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外出

外出

樓朝朝的睡姿很乖。

張起靈的睡姿很他的表情一樣，從始至終一個姿勢。

想象中搶被子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一夜無夢。

這是樓朝朝到這個世界以來，睡得最好的一覺。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張起靈已經不見了。

樓朝朝伸手摸了摸旁邊空的一塊，一點點暖意也沒有，看來是起床很久了。

他一向都起得很早。

天空很藍，微風不燥，溫度适宜，叽叽喳喳的鳥鳴清晰入耳。

山中多露水，尤其是在早晨的時候。

路面濕漉漉的，有點滑。

習慣了城市平坦的大道和以車代步，樓朝朝幾乎是一步一個趔趄。

“走在草上就不滑了。”張起靈提醒道。

“可是有水。”

張起靈：……

Advertisement

“而且，萬一裏面有蛇啊，蟲啊，怎麽辦？”

張起靈：……真麻煩，幹脆送走算了。

樓朝朝嘴巴上嫌這嫌那的，腳下還是小心翼翼地試探着踩着草叢走。

果然踩在草葉上走，要穩得多。

一路磕磕絆絆，終于下了山。

這幾天樓朝朝一直都是待在山上，決定了要在這裏生活後，她便讓張起靈帶着她熟悉村子的環境。

太陽剛剛升起不久，大概也才六七點，整個村子已然已經忙碌了許久的模樣。

兩人穿行在村子中，當張起靈領着樓朝朝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向他們轉了過來。

“帶着媳婦出來轉轉啊！”

“喲，你瞧，這孩子多俊多水靈啊。”

張起靈微微點頭，樓朝朝‘夫唱婦随’地微微一笑。

在他們走過後，衆人仿佛來了興致，開始對着兩人的背影指指點點，說着八卦。

村子裏沒有秘密，但凡有一件新鮮事的發生，必定會在一天之內傳遍整個村子。

張起靈‘買’了一個媳婦回來這種事情，自然在這個村子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了。

只是之前都是聽人口述，今天總算是看到了八卦裏的女主角，當真是長得好看，和張起靈站在一起那麽般配。

有真心看好的，也有看不慣別的好的酸言酸語。

大家都是地裏刨食的，憑什麽就只有你能找到這麽一個漂亮媳婦。

本來張起靈的外型和他的能力已經夠讓人眼紅的了，連找媳婦，也讓他給找到了一個盤靓條順的，更是令人忿忿不平。

位于村子中心地段的位置有一個泉眼，地下的上泉不斷的翻滾上湧，沖出地面，那是整個村子的水源。

來挑水的，來洗菜的，來洗衣的，好不熱鬧。

這個位置，離他們的住處遠了些，好在兩人所居住的山上有水源，也就不用過來挑水。

擡眼望去，遠處一塊塊農田，從山腳盤旋到山腰。

農田裏，男人光着膀子，女人穿着短褂。

高高挽着褲腳，穿着草鞋，手上拿着小鋤頭，或蹲在地裏，或彎着腰，一寸一寸地除草，或者收成。

有的田埂上堆着剛拔出來的新鮮蔬菜，剛從地裏刨出來的土豆，蔬菜的跟和土豆上，都帶着濕潤的泥土。

看到張起靈帶着樓朝朝一起走過時，有幾位村民連忙叫住他們，讓他們自己挑點剛收成的蔬菜瓜果帶回去。

因為一時半會他們還不回去，所以也只挑了幾個土豆，其他的都婉拒了。

繞過農田，村子還有兩片開滿花的水田。

一塊水田裏種着荷花，一群鴨子和幾只大鵝在水面悠閑地滑動覓食。

另一塊水田的水面上綻放着淡雅的純白色小花，三片雪白色的花瓣簇擁着中間一抹黃色的花蕊。

這些樓朝朝從未見過的小花，它們随波漂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煞是好看。

“這兩塊水田的主人一定是個非常浪漫的人。”樓朝朝感慨道。

一個小男孩手上拿着一根豎直的棍子，從遠處蹦跶過來，到水田邊摘下幾個蓮蓬，坐在邊上的大樹下，剝開蓮子塞到嘴裏。

小孩哥對上了樓朝朝好奇的雙眼，很友善的說想吃的話，可以讓她摘幾個。

樓朝朝看了眼張起靈，她不确定這小孩是這片田的主人。

見張起靈點頭之後，樓朝朝才走到水田邊，精心挑選一個合眼緣的蓮蓬。

很快，她相中了一個看起來很飽滿的蓮蓬，伸手将蓮蓬折下時。

一陣風吹過，荷葉被吹動。

樓朝朝的餘光中似乎發現了某種正在蠕動的東西，她定睛一瞧，瞬間吓得魂飛魄散，蓮蓬從手中飛了出去，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池中，驚得水面鴨子嘎嘎直叫，四散開來。

“哇啊！有蛇！”樓朝朝臉色慘白地蹦到張起靈的身上，雙腿纏在張起靈的腰上，雙手像個樹懶似的緊緊把他圈住。

小孩哥看得‘咯咯’直笑，他拿起手邊的棍子，走到樓朝朝剛剛被吓到的地方，挑起那條黑色的蛇，故意湊近樓朝朝捉弄她。

樓朝朝被吓得哇哇直叫，抱着張起靈直哆嗦，小男孩笑的前俯後仰。

“這蛇沒毒。”張起靈說。

“沒有毒它也是蛇！快走！快走！我不要待在這兒了嗚嗚嗚嗚嗚……”

直到遠離水田後，樓朝朝才松開手，從張起靈的身上跳下來。

她雙眼含着淚水，濕漉漉，霧蒙蒙的……讓人不由心生惡念，想把她徹徹底底地弄哭……

張起靈扭頭就走，在村子裏轉得差不多了，他們往村外走去。

正午的氣溫開始升高，村民便圍坐在自家田地附近大樹的樹蔭下，也不鋪個毯子，席地而坐。

有的拿出早上從家裏帶出來的餅子，就着水吃，就是一頓簡單的午飯。

有的是家裏人來送飯，或是自家的小孩，或是自家的妻子，挎着籃子，籃子蓋着布，裏面是熱乎乎的雜糧飯。

吃過飯後，便随意地躺在地上歇個午覺，等日頭落下一些的時候，再起來繼續忙活。

河灘旁的野花叢中，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陽光下飛來飛去。

鳥語花香，蝶飛蟬鳴，一派詩情畫意。

沒帶午飯，也沒人送飯的張起靈和樓朝朝就在這詩情畫意的河灘上，野花叢旁邊，烤原味土豆。

張起靈把新鮮的土豆埋進柴灰，樓朝朝便守在他的旁邊，等待着土豆烤熟。

要不是剛剛被蛇吓了一跳，樓朝朝大概會去摘上一把野花，帶回家去裝飾房間。

約摸着土豆大概烤熟了，張起靈滅掉明火，用樹枝把燒成黑炭樣的土豆撥出來。

“烤成這樣還能吃嗎？”樓朝朝表示懷疑。

張起靈熟練地刮掉燒得堅硬的外殼，露出土豆本身金黃誘人的顏色，香噴噴的味道鋪面而來。

樓朝朝從張起靈手中接過，卻被燙了一下。

“小心燙。”

“你不覺得燙嗎？”

“不會。”

樓朝朝把手放在張起靈的手心摩挲着那層厚厚的繭子：“難怪。”收回手，樓朝朝把手掌攤開在自己的眼前：“以後我也要和這雙漂亮的手告別了。”

張起靈注視着她。

樓朝朝并沒有感傷很久，她捏起放涼些的土豆，輕咬了一口，驚喜地擡頭看張起靈：“好吃！”軟軟的，面乎乎的，還帶着些清甜。

張起靈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