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你就是欠 朕缺你俸祿了?
第65章 你就是欠 朕缺你俸祿了?
紀平安再次給陳落雁開了藥方, 熬了藥,一直折騰到下午醫館快關門才結束。
紀平安上了馬車,讓牧聲直接去龍神衛。
這件事, 她所認識的人裏, 怕除了長公主, 就只有謝浯嶼能幫忙了。
紀平安坐在馬車裏, 面色凝重。
方紅一家是整個村子全力托舉出來, 到京城求助的, 但是這種背負巨大使命的人,卻帶着一個才幾歲的小女孩。
這說明,村長在選人的時候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村長将希望寄托在了方紅一家身上, 寄托在這個幾歲的小女孩身上,希望用小女孩能喚醒掌權者的憐憫, 對他們這些遭難的苦命人施以寬容。
方紅村子是這麽想的, 衢州,颍州, 安州裏的所有村子怕也不少同樣想法的人。
後面幾天, 進入汴京的難民還會增加。
可是, 寄希望于這樣的苦難能打動冷酷的掌權者,真的有用?
紀平安心頭沉重,她不知道有沒有用,如果按照原文,怕是用處不大, 但是還是想試一試。
村長想得太簡單了, 但是她可以幫一把。
在這份動容上加一把火。
……
龍神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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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浯嶼正在寫訓練,王陸嬉皮笑臉的跑了過來,“老大, 有人找。”
謝浯嶼:“訓練時間,不見外人。”
王陸:“是紀大夫。”
訓練的士兵們發出一陣心領神會的唏噓。
謝浯嶼呵斥道:“什麽鬼聲音,今天加練,誰都別想偷懶。”
說完,謝浯嶼從指揮臺上下來,問王陸:“在哪?”
王陸:“大門口,我看紀大夫挺急的樣子,臉色很難看。”
謝浯嶼立刻拿了外套披上,來到了龍神衛大門口,“怎麽啦?臉色這麽差?病發了?”
紀平安搖頭,“謝浯嶼,你有認識衢州,颍州,安州當地的駐軍嗎?或者說,你有辦法走官方驿站盡快将消息傳遞到衢州,颍州,安州嗎?”
謝浯嶼:“出什麽事了?”
紀平安簡略地将三州受災的事情說了。
謝浯嶼:“你想幫三州求情?”
紀平安:“不是求情,是讓他們自救。”
謝浯嶼皺眉,“怎麽自救?”
已經下了聖旨了,從皇上登基以來,什麽時候更改過聖旨?
紀平安:“讓他們陳情。”
謝浯嶼:“光陳情能有用?”
謝浯嶼只見過周晟三次,高高在上的少年帝王,睥睨天下,冷酷無情。
他與百官跪拜,君王天下,擡手乾坤,殺伐果決。
這樣的帝王是陳情就能說動的?
紀平安:“我知道光陳情不行,所以三州百姓要想活下去,不能只是一般的陳情。他們必須抛棄一切,忘記身份,發自肺腑,冒着砍頭的罪名,告訴陛下,他們的親人死了,他們怨,他們恨,他們痛。要他們發出他們最真實的聲音。”
謝浯嶼:“我不是很明白。”
紀平安有詳細解釋了幾句:“所以,可以嗎?用最短的時間往返三州和汴京,拿到三州百姓的陳情。”
謝浯嶼:“走官方通道最快,八百裏加急,需要動用到很大的權力。”
他只是龍神衛都指揮使,權力只在汴京。
“但是。”謝浯嶼:“老頭可以。”
紀平安:“老頭?”
謝浯嶼:“我師父,我上級,展陽。他是展家人,展家在軍中頗有威望,人脈也廣,應當可以。”
紀平安:“他會幫忙嗎?”
謝浯嶼笑了笑,“放心,老頭脾氣雖然倔,但很好說話。大不了讓他再加練幾天。”
紀平安目露擔憂。
謝浯嶼:“別擔心,老頭肯定會答應的。老頭骨子裏是個好人。”
紀平安:“我是擔心你人情欠太狠,被練沒半條命。”
謝浯嶼愣了一瞬:“那你大可把心放肚子裏,我的體格,再加練二十次也扛得住。再說了老頭是我師父,當師父的,還能真把徒弟練死了?”
紀平安點頭:“嗯。”
過後幾天,果然如紀平安所料,進入汴京的難民越來越多。
三州十五縣一百多個村子十萬人,聽起來很多,但能托舉到汴京的人到最後僅有不到二百人。
這二百人聯系了定居在汴京的同鄉,渴望幫助。
但估計是上次請願救人,招來了朝廷的嚴厲打擊和報複,這些定居在汴京的同鄉今次沒有了上次的勇敢,反而畏縮了起來,有些人甚至開始和難民劃清幹系。
難民千裏迢迢,跋山涉水而來,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病,身上的盤纏又早就花光了。
紀平安被陳落雁占了不少時間,只能延長醫館時間,讓冬春發晚號,又熬了些基礎的湯藥擺放在門口,供人免費取用。
晚上,紀平安疲憊地坐在椅子上。
周晟已經施針結束,擰眉:“怎麽這麽累?”
周晟目光環視四周,醫善堂這邊收留了好幾個病重的孩子在後院住下。
周晟:“因為難民?”
紀平安長嘆一口氣,沒力氣說話。
能說什麽呢?
她真不是身體累,是心累。
陳落雁壓根兒不聽人話,聽不懂人話,跟這種人交流真的好累。
周晟:“汴京城最近确實因為難民的湧入,導致了一些不安定因素。”
這話怎麽聽着不對?
紀平安擡頭,眉頭擠成了一坨,再聯想到周晟曾經的刁民理論,她一個兇狠地眼刀殺向了周晟,仿佛周晟再敢說一句刁民,她就咬死他。
周晟嘴角嗫嚅,張了張嘴,又閉上。
福如海站在一旁,用餘光偷瞄,陛下氣勢怎麽忽然弱了?
這就是大夫對病人的天賦碾壓嗎?
周晟十分不屑地呵了一聲,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累死活該。
走出診室,周晟給氣笑了。
他擱這看病,怄一肚子氣,柳星淵坐門檻那和姑娘以公謀私,談情說愛。
醫善堂大門口,柳星淵和冬春排排坐。
上次冬春吃了牛肉幹,覺得好吃,柳星淵隔三差五就給她帶好吃的。
今天又帶了冬瓜糖和驢肉。
這年頭,吃肉不易,驢肉牛肉都是稀罕貨。
周晟一步一步地走到柳星淵身後,微微彎腰,巨大的陰影将兩個人籠罩起來。
柳星淵只覺得周身的空氣忽然就冷了,一擡頭,一雙極其溫柔又親切的眼睛,登時,柳星淵三魂七魄少了一半。
“表表表表,表哥。”
柳星淵立刻站起來。
冬春咬了一口冬瓜糖,這人這麽大了,還怕表哥?
周晟越生氣越平靜,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外人不了解,自然感覺不到,冬春也不例外。
她完全沒覺着周晟有什麽問題,這不滿面笑容,特別親切嗎?
周晟:“好吃嗎?”
柳星淵幹笑。
周晟轉身就走。
完了。
柳星淵心裏哀嚎,将吃的全塞冬春懷裏追了過去。
周晟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恨鐵不成鋼道:“你一個三品禦前侍衛,整天就知道吃和傻樂。”
柳星淵低頭,“陛下,卑職沒疏忽本職工作啊。”
周晟:“嗯?”
柳星淵:“卑職知錯,請陛下責罰。”
周晟:“人家姑娘理你嗎?”
柳星淵:“理了呀陛下。”
理了?
周晟眼底溫柔冷了幾分。
福如海眼觀鼻鼻觀心,将自己徹底融入夜色中。
偏柳星淵還不知死活地說:“冬春姑娘還說,我送了她許多吃的,她下次做栗子酥給我回禮。她說她做的栗子酥可好吃了。”
周晟:“栗子酥?”
柳星淵一想起冬春的形容,口腔瘋狂分泌唾液,“不僅栗子酥,她以前還給我做過酥炸小魚幹,特別好吃。”
還酥炸小魚幹?
周晟冷笑:“你一個三品禦前侍衛,平日裏朕缺你俸祿了,你就這麽缺那點吃的?”
又怎麽了?
柳星淵快哭了。
怎麽他今天說啥錯啥?
周晟擡步上馬車,柳星淵正要坐上去,周晟聲音從裏面傳來:“舍不得就留下吧。”
柳星淵表情扭曲,不敢再上馬車。
福如海嘆了一口氣,從柳星淵身邊走過,送了柳星淵一句話:“你就是欠。”
皇上說你,不知道怎麽回答就順着皇上說呗,還非顯擺人家姑娘對你好。
人家姑娘對你好,紀大夫對皇上不好呗。
這不是欠是什麽?
福如海:“越顯擺越欠。”
柳星淵:“……我什麽也沒做啊。”
福如海陰陽道:“柳侍衛刀快,手更快。”
柳星淵:“……”
見柳星淵還是沒明白,福如海搖搖頭,駕駛馬車從柳星淵身邊走過,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周圍未關門商鋪的老板目送馬車離開。
宋懷章車簾只打開了一半,安靜地坐在馬車內。
禁軍。
還有……皇上。
皇上是從醫善堂走出來的。
皇上來醫善堂做什麽?治病?治頭風?
宋懷章很容易就想出了其中關節,紀平安給長公主治過怪病,長公主信任紀平安,并對紀平安推崇備至,皇上長久的受頭風襲擾,長公主和皇上姐弟情深,自然會引薦紀平安。
但是,宋懷章無法理解的是,皇上就算要治病,那也是将人宣進宮裏,嚴密檢查防守,怎麽會自己出宮?
難不成其中有什麽隐情?
宋懷章從馬車上下來。
紀平安正和冬春在分享冬瓜糖,兩個人看到宋懷章均驚到了。
宋懷章朗然一笑:“看來我來得過于突兀。”
紀平安和冬春下意識地點頭。
宋懷章嘴角抽了抽,這兩丫頭也太實誠了。
紀平安問:“大表哥突然到來,是有事嗎?”
宋懷章擡了擡手,讓人将吃的拿過來,“你大表嫂說用了你的方法,身體好多了,讓我尋個機會感謝紀表妹。最近又聽聞紀表妹這裏收留了不少病人,十分繁忙,常常忙到快宵禁了才歸,所以奶奶也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又或者紀表妹需要什麽東西,宋家都可以提供。”
紀平安:“我……”
還真有。
紀平安不清楚宋懷章莫名到來的目的,但是既然人家都開口了,她是不是可以借坡下驢,提一點小小的要求呢?
這樣,她就不需要到處想辦法,欠人情了。
紀平安微笑:“那謝謝大表哥了,平安還真有事求大表哥。”
宋懷章嘴角狠狠抽了一下,還真有。
宋懷章風度翩翩,長眉若柳,“紀表妹請說。”
“那個哦……”紀平安也覺得說起來有點過分,但是吧,又不得不說。
紀平安:“衢州,颍州,安州不是發生了水災嗎?淹死了不少莊稼和人。”
宋懷章:“三州之事,沒人敢提。”
紀平安睫毛動了動:“我的意思是,皇上不是說不救災,不治水,不撥銀嗎?但是皇上沒說不防疫啊。俗話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其實這并不必然。”
有點意思。
宋懷章:“紀表妹請繼續。”
紀平安:“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其實是因為消毒不到位。”
古代消毒手段少,消毒的藥物也遠遠沒有經過現代化提純後的消毒劑效果好。而且古人也不知道什麽叫細菌,微生物,所以大災之後甚少有消殺意識。
而大災之後,死傷無數,老百姓疲于逃命生存,要麽易子而食,要麽屍體随意亂扔。
這怎麽能不滋生疫病?
紀平安記得原文中也提過農民軍大面積起義也和一場疫病有關,疫病席卷全國,老百姓一會兒遭災,一會兒生病,貪污腐敗,苛捐雜稅,生不如死,于是決定放手一搏。
紀平安:“水災中,人和動物的屍體沒有及時處理,腐爛後的屍體會滋生細菌……紀平安将細菌換了個說法:“……毒蟲?小蟲子……反正就是那些有害的東西,這些東西很容易引起疫病。大表哥是朝廷命官,更是百姓父母官,心懷蒼生,忠君愛國,肯定不願意看到生靈塗炭,屍體橫陳。”
不管怎麽說,紀平安先把高帽子給宋懷章戴上。
宋懷章那淡然的表情微微有些崩坍。
在皇上跟前,百官百前,鑽聖意的空子,不是找死是什麽?也虧得紀平安能說得如此風輕雲淡。
宋懷章從容應對:“紀表妹,你的這個請求,怕是百官無人敢接。”
紀平安眨眨眼。
這不是宋懷章這個冤大頭自己送上門了嗎?
紀平安:“我這裏有一套詳細的消殺流程,裏面包括酒精的煉制,生石灰的使用等等。”
說着,紀平安将東西拿出來,硬塞給了宋懷章。
紀平安:“大表哥,這是我師父嘔心瀝血,用了幾十年時間參悟出來的,請大表哥一定要将它獻給陛下。至于我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仙逝多年,就不用提他了。”
說是師父去世,其實紀平安是怕暴君動怒,讓宋懷章血濺三尺白绫,連累自己。
宋懷章:“紀表妹,表哥…… ”
紀平安打斷宋懷章的話:“大表哥愛民如子,赤膽忠心,是不折不扣的清官,好官,大好官。”
紀平安沒詞了,趕緊給冬春遞眼色,冬春心領神會,招呼着院子裏的孩子過來,讓他們感謝宋懷章。
紀平安:“孩子們,這個就是宋尚書府的宋懷章,宋哥哥,宋大人,他說他一定會幫我們向皇上求情的。”
“是嗎?大哥哥?”
“不是哥哥,是大官,大官哥哥。”
“大官哥哥,求你幫幫我們,幫幫我們。”
宋懷章:“…… ”
宋懷章有種自己是肥羊,送上門讓人給狠狠宰了一筆的錯覺。
宋懷章蹲下來,修長的手指,替最前面的小女孩一根一根撿掉頭上的稻草,“小姑娘,幾歲了?”
許蘭:“七歲。”
宋懷章:“七歲了啊,家在哪裏?”
許蘭:“南邊。”
宋懷章:“南邊哪裏?”
許蘭年紀小,宋懷章問多一些,她就說不清了。
宋懷章笑容和煦:“家裏幾口人?”
許蘭掰着手指頭數:“爹爹,娘親,哥哥……嗚嗚嗚…… ”許蘭忽然哭了起來:“哥哥死了,大官哥哥,我哥哥死了,娘一直在哭,哥哥死了,哥哥死了…… 嗚嗚嗚。”
宋懷章臉色的笑容消失了,他伸手将許蘭抱入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肩膀,“沒事的,沒事的,哥哥沒死,哥哥只是去天上保佑妹妹了。”
許蘭哭了一會兒,開始抽泣。
宋懷章提到自己帶來的東西裏面有香酥鴨,讓冬春帶孩子們去吃。
宋懷章站起來,目光沉沉:“紀表妹,陛下乾坤獨斷,從來聽不進百官意見。”
紀平安:“可…… ”
宋懷章擡手,阻止紀平安繼續說下去,“在紀表妹心裏,宋某,宋家,百官,是否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嘴裏都是仁義,心裏都是生意的人?”
紀平安沉默着。
倒也沒有這麽嚴重,只是原文一直說大業是一個腐敗,荒唐,殘暴的國家,馬上将走向滅亡。
在她有限的知識裏,暴君都和電視劇裏的一樣荒淫無道,那暴君的臣子自然也差不離,即便有好的,也會被排擠邊緣化。
宋懷章:“紀表妹,這麽晚了,還有病人?”
紀平安:“什麽?”
宋懷章:“我剛才看見有三個人從紀表妹這裏離開,一個獵戶裝扮,一個書生模樣,一個年長一些,好像是奴仆。紀表妹,你這裏大多都是女子,時間太晚,接待三個成年男人,如果出了意外…… 還是小心一些,像這種成年男人,還是白天診治比較好。”
紀平安:“大表哥說的是,多謝大表哥關心。不過那三位病人已經在醫善堂看過許多次病了,是熟客,有一定的信任,才會給予特殊待遇。以後平安會多注意,多小心。”
“嗯。”
宋懷章淡淡應了一聲,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他是官,他弟弟是官,他父親也是官,他們做官是有成全自己榮華富貴的心思,這一點宋懷章從來不否認。
同樣的,如果能在成全自己的基礎上,也能為百姓做一點實事,宋家也很樂意,他也願意。
但這并不代表,他會拿命去拼一個百姓口碑,流芳百世。
他需要一個底氣,才會應允。
宋懷章:“紀表妹,你給的方子,大表哥收下了。若是有合适的機會,大表哥會在上朝的時候向陛下提出。但是,你需要證明一件事情。”
紀平安不解,“什麽?我需要證明什麽?”
宋懷章:“你的份量。”
紀平安:“…… ”什麽玩意兒?
宋懷章:“或者,你的能力。”
紀平安真的很想問宋懷章一句,她有什麽份量,又有什麽能力?她只是個大夫,她這輩子唯一自豪的能力就是這一身醫術。
甚至連醫術,都被這苦逼落後的科技水平限制了一大半。
但好不容易才找到個冤大頭,願意冒險提出防疫,紀平安忍住了所有的吐槽。
畢竟,她目前也想不到還有誰既能相信她的醫術認可她的方案,還願意冒殺頭的風險往上沖了。
紀平安:“大表哥說的話,平安知道了。請大表哥一定盡快将防疫方案提交陛下。這種事情越拖越容易出事。”
回到馬車上,宋懷章托着下巴沉思。
照紀平安的說法,皇上來過很多次。
禁軍也在周圍租了店鋪,布置了下來,說明皇上以後還要來,并長期來看病。
以紀平安倔強的脾氣,絕對不止一次得罪過皇上,卻仍然安然無恙。
二弟也因為皇上的出現,選擇将自己的感情藏起來。
即便心裏已經有了些許猜測,宋懷章仍然把握不住。
皇上此人,心思詭谲,不能以常理揣度。
偏偏他是正常人,只能用常理推測。
真的是治病嗎?
宋懷章打開紀平安給的消殺流程找了出來。
條條款款,事無巨細。
宋懷章還在猶豫要不要上紀平安這條賊船。
須臾,他苦笑了一下。
紀平安的人籍戶口在宋家,對外的身份是宋家的表小姐。
就連去公主府送禮,記的都是宋三。
不管紀平安怎麽想,不管宋家怎麽想,不管他們宋家未來能不能從紀平安身上獲得任何好處,宋家都和紀平安綁定到了一起。
若有一日,紀平安得罪了皇上,或者因為什麽失了勢,惹來了報複,宋家都會被牽連,成為衆矢之的,永遠躲不掉。
紀平安這條船,由不得他不上。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早早将紀平安嫁出去。
嫁給謝浯嶼,嫁給任何人都好,只要別留在宋家。
潑天的富貴,紀平安不一定願意給他們宋家,但潑天的禍水一定會潑到宋家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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