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更

第27章 第 27 章 二更

團部辦公室裏, 宋川正和幾位幹部說過段時間出海訓練的事，門外警衛員報道：“宋團長，文工團的陳主任和王副團長有事找您。”

宋川雙手撐在沙盤上, 看着沙盤上的地圖分布, 頭也沒擡的回了句：“讓她們等一會。”

警衛員：“是。”

“從這裏到這裏，需要多久？”

男人手裏的旗子插到指定的位置，掀目光看向對面的人, 那人道：“最快也得三天時間。”

宋川：“行，就按照剛才的計劃來。”

等人散了，宋川拿起桌上的軍帽帶在頭上，帽檐遮住了男人清俊的眉眼, 只看得到帽檐弧度下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範知學湊過來問了句：“陳主任和王團長來找你不會是為了讓你媳婦去文工團跳舞的事吧？”

男人喉間溢出一聲低笑：“應該是。”

她們找錯人了，小梨的事他不會私自幫她決定，去與不去全看小梨的決定。

“诶, 再問你個事。”範知學正了正軍帽：“你現在晚上還失眠不？”

宋川：“已經好了。”

範知學嘿嘿一笑, 拳頭抵了下宋川的肩：“看我說的沒錯吧，天天晚上抱着媳婦睡覺, 光顧着戰鬥了, 哪還有精神失眠。”

宋川：……

門外一直等候的兩人在聽到警衛員讓她們進去後，兩人趕緊去了宋團長的辦公室，宋川坐在木質的靠椅上，脊背往後靠去, 伸手示意她們坐，沒等兩人開口，男人先一步堵住她們的嘴：“你們要是想通過我說服我妻子，我勸二位歇了心思, 我妻子喜歡做的事我向來不幹涉，她不喜歡的，我更不會逼着她去做。”

還沒張口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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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宋川話鋒一轉，陳主任和王副團長一下子繃緊耳朵仔細聽：“陳主任何必執着舞蹈，文藝比賽并不止舞蹈這一項，有多樣可以選擇。”

宋川的話點到為止，起身道：“我還有個會要開，二位自便。”

說罷起身離開。

王副團長有些雲裏霧裏，倒是陳主任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對啊，文藝比賽又不止跳舞這一項，姜梨不僅舞跳的好，畫也畫的好啊，舞蹈需要團體配合，但畫畫不同，只需一個人完成就行，姜梨就算不願意來文工團也沒事，她只需要出面代表文工團去東峰島比賽就可以了。

陳主任道：“王副團長，你先回去，我去學校找姜梨再談談。”

王副團長：……

小學這邊，周六上午有三節語文課。

姜梨上完二年級的課，抱着課本回到辦公室時，被楊曉娜叫到隔壁辦公室，一進門就看見坐在裏面的陳主任。

姜梨：……

還真是锲而不舍。

“陳主任……”

姜梨禮貌的叫了一聲，還沒說接下來的話，陳主任先堵住她的嘴：“你放心，我來不是讓你參加舞蹈比賽的。”她頓了下，又問：“我能看看你畫的畫嗎？随便畫一幅畫就行。”

楊曉娜在邊上說：“姜梨，要不你給我畫一幅畫嗎。”

姜梨看了眼陳主任期待的眼神，心裏隐隐猜到了一點，但沒敢确定，她輕輕點頭：“好，我去隔壁拿畫紙和鉛筆。”

姜梨畫畫很快，一幅簡單的素描，卻被她畫的如此傳神，尤其将楊曉娜的臉型五官描的很好，* 陳主任看着姜梨畫畫，她和其她人不同，頭發紮的比較高，盤了個圓骨朵，額前的碎發岑差不齊、自然的垂着，低着頭，後脖頸和突骨拉出一條優美的弧度。

姜梨皮膚雪白，手指圓潤，指甲修剪的也幹淨漂亮，身上的氣質也是千裏挑一的好，任誰看都不像是從鄉下來的，倒像是城裏面嬌養出來的美人兒。

這是陳主任第一次近距離欣賞姜梨的美，不得不說，她的美在海島是獨一無二的，徐夕妍跟她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想到先前聽說徐夕妍想勾搭宋團長的事，陳主任都替徐夕妍臊的慌。

宋團長媳婦這麽漂亮，能看上她那個黃毛丫頭？

一幅畫畫完，姜梨放下鉛筆，陳主任手撫着畫像，眼裏的驚嘆展露無遺，她看向姜梨，接下來說的話印證了姜梨心裏的猜測：“姜梨同志，你不想跳舞，那繪畫怎麽樣？”

姜梨眉尖輕挑了一下：“嗯？”

陳主任笑道：“文藝比賽又不一定非得是舞蹈，也可以是其它選項，既然你不願意跳舞，不如我把舞蹈改成繪畫，兩個月後由你代表文工團去東峰島參加文藝比賽，姜梨同志覺得怎麽樣？”

姜梨：……

楊曉娜也勸姜梨：“我倒覺得陳主任這個提議很好，姜梨，你繪畫本事也很厲害，要是能參加文藝大賽，肯定能為咱們海島争光，到時候你可是咱們海島的紅人。”

姜梨還沒同意，還沒比賽，而且還不知道比賽結果呢，楊曉娜就替她想好了不久之後的事。

陳主任看姜梨不像先前拒絕舞蹈時的态度那麽堅定了，和楊曉娜一唱一和哄着姜梨。

對姜梨來說，繪畫是她最喜歡的愛好，她曾經希望有一天自己的畫也可以被收進畫展，被更多的人喜歡，但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做就一命嗚呼了，又穿到了這個缺衣少吃的年代，這個願望還沒破殼便毀滅了。

她考慮了片刻，點了點頭：“好。”

陳主任煩惱了快一個月的憂慮在姜梨答應後一下子就消失了，她高興道：“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可不能再反悔了，你等着，我這就回去和王副團長說這件事，再去找合适的素材給你選擇，看比賽那天你畫哪一幅畫。”

姜梨想了下：“陳主任不用找素材，我知道畫什麽。”

陳主任和楊曉娜都愣了一下，姜梨笑道：“既然我答應了陳主任，就有把握做好這件事，您大可以放心。”

陳主任高興的連着說：“行行行。”

陳主任走後，曾素蘭和李秋紅也下課了，兩人一進來就聽說了這事，可謂是比姜梨本人都高興，朱遠雄和潘承文也進來了，朱遠雄好奇的問了句：“啥事這麽高興？”

曾素蘭說：“姜梨要代表文工團參加兩個月後的文藝比賽了。”

朱遠雄驚訝道：“你答應陳主任了？”

楊曉娜笑道：“答應了，不過姜梨不是參加跳舞比賽，而是繪畫。”

盤成為順勢鼓掌：“這個好啊！以姜老師的繪畫本領，一定能拿冠軍的。”

曾素蘭：“我也覺得姜梨一定能的冠軍！”

姜梨：……

…

陳主任回到文工團就把這事給王副團長說了，王副團長心裏沒底：“她畫畫行嗎？”

陳主任将姜梨剛才畫好的畫帶回來鋪在桌上：“這是她剛畫的，你覺得怎麽樣？”

王副團長仔細端詳，臉上逐漸浮現驚訝，他之前聽過徐夕妍撕了姜梨送給徐明輝的畫，姐弟兩鬧了一頓，為此徐明輝還受傷住院了，他當時覺得有點太過了，她畫的能有多好？沒想到今天一見，畫的真是傳神！

兩人在辦公室談了一會後王副團長先走了，陳主任去了訓練室，訓練室的八位女同志都在認認真真的排練舞蹈，為首的徐夕妍做着單腳跳躍，手臂伸展向天的動作，這個姿勢本該是充滿活力，欣欣向上的寓意，臉上也該是對未來生活充滿美好憧憬，可徐夕妍的面容死氣沉沉，嘴角抿的緊緊的，無論從哪方面都看不出她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姑娘。

“大家停一停，我宣布一件事。”

陳主任拍了拍手，跳舞的幾人頓時停下站成一排。

站在中間的徐夕妍臉色繃緊，手指也攥得緊緊的，陳主任要宣布什麽事？會不會是姜梨答應要來文工團跳舞，陳主任要宣布取消她的比賽資格了？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徐夕妍心裏百轉千回，不等她冷靜，就聽陳主任說：“這段時間辛苦各位了，咱們的舞蹈排練從今天起就此結束，以後大家不用再繃緊狀态訓練了，接下來幾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

陳主任話一落，對面一片嘩然。

有人忍不住問：“陳主任，怎麽好好的不排練舞蹈了？”

“就是啊，我們練了都快一個月了，說不排練就不排練了？”

袁秀英也生氣，她還指望這次出去比賽得了冠軍領獎呢，結果說取消就取消了，該不會陳主任真的說通姜梨，讓她來頂替徐夕妍了吧？可也不對呀，跳舞是一個團體，就算姜梨過來，那要走的也是徐夕妍，而不是解散整個團體。

大家都有着和袁秀英一樣的疑惑。

徐夕妍也是一樣，她緊張的問陳麗華：“陳主任，我們隊伍要是解散了，那兩個月後的比賽怎麽辦？”

陳主任說：“咱們文工團的舞蹈換成繪畫了，我和王副團長今天已經找姜梨同志說好了，她代表咱們文工團參加兩個月後的文藝比賽。”

“啊？怎麽說換就換了，那我們排練這麽久豈不是浪費時間了？”

“就是啊，我們都想着這次去東峰島好好轉一圈呢。”

“陳主任，繪畫能有什麽用，舞蹈不行嗎？我不信我們這麽多人努力排練三個月還贏不了比賽？”

“就是啊。”

陳主任拍了拍手：“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為了補償大家這段時間的辛苦，我和王副團長決定給你們一人發半斤糧票作為補償。”

這話一出，大家頓時安靜下來，誰跳舞不是為了奔着獎金去的？

贏了才有獎金，而且不知道獎金是什麽，要是輸了，她們白白浪費三個月時間，還什麽也得不到，每人半斤糧票，那可是能吃進肚子裏的糧食，沒人不願意，見大家情緒平靜下來，陳主任又安慰了幾句就走了，結果剛轉身就被徐夕妍叫住了。

“陳主任，你和王副團長怎麽就那些相信姜梨能代表我們文工團參加比賽，你敢确定她一個人能代表我們一個團體嗎？說不定我們去比賽還有希望得獎，姜梨一個人單畫一幅畫就能得獎，這不是胡鬧嗎？”

陳主任轉身，皺眉看向徐夕妍：“我和王副團長的眼光你不相信？”

徐夕妍：“我沒有質疑您和王副團長的眼光，我只是不相信姜梨，陳主任，你執意要姜梨代表我們文工團參加比賽，萬一她輸了怎麽辦？”

看着徐夕妍這副咄咄逼人的嘴臉，陳主任心裏騰起一股火來，難怪海島最近傳的都是她的破事，就她這德行，能好到哪去？虧她以前還覺得徐夕妍是個人美心善的好同志，父母也是雙職工，二叔還是團級幹部，等她大點，還想着給她介紹個優秀幹部相看，誰知道她的路越走越窄，硬生生把自己名聲敗壞，還相看上一個都能當她爹的胡團長。

陳主任問她：“那你想怎麽樣？”

徐夕妍微擡下巴，恢複了平日裏的驕傲，之前她對陳主任低聲下氣是想保住比賽名額，現在名額沒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想和陳主任打個賭，要是姜梨贏了比賽，我向組織遞交申請退出文工團，她還=要是輸了，就讓她去廣播室給我們八個人道歉。”

陳主任：……

她真覺得徐夕妍腦子有問題。

陳主任也憋着一股氣：“不用姜梨道歉，她要是輸了，我這個當主任的給你們八個人道歉。”

除了徐夕妍以外，其他七個人誠惶誠恐，她們可沒有徐夕妍那麽好的背景，要是得罪了陳主任，萬一被穿小鞋，她們在文工團能不能待下去都是問題，陳主任一走，其她人就開始指責徐夕妍：“夕妍，你剛才過分了，不應該這麽跟陳主任說話的。”

“就是啊，你得罪陳主任沒事，我們哪能跟你比啊，你現在是徐政委的侄女，要不了多久就是團長媳婦，就算你不在文工團待了，胡團長也養得起你。”

徐夕妍被大家的一言一語氣的臉色發青，袁秀英雖然心裏也埋怨姜梨搶了她們的比賽資格，但她可不敢跟陳主任對着幹，她還指望文工團每個月的工資給自己當嫁妝呢。

…

下午放學，姜梨和曾素蘭從學校出來，曾素蘭碰了碰她的胳膊：“你男人又來接你了，宋團長可真好，每天接送你來學校，哪像我男人，一天天不着家，我連他在外面幹了啥都不知道。”

姜梨擡頭看向站在遠處樹下的宋川，男人依舊穿着白色軍裝，帶着軍帽，她低着頭，彈了彈夾在指尖的煙灰，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微一擡頭，帽檐下漆黑深邃的眉眼暴露在姜梨的視野裏，他掐滅煙頭，朝她走來。

曾素蘭說：“我先走了。”路過時喊了聲：“宋團長。”

宋川颔首：“曾老師。”

他走到姜梨身前，順手接過她手裏的帆布包：“晚上想吃什麽？”

姜梨擡頭看他，男人下颚線流暢鋒銳，帽檐遮住了投在他臉上的光，将那雙幽深的眉眼襯的愈發深邃，她最近總會無意識的将眼前的男人當成小叔，姜梨把這一切歸于宋川對她太好了，好到讓她産生了錯覺。

她低下頭：“其實你不用每天接送我來學校，從學校到家裏的路不遠，我自己能走。”

宋川垂眸看了眼她：“我樂意。”

姜梨：……

兩人經過供銷社的路口時，宋川道：“你在這等我下。”

姜梨有些疑惑，但沒問她要幹什麽，宋川快步去了供銷社，她無聊的在地上踢石子。

“哎喲，你眼瞎啊，沒看見前面有人啊？！”

充滿了怨氣的聲音傳來，姜梨擡頭便見對面站着怒氣沖沖的徐夕妍，她聳了下肩：“抱歉，沒注意。”

徐夕妍也沒想到那麽巧會在這裏碰見讨人厭的姜梨，想到下午陳主任說的事和陳主任打的賭，徐夕妍就氣得慌，她怨毒的瞪着姜梨：“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是會畫畫嗎，你以為你說服陳主任取消我們的舞蹈比賽就真如你所願了？你還不知道吧，陳主任跟我們打賭了，你這次比賽要是輸了，陳主任就要去廣播室給我們幾個人鄭重道歉，到時候整個海島的人都能聽見。”

徐夕妍擡高下巴，輕蔑的看着姜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以為你會畫畫就真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厲害的！”

姜梨冷笑：“我得糾正你一點，你心心念念想要參加的舞蹈比賽不是我說服陳主任取消的，是陳主任三顧茅廬請我去的，繪畫也是陳主任提出來的，徐夕妍，你努力想要得到的東西，我只需要一句話就能得到，你氣不氣？”

“你——”徐夕妍氣的說話都不利索了：“你個賤.人，有什麽好得——”

姜梨一巴掌阻斷了徐夕妍的話，徐夕妍捂着臉，瞪大了眼睛：“你還敢打我？”

姜梨：“誰讓你嘴太臭。”

“姜梨，我跟你沒完！”

徐夕妍撲過來想要打姜梨，姜梨先一步料到她出哪只手，快速握住她那只手，又給了她一巴掌：“我打的就是你，有本事你喊呀，就說我打你了，我倒要看看你剛才罵我的那句話傳出去你該不該打。”

兩巴掌把徐夕妍都快打懵了。

姜梨嫌惡的甩開她的手，開玩笑，像趙桂花袁秀英那種一看就是幹體力活的人她打不過，徐夕妍還打不過嗎？小叔教過她，對方要是想動手，就精準預判她的動作，提前做好防備，小叔那可是實打實練出來的經驗，小時候她親眼見過，小叔一打十，硬是殺出一道重圍，抱着她跑了四條街，最後他們搬家離開那座城市。

那些人都是她爸爸惹下的，小叔要不是為了她以後的安全着想，也不至于離開從小生活的地方。

“姜梨。”

身後傳來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姜梨回頭便見宋川單手拎着一個大木桶，她愣了一下：“買這麽大的桶幹什麽？”

宋川：“你洗澡用，以後就不用跑澡堂了。”

姜梨沒想到他想的這麽周到，身為現代人，從小沒洗過大衆澡堂，來到這裏，別說，一群人脫/得光/溜溜的洗澡聊天說話，姜梨實在受不了。

“我們回家。”

宋川牽起姜梨的手，目光裏至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

徐夕妍捂着臉，看着兩人從她眼前走過去，宋川甚至沒關心她一句，她氣的跺腳，恨恨的盯着走遠的兩個人，她就不信姜梨真的能靠畫畫得獎，她就等着陳主任給她道歉，等着姜梨丢盡臉面灰溜溜的從東峰島回來！

兩人走遠後，姜梨掙了掙被宋川一直牽着的手。

剛才她也沒想到宋川會牽她，她沒反抗是做給徐夕妍看的，但現在徐夕妍已經看不見了，她也不用做戲了，姜梨沒掙開，疑惑擡眸，卻見男人只是看着前方的路，握着她的那只手掌好像更緊了。

姜梨：……

路上來往的人挺多的，姜梨不好大庭廣衆下跟他拉扯，只能由着他牽着。

察覺到她的乖巧，宋川眼底笑意濃郁，指腹輕輕蹭了蹭小姑娘滑膩的肌膚，感受那只柔弱的小手在他手心裏逐漸熱起來，一直到家門口，宋川才不舍的松手，姜梨快速收手打開門就進屋了，她徑直去了廚房，好一會沒聽見外屋的腳步聲，于是探頭看了眼外面，透過外屋窗戶看見宋川在井邊洗大木桶。

等宋川洗完，将大木桶拿進來時，姜梨問了一句：“怎麽忽然想起買木桶了？”

先前也沒見他買。

宋川道：“這邊沒人用這種桶洗澡，我托人從市裏捎過來的。”

姜梨：“哦。”

難怪呢。

她走進廚房，又想起什麽，探頭說了句：“謝謝了。”

宋川擡眸看了眼小姑娘一閃而過的身影，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晚飯是姜梨做的，炒的韭菜雞蛋和黃花炒肉，吃過飯宋川把洗鍋碗的活包攬了：“你去院裏走走路消消食，洗完鍋碗我給你燒點洗澡水，你好好洗個澡。”

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她點了下頭：“謝啦。”

姜梨邁着輕快的步子去了院裏，宋川看着窗外閑情轉悠的小姑娘，眉眼愈發柔和。

他喜歡看小姑娘無憂無慮的一面。

出海回來那些日子，小姑娘整日冷冰冰的，處處提防他，戒備他，今天算是有個小進步了，沒有當衆拉臉拒絕他。

小院裏亮着燈，姜梨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悠悠的走着，兩邊小院都黑着燈，左邊靜悄悄的，右邊倒是時不時傳來袁大山和袁小山追逐打鬧的聲音，唐彩鳳忽然趴到牆頭，叫了聲姜梨：“明天娃娃們放假，你去不去趕海？”

姜梨眼睛一亮：“去。”

唐彩鳳笑道：“行，明天我叫你。”

等洗澡水燒好，姜梨也回屋了，大木桶往屋裏一放，瞬間占了不少位置，姜梨坐在床邊，看着宋川将半桶涼水倒進木桶裏，男人白襯衫袖子挽起，露出布滿青筋的小臂，衣袖也被手臂肌肉撐的鼓起，姜梨眨了眨眼，目光無意識的落在宋川勁瘦的腰上，男人襯衫紮在褲子裏，褲腰上是黑色皮帶，腰身精瘦，卻極具力量感。

等宋川倒完水姜梨才反應過來，她竟然不要臉的看男人的腰。

呸。

他可是長着和小叔一樣臉，就算他對她再好，她真不能幹出觊觎他的事。

宋川看了眼坐在床邊的小姑娘，聲音莫名啞了幾分：“洗好了喊我，我進來倒水。”

姜梨沒敢擡頭：“好。”

等宋川一走，姜梨快速起身插上房門，拉上窗簾，脫去衣服坐進木桶裏，這個木桶雖然比不上現代的浴缸，但性質都差不多，溫熱的水包裹全身，熱氣順着毛孔絲絲縷縷的傳進來，姜梨舒服的喟嘆了一聲，這次洗澡比往常時間都長一些，直到水快涼了她才起來，拿起毛巾擦幹淨身上的水分，從櫃子取了件幹淨衣服穿上。

頭發濕漉漉，姜梨用毛巾揉了揉，聽見院外的腳步聲，掀起窗簾一角看了眼外面，宋川在外面洗衣服，洗的是她晚上回來那會順手搭在凳子上的外套，男人手勁大，沒幾下就洗幹淨了，随便一擰都比她用盡全身力氣擰的幹淨。

姜梨呆愣的看着這一幕，院裏的光暖黃昏暗，男人側對着窗戶，半邊臉映在光線下，棱角分明，許是她看的認真，沒注意男人朝她看來，等姜梨反應過來，男人已經走到跟前，屈指敲了敲玻璃，清脆的叩擊玻璃聲音拉回姜梨的思緒，她怔怔擡頭，就見宋川垂眸笑看着她：“洗完了？”

她下意識拉上窗簾，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欲蓋彌彰。

姜梨：……

她拍了下腦門，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吐了口氣後上前開門。

宋川看了眼姜梨濕漉漉的頭發，發梢還往下滴水，他從外面拿了條幹淨毛巾搭在她頭上，姜梨趕緊說：“我自己來。”

“別動。”

宋川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絲毫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拿着毛巾揉她發梢的水。

男人身高腿長，站在她面前時，姜梨的臉正好對着他的腰腹。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皮帶勒着的腰身下有幾塊腹肌？是不是和小叔的一樣多？姜梨抿了抿唇，眼神左右飄忽，如坐針氈，實在坐不住了，想奪走毛巾自己擦，眼前卻忽的暗下，男人蹲下身，與她視線齊平，毛巾卷着她的頭發揉按着，兩人離的很近，近到姜梨能看見宋川狹長的睫毛。

他搭着眼皮，沒有看她。

男人的手指偶爾擦過她的臉頰和鎖骨，他的手溫涼，擦過時總讓姜梨有種怪異的感覺。

“姜梨。”

宋川擡眸，漆黑的眸落在姜梨臉蛋上，平靜的眸底翻湧着濃郁的情欲，男人喉結動了動，手指再次‘不經意’的劃過小姑娘纖細的脖頸，指尖感覺到小姑娘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硬，宋川眼尾藏着笑意，逐漸靠近她，兩人的呼吸越來越近，姜梨聽着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她繃緊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川，男人的垂下眼，深深的看了眼小姑娘嫣紅的唇畔，擡起手，指腹按在她的唇角，她的唇很軟，肌膚滑膩溫熱，宋川想靠近她，想掠奪她的氣息，察覺到姜梨逐漸急促的呼吸聲，宋川忽然往後退了些，指腹在她唇角輕輕擦過。

“這裏有水珠。”

外屋裏，男人的聲音攀上了難掩的沙啞。

姜梨下意識舔了下唇角，粉嫩的舌探出口的那一瞬，宋川極力克制的理智在頃刻間崩塌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