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流行 似一抹孤寂的風,似一片憂傷的雲……

第63章 流行 似一抹孤寂的風,似一片憂傷的雲……

見紀平安的馬車過來了, 謝浯嶼拉動缰繩,來到馬車前,敲了敲窗。

冬春打開車窗, 紀平安震驚地看着謝浯嶼, 連嘴裏的山楂球都忘記吞下去了。

紀平安把山楂球咽下去:“你不是去西山訓練了嗎?”

謝浯嶼:“所以我千裏迢迢連夜趕過來, 你要感到榮幸。”

謝浯嶼又敲了敲窗, “下來, 帶你去個好地方。”

紀平安從馬車上下來, 謝浯嶼将她拉上馬,紀平安問:“去哪裏?”

謝浯嶼:“都說了好地方了。現在說透了就沒驚喜了。”

說着,他雙腿一夾媽肚子, 馬兒如箭一般沖了出去。

紀平安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聽見謝浯嶼說了一句“到了”。

兩個人從馬上下來, 謝浯嶼牽着紀平安繞過崎岖的山路。

叢林茂密,漫天螢火蟲飛舞, 輕盈自在, 偶爾停留在樹枝之上, 草叢之中,若亮晶晶的青白小花。

随着兩個人漸漸走近,螢火蟲感受到了動靜,扇動翅膀飛行,留下一彎彎纖弱的流光, 忽離忽合, 細碎似流星。

“天啊。”

紀平安被大自然震驚了,感動了。

生活在城市中的她,只在電視裏看到過特效做的螢火蟲, 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懷疑螢火蟲和麒麟一樣是傳說中,不存在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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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蟲忽上忽下的飛竄,山野夜風吹拂着紀平安的青絲,柔順的衣裙。

朦胧的夜色中,螢火蟲如偏偏星光,散撒到她衣襟上,她伸出手,星光自九重天上落入她的掌心。

紀平安轉身面對謝浯嶼,将掌心的螢火蟲伸向他,“謝浯嶼,你看,是星星。”

謝浯嶼站在螢火蟲之中,眉眼含笑,“是,是星星。星星就在眼前。”

紀平安愣了一瞬,螢火蟲從她掌心飛走,與其他的螢火蟲彙合。

月光傾瀉,與流水一起流淌,螢火在上面跳躍,銀河璀璨。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時間太晚太晚,紀平安才意猶未盡地和謝浯嶼回宋府。

到了宋府大門,紀平安從馬上下來,“西山距離這裏挺遠的,你現在趕回去,來得及嗎?”

謝浯嶼:“紀平安,你問錯了。”

紀平安:“什麽?”

謝浯嶼:“來不來得及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紀平安,你今天開心嗎?”

紀平安點頭。

謝浯嶼:“下次還想去嗎?”

紀平安點頭。

謝浯嶼:“這就值得了。等我回來,下次我們再一起去看星星。”

紀平安用力點頭:“好。”

兩人說定,謝浯嶼要趕回西山,快馬離開。

紀平安擡頭看向天空,明月高懸,月色皎潔,星火螢蟲在腦海中搖曳生輝。

她怕是今晚一整晚,哪怕是在夢中,都将滿是那山那火那流光了。

……

第二天,批改完奏章。

周晟走到禦花園,園中一山一水,皆是工匠費盡心機,精致到極致的藝術。

但是,無聊。

周晟見過大臣後,問福如海:“昨日在花燈會上買來的陀螺呢?”

福如海心領神會,很快讓小太監取來了。

周晟看着手裏的鞭子,粗糙,上不得臺面。

他将鞭子纏在陀螺上,用力甩出去,陀螺在光滑的青石面上穩穩旋轉。

一鞭子抽過去,陀螺很穩,但下一鞭子過去,陀螺就開始搖晃。

周晟折騰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學會讓陀螺怎麽跳躍,卻始終無法讓陀螺在跳躍後如紀平安一般穩定。

福如海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夏日最後的熱潮比平日更甚。

周晟臉上起了薄汗,他将鞭子扔給福如海,坐下,端起茶杯,“幼稚。”

他語帶無奈又隐含嘲諷,福如海也摸不準周晟到底是在說紀平安還是在說這抽陀螺的游戲,于是小心翼翼地讓小太監将鞭子和陀螺都收好,笑道:“紀大夫才十六,平日裏面對病人成熟穩重,到了花燈會就暴露本性了。”

周晟淡淡地掃了福如海一眼,又罵了一句:“幼稚。”

福如海:“是。”

……

乞巧節後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秋風涼爽,江厭和冬春已經在準備吃藕了。

蓮藕炖雞,清甜鮮嫩。

紀平安則将涼茶撤了下來,重新拟定了方子,選了紅棗,桂圓,茯苓,枸杞,菊花等熬制新的免費茶水。

李庭繪從外間回來,指揮着農戶将菊花放下。

李庭繪:“對了,今日休息,我買了個好東西。”

紀平安從裏院探出頭來:“什麽?”

李庭繪從一大堆菊花中翻出一個包裹,打開後是兩個陀螺和兩根辮子,“這個,今年汴京最流行的。”

紀平安:“陀螺?這不是小時候玩的嗎?”

李庭繪:“是啊,不知怎的就流行起來了。聽說許多官家夫人小姐少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興起了這個,人人都在玩,汴京城的陀螺價格水漲船高,翻了好幾倍。我本來不想湊熱鬧的,不過我這次出門收購藥材的時候,恰好遇到了曾經醫善堂的病人,他送了我一個,我想着咱小梨兒和小石頭是兩個人,又多要了一個。順便啊,咱們也可以湊湊熱鬧。”

冬春這時剛好走過來:“呀,陀螺。李小姐,你不知道我們家小姐可是陀螺高手,上次在花燈會還贏了獎品。”

李庭繪:“贏了什麽?”

紀平安:“精品陀螺一只,那陀螺穩定性特別好,不過前些日子忙,沒有拿出來過。”

李庭繪:“那明兒個你拿過來,咱們等小梨兒和小石頭從學堂回來,一塊玩。”

紀平安笑着點頭:“好。”

待回到宋府,院子裏,宋知音和宋知書也在玩。

兩個人的關系似乎緩和一些,但好像也沒緩和那麽多,就是有點別扭,又有點融洽?

紀平安覺着特別的詭異。

宋知書揮舞着鞭子,鞭打陀螺,陀螺撞擊着宋知音的陀螺,宋知音只一個勁兒地防守也不進攻。

紀平安納悶,什麽時候這兩人的位置反過來了?

宋知音怕和宋知書再起沖突,瞧見紀平安立刻把她也拉了過來,“小表妹,你快來,我可被這陀螺給難死了。”

宋知書哼了一聲:“有那麽難嗎?”

宋知音笑盈盈道:“怎麽不難?宮裏的貴人都覺得難。”

紀平安:“宮裏的貴人?”

宋知音:“是啊,不知道從何開始,宮裏的人開始流行抽陀螺了。我們這也是跟着湊熱鬧。”

紀平安:“哦。”

宋知音:“小表妹,你技術如何?”

紀平安:“應該尚可。”

宋知音:“那感情好。”

宋知音拿了一個陀螺給紀平安,“咱們一塊玩,你也順便教教我。”

紀平安點頭,接過陀螺,開始傳授技巧。

她就是奇怪,感覺這股抽陀螺的風流行得莫名其妙。

紀平安揮舞手中的鞭子,三個陀螺碰撞,叮的一聲,撞擊力之下,三個陀螺一起被撞開,紀平安趕緊刷刷三鞭子抽過去,一個旋轉,陀螺穩住,沒有出圈。

宋知書和宋知音兩人的陀螺直接飛了。

宋知書:“怎麽可能?你技術怎麽這麽好?”

雖然她心裏還有芥蒂,但是這時候,勝負心和求知欲到了頂點,已經顧不得其他了。

宋知書:“我也要學這個。”

宋知書的語氣仍然帶着驕矜,紀平安也不在意,“好啊,我教你們。”

點頭同意,紀平安忍不住想起了某個傲嬌的人。

乞巧節後,她拿了盛州的螃蟹花燈,本來說教盛州玩陀螺的技巧的,結果盛州玩味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高高在上的拒絕了,說什麽這種簡單的東西,不需人教。

好吧,既然被拒絕了,紀平安也就不提了。

後來每回針灸的時候紀平安都會問盛州學得如何了,每回盛州都會岔開話題。

紀平安估摸着應該悟得不太順利。

說到乞巧節……

紀平安問宋知書:“上次那個縱馬行兇的人,叫……”

宋知書:“六安侯世子,周勳。”

紀平安:“他怎麽樣了?”

按照大業律法,當街縱馬行兇,但沒有造成人員傷亡,應該至少鞭二十下,監禁兩年。

六安侯世子是皇親國戚,應該會從輕處理吧?

紀平安看向宋知書,想知道個答案,沒想到宋知書瞬間臉色煞白。

紀平安:“怎、怎麽了?我說錯什麽話了嗎?”

宋知音道:“你說的這件事我知道。”

紀平安:“所以,六安侯世子因為皇親國戚逃脫懲罰了?”

那還有法律,還有天理嗎?

宋知音搖頭:“六安侯世子被發配邊疆了,六安侯被剝奪爵位,全家貶為庶民。”

紀平安驚呆了:“因、因為當街縱馬?”

不至于吧?又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人員傷亡。

打二十鞭子,關兩年,去礦場做兩年苦工行了。也不能因為酒駕一次就全家下獄,往死裏弄吧?

宋知音搖搖頭:“具體不知,只知是陛下下的聖旨。”

紀平安讷讷無法言語了。

這就是暴君嗎?殺伐全憑心情。

眼看氣氛凝重了起來,紀平安趕緊笑道:“你們要學跳躍和轉彎嗎?我教你們。”

宋知音點頭,宋知書扭捏片刻也點了下頭。

花園裏重新有了歡聲笑語。

玩完陀螺,宋知書渾身熱氣,汗水滾滾而落。

宋知音從丫鬟那裏拿了一張手帕遞給她,宋知書沒接,轉身走了。

宋知音無奈,只好将手帕收起來。

遠遠地,宋知音瞥見宋懷豫歸來,笑着上去打招呼:“二哥。”

宋懷豫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宋知音跟着宋懷豫走:“二哥,你怎麽了?最近好像心情不好?”

宋懷豫眸光暗淡:“沒什麽。”

宋知音:“二哥是在擔心知書的婚事嗎?我看她雖然沒松口,但是和薛公子相處挺好的。興許有機會。”

宋懷豫苦笑了一下。

感情的事,哪有那麽容易改變的?

知書和薛止複相處和諧,但是和宋明禮相處更為甜蜜。

這是他看在眼裏,放在心裏的。

兩人走進了書房,宋知音一眼看見書房內放着的紅木盒子。

那盒子上面雕刻着繁複的紋路,極為精致。

宋知音:“二哥,這不是你七夕要送給小表妹的嗎?你沒有送嗎?”

宋懷豫将盒子收起來,“不用送了。”

宋知音:“為什麽?”

宋懷豫想起從花燈會離開的最後一幕,目光複雜沉痛,“沒用了。”

宋知音:“二哥,你是不是遇見什麽了?”

宋懷豫抿了抿唇,沒有正面回答,只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萬民,皆是皇上的子民。”

小厮正欲敲門提醒。

宋懷章擡手阻止了他,黑眸幽深,似在思考宋懷豫的話到底什麽意思。

第二日,紀平安帶着自己的獎品,精品陀螺出發。

今天,待一日診病結束,她要在小梨兒和小石頭面前好好地露一手。

紀平安興沖沖地讓冬春将精品陀螺好好收好,然後開始看病。

下午時,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走進了診室。

男人皮膚偏黃,眼睛透着一股精明,“紀大夫。”

紀平安指着凳子:“你先坐一下,等我把剛才的病例寫完,就給你看。”

男人:“紀大夫,我不是來看病的。”

紀平安放下細小的毛筆,她如今的字已經有了很大進步,勉勉強強和醜脫離了關系,但是要說好看,也不怎麽好看,最多算工整。

紀平安問:“不看病是替人來問診的嗎?”

男人:“紀大夫,我家夫人馬上要迎來喜事,想請您過府幫忙調理身體。”

紀平安:“你家夫人是?”

男人:“我家夫人便是馬上要與護國公成婚的,陳落雁。”

紀平安:“……”果然和宋知音說的一樣,陳落雁很快就會再婚。

紀平安:“那我很抱歉了。我這裏還有很多病人,實在沒有時間。而且據我所知,陳夫人身體十分康健,并沒有什麽問題。如果只是調理,可以咨詢府中大夫。”

男人笑了一下,目帶兇光:“紀大夫,你可能沒聽清,我再強調一次,我家夫人,不日将會與,護國公,成婚。為了保證婚禮的順利和婚後生活,所以我家夫人特意請你幫她調理身體。”

護國公三個字男人特意擡高了音量。

紀平安:“……”

紀平安深呼吸,“護國公府家大業大,想必有很多人願意為未來的護國公夫人調理身體。我醫術不精,怕誤了未來護國公夫人的大事就不去了。”

男人輕蔑地嗤笑一聲,仿佛沒聽到紀平安的推辭:“紀大夫,接你的人已經在門口等着了,請。”

紀平安咬牙,又是這種不走不行的局面。

陳落雁是不是有毛病?

她要改嫁就改嫁啊,幹嘛跟她過不去?

紀平安實在想不明白,她又哪裏招惹陳落雁了。

沒辦法,紀平安只好将自己這邊的病號拜托給李庭繪,帶着冬春,在男人帶人控制下,讓牧聲駕馬車來到了成平侯府。

走進成平侯府,紀平安陡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曾經的成平侯府富貴內斂,一花一木皆能看出底蘊深厚,而如今的成平侯府處處透着一種灰敗,連家中的擺件都少了許多。

紀平安順着走廊往陳落雁屋子走。

還沒進屋,就聽見陳落雁的聲音:“給那幫白眼狼幹什麽?他們不是看不起我嗎?不是瞧不上我改嫁嗎?我是他們娘,憑什麽要低三下四,熱臉貼他們冷屁股?他們那麽清高,這些燕窩魚翅,鮑參翅肚,金銀珠寶就別要。”

雲岫:“可是夫人,錢莊破産,咱投進去的錢拿不回來,管事的又攜款逃跑,要債的上門,少爺小姐那邊已經火燒眉毛了。”

陳落雁:“火燒眉毛也是他們自己的事。要是實在撐不住了,過來求我啊。又不想求我,又想讓我低頭,還想讓我為他們守節,為他們犧牲。明明是自己有求于人,還要我這個當娘的捧着他們的玻璃心,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反正我不去,更不會把這些好東西都給他們。一群白眼狼,沒一個靠得住的。”

丫鬟敲門:“夫人,紀大夫來了。”

得到準許,紀平安進了門。

陳落雁悠閑地躺在床上,身邊桌子上放着各色糕點和冰糖燕窩。

如今的陳落雁不再是成平侯夫人,又還沒有正式與護國公成婚,應當算是庶民,但按照陳落雁的個性,驕傲得很,怕是她不行禮陳落雁要鬧脾氣。

紀平安想了想,還是行了平級的禮。

果然,陳落雁一看,臉色就難看了起來,嘴也扁了下來,“好啊,現在什麽人都能看不起我了。”

紀平安沒作聲。

陳落雁伸出藕臂,“來吧,給我看看。”

紀平安上前,握住陳落雁的手。

三十多歲的陳落雁,皮膚雪白,細膩光滑,觸手滑膩。

紀平安不由得感嘆,歲月不敗美人啊。

紀平安仔細診脈,擡頭看向陳落雁,“夫人,你的脈象顯示,如今的身體十分健康。如果說真有什麽問題,大概就是缺乏運動,如果能多運動,身體會更加健康。”

陳落雁:“那你下藥方,給我調理調理。”

紀平安努力微笑:“夫人,可能我的表述不是很清楚。我換種說法。你的身體不需要調理,已經很健康了,比同齡人還要健康許多。”

雲岫罵道:“讓你開藥方調理你就開藥方,哪來那麽多廢話?”

紀平安微笑:“好。”

想開藥方就開吧。

她往死裏開,專挑貴的開,往貴裏堆。

紀平安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書寫藥方。

陳落雁:“我知道上次給我治病的人是你。謝大人在我身上的病症消失後,已經和我說了。你別以為我會感激你。”

紀平安低頭認真寫藥方:“夫人,我沒有這麽妄想過。”

陳落雁眼神閃爍:“你別陰陽怪氣,以為我聽不出來。我沒往外說你有藥,卻沒給王爺用,害死王爺已經是念及你給我治病的情分了。你別不知好歹。”

紀平安将寫好的藥方拿給陳落雁過目:“夫人,這是藥方。”

陳落雁看都沒看直接吩咐道:“雲岫,去抓藥,一會兒讓紀大夫去熬。”

雲岫:“是。”

紀平安:“夫人,熬藥這種事,任何人都可以。我醫館還有病人。”

醫館每天的病號數是固定的。

她沒法看的病人,全給了李姐姐,李姐姐就算一刻不停歇地看下去,也會看到深夜。

陳落雁:“紀平安,那些只是平民,我可是未來的護國公夫人!”

紀平安:“夫人,我們說的是病患,跟身份沒關系。”

陳落雁:“怎麽沒關系?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樣看不起我,覺得我改嫁不守節,有傷風化?是不是想說我自私自利,靠着生兒子嫁人是豬?”

陳落雁仿佛應激一樣說道:“我告訴你紀平安。你們這些人就是做作,虛僞。明明心裏羨慕得要死,自己在私下裏,費盡心機,學琴棋書畫,唱歌跳舞,做夢都想上嫁,卻滿口的不在乎。瞧見我即便是喪偶,也能越嫁越好,心裏嫉妒。”

紀平安:“夫人……”

陳落雁:“你們一個二個的都不理我有什麽用?你們排擠我,還不是嫁不好?就說說你那個表姐,宋知書,一個小小的四品中書舍人,捧得跟個寶似的。”

紀平安扶額,“夫人,我只是個普通的商女,如今開了個醫館。宋家的事情我參與不了,也評價不了。我知道你對宋家頗有微詞,與宋家有不少不愉快。但我真的只是借住在宋家啊。”

紀平安就差明明白白地說,你對宋家不滿就去找宋家,不要欺軟怕硬,惹不起宋家,來找她的麻煩啊。

可陳落雁偏不。

陳落雁眼眶紅紅:“我知道你們,表面上一套,背地裏一套,沒一個好東西。你和宋家的,沒什麽區別。”

紀平安:“……”

陳落雁:“你在宋家住了那麽久,口口聲聲叫着表哥表姐,你敢說你跟宋家真的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紀平安知道說不通,于是認輸道:“夫人,藥應該抓好了,我去熬藥了。”

陳落雁眼眶更紅了。

紀平安趕緊往門口走,剛才她便瞧見雲岫已經回來了,只是陳落雁在發脾氣,雲岫怕被牽連,一直沒敢進來。

紀平安:“勞煩帶路。”

雲岫點頭,引着紀平安往小廚房走去。

陳落雁坐在床上,柔順的青絲順着肩膀垂下,細膩白嫩的皮膚似雪一般。蛾眉粉黛輕蹙,似一抹孤寂的風,似一片憂傷的雲,似一葉大浪下的孤舟。

清冷,孤寂,荒蕪。

無人可訴,無人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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