是大吉大利。”
呂婉柔皺了眉頭,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魏尋。
魏尋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說,“你不懂。”
有隔壁部門的omega看着魏尋身邊坐了人,就也過來湊熱鬧。
魏尋的手機忽然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他接起來,因為他們這裏太過嘈雜,對面似乎喊了好幾聲,他才聽清對面在說什麽。
然後他回應道,“老範,我聽不清,你說來什麽?”
老範在那邊喊着問,說你在哪呢。
魏尋估摸着家裏有什麽事,就說,“我走不開啊,你處理一下可以嗎。”
他翻找耳機,摁高了音量鍵,在他開啓降噪隔絕環境音之前,那個剛湊過來的omega在他身邊,嬌滴滴地又帶着夾子音,聲音卻不小地說,“婉柔妹妹不能自己霸占魏總啊,我也來喝一杯。”
降噪開啓,魏尋說,“好了老範,你剛才說什麽。”
然後他聽見非常清晰的已經迫得極近,一點點釘進在他耳朵裏的陸隽霆的聲音。
聽起來已經滴水成冰。
陸隽霆說,“魏尋,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
魏尋立馬汗毛倒豎,往包間外面走,邊走邊說,“你聽我解釋啊,那個同事她跟誰說話都這麽夾”
“你是回家了嗎?我馬上回去……”
還沒有說完,對面已經是一串忙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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