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開局二十一條魚
第21章 開局二十一條魚
左耳是浴室模糊沉悶的水聲, 右耳是一下比一下急促有力的心跳。空蕩蕩的房間明明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卻吵得他始終心神不定。
腦中亂糟糟的一片,不知道要幹什麽, 閉着眼睛覺得焦慮, 睜開眼睛看天花板又感到煎熬。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江別春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煩躁地倚在靠枕上。
他的手無意識絞着柔軟的被子,牙齒用力咬住下唇, 整個人魂不守舍地呆坐着。
忽然,他想到什麽,心虛地瞥了一眼衛生間的門, 然後取來手機, 點進L.S.C互助交流區。他不自覺咽了口水, 接着開始匿名發帖。
【匿名】:男生第一個晚上要做什麽?會疼嗎?怎麽假裝自己很會?
剛發出去,他顫抖的手頓時丢開手機, 好像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不過這麽形容對他來說,也不算誇張。因為他實在太緊張了。即便平時傲慢得不得了, 可談到性還是會自然而然生出小男生的羞恥與莫名的罪惡感。
尤其符彧看起來似乎很擅長這方面, 他更不想被她看不起。
手機在持續不斷地震動發出消息提醒, 江別春鬼鬼祟祟地打開來看, 不知道的還以為做什麽偷雞摸狗的事。
【1L】:同求解答!我也好緊張, 已經和網戀女友在酒店奔現了。她長得好高好壯!好有女友力!我現在緊張得要瘋了!我是第一次啊, 怎麽辦怎麽辦?
廢物!沒用的東西就不要跑到他帖子下丢人現眼了!自己不會發帖嗎?
【2L】:這題我會!第一次的話是有一點痛啦, 不過還好,只要想到自己被女朋友占有, 就好幸福, 感覺一點都不痛了!不過建議去找點相關的書看看,最好帶圖示的, 可以幫助你快速找到訣竅!
【3L】:同意樓上,再補充一點,帶套!帶套!我女朋友說了,不帶套的男的都該被剁了那根賤東西!
套?怎麽辦?他有嗎?他是不是沒有?不行,他得趕緊找人給他送!雖然很難堪,但要是因為這個,今天晚上被毀了的話……不行!絕對不行!他這就去找管家——
等等!幹嘛要找管家,分明有個更合适的人選才是啊。
江別春突然又不那麽羞恥了,他撥出一個存了很久的陌生號碼,理所當然地命令道:“把避孕套送我,哦不,送符彧房間來。快點!我現在就要!”
說完不等對面回複,他就秒挂。
過了一會,房外響起了敲門聲:“小春,你要的東西我給你送來了。”
人來了,江別春又莫名不自在起來。他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打開房門——文憐星臉色蒼白地把東西遞給他,笑容很勉強。
“我去找管家替你要了一些。另外,既然你有這方面的需要,以後下人打掃房間的時候會定期給你準備上,就和藥放在一起。”
江別春哦了一聲,不客氣地一把奪過,連聲謝都沒說。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文憐星包紮的額角,還有他快維持不住的難堪的表情,然後用威脅的口吻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想繼續在這個家安安穩穩地過下去,就老實一點。不要癡心妄想不屬于你的東西,還有人。”
“你比符彧大了好幾歲,不會真以為她會看得上你這種上了年紀的老處男吧?”他簡直是在惡意地挖苦他了,“你和外面那些賤貨沒什麽區別,她只是和你們玩玩而已。”
“但她會和我結婚,會和我在一起。”
“她是我的!”
“她不是!”
文憐星隐忍很久,終于忍不住出聲辯駁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外面那些人是哪些人,但我相信她是個好孩子。她不會輕易玩弄別人的感情。”
“她更不屬于你!”
“她只屬于她自己。”
似乎不願意再面對江別春和江別春手上那個他親自送過來的東西,文憐星低下頭:“我先回房間了,你……你今晚注意些,讓她高興一點。”
他匆匆忙忙地轉身走了,眼睛都沒擡起來和江別春對視一回。
江別春怔怔地握着盒子看他單薄的背影,突然反應過來,恨聲罵道:“不要臉的老東西!你以為你很懂她嗎?你憑什麽自以為是地要我對她好?你算什麽東西?”
“她的未婚夫是我!不是你!”
“砰”地一聲,房門被重重摔上。
江別春氣惱地把盒子随手丢在一旁,坐在床上罵罵咧咧。但罵到一半,他猝然想起來自己的預習工作才剛開始,于是又氣悶地拿起手機繼續往下刷。
【4L】:這還要人教?伸手黨,自己不會去搜啊?學習能力這麽差,你女朋友不會喜歡你的。讓她換個聰明點的吧。
哈?
他陰沉着一張臉,火速舉報拉黑一條龍處理。
男人果然都是歹毒的心機怪,一個兩個的根本見不得他好!
【5L】:服務意識要強!要學着讓她爽,然後搞點小情趣。比如讓她玩你,或者你玩自己,玩給她看。女生都喜歡的!
江別春半信半疑,但是看他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還是有點心動了。
【匿名】:怎麽玩?
【6L】:去網購點道具,買些制服啊、情趣睡衣穿穿,戴個毛茸茸的動物耳朵,什麽都行,兔耳朵、貓耳朵、惡魔角……看對方喜歡。要是她玩得花,那就更好辦了。你去學學那些擦邊博主,這東西,術業有專攻啊!
江別春看得眉眼都皺起來,一副專心研究的樣子。要是被管家他們看見了,一定感慨萬千。畢竟當初他申請大學都沒這麽認真。
突然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在看什麽,這麽投入?”
“啊、啊,沒什麽!我沒看什麽!”江別春頓時吓得手一抖,手機都沒抓穩,掉到被子上。他慌慌張張删除所有浏覽記錄,然後退到主頁面。
符彧走過來,拉長了語調:“哦——是嗎?”
真當她傻啊,這種典型做賊心虛的表情,她一看就知道——嗯?這是什麽?哦,避孕套啊。竟然自己帶了嗎?本來她還想提醒他自己抽屜裏就有,結果他倒是老實。
她順手取出吹風機,丢給江別春,然後徑直坐進他懷裏:“小心一點,別扯斷我頭發。”
江別春當即在她背後呼吸一滞。
盡管隔着睡衣,可他依然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體溫。她渾身包裹着濕熱的水汽,還有很淡的幾乎聞不到的沐浴露的清香。
之前在文憐星面前大放厥詞,到頭來還在為吹頭發而手足無措。這麽一想,江別春暗罵自己太大驚小怪,只要從容點,正常去做就行了。他又不是沒給自己吹過頭發。
都是頭發,不過有長有短而已,他有什麽好緊張的?
江別春故作鎮定地伸出手,小心翼翼捏住一绺頭發,然後如臨大敵般把風筒對過去。他這邊專注極了,那邊符彧卻很無聊。
她在這種氛圍下簡直昏昏欲睡,不過還是強打起精神來,順便随手捏了幾下手邊柔軟的小腿肚。
嘶——
她登時反手探過去按住江別春的動作:“你做什麽?突然扯我頭發幹嘛?你難道不知道每根頭發的生命都是很寶貴的嗎?萬一扯斷了,它們不肯長了怎麽辦?”
江別春也不服氣地瞪她,眼睛水汪汪的:“你還問我?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掐我幹嘛?很痛的!”
其實沒那麽痛,就是很奇怪。好像她随便一個小動作,他就渾身的骨頭都軟了。
符彧原本很氣惱,可一回頭看見他嗔怪的神态,瞬間不氣了,倒是心癢起來。正好頭發也吹得大半幹了,她奪過吹風機,丢在桌子上,然後回頭一把将他壓在身下。
她的手按在他圓潤的肩膀上,指腹有意無意地摩挲着。
癢意便沿着她一圈圈打轉的指腹,漸漸蔓延開。然後一點一點鑽入骨縫,穿透他的血肉,齧噬着胸腔跳動的心髒。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姿勢。
上次他還在拼命地掙紮,腦中除了怒火,一無所有。但這回,江別春抛去所有雜念,僅是看着她的時候,卻只能注意到她柔軟的嘴唇、灼灼的目光,以及她動态的、靜态的全部。
柔軟的嘴唇總是一遍遍對他說,好喜歡你,小春。
灼灼的目光會直白地将他的所有納入眼底,在她不加掩飾的注視中,他會情不自禁對她敞開。
還有她每一次與他相觸的動作,都會使得他的神經和呼吸被她随心所欲地牽動着。當然,即使她什麽都不做,只是俯身望着他,也同樣引得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符彧開始在他的想象中有了色彩,變得靈動起來。
猝不及防地,有什麽握住了他靠近心髒的位置。
“诶,好小好軟哦,一只手都能握住。可惜沒有東西,”符彧含住他白裏透紅的耳垂,模糊不清地輕聲說道,“小春要是多喝點牛奶,這樣才能……”
江別春整個人一下子爆紅。
他柔軟地哈着氣,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可是他不能。
他像一塊面團任符彧搓圓捏扁。而符彧并不是什麽可靠的大廚,她頑劣地玩弄着這塊面團,把他在掌心變成各種形狀,卻遲遲不肯認真地烹煮。
直到她的手趁他不備,驀然用指甲隔着布料在最上面用力劃了一個交叉的十字。
剎那間,從未有過的感覺兀地擊中了他。他被刺激得嗆出眼淚,悶熱的臉龐神情渙散。
意識恍惚中,江別春感覺自己就像樹上生長已久的一枚果子,終于等來了這棵樹的主人。然而,他太鮮嫩、又太飽滿多汁,因此剛被那只手觸碰到根部,就迫不及待地獻上最新鮮的自己。
熟透了的果子逐漸散發出馥郁的甜香。
符彧定定地看了眼被洇濕成暗色的布料,以及滲出布料染到她手指上的東西。毫無防備地,江別春的齒間忽然被強勢地擠進來什麽。
他下意識發出模糊的呓語,眼睛驀然睜大,眨巴着眨巴着看向她。每眨一次,他清透得像寶石的眼睛就會一層一層被濕潤的水汽掩住,變得霧蒙蒙的。他說不出來話,只好無聲地望着她。
這副可憐又可愛的表情,以及他圓圓的瞳孔,讓他更接近于某種小動物。那種無意識賣弄自己的柔弱從而去交換獵人同情心的天性和本能,與他倨傲的言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以至于他沒有如願解脫,反倒激發出另一種破壞欲。
就像符彧此刻已經躍躍欲試地想要用力攀折下他。
“別——別這樣對我,”江別春清亮的聲音變成了毛玻璃,悶悶的,像是從唇齒間硬生生擠出來的,他帶着哭腔嬌弱地說道,“輕一點,輕一點。”
“那小春告訴我,剛剛你在偷偷看什麽?”符彧爽快地答應了,誘哄似的問道。
江別春下意識探出舌尖,舔過嘴邊留下的水漬。
“沒、沒做什麽,我沒做什麽。”他逐漸清醒過來後,第一反應就是要否認。
嗯?還不老實?
“這樣嗎?那桌上的東西誰送過來的?你來的時候還沒有吧?”
“是我讓人送上來的。”
“怎麽突然想起來這個?誰教你的?”
“沒有人教!我自己——”
符彧頓時起身,裝作很是苦惱的模樣:“好吧,小春不肯對我說實話,真是讓我傷心。我還是去找叔——”
“等等!”
一只手緊緊拽住她的衣角,江別春抿着唇氣鼓鼓地說:“不許找他!”
“可是……”
“不許找他!”他的聲音更大更急切了,然後他偷偷投來一瞥,不情願小聲說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他輕咳一聲,說道:“我在網上問的。”
符彧笑起來,她伸出手去揉他的頭發:“小春好乖哦,竟然知道不懂就問。不過都問了什麽,是在害怕嗎?”
江別春支支吾吾将老底抖了個幹淨。他精神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所以現在還有餘力一臉驕橫地兇巴巴要求道:“你要對我好一點,我是第一次!男生的第一次是很珍貴的!”
“所以你不能讓我* 疼,要……要珍惜我。”
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聲音越來越低,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
符彧故意逗他:“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你每次都很粗魯地把我壓在底下!還弄得我很痛!”江別春憤憤不平指責道。
“這樣嗎?”
質疑的語氣一出,江別春當即就習慣性要反駁。然而,驀地一個上下颠倒,他晃動的視線再次穩定下來時,他登時僵住。
此刻,符彧把持着他的手臂,平躺在下方。而他由于維持不住平衡,被迫半跪半撐在上方。
“不是想要在上面嗎?現在高興了吧。”符彧俨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她笑吟吟道,“好了,讓我看看你都學了些什麽?”
“我——”
江別春卡住了。他百般不自在地僵硬着身體,不敢動彈。那不過是他撒嬌似的随口說的一句話而已。他早就習慣從底下仰視符彧,驟然颠倒了位置,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做什麽。
而且,哪怕是這樣,他依然像她手裏的風筝。
線在她手心攥着,人是遠是近,是上是下,又怎樣呢?就像現在,他俯視着她,卻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身體都只是換了個角度被她賞玩。
他對上她鼓勵的溫和的眼眸,終于垂首笨拙地去含住她的嘴:“教我,教教我吧。告訴我,怎麽做才能讓你滿意?”
“讓你不要再看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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