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論怎麽叫人起床

是捏着下巴塞進去，抑或……要捏着鼻子？最後要不要把他頭往後仰，讓他咽下去？總感覺會嗆死呢。

“我猜你肯定在想一些很危險的事。”時燭涼涼地插了一句話。

“閉上你的嘴吃東西！”冷瑤怼回去繼續苦惱。

嘴對嘴？那是人工呼吸，他呼吸順暢得很，再說了冷瑤寧願把郁走影的頭糊到時燭臉上也不要自己來。

傻傻地端着碗看郁走影，她還是沒想好對策，手上下意識舀起一勺湯，輕吹一口。

郁走影兩邊像犬耳的尖發抖動了一下。

冷瑤本來打算看準時機，撬開嘴就給他個一口悶，怕太燙才先吹一下。

沒想到郁走影突然暴起，明明還閉着眼睛身子居然突然前傾，嘴巴張大，對着她的勺子用力一咬！

咔的一聲，她居然感覺到了瓷勺發出快要被咬斷的哀嚎，指間傳來微微震動。

最可怕的還是郁走影的臉，本來放到嘴邊吹勺子離她的臉就很近，撲上來的郁走影既然咬到了勺子，和她也不過咫尺之間，剛才那張開的嘴雖然還是那雙薄唇和整齊的牙齒，可那狠勁讓她看到了猛獸張開血盆大口的幻象，自己則是那個要被咬碎頭顱的人。

“啊！”什麽鼻間讓人心動的氣息都是假的，那張突然靠近的臉和仿佛要溢出腐臭腥氣的幻象大嘴讓她忍不住驚叫一聲。

下一瞬，郁走影的臉迅速遠離，是時燭把他拉開的。

“真是看不下去了。”他嫌棄地看了冷瑤一眼，“喂個藥都這麽能折騰。”

冷瑤有些驚魂未定，呆呆看着前方，還好基于職業習慣，捧着碗的手依然穩定。

時燭嗤笑一聲，蹲下來拿過她的碗放到櫃臺上，然後一巴掌拍到郁走影臉上，冷冷地說：“還不醒！”

啪嗒，瓷勺掉落地上。

剛才因為太驚悚冷瑤已經抓不穩瓷勺，一直被刁在郁走影嘴裏，此刻被時燭一拍掉落地上，還好不高所以沒碎。

“他，他沒醒？那剛才……”冷瑤喃喃道，手下意識抓着時燭。

時燭撿起瓷勺，牽着她站起來淡淡地說：“大雁南飛，飛蛾撲火，這些你不陌生吧？狗聞到肉香就算閉着眼睛也會吃。”

冷瑤總算回過神來，然不住白了他一眼：“這那是肉，狗哪有這樣，而且你怎麽說別人是狗，真沒禮貌！”

時燭冷笑道：“我說他是狗怎麽了，剛差點被反咬一口還不怕？”

想起那個幻象，冷瑤忍不住抖了抖，抓着時燭的手又緊了些。

時燭的冷笑多了分不明的意味，伸腳往他屁股又是不大不小一踢：“還不起來，扔你出去就別想吃了。”

“你怎麽踢人啊，這樣怎麽可能會——”

正說着，郁走影悶哼一聲，伸手揉頭，看樣子是要醒過來了。

她瞪大了眼睛，原來施加痛苦真的能讓人醒過來？不不不，她兀自搖了搖頭，盡管被打臉，但她一定要端正三觀，這樣做是不可取的！

“我……我暈過去了？”郁走影還有些迷茫，倒是舌頭不自覺舔了舔嘴唇殘餘的醪糟。

“還真的醒了。”冷瑤說。

郁走影順着聲音看向她，頓時清醒過來，掙紮着站起身想要走：“我怎麽會來到這裏，之前我明明是要走的……對不起，我不，我不是故意。”

他沒說完，但冷瑤已經聽出來了，原來對方也想鴿子她，虧她還糾結一整晚，突然覺得好氣。

“幸好你那剩餘不多的直覺救了你一條狗命，帶你來到這裏。”時燭的語氣永遠那麽毒。

“時燭！”冷瑤低喝道。

“哼！”

“別理他，你怎麽會突然暈倒，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你看起來情況很糟糕啊。”

見時燭傲嬌別開臉，冷瑤也懶得理他，往前幾步想去照顧郁走影，發覺手臂被拉直，終于想起要兩人還牽着手。

她臉色一紅：“你拉着我幹嘛。”

“是你剛才膽小非要拉我的手。”時燭自戀地抛了個媚眼，手勁放松，冷瑤的手掌才終于得以溜走。

下意識搓搓手心，她再次看向郁走影，發現他已經趁兩人說話做到櫃臺上，捧着碗在喝酒釀蛋。

甘甜順滑的糖水和青雉蛋花滑入喉嚨，身子瞬間溫暖過來，醇香的酒味更讓他感覺渾身汗毛都舒展開來，血液快速流動，把一切阻滞都沖走，他一大口一大口地吞咽。

“怎麽就吃起來了？”冷瑤着實驚訝，剛還是快斷氣的樣子，吃東西這麽迅速，“你等等我給你換個勺子。”

當冷瑤急匆匆拿出瓷勺的時候，郁走影吃完了。

“……”她把瓷勺擱到一旁，“感覺好些了嗎？”

郁走影把擋住臉的碗拿下來，臉色紅潤了不少，雙眼也完全睜開，就是依然有些失神。

“非常感謝，請稍等。”郁走影輕聲說了一句，把眼睛閉上，挺直腰板就那麽坐着。

“他這是在幹嘛啊？”冷瑤好奇地歪歪頭。

“他在療傷，嗯……你可以理解為他在練功消化藥力。”

“我的不是藥！”冷瑤又瞪道。

“對他來說就是吊命的藥，想我解釋麽？求我啊。”時燭露出痞壞的笑容。

“愛說不說！”

面對時燭的挑釁她是絕對不會輕易妥協的，一會兒問郁走影好了。

沒事幹了的冷瑤收拾好郁走影的碗又只能坐在櫃臺後發呆，這時桃子走了出來。

平時只要有客人它就會坐在收銀機後，廚房沒冷瑤允許是不讓單獨進的因為會亂偷東西吃，而現在它提着小羊腿蹬蹬蹬走到冷瑤面前。

冷瑤以為它只是出來求蹭，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去摸它的臉頰和頭。

桃子在她面前傻看了一會兒，撅起屁股趴在她的手心蹭來蹭去，低頭輕輕舔了一下。

剎那間冷瑤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雞皮疙瘩這種生理反應不一定依附于寒冷和驚吓，這兩種指令都可以歸結為刺激，接收到類似刺激大腦都會發出指令讓人起雞皮疙瘩。

現在的冷瑤便是這樣，她不覺得厭惡或者驚吓，甚至覺得超萌，但是這幾乎感覺不到的小舌頭一舔她就起雞皮，差一點忍不住叫出聲。

還好她控制力不錯，硬生生忍了下來，然後憋着氣把桃子抓起來，面帶怒容用意念問：“桃子你搞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