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玫瑰送你 但任誰都可以看出來它是一朵……

第23章 玫瑰送你 但任誰都可以看出來它是一朵……

喬津以為郁拂深不在, 否則黃阿姨也不會做這麽多他喜歡吃的菜,可等他到家裏一看,餐桌前面坐了一個人。

是郁拂深。

喬津假笑着打了個招呼, 匆匆跑進廚房。

“阿姨, 先生怎麽回來了?”喬津跟在黃慧英屁股後面問。

黃慧英将炖着魚湯的火調大, 撒了一小把蔥花,鍋裏咕嘟聲更大,香氣瞬間四洩開來。

“喬少爺,我這就剩一個湯了, 您快出去陪先生吃飯吧!”

喬津哼哧哼哧不動, 黃慧英放下湯匙, 對他低聲道:“先生十一點多就回來了..哎呀,別說這些了, 先生等你呢, 快去呀。”

等他?喬津洗了手,走出去,看着餐桌前面無表情的男人和餐桌上沒動的菜,意識到自己好像确實耽誤了大佬用餐的時間, 連忙坐了下來。

大佬不愧是大佬, 用餐禮儀極佳,人不到齊就不開餐,只不過以往都是衆人等他, 今天讓大佬等自己,喬津膽戰心驚。

看着大佬提起筷子開始吃了, 喬津才開始動筷子,今天的菜很豐富,有好幾道喬津喜歡吃的, 夾在郁拂深的那幾道白花花綠油油之中,非常勾人食欲。

紅燒肉頓的酥爛,肥瘦相間,肥而不膩,被蒲草捆的四四方方放在小煲塊,喬津非常鐘愛,就着米飯,一口氣就吃了三塊。

還剩最後一塊,喬津準備多舀點湯汁拌飯,剛準備去夾,一雙筷子先于他夾走了。

紅燒肉被放在原本幹潔無物餐碟上,赤色濃郁的醬汁一點點從底下溢出來,碟子被染色。

喬津看了看紅燒肉,又看了看的男人,對方神色淡然,唯有玉色筷子上一點豔色的紅,可以确定夾走肉的就是他。

什麽情況?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郁拂深是不吃這種紅肉的,不僅僅是因為顏色問題,還有他的身體和口味的原因,他一向是拒絕這種味重的大油大葷,攝入的都是優質蛋白,吃的非常清淡,上次去外面吃,那只乳鴿都是喬津自己一個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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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很爛,一戳就散,玉色的筷子只淺嘗辄止的夾了一角,喬津看着男人将那一點肥瘦相間的肉吃了,用餐姿态斯文優雅,面上沒露出讨厭,也沒看出喜歡。

“先生,好吃嗎?”喬津沒忍住問道。

男人看了喬津一眼,喬津略顯尴尬的笑了笑,又嘗試建議:“您可以把肉弄碎了,拌飯吃,很香的。”說完,不自覺吞了吞口水。

玉色的筷子又夾了一角的肉,配着米飯吃了,喬津仔細觀察,依舊看不出喜惡,大佬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從表面什麽都看不出來。

不對,不喜歡自己,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喬津蔫了蔫,夾了塊魚肉吃,眼睛則有一

搭沒一搭的看着郁拂深的方向,神情是自己沒意識到的幽怨。

半響,白瓷摩擦木桌的聲音短暫響起又戛然而止,紅燒肉香氣的撺喬津鼻子裏,他低頭一看,盛着肉的瓷碟出現在他面前。

少了邊邊兩角的肉,形狀變的不那麽方,但依舊看的出好滋味。

喬津後知後覺的擡起頭,看向坐的不近不遠的郁拂深,對方已經收回了手,正緩緩喝湯,眉眼是暖熱湯氣也氤氲不了的疏冷。

“不吃?”郁拂深道,聲音聽不出情緒,像單純疑惑。

喬津其實差不多飽了,但是大佬的要求哪裏敢拒絕,于是只好夾了繼續吃,他神經粗,完全沒有吃了別人“剩飯”的不自在和羞赧,一碗肉拌飯吃的幹幹淨淨,只差打嗝。

郁拂深看喬津吃飯。

像個牛犢,認真盯着草地眼睛眨也不眨的咀嚼,頰鼓着,顴骨處的紅痣此非常明顯,亮晶晶的,沾了油香。

除此之外,男生還很護食,吃了他的紅燒肉,就很不開心,郁拂深沒有讓人吃自己吃過東西的習慣,可迎着男生的眼神,心念突然一動,莫名的,就将那塊動了一半的肉推了過去。

男生果然吃了。

亮色紅潤的唇張開,咬過他筷子夾過的位置,唇抿成一道銀亮肉線,嘴角的小窩陷在蜜色的皮膚裏,随着咀嚼微微晃動,眉眼半眯着,被光曬得毛絨,滿足而自得。

他把自己吃過的那塊吃完了。

相比在老宅現在已經變微圓的臉,一頓飯下來,已經潮熱,看得久了,臉頰的皮膚和唇色化成了模糊一片,蜜不蜜、紅不紅。

像什麽?

郁拂深的視線落在桌面的餐碟,味覺動了動。

嗯,像那碟一碰就顫的紅肉。

*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用功,自此那天和郁拂深吃過飯後,喬津學習勁頭更大了。

他不僅在學校裏認真學習,在家裏也把好學的姿态擺的足足,因為在原文劇情中,郁拂深發現喬津喜歡上自己的外甥,其中的一條端倪就是喬津為了喜歡的人,頭懸梁錐刺股,一心要參加數學競賽,誰都攔不住。

畢竟讓不喜歡學習的人突然這麽投入,估計也只有愛情的力量了。

可奈何那天一起吃過飯之後,郁拂深就非常忙,早出晚歸,也不在家裏吃飯了,兩人連打個照面的機會都沒有,學習姿态再足也沒用,因為完全沒人看,眼見比賽在即,喬津急的不行。

終于,在某個禮拜三的晚上,喬津打完一局游戲,睡下後沒多久,郁拂深回來了。

喬津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他沒開燈,悄悄把門掀開一道縫隙,發現外面不僅站着郁拂深,沈特助也在。

“先生,專機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出發”沈特助的聲音道:“您其實不用親自去的,最近工作負荷重,要不這一次我和李總監去,您好好休息...”

話沒說完,就被郁拂深打斷了:“不用,你回去休息,明天準時出發。”

是出差嗎?那豈不是後面幾天都不在,喬津心裏一緊,那今晚就必須要在郁拂深面前把劇情走完了。

沈特助走後,喬津在卧室裏咬着手指糾結了半天,愁的不行,最後看了一眼扔在書桌上翻都沒翻開的習題冊,心裏冒出了一個極其膽大妄為,堪稱不要命的想法。

他要去問郁拂深數學題!

這個想法剛一出來,喬津的頭皮就開始冒汗了,腦細胞瘋狂拉警報,可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開搞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筆和書,喬津推門出去。

男人沒在卧室,一線光從書房裏透出來,安靜洛在地板上,他還沒睡。

喬津舔了下唇,輕輕敲三下門,半晌,裏面傳來男人的聲音,喬津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對方果然還在工作,硬挺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領帶被随意放在衣服上面,人則站在桌子前,手裏翻着文件,燈光下慘白的紙頁和男人身上純黑的襯衫形容鮮明對比,領口微亂慵懶,但表情如往常一般精密的靜漠,好像不知道疲累。

男人擡眸掃了喬津一看,又繼續看手裏的東西。

此時的喬津已經非常打退堂鼓了,心跳七上八下,當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心一橫,喬津艱難開口:“先生,我....我想請教您幾個數學題,不知道您現在方便嗎?”

求求了,趕緊讓這一趴過去吧,真的是要人命啊,喬津在心裏哀嚎。

戰戰兢兢的盯着對方的臉,半晌,男人合上文件,靠在桌子邊沿,身高沉沉壓下。

“拿過來。”

喬津大松一口氣,倉惶笑了笑,抱着習題冊走了過去,當着男人的面翻開冊子,但是因為手上汗太多,好幾次才翻到要問的那一頁。

“就...前面這一道。”喬津默默把三道變成了一道。

男人拿過喬津的書,掃了一眼題目,又垂眸看了看面前好學的喬津,轉身在桌子上找了紙筆,墊在書上,開始列數式。

喬津不自覺靠了過去,臉貼對方的拿筆的手很近。

這是他第一次看男人寫字,雖然是數字,但筆鋒銳利且飽滿,寫的很快卻不淩亂,筆畫中感覺到某種說不清的恣意和自律,矛盾的好看,幾乎不超過十秒,答案就被列了出來。

牛逼,所以說,人家的基因從根兒上就是萬裏挑一的,喬津默默驚嘆。

欣賞了一會兒字體,喬津反應過來,連忙誇獎:“先生好厲害,算的好快!”

誇得很真,看着郁拂深的眼睛滿是敬佩,惟獨沒有恍然大悟的明白,郁拂深皺了下眉頭,筆尖點了點題目,半晌,微吸一口氣,道:“這道題是一道導數極值點....”

郁拂深竟然真的給自己講題了!喬津心中半是訝異半是說不上來的興奮,男人平靜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語速緩慢,伴随的幽冷的香氣一點點吹拂在喬津臉側,喬津耳廓動了動,覺得有點癢。

很奇妙的體驗和視覺感受,男人握着筆,指節上還戴着黑色的家印戒指,邊角冷硬,泛着涼光,涼光随着對方的口述,一點點在題目上平移,留下一點幾無可察的劃痕,本該留在合同、協議、決定上的筆跡也落在了高三學生的習題冊上,近乎詳細。

“懂了嗎?”筆尖落在答案上。

喬津如夢初醒,他看着面前寫滿過程的紙張,下意識去拿,男人卻沒給他。

“懂,懂了。”喬津搓着手,嘴角是心虛的笑。

他思想滿世界跑馬,懂什麽懂,而且心律從剛才就開始莫名加快,喬津現在只想趕緊跑出去。

郁拂深卻不好糊弄:“懂了?”指尖抽走過程,空白的題目遞給喬津,喬津下意識接過,就聽見對方道:“好,那你講一遍。”

這回是真的醒了,簡直五雷轟頂,喬津心跳卡住,面容開始擠皺,張嘴結結巴巴講了個開頭,就混亂的說不下去了。

書房裏空氣凝滞,喬津縮着腦袋,頂着郁拂深冰涼的視線,向後挪了挪,不敢像剛才離的那麽近了。

“聽家政說,你最近學習很用功?”對方一字一句,聲音帶着寂冷的顆粒感,壓在喬津脖子上。

喬津不敢吭聲,最後實在頂不住對方氣場壓力,嗫喏道:“還...還好,”劇情目的是達到了,喬津感覺自己的死期也要到了。

喬津顫巍巍的姿态落在郁拂深的眼中,他甚至可以看見男生攥着書的手,手指被擠壓的泛白,唇抿着,唇肉顫抖,佯裝鎮定的眼下是泛青的眼圈。

他想起家政說過的話——“最近喬少爺可勤奮了,每天都挑燈夜讀的,說是要和同學一起參加競賽呢!”

競賽。

郁拂深緩緩吸一口氣,多少次了,他當然清楚所謂的劇情。

倒是用功,看來是真想去。

手指幾乎陷進木桌裏,熾白冷冽的燈光被戒指無情折射,落在他瞳孔裏,瞬間被深淵吞噬,結成化不開的冰霜。

空間氣氛已近冰點,凍的人膽寒。

“既然這麽愛學習”,郁拂深睥睨着縮成一團的喬津,聲音劈開冷空氣,冰面一點點震裂:“從明天起,讓人安排,每天放學回來上私教,缺什麽補什麽。”

“可別讓郁家把你給耽誤了。”

*

郁拂深雷霆震怒,面上不顯,但氣壓陰沉,比之前發現自己和郁荷真騙他時嚴重太多。

難道是發現自己喜歡上郁荷真了,可按照大佬的智商,應該在郁宅時就察覺到了,只是懶得和自己這麽一個無關痛癢的角色計較而已,他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而且就算是生氣,也不該這麽動怒啊。

喬津怔愣在原地,瑟瑟發抖,想不出原因,半晌,嘴巴諾諾,終于意識到自己應該求饒。

“先生,我錯了,我....我錯了,您別生氣,我....我以後不打擾您了,我會好好上學的,這些題我都會....弄懂的...”喬津越說越着急,他揚臉看着郁拂深,眼珠中滿是後悔。

他确實後悔了,自己不該來找郁拂深問問題的,這簡直就像是兔子問一只老虎哪裏有草吃,蠢的找死。

“先生,您別生氣,能不能也別給我....”聲音越來越小,“補課”兩個字自動消失在聲帶裏,他不敢說下去了。

男人臉色确實不太好看,像一層冰殼似的,并且随着自己的求饒,愈來愈冷,越來越陰,眉擰着,壓着深晦的眼,讓人膽戰心驚。

“出去。”郁拂深薄唇微動,吐出兩個字。

喬津不敢再待在男人面前了,想對方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怒火,又想起未來自己每天不知道要多多少倍的課業負擔,整個人變成風幹的鹹草,面色青白,只有眼尾洇上一簇紅,連着額角那一道淺淺的燕尾舊傷,都像剛剛才被新劃的傷口,馬上有血流出來,可憐又委屈。

看着喬津可憐的表情,男人眼睫動了一下,但很快就收回視線,接着整個身體背對喬津而立,像是厭惡的不想再看到他了。

喬津最後看了眼銅牆鐵壁不近冷暖的背影,吸了吸鼻子,最後只能灰溜溜的滾了出去。

*

一個晚上,喬津再床上翻來覆去沒有睡着,腦子沉沉蒙蒙,胡思亂想,一會兒想男人給自己講題時,近在咫尺的側臉和氣息,一會兒又想對方站在離自己老遠的地方,冷漠睥睨自己的樣子。

淩晨四五點的時候,模模糊糊睡了一陣,聽見外面的動靜,又醒來,細細簌簌穿好衣服,卻不敢出去,只敢爬在門縫處聽。

“雖然是六月天,但北島早晚溫差大,尤其早上,海風利着呢,先生別貪涼,穿長袖,小心感冒。”門外是黃阿姨的聲音。

北島?郁拂深要去北島?喬津瞬間清醒,他猛然想起原文中一個劇情,文中并沒有着重寫,卻是後續許映還和郁荷真感情發展乃至糾葛狗血的重要鋪墊,原文中,因為劣質藥材的事件,郁拂深很快就鎖定了采購部部長和許映還的父親,并且已經着手收集證據。

但這個過程卻被兩人察覺,想起郁拂深的手段,兩人深知自己一旦被抓住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亂了陣腳後心中惡魔越來越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殺了郁拂深,從源頭解決問題。

而原文中,兩人布局對郁拂深下殺手的地點就是在北島!

其實算算劇情節奏,也差不多該到這個情節點了,原文中,許映還父親和采購部經理買通殺手,想要以僞造意外車禍的手段來遮掩真實的殺人目的,但郁拂深哪裏會被這樣拙劣的手段扳倒,他受随行保镖一路保護,雖然确實是出了車禍,但并不嚴重。

出院後,雷霆手段,打包好證據直接收拾了兩人,至此,郁荷真和許映還之間刻下一道深深疤痕,兩人得知一切後,劇情也開始走向狗血虐心。

因此,這是非常重要的劇情,必須要走到,否則後面兩個主角的感情無法開展下去。

喬津靠在門上,心中大風刮過,天人交戰。

這是劇情,必須要走到,而且憑借自己單薄力量,根本無法和劇情抗衡,該發生的一定會發生。

再說了,只是一個小車禍,并不會危及生命,有一整個頂尖醫療團隊為他服務,他只住了幾天院,很快就出來了。

不會有生命問題的,畢竟劇情是....最重要的。

喬津花了一些時間說服自己,等他從地板上爬起來時,卧室的敲門聲響起,傳來黃阿姨的聲音:“喬少爺,起了嗎?該吃早飯了。”

喬津不想出去,畢竟昨晚他和郁拂深鬧得不愉快,更何況,對方現在應該很不想看見自己。

但沒辦法,要是現在不出去,感覺好像自己鬧脾氣似的,很矯情。

喬津簡單洗漱一下,來到飯廳,桌上的飯菜,很明顯只有自己一份,黃阿姨道:“先生今天要出差,早起已經吃過了,你慢慢吃。”

喬津剛準備往餐桌前坐,就聽見了門鈴聲響起,他跑過去開門,門外是穿着整齊的沈特助。

喬津知道他要和郁拂深一起去北島,剛和沈特助打了個招呼,不遠處的卧室門打開了,喬津聽見行李箱輪子壓過地板的聲音。

猶豫片刻,喬津乖乖轉身,問了句先生好。

沒人說話,喬津低着頭,嗅到一點淡涼香氣,衣服上的織星金屬袖口一閃而過。

果然,經過了昨晚,應該是比之前更讨厭自己了。

玄關的門打開,清晨的涼風吹進來,喬津的懊喪被吹走了點,他稍微擡頭,從對方的腰看向對方的臉。

男人正在和沈特助說話,說完後,沈特助拎着行李走在前面,先去按電梯。

玄關處的燈光落在男人皮膚上,将本就蒼白的肌理照射的更加透明,像是下一刻就要消散一眼,對方微微側臉,露出的那只眼睛視線落在喬津身上,裏面是絲縷玄色。

該說一句一路順風,落地平安的,可轉念又想起原文中男人這次出差發生的事故,喬津打了個絆子,沒說出口,那點好不容易積攢出下的勇氣也像放氣的球,一瞬間就沒了。

到最終也什麽都沒說,男人很快視線收回,又或者說他只是掃了一眼喬津,視線根本就沒有停留。

轉身離開,“砰”一聲,空間寂寂蕩蕩,只剩下沉悶的關門聲帶着餘波赫赫。

*

喬津的心情自從郁拂深走後就非常低迷,一連好幾天都悶在座位上做題,話都說的少了。

“津津,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日料,晚上一起去吃啊。” 郁荷真熱情邀約。

喬津的筆在本子在畫圈圈,默默點頭,反正又去不了,估計還是會被許映還截胡。

自從上次在咖啡館受到喬津暗戳戳明晃晃的占有宣戰後,男主終于開了點竅,原文中男二和男主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足了,許映還的危機感加強,按照設定,他會在後面幾次喬津和郁荷真的相處中明裏暗裏的截胡,再加上郁荷真本來就喜歡許映還,于是順水推舟又鴿了好幾次喬津,因此原文中男二喬津對男主越發不滿。

“怎麽了?”郁荷真戳了戳喬津的臉:“不開心嗎?”

喬津搖了搖頭,打起精神寫題。

郁荷真坐在喬津旁邊,看着男生寫的滿滿當當的數字,心裏是說不處的開心滿足。

他聽齊宗說,喬津告訴同桌,他想要參加數學競賽,所以才這麽拼命的學習。

郁荷真知道,喬津是想和自己呆在一起。

得知這個消息,原本因為喬津搬走,和自己變得生疏的不爽感偃旗息鼓,郁荷真最近心情都好了,經常去找喬津。

“津津,我給你買的學習機收到了嗎?那是最新款,名師講課特別全,還有,伊芙琳新出的巧克力,也一起寄過去了,網購運輸冷藏不知道能不能保證,你收到了,要立刻放冰箱哦。”

喬津一聽到學習機頭就更大了,大佬果真說到做到,竟然真的給他請了私教,一三五數學,二四六物理的,每天放學準時在家裏等他,吃完飯,直接連上兩個小時,作業還一大堆,喬津不得已,還得帶到學校來寫,這下,勤學刻苦是不用裝了,非常真實。

放學後,喬津站在校門口等郁荷真,果真人沒等來,等來的只有一通急匆匆電話。

“津津,抱歉,我有點急事,今天....今天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吃了。”

“哦。”知道,許映還身體不舒服呗。

“但是餐我已經訂好了,有你最喜歡吃的海鮮飯、鳗魚燒,你去吃,等明天...明天在一起去吃別的好吃的,好不好?”

哪有空啊,現在就得回去了,老師已經在家裏等着了。

喬津嘴裏發苦,連和郁荷真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真真,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

說完,不等回應,喬津就挂了電話,背着書包,有氣無力的往家裏走,

電話那頭,郁荷真看着屏幕,擰着眉,他聽出了喬津聲音裏的敷衍,對方并沒有因為被放鴿子而生氣,甚至還有些無所謂,非常平靜。

郁荷真皺眉更深,心肉一縮,那種和對方有了隔離的感覺突然又席卷而來了,這讓他很不舒服。

“你好,一共三十八塊五。”藥店的員工将裝好的袋子遞給了郁荷真。

郁荷真回神接過,緩緩走出藥店,眼睛卻還看着手機裏和喬津越來越少的通話記錄,遲遲不動。

*

喬津上了整整一周的課外輔導,被摧殘的十分可憐,眼睛裏都快沒光了。

結束和郁荷真的通話後,喬津緊趕慢趕回到家裏,老師已經到了,但是往常早就做好的飯今天卻沒做好。

黃阿姨在廚房接電話,喬津放下書包,走到廚房裏,看見了黃阿姨焦急到六神無主的神情。

“什麽車禍?!怎麽會這麽嚴重啊?!不是有保镖在嗎?先生怎麽還會嚴重到要進搶救室手術?!”

瞳孔猛地一縮,喬津站在原地晃了晃,耳朵裏嗡的一聲。

怎麽回事?是車禍嗎?原文中不是只有一點輕微的皮肉傷嗎?

怎麽現在會嚴重到要搶救呢?

恍惚中,畫面戰栗,喬津仿佛看見了那天臨走時郁拂深的臉龐,模糊飄渺,被光穿透。

只剩下一雙眼睛,無波無紋,卻幾乎将喬津釘死。

*

據說,郁拂深是在前往會場的路上遭遇了車禍,和一輛急速行駛的酒駕私家車撞上。

據說,車禍現場慘烈,車頭盡毀,對面司機當場死亡,郁拂深則是失血性休克。

據說,碎裂的擋風玻璃穿透了他的身體,內髒多處破損,手術了正正九個小時。

喬津一連幾天沒有辦法安睡,夢裏夢外,睜眼閉眼,就是一灘汩汩湧動的血,郁拂深躺在上面,像破碎的畫,不知生死。

好在,幾天後,又傳來好消息。

手術非常成功,先生已經醒來,出了重症監護室....

先生恢複的不錯,可以從北島轉院回來了...

喬津提了幾天的心,終于從高空墜落下來,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面上也有了些神采。

“喬少爺,先生沒事了,你就別再擔心了,看看這幾天瘦的,臉上肉都沒了,真是難為你這麽關心先生。”黃慧英心疼的看着喬津,男生本來圓着的臉,不過幾天就變尖了。

喬津苦笑了一下,哪裏是關心,說白了就是拙劣的愧疚,他明明知道劇情的,可是,卻一個字都沒有提醒對方,冷眼看着對方陷入危機。

他連一句一路順風都沒說。

或許就是這些濃烈的愧疚和良心的譴責,以至于郁荷真提出要去看舅舅時,喬津竟然下意識逃避。

但最後,他還是對郁荷真道:“我也和你一起去。”

郁荷真沒想帶着喬津一起去,他下意識道:“津津,要不你還是..”

“不,我要去,”喬津打斷了郁荷真的話:“我知道郁先生不喜歡我,但是我還是要去,先生給了我住的地方,還給了我一日三餐,他是個很好的人,我得去看看他。”

郁荷真神情複雜的看着喬津,随後點了點頭。

郁拂深轉回首京醫院的第三天,郁荷真和喬津去看了他。

謝管家和整個醫療團隊都在郁氏集團直屬醫院,頂樓的整層樓道安靜無聲,醫護人員有序忙碌着。

此時距離車禍發生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郁少爺,您的關心已經收到了,但是先生現在還不方便見您,您請回吧!”謝管家一板一眼道。

郁荷真焦急道:“那舅舅現在身體怎麽樣了?病情還嚴重嗎?”

謝管家道:“郁少爺不要擔心,先生的身體恢複的很好,再靜養一段時間,相信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你自然就能再見到他了。”

郁荷真聽懂了,喬津也聽懂了。

說白了,就是人挺好的,你倆別再來醫院了。

郁荷真笑了笑,這種帶着關心體貼的笑挂在他臉上,很招好感:“那就行,舅舅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那麻煩謝爺爺一定照顧好舅舅,我們就不打擾了。”

謝默點了點頭:“郁少爺請放心。”然後目送郁荷真拉着旁邊的喬津離開。

等兩人上了電梯,謝默才轉身,向走廊深處最大的那間病房走去。

輕輕推門進去,謝默視線落在床上,沒有人,忽地一陣大風刮進來,吹的枕邊書頁嘩啦啦的翻飛,尋風望去,打開的窗戶邊站着一個高挺人影,單薄衣角被風絞的蜷曲,露出裏面包着白色繃帶的肌理。

“先生。”謝默往前走了幾步,規勸道:“風大,您才剛剛做完手術。”

郁拂深不說話,謝默也就住了嘴,他站在一旁,看對方伸出手,在風裏抓握一把,又虛虛展開,擡起的手臂上還有包着紗布,和皮膚混在一起,都是石膏一樣的白,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

“先生,剛剛郁小少爺來過了,說要見你,我讓他回去了。”

男人不為所動,謝默接着道:“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喬少爺。”

風拂過透明指尖,指尖輕顫一下,郁拂深收回手,按在窗檐上,另一只手,則摩挲着撫上手臂,握在紗布包裹的地方。

時間過的太久,郁拂深已經記不清車禍那天發生的事情了,只記得那天車就停在他面前,後車門被打開,他該像往常一樣坐上去,然後迎來像之前的重複——面對極速行駛過來的車,司機猛打一把方向盤,僥幸險險避過大半,只有車身左側被刮去零件,車輛因為速度過快和猛烈轉彎而側翻,但僥幸,他只蹭去了一點皮。

但他那天站在車前,遲遲不動。

郁拂深也曾恣意反其道破壞劇情,可最終呢?而那天,就連天上掠過的那只烏鴉都和之前無數次一樣,報喪了三聲。

他等了很久,在他這裏,沒有一次發生過改變。

沒意思。

不知道什麽時候,“沒意思”這三個字已經在郁拂深呼吸中伴生了好久,和他長在了一起,撕不下去了。

“你們不用去了,我自己開車。”那天,郁拂深這麽說完,接着徑直坐進了駕駛室。

發車,車輪壓過地面,然後上了那一段事故發生的無人大道,郁拂深打開窗戶,疾風瞬間湧進車廂,直戳瞳孔,男人眼睫絲毫不顫,他沉靜的如一汪已死百年的水。

一點點的,他踩下油門,直到踩到底。

兩輛同樣疾速的車輛即将相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所以這一次能死嗎?還是會再一次重新來過?

那天郁拂深冷靜的賭,如同下每個決定都一樣,已經列出了所有可能會發生的結果。

驀然的,某根神經一錯,像是有序代碼裏錯亂的病毒,腦中突然閃過一雙眼睛,只一瞬,快的幾乎抓不住。

黑白分明,水洗一樣,嵌在蜜色皮膚上。

“先生。”那眼睛這麽說着。

......

不到二十米,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劇烈響起,撕破上方整片天空,接着就是一聲巨大碰撞和車輛翻滾的聲音,瞬間,柏油馬路上白煙陣陣,油煙氣四洩。

事故聲将原本要略過這裏的給飛鳥都給驚走了,許久,才歸于平靜。

這就是那天發生的全部。

“先生,您的胳膊!”身邊突然傳來謝默的驚叫。

從回憶裏抽身,郁拂深緩緩低頭,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手指已經深陷進紗布裏,傷口再度被戳破,鮮血已經津濕了正片紗布,指尖也是鮮紅,凝着血珠。

他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

出了醫院,郁荷真和喬津一起吃中飯。

點過菜後,郁荷真道:“津津,別擔心,謝爺爺都這麽說了,舅舅肯定沒事。”

喬津恍恍惚惚回神,提了熱水,給兩人泡碗筷。

郁荷真倒是沒想到喬津對郁拂深這麽關心,手被熱水燙了都沒反應過來,連忙奪過對方手裏的壺。

“津津,你到底怎麽了,是被吓着了嗎?還是哪裏不舒服?”郁荷真伸手想去摸喬津的額頭,喬津側了下臉,下意識躲開了。

“我沒事。”他朝郁荷真笑了下:“可能就是最近太忙了,有點累了。”

收回落空的手,郁荷真想起男生是為了參加競賽才這麽累的,心裏甜蜜的同時又湧起了心疼,不就是一個競賽名次嗎?值得把人累成這個樣子,都瘦了不少,郁家什麽沒有,還能買不到一個競賽資格?

郁荷真打定主意,一定要喬津參加比賽。

上菜了,郁荷真給喬津夾:“津津,都是你喜歡的菜,多吃點。”

喬津嗯了一聲,扒着碗裏的米飯,牙齒碰到不太喜歡的觸感,喬津皺了皺眉,硬咽了下去。

是山藥。

擡頭一看,果真,餐桌上有一碟色澤搭配好看的荷塘小炒。

喬津對這道菜熟悉,他想起來,上一次吃還是在那個小橋流水的私廚裏。

只不過那碟小炒裏,沒有山藥,只有板栗。

山藥被郁拂深換掉了。

板栗炖的黏牙香甜,是無法讓人拒絕的好滋味,喬津還能回憶起那道菜的味道,可現在舌尖卻滿是苦澀,幾乎要吃不下去。

将碗裏剩下的山藥撥到一邊,喬津一聲不吭,埋頭扒着米飯,速度很快,不過不像是餓的,到像是逼自己吃一樣。

吃過飯,喬津以學習的名義拒絕了郁荷真的游玩邀請,郁荷真也沒有不開心,反而讓他有任何難題都随時問自己,喬津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回家路上,走過花店,喬津停下腳步,看見擺在門口醒花桶裏的花束。

是五顏六色的玫瑰,花瓣上帶着水珠,嬌豔欲滴,和郁家老宅花房裏的那一片玫瑰花圃一樣美。

郁拂深摘過其中一朵,他應該是喜歡的。

大太陽曬得後背全濕了都感覺不到,喬津盯着玫瑰花看了好久,半晌,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打開手機地圖,快速搜索着什麽,接着又攔下出租,馬不停蹄往目的地趕往目的地,不知道要去幹什麽。

不過自那天之後的好幾天晚上,喬津上完私教課,都要在卧室裏忙碌到半夜才睡覺,房門緊閉,只能聽見從裏面傳來“酷嗤、酷嗤”的摩擦聲,比學習的時候還要認真刻苦。

就這樣,一周之後,喬津再一次來到了醫院,這一次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他誰也沒有打擾,走到郁拂深所在的病區,從書包裏掏出一個包紮扭捏的小東西,規規整整的放在郁拂深的病房門口。

想要敲一下門再跑,又害怕打擾,最終老老實實收回了手,再各方位觀察了一下地上物品的擺放位置,确定可以被看見,這才趁着四下無人,鬼鬼祟祟的離開。

走廊安靜幽深,是整棟醫院唯一沉睡的存在,挂鐘滴答,偶有醫護經過,都是遠遠繞開這個病區,腳步輕的不能再輕,

因此還沒有人發現,有一支玫瑰正安靜的開在緊閉的病房門口。

它的花瓣上沒有帶水珠,有的只是刻刀一筆筆劃過木頭,打磨出來的痕跡。它也沒有花香,更不柔軟。

但任誰都可以看出來它是一朵紅色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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