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chapter61

第61章 chapter61

“沈......沈清歡?”裏頭的人不确定地喊着她的名字。

聽見對方還認識自己, 沈清歡瞬間就顧不上其他的了,她快步走進去,才發現原來有一個隔間的門在外頭被一把雜亂的掃把給別住了。

她頓時意識到這件事情不簡單, 趕緊上手把那個掃把給拿下來,然後打開隔間,見到被困住的女生, 看清人後她驚訝道:“陳眠?怎麽是你啊?”

“我......”她愣愣地看着沈清歡,又低頭瞥了自己一眼, 見自己如此狼狽,尴尬地扭過了頭。

沈清歡順着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她衣服上全是水漬,頭發末尾的發梢也是濕的, 見狀, 不由分說地伸手把她拉了出來。

陳眠不知所措地跟着她朝外走, 走到走廊邊時,外頭一陣涼風吹在了她的身上, 她控制不住地發着抖,沈清歡見她冷, 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肩上。

“不用......”

見陳眠要把外套還給她, 她語氣都強硬了一些:“你披着吧,別感冒了。”

看她堅持, 陳眠低下頭, 她垂着眼睫, 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別扭地說了聲“謝謝。”

“你......怎麽會被關在廁所隔間裏面啊?”沈清歡站在她的邊上, 猶豫了片刻,才溫柔地開口, 生怕自己的問題會讓陳眠感到不适。。

“沒什麽,就是不小心。”陳眠別過頭,不想讓自己接收到沈清歡投來的擔心目光。

沈清歡看她不肯說,她皺了皺眉,語氣急了幾分,幾乎是脫口而出:“是有人欺負你嗎?”

等她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可能問的太直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但陳眠只是扣了扣自己的手,她沒有介意,也沒有說實話:“沒有,什麽事情都沒有。”

後面無論沈清歡怎麽問,陳眠都死咬着牙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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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被她這副樣子給弄得都有些無奈了,她朝後背靠着牆,眼看陳眠一直都低着頭,好像是不敢看自己一樣。

怎麽好像每次陳眠碰到自己,都是這個态度?她在心裏發出疑問,嘴邊也終于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的問題:“陳眠,你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啊?”

話落,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等待陳眠的回答。

她總覺得,如果今天來幫陳眠的人不是她,那或許她會是願意開口的。

陳眠沒想到她會突然那麽直白地問,她和沈清歡在高一的時候相處就很奇怪,她當時以為是沈清歡沒有在意,再說她們本身就沒有玩的多好。可是今天聽她說,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疏遠和排斥一直都有讓對方意識到。

她擡起頭,看着面前也同樣面色凝重的沈清歡,半晌嘴邊才憋出一句:“沒有。”

這是實話,其實說到底,像沈清歡這樣明媚又不驕矜的女孩子,大概很少會有人不喜歡吧,哪怕就連她......都不例外,她是無法真正去讨厭她的。

“那你為什麽......”

“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嗎?”沈清歡還想問着什麽,陳眠卻先一步開口打斷了她。

她擡起頭,是今晚第一次用目光直視着她,嘴邊質問着問題。

沈清歡見她今天這個樣子,心底那唯一的一點不确定性也終于被坐實了。

“所以真的是因為陸征年。”她的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陳眠盯着她良久都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

見此情形,沈清歡的表情也變得晦暗不明起來,她好像一時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陳眠看着她沉默,目光不自覺地朝着她背後的樓梯口看了一眼,她咬了咬嘴唇,表情霎時變得緊張起來,她緊盯着沈清歡的臉,語氣繼續生硬地問她:“那你呢,你喜歡陸征年嗎?”

聞言,沈清歡猛地擡起頭,她和陳眠四目對視,無聲地對峙着一般。

也許那個答案,她們兩個都很清楚。

可是眼下這樣,沈清歡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她也第一次在心裏那麽直面地問自己,她喜歡陸征年嗎?

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她對他,到底是真的有其他不一樣的感情,還是只是他們關系比較好,所以在外人眼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陸征年呢?他又會喜歡自己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陸征年從來沒有和她說過甚至暗示過任何一個字,他們一直都是朋友,好像也只是朋友而已。

陳眠的問題攪得她心裏一團亂,她不知道該回答什麽樣的答案,最後也動了動嘴,卻只能沉默。

“你為什麽不說話呢?你不喜歡他,對嗎?”陳眠的問題緊追不舍,逼着她開口。

但又好像也是陳眠自己,在試圖用這個問題說服着自己。

她看着面前這樣咬着唇不說話的沈清歡,又看了看玻璃窗上的自己,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好像有些可悲,她又到底要騙自己些什麽?

“是,我不喜歡他。”她眼睫一顫,腦子裏一團亂地回想起了什麽,随後說話的聲音變得異常冷漠起來。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尤其是在她想到最近的事情的時候。

陳眠和陸征年在一個班級,這陣子她不是沒有碰到他們兩個一起去樓下辦公室問題目,她路過他們班級的時候,也經常看到陳眠去問他問題。

其實這些都是普通同學之間正常的交流,一起去辦公室裏的人也不是只有她們兩個。

可是萬一呢?萬一陸征年其實就是喜歡陳眠的呢?

于是想到這裏,她也不肯承認了。這陣子大家都被學習的壓力逼得喘不過起來,誰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以後的事情,可是今天,陳眠把一切都打開天窗說亮話般問了出來,然後好像誰也沒有辦法去逃避了。

她咬了咬牙,剛才的話或許也是她想要欺騙自己,想要告訴自己,她其實并不喜歡陸征年,之前過往的種種事情,都不過只是青春期的錯覺而已。

可是在那句話說出來的下一秒,沈清歡就後悔了,她心底第一時間湧上了一個聲音。

她撒謊了,而且是一個很大的慌。

是她這麽多年直率的人生中,最變扭的一個慌。

“但是我......”

“清歡。”

她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陸征年就正巧出現在樓梯口。

他喊着她的名字,沈清歡聽到他的聲音莫名有些心虛地轉過了身,但陸征年卻好似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他表情自然,扯着嘴邊的笑,道:“你怎麽在這,我一直在學校門口等你出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在陸征年的臉上好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勉強。

她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面前的人分明表情看着很正常,

“我還以為你回家了。”她回答着,沒有說原本上樓就是來找他的。

她瞥了一眼陳眠,又看着陸征年平靜的表情,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氣。

她和陳眠兩個人也心照不宣地停止了剛才的話題,裝作無事發生,

“沒有,我們也剛放沒有多久,好了,天色很晚了,快點走吧。”

陳眠聽見他的話,有些詫異地擡起頭,又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麽,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和自嘲。

“對了陳眠,你怎麽也這麽晚了還在這裏?還有你這身上......”陸征年和沈清歡說完話,才注意到被她擋住的陳眠,見她渾身都是水,蹙眉不解地問。

“沒事,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她搖搖頭,下意識地朝着沈清歡投去了一個眼神。

沈清歡接收到對方拜托的目光,她大概是不想讓陸征年知道這事,所以自己也沒有拆穿她,“哦對,我剛好上來遇到陳眠,見她不小心給自己衣服弄濕了,就把外套借給她了,順便和她聊了幾句。”

“哦,是這樣啊,那陳眠你也早點回宿舍吧,今天已經很晚了。”陸征年講着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還是沒信。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們一眼,沒有問平日裏這兩個關系一般的人怎麽會突然碰上就聊起來,也沒有問沈清歡為什麽會那麽剛好地上樓。

他偏頭看向走廊外的天已經徹底黑了,出于禮貌,他問着陳眠“你要和我們一起下樓走嗎?”

他的話剛說完,沈清歡和陳眠就一齊擡起頭盯着他。

過了好一會,陳眠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她搖搖頭,笑着拒絕:“不用了,我還要回班級拿點東西。”

見此,陸征年也不勉強,跟着沈清歡和她打了個招呼便轉身下樓。

他們兩個走到樓下,彼此都不說話,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都離得要“十萬八千裏遠”。

微妙的氣氛在他們之間徘徊着,最終還是陸征年沒忍住,先一個停住了腳步,他站在外面的臺階上問她:“你和陳眠,真的沒什麽事情嗎?”

沈清歡啞然,不知道他這麽問是不是剛才聽到了什麽,答非所問着:“你......是什麽時候到樓梯口的啊?”

大概是擔心自己胡亂說出口的話被對方聽到,所以她問得很猶豫。

陸征年聽見她的聲音,第一次沒有着急回答她,他昂起頭,看着站在比自己高一階臺階上的沈清歡,他唇邊含着不明所以的笑,問她:“你覺得呢?我是什麽時候到的?”

沈清歡沒料到他會把問題反抛過來,一時都有些哽住。

陸征年的眼睛緊緊地盯了她幾秒,見她露出為難和慌亂的神色,最終還是不忍心地低頭苦笑了一下,替她回答:“我就剛剛到的,看到你們站在走廊邊就喊你們了。”

“哦,是這樣啊......”她扯着嘴角面勉強地笑了笑,她的心裏有兩個來回掙紮的小人,一個在說陸征年沒有聽到剛才的話,把這個話題敷衍過去吧,一個在說萬一他就是聽到了怎麽辦?

是啊,萬一他就是聽到了怎麽辦?沈清歡在心裏不停地問着自己,她情緒糾結地死死咬緊嘴唇,嘴邊剛要開口說些什麽。

可是話還沒說出口,陸征年就像是察覺出來她要說話,先一步打斷她,催促着:“好了,我們快走吧,該回家了,回去晚了沈阿姨沈叔叔又要擔心你了。”

“......好。”

沈清歡的話還一個字沒說,就這樣硬生生地沒了機會再說。

一路上,陸征年的步子都有點快,像是在壓抑着什麽一般,沈清歡雖然平時走路也不慢,但是到底還是追不上他的。

可她現下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毫無顧及地喊陸征年走慢一點,今天的事情讓她整個人思緒都太亂了,所以她什麽都沒有說,只加快步子追上他。

陸征年朝前走了一小段路,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情緒太激動了,走的也太快了。

沈清歡一直跟在他的後邊,卻始終一言不發,沒有說他半個字。

他垂下眼,在灰暗的夜裏,沒有人看得清他臉上是什麽表情。

他只是不經意地把走路的速度慢了下來一些,但又不讓對方察覺,好讓沈清歡不用那麽累地追着自己走。

-

陳眠就站在樓上的欄杆邊,她聽到了方才陸征年和沈清歡的全部對話。

她抿了抿唇,沉默地看着陸征年和沈清歡離開的背影,發絲上的水珠仍在不停地滴落在她的臉上,讓她整個人都看上去濕漉漉的。

她舉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沈清歡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因為她的動作掉在了地上。

陳眠一怔,下意識彎腰去撿那件深藍色的校服外套,沈清歡的外套很幹淨,還有一股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她動作僵硬地把那件外套胡亂抱在了懷裏,衣服因為她的揉捏,變得皺巴巴起來。

她蹲在角落裏,保持着剛才的動作,卻沒有着急起來。

她把自己的腦袋整個埋進了臂彎裏,肩膀不受控制地不停顫抖起來。

有雨滴大的水漬不停地砸落在地上,讓人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她發絲上的水珠。

陸征年的剛剛好,是肉眼可見地被風吹紅了鼻子,是出現在樓梯口僵硬的身影,是只屬于一個人的剛剛好。

而她,今天是那樣的難堪,卻對着幫自己出來的沈清歡那樣咄咄逼人。

今晚一切的行為,都讓她打心底鄙夷着自己。

......

良久,她哽咽着,終于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放聲痛哭:“對不起......”

那像是不知道在為什麽事情說着抱歉,又或許,是為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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