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一百兩 知情同意書是我偷的

第47章 一百兩 知情同意書是我偷的

“你先起來。”

紀平安和李庭繪将人扶起來, “江大娘,你抓藥的能力我們是信任的。我們是覺得你的能力不應該浪費在這種工作上。”

江厭道:“我不在意,我只想帶着孩子們搬出來。我……我也想跟着二位學習。我可以不要工錢。”

紀平安:“一碼歸一碼, 工錢不能不要。”

紀平安和李庭繪走到一旁商量了一會兒, 最終同意江厭留下, 江厭一個勁兒地道歉。

江厭:“紀大夫, 李大夫, 我能求你們一件事嗎?”

紀平安:“你說。”

江厭:“能麻煩二位今日關門晚一些嗎?我想現在就帶着孩子搬進來。”

紀平安:“那我們晚一點在關門。不過後院的客房沒有住人, 你今日搬進來我們來不及打掃,需要你自己打掃。”

江厭:“這個沒關系,只要能搬進來, 離開南巷那種地方,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說着, 江厭立刻馬不蹄聽地回南巷, 帶着孩子搬家。

不到一炷香,江厭就帶着孩子來了, 兩個孩子, 男孩叫吳石, 女孩叫吳梨,兩個人身上的衣服破舊,但十分幹淨整潔,很明顯江厭對孩子十分地用心。

這時,李庭繪已經回回春堂了, 醫善堂只有紀平安和冬春兩個人。

江厭讓孩子向紀平安問好, 兩個孩子大大方方地問好,也不拘謹。

紀平安讓冬春拿了一些糖給兩個孩子,兩個孩子看着江厭, 江厭推辭了一番,冬春強勢地塞給了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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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石和吳梨對着紀平安鞠躬道:“謝謝姐姐。”

臨走前,紀平安将江厭叫到一旁:“你別多心,我只是好奇才問一問。你和朱醫女真的不認識嗎?”

江厭搖頭:“我和朱醫女上次醫家總考是第一次見面。”

紀平安點頭:“既然如此,我信你。以後這話我不會再問了。”

……

第二日,醫館剛開門,冬春正在放號。

當日長瘤子的婦人在丈夫的攙扶下過來。

兩人一進屋,納頭便拜。

那婦人一邊磕頭一邊哭道:“紀大夫,你真是神醫啊,我的瘤子已經掉了。”

“我看看。”

紀平安撥開婦人的發髻,果然瘤子掉了,上面結了一個疤,紀平安讓冬春拿一瓶消炎的藥粉給婦人,叮囑她塗在傷口處,避免感染發炎。

夫妻倆又是再三叩謝。

紀平安讓冬春扶着兩人起來,“我是大夫,治病看人是本分,真不用下跪。”

紀平安心累,這裏的人動不動就跪,受過人人平等解放教育的她,每次被人跪,心都跟着顫好幾下。

好不容易勸說夫婦兩回去,婦人丈夫走到門口,又忽然回來了。

“怎麽了?”紀平安問。

那男人說道:“紀小姐,您貴人多忘事,可能不記得我了。”

紀平安:“你是?”

男人道:“我是羅慶,前頭跟着工頭在您這幹活。只是幹了一陣子走了,最後幾天沒幹了。”

紀平安想起來了,“有什麽事嗎?”

羅慶:“紀小姐,借一步說話。”

兩個人來到安靜處,羅慶又跪下了。

紀平安:“……”

羅慶:“紀小姐,我對不起你。”

羅慶說着,眼淚直直落下。

紀平安:“你?對不起我?”

羅慶:“紀小姐,你鎖櫃子裏的那張紙是我偷的。”

紀平安:“那張紙?你是說于兩楹親筆寫下的知情同意書?”

羅慶點頭:“小的不識字,好像是這個東西。那天,有人拿了五兩銀子給我,詳詳細細地詢問了于姑娘進醫館後的所有事情,讓我将東西偷了出來。”

紀平安:“那人是誰?”

羅慶:“我給了東西後,偷偷跟着那人。我聽見那人進了茶樓,叫了一聲大少爺。那茶樓包間開門的一瞬間,我還看見了老鸨。有一日,我撞見那老鸨被人打,對方一邊打一邊罵她,明明一早就讓她去開封府報官,怎麽晚了幾日。老鸨只一個勁兒的告罪,也沒辯解什麽。但我想,應該也和那位大少爺有關。”

紀平安:“我知道了。你回家吧,不要把今日你我之間的對話說出去。”

羅慶:“小的明白。”

羅慶又磕了兩個頭,走了。

紀平安在後院坐下,手捏緊了裙擺。

被稱作大少爺,知道她要參加醫家總考,并且有理由破壞的,只有一個,宋懷章。

難怪當日冬春回醫館找不到,難怪老鸨報官時間卡那麽準。

可惡的宋懷章!

更可惡的是,宋懷章做事太過周到,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

就在紀平安獨自生氣的時候,吳梨端着一杯溫茶走了過來,“姐姐,喝點水,心情會舒服許多。”

紀平安接過茶,“吃飯了嗎?”

“吃了。”吳梨聲音軟軟糯糯,六歲的孩子頭頂紮着兩個小啾啾,小姑娘年紀不大,卻在南巷那種地方受了許多折磨,皮膚已經開始粗糙化了。

紀平安喝了一口茶,摸了摸小姑娘的臉,才六歲,都開始磨手了。

紀平安低頭,小姑娘的手也有許多疤痕,看着像是冬日長凍瘡後留下的。

這個時代,長凍瘡一般是塗豬油或者狗油。豬肉是稀罕物,豬油就更是了。

紀平安問:“怎麽到這裏了?”

吳梨:“姐姐,我回屋裏去了。”

紀平安往兩個人的屋裏看過去,吳石趴在窗戶邊,眼巴巴地看着外面。

大黃和小黑趴在臺階上打瞌睡,旁邊放着一個狗盆。

狗盆裏還有吃剩的骨頭。

紀平安忽然覺得自己真不是人。

雖說吳石和吳梨日子過的苦,不是她造成的,但親眼目睹自己‘朱門酒肉臭’,別人‘路有凍死骨’,心裏真不是滋味。

紀平安問:“怎麽就待在屋裏,不出來玩?”

吳梨:“娘說,咱們住在這裏已經很打擾了,以後能不出來就不出來,不要給姐姐添麻煩。”

紀平安心裏更難受了。

她頂替原主,無功受祿了那麽多財富,但是她一路走來,周圍的每個人都過得很苦。

想想現代,雖說也有窮人,但是至少不會把肉賣到三千塊人民幣一斤,再窮也能吃得起肉。

紀平安想把錢捐了,捐出去一大半,她沒錢了,在幫助別人的同時,說不準盯着她的人也會少點。

可是,捐給誰呢?

有能力組織這麽大一筆錢的,只有朝廷。

紀平安:“……”朝廷……那個幾年後因為君主殘暴,濫殺忠良,大興土木而戰亂四起的朝廷嗎?

越想越覺得不靠譜。

算了,想想別的辦法吧。

紀平安對吳梨說道:“小梨兒,姐姐求人幫個忙好嗎?”

吳梨:“好呀。”

小孩子在屋子裏待不住,有事幹反而開心。

紀平安:“你和哥哥幫姐姐照顧大黃小黑,姐姐每個月給你們工錢,好嗎?”

吳梨想了想,用力點頭:“好。以前我家隔壁有個大叔叔也養了一只小狗,他也時常讓我幫他照顧,如果我照顧得好,他就會将我抱到懷裏,親親我的臉蛋,給我吃雞蛋。”

紀平安:“親臉蛋?還有別的嗎?”

吳梨眼仔細想了想:“還會摸摸我,揉我的臉蛋。”

艹!

紀平安忍不住在心裏飙髒話。

垃圾玩意兒。

紀平安抓着吳梨的手緊了緊,“小梨兒,讓哥哥照顧大黃,你照顧小黑,好不好?我跟你說,小黑比大黃更勇猛,力氣更大,以後哪個男的說想抱你,你就告訴他,你要問娘,娘同意才可以。如果他不讓你問,強行抱你,你就像姐姐這樣伸出手……”

紀平安做了一個攻擊的手勢,吳梨跟着學。

紀平安:“記住了嗎?”

吳梨點頭。

紀平安:“不管是誰,你就做這個動作,讓小黑咬死他。”

說到‘咬死他’三個字,紀平安簡直咬牙切齒。

紀平安叫來冬春,讓她給吳梨和吳石一點錢,說是預支的這個月工錢,工錢沒有多少,但對于從小就沒有錢的孩子來說,那已經是一大筆財富了。

醫善堂的人不多,一開始只有紀平安,李庭繪和冬春三個人。

早飯都是吃了過來,午飯是冬春做飯,晚飯都是回去吃。每日的菜和肉是菜鋪送過來,一月一結,現在人多了就不能這樣了。

先不說早晚飯,單是人多了,光靠冬春一個人做飯也不成。

紀平安和冬春來到外間,江厭正在和藥材送貨商對賬。

昨日江厭應聘得匆忙,很多具體的細節都沒談。

等江厭和藥材送貨商對賬結束,紀平安走到櫃臺前和江厭商量,“我的意思是,三餐的食材還是讓菜鋪送,然後月底結算。你和冬春一起負責做飯,相對應的,你的工作量增加,工錢也增加一半,如何?”

“不不不。”江厭連忙搖頭:“做個飯而已,費不了多少功夫,不用加錢。”

“要的。”紀平安:“做飯可費時間了,我們都不愛做,把辛苦的工作推給你,自然是要給錢的。不然不成白嫖了嗎?”

紀平安都這麽說了,江厭點頭同意。

早上的號看完,紀平安收了號,将醫館留給李庭繪,坐馬車去了郊外。

紀平安和冬春在村口支起了小攤,開始免費看病。

村子偏僻,大多數時候女人們很少進城,都是男人進城賣菜或者幹體力活。

紀平安一邊看病,一邊探尋着村子裏的民風如何。

如果确定民風淳樸,少有偷雞摸狗,投機取巧,胡攪蠻纏之輩,便去尋村裏德高望重的鄉長,匿名捐路捐書院,并在書院提供免費食宿。

紀平安點頭,沒錯,要想富先修路,不論什麽年代,修路和教育都錯不了。

快到收攤,一個五十來歲的婆子拼命拉扯着一個男人來到了紀平安的攤前,“來,你不是要證人嗎?我找來了!你這個庸醫!你害了我家小寶,我要你的命!”

婆子胖墩墩的身體,拉着男人一屁股坐地上,體重壓制下,瘦小的男人動彈不得。

男人一臉愁容:“你這個婆子怎麽胡攪蠻纏?你孫子是孕婦難産生下,天生不足,氣虛體弱,是胎裏病,要用人參吊着一口氣,才能活下去。你不管問誰,都是這個說辭。”

女人就是不依不饒地哭。

過了一會兒,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男人抱着一個兩歲的小孩過來了,對紀平安說道:“大夫,勞煩您給看看,我家小寶讓這個庸醫害慘了。”

紀平安讓男人抱着孩子坐下,一邊檢查孩子一邊問:“怎麽回事?”

男人道:“我家小寶,出生時難産,他娘早早的去了。一開始我們養得好好的。就是這個庸醫!”

男人義憤填膺:“明明我家小寶就是夜裏着了涼,才身體不舒服。這個庸醫,非說小寶是氣虛體弱,天生不足,還有什麽胎裏病,不用人參滋補,活不過三歲。那人參昂貴,我們掏空了家底向他買了回來,小寶吃了不僅沒見好,反而病得更重了。”

說着,男人傷心地流下淚來。

須臾,紀平安皺眉:“他沒看錯,是胎裏營養不足,出生時又因難産導致孩子缺氧,氣虛體弱。人參滋補是最好的。”

男人讷讷盯着紀平安,那婆子也不嚎了。

婆子問:“不是誤診?”

紀平安搖頭:“不是。”

男人忽地責怪起那婆子來,“都是你。你一個接生婆,接生過那麽多孩子,照顧過那麽多産婦,怎麽偏偏自己兒媳婦照顧不好?”

婆子坐地上一邊蹬腳一邊哭:“天老爺啊,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那大夫将袖子從婆子手裏抽出來:“哼,我就說了,不是誤診,不是誤診,一群無賴。”

紀平安擰着眉,不是誤診,也對症吃了人參,孩子的病怎麽會更嚴重呢?

這時孩子忽然張開嘴哭了起來,口腔之中長着幾個紫泡。

紀平安立刻問:“你們給孩子吃的人參帶來了嗎?”

那大夫一聽這話,忽然眼神心虛了起來。

男人道:“帶來了。這人參金貴,比銀子還貴,我怕被人偷了,都是揣兜裏貼身藏着。”

男人從兜裏拿出人參遞給紀平安。

紀平安接過人參,看了一眼,立刻對着冬春伸手,冬春拿出定制的手術刀,紀平安将這人參一切為二。

人參立刻露出一層又一層的環紋。

紀平安指着想逃跑的大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那婆子登時不哭了,眼疾手快,一把将那大夫撲倒。

男人讷讷問:“這是怎麽回事?”

紀平安:“這人參是不是他賣給你們的?”

男人點頭。

紀平安:“這不是人參,是商陸。人參昂貴,商陸便宜,且陰幹後,形似人參。商陸是逐水藥,有毒,成人尚且吃不得,更何況是孩子。”

紀平安冷冷地看向那面如死灰的大夫:“你是大夫,明知商陸有毒,卻還給生病的幼兒吃,你這是謀財害命。”

大夫臉被婆子按在了泥土裏,狼狽不堪,“這……怎麽能算謀財害命?那商陸我處理過了,毒性已經降低很多了……”

“你個該死的混賬,你謀害我孫子,我打死你!”婆子一聽大夫毫無羞愧之心,登時怒火中燒,下了死手,男人手裏抱着孩子,打不了人,也站起來用腳踹。

這時,聽聞消息的鄉長被人攙扶着,急急忙忙趕來:“好了好了,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鄉長讓人攔住婆子和男人,問清楚情況,讓人将大夫送去了衙門,又對紀平安再三感謝。

紀平安也一一回禮。

離開時,鄉長拿了一些地道的自家曬的農家幹貨給紀平安作為這次免費看診的謝禮。

那婆子問紀平安:“女大夫,請問你在哪裏高就?醫館中有沒有人參?”

紀平安報了來路,“人參倒是有幾條。”

婆子:“可否賒我們一些?我們的錢都被那該死的騙子大夫給騙了,現在身上一分錢沒有。女大夫,我們可以簽欠條,就算是老婆子去賣命,也一定會還你錢的。求你了,你救救我孫子吧。”

紀平安:“救人要緊,那你且随我回醫館取藥。”

婆子激動落淚:“謝謝,謝謝。”

紀平安賒了一根人參給婆子,等婆子簽了欠條,紀平安才知道對方叫王桂花,汴京人,後來跟随兒子兒媳婦去了外地幾年,兒媳婦難産去世後,孫子的病一直不好,王桂花考慮到汴京大夫更厲害一些,這個月才和兒子搬回來定居。

拿到了人參,王桂花再三保證:“紀大夫,老婆子一定會把錢還你的。”

紀平安:“不用急,先給孩子看病。還錢可以慢慢來。”

王桂花:“就算是拼了這條命,我也一定會還錢的。”

王桂花自顧自地保證着,然後帶着藥回了家。

冬春瞧着可憐的王桂花,嘆了一口氣,“這錢肯定是要不回來了。”

紀平安:“要不要得回來不重要,走個流程罷了。重要的是,能救人。”

冬春點頭:“奴婢也是這麽想的。只是覺得這世間,沒錢沒勢,這日子,過得太苦了。”

紀平安嘆了一口氣,是啊,她得虧穿越的是原主這個富婆,算得幾分富裕,若真穿成身無分文,一年只有過年能吃的幾口肉,無權無勢沒人看得起的小老百姓,說不準活得還不如江厭,王桂花呢。

王桂花拿了人參,匆匆回到家,按照紀平安交代的方法切了一小塊煎熬,給小寶服下。

一晚上過去,小寶總算瞧着精神了些。

王桂花高興極了,可是高興之後,轉而是更深的愁思。

王桂花對兒子趙右說道:“小寶這病怕是一根人參吃完好不了,以後還得繼續吃。”

趙右坐在門檻上,低垂着頭:“娘,我看那女大夫心善又好說話,興許她願意多賒一些。”

王桂花:“那咱也不能因為別人好說話,一直逮着紀大夫賒啊。而且我拿人參的時候看了,這人參金貴,紀大夫那藥匣子裏,也只有那麽三根。咱小寶這病是胎裏病,估摸着要長期吃藥,沒得幾年好不了。三根肯定不夠。”

趙右:“那怎麽辦?”

趙右聲音帶上了幾分氣急敗壞。

他也想給小寶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啊,可是他就是個粗人,只會種地,給人搬貨,一年到頭賺不了幾個錢。家裏的積蓄一半給老婆料理了喪事,一半給小寶治病了,真沒錢了。

他就算是現在去打工,也賺不來那麽多錢啊。

破舊的小院裏,王桂花和趙右就這麽一直坐着。

許久後,王桂花似下定了決心似的:“錢的事,娘來想辦法。”

趙右:“你有什麽辦法?娘,你都那麽大歲數了,別折騰了。”

王桂花:“娘說有就有。娘以前是接生婆,給那麽多人接生過,裏面總有幾個有錢的,娘找他們借去。娘豁出臉去借,總能借一點。”

趙右:“娘,你都十來年沒做接生婆了,誰還認你?”

王桂花:“總有人必須認。”

說着,王桂花回屋裏,洗了臉,對着鏡子又整理了一下,氣勢洶洶地走了。

宋府,王桂花敲響了門。

門房見王桂花穿着破破爛爛,語帶鄙夷:“走走走,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王桂花:“小兄弟,我是來見側夫人的。我是她的故交。”

“就你?”門房嫌惡地打量着王桂花。

王桂花尴尬地扯了扯衣服,力圖讓衣服看起來更整潔一些:“小兄弟,我真是你們家側夫人的故交,我叫王桂花,十六年前和你家側夫人蕭曼認識的,以前是做接生婆的。連你家側夫人的第一胎都是我接生的。”

畢竟十來年過去了,王桂花也不确定蕭曼除了她接生的那個孩子,還有沒有再懷孕生子。

王桂花道:“小兄弟,你且去說一聲就是。誰家沒有一兩個落難打秋風的窮親戚呢,你說是不是?”

窮親戚也是親戚,門房摸不準,考慮了許久,還是讓王桂花等着,過去通禀了。

一開始,蕭曼聽到王桂花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直到對方說那人自稱曾經做過接生婆,幫她接生過孩子,蕭曼頓時愣在了原地。

不多久,王桂花被逮到了蕭曼面前。

蕭曼讓所有的下人都下去,打量着王桂花:“你來幹什麽?”

蕭曼語帶不善:“當初說好的,咱們銀貨兩訖,以後互不打擾。”

王桂花撲通一聲跪下,涕泗橫流,“二夫人,老婆子知道自己不該打擾你,但老婆子真沒辦法了。當年拿了錢,老婆子金盆洗手,帶着兒子去了颍州生活。誰承想,颍州地龍翻滾,又遇幹旱,房子塌了,錢也花光了。”

蕭曼嘆了一口氣:“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我錢是給夠你下半輩子生活的。是自己花光了。”

王桂花哭道:“二夫人,如果不是被逼沒辦法了,我也不會來找你。我孫子生了病,需要很多錢很多錢,老婆子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腆着臉上門求你。二夫人,求求你了,你可憐可憐老婆子,看在老婆子為你辦過事的份上,救救老婆子的孫子吧。”

王桂花一邊磕頭一邊哭,額頭上的鮮血冒了出來,砸在地板上,血淋淋地一片。

蕭曼見不得這些,捂着臉,“行了,你要多少錢?”

王桂花:“一百兩。”

蕭曼:“一百兩,你瘋了?”

王桂花:“我孫子要吃好幾年的藥……”

蕭曼聽不下去了,擺擺手,“行了,我也知道你可憐。你容我想想。”

蕭曼揉着泛疼的太陽穴。

這幾年,大房一直克扣她的月銀,知音花費又多,她身上沒剩多少現銀,更何況一百兩這麽大的數目。

但是不給又不行。

宋家人謹慎多疑,這婆子但凡去大夫人那裏嚼幾句舌根,大夫人必定會着人徹查,到時候事情就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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