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交友

交友

收完了玉米，村裏的大部分人家短暫的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時間。

再過幾天，就是要出發去趕集的日子了。

村裏的幾個要好的姑娘約了個時間聚在一起做事，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地幹活比一個人幹活來的輕松愉快一些。

這次楊珍兒把樓朝朝給帶來了。

樓朝朝以為的好姐妹之間的聚會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鬧鬧，再不濟就是坐在一起喝茶嗑瓜子閑聊。

結果人家編竹筐竹籃掃帚的，串辣椒大蒜的，編草鞋納鞋底錯麻繩的……

這顯得什麽都沒帶的她多少有些特立獨行了……

不過她在一瞬間就調整好了心态，坐在楊珍兒身邊和她一起串幹辣椒，跟着大夥一起閑聊。

幾個姑娘眼神時不時偷偷在樓朝朝身上打轉。

她串辣椒的動作倒是好看，就是不麻利，也不知道張灏哥看上她什麽了。

楊珍兒在的時候，怕樓朝朝尴尬，幾乎每個話題，隔幾句話都要帶上她或者是給她遞話。

楊珍兒去上廁所之後，幾個姑娘有意無意地排斥樓朝朝，開始說着她插不上嘴的話題，

看出來她們是刻意不搭理她的，樓朝朝也沒懊惱，就安靜地聽着，整個人保持着一種松弛且淡然的狀态。

付二妮用去給大夥倒水的借口攔住從廁所回來的楊珍兒，把她拉進自家竈房，從窗戶向外看了眼，确定沒人偷聽之後，沒好氣地拍了一下楊珍兒：“你怎麽把她帶來了？你們不是情敵嗎？你不是讨厭她嗎？”

楊珍兒莫名其妙：“我沒說過讨厭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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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哭成那樣了，還說沒讨厭。”付二妮為楊珍兒打抱不平。

“我哭的是灏哥娶了別人還有阿娘把我的裙子送人，和她又沒有關系。”

“所以你們現在……”

“算朋友吧……”

“和她？”付二妮驚了，她不可思議地從窗戶縫隙中看着院子裏的樓朝朝。

即便是身着粗布麻衣，樓朝朝那身氣質也太特別了，再加上她的身高又比其他女孩高，鶴立雞群得太明顯。

“我哥不是說了，像他們這種城裏的姑娘又嬌氣脾氣又大，怎麽可能和你做朋友？你別是被人給騙了。”

“她是經常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啦！”楊珍兒說：“可她人還是很好相處的，也不算太嬌氣，雖然老是哼哼唧唧，怕這怕那的，但該做的事情也沒少做。”

在楊珍兒的訴說下，付二妮的态度也跟着緩和下來。

付二妮和楊珍倒了水出來。

這次付二妮對樓朝朝的态度發生了變化，其他姑娘見狀，也開始和樓朝朝聊了起來。

“你之前那辮子怎麽編的啊，太好看了，我回去琢磨了兩天，就是編不出來？”

“你們現在方便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們。”

衆人看了看手頭的活，其中一個叫做楊草兒的姑娘說道：“現在确實不行，今天的活做不完，回去就沒得飯吃了。”

“沒事，等農閑了有時間了我們慢慢學，我會好多種發型呢！”

“你都是在哪學的呀？”

“跟家裏的造型師學的。”

“造型師，那是什麽？”

“就是專門化妝和做造型，比如編頭發的人。”

“我聽我媽說你是張灏哥買來的？是這樣嗎？”

“沒有啦！我和小哥哥是青梅竹馬，以前有過婚約的，可惜後來他家慘遭巨變，他也失蹤了，我聽人說，曾在這附近看到他，所以我就過來找他了。”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樓朝朝完全一點兒都不怕被拆穿，以小哥哥那悶不吭聲地性子，這裏絕對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往事的。

“你阿爹阿娘同意你嫁給他嗎？”

“我阿爹阿娘可疼我了，我想要的他們都會同意。”

“可以嫁給自己心愛的人，真好。”王巧妞這個年紀，正是憧憬愛情的時候。

……

樓朝朝沒有她們想象中的架子，也沒有看起來的那樣不好相處。

大家一言一語地交流着，很快就拉進了距離，女孩們也适應了樓朝朝那斯斯文文的說話方式。

正聊着，付二妮的阿娘做農活回來了，看到樓朝朝有些驚訝：“喲，張灏家的，你也在呢！”

“您叫我朝朝就好。”樓朝朝笑容淺淺，語氣溫和地糾正着。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糾正別人，之前楊嬸這麽稱呼她的時候，她也是這麽糾正的，直到楊嬸喊她的時候稱呼她的名字為止。

這裏嫁了人的女人大多都被冠以‘x家媳婦’或是‘xx家’的。

雖然實際上她和張起靈什麽也沒發生，張起靈是一向不在乎外界的閑言碎語，而她是刻意不解釋，讓其誤會。

在這個地方，已婚的身份比未婚好用多了。

畢竟，這個時代還有環境和未來不一樣。

這裏是個重體力重勞動力的地方，男性因為有足夠的價值，所以他們占據了各方面的資源和優勢。

不夠強壯，也無法成為家庭重要勞動力的女性，只能依附男性而活，最後成為了男性的資源之一。

來到這裏的這一個月裏，樓朝朝也曾親眼見證一個沒有強壯男性的家庭，家裏的財産、農田是如何被瓜分的妥妥帖帖，母女二人的生存空間又是如何一點一點地被侵蝕。

對于這裏愚昧的思想，她一個漂泊在異世的浮萍，連自己也是依附別人生存，無力去改變什麽，只能選擇獨善其身。

在幫助別人之前，首先要保護好自己和自己的利益。

……

幾個姑娘對樓朝朝糾正的行為感到好奇。

“雖然我現在的其中一個身份是小哥哥媳婦沒錯啦，但我有自己名字啊。”樓朝朝笑着說：“我很喜歡我的名字，裏面有我父母對我的期盼和祝願……”

……

天空被夕陽染成一片金色。

張起靈從山上回來，路過一戶人家時，在一群女孩中，他一眼就看到樓朝朝。

他看了看日頭，倚着大樹，烏沉沉的眸子看着遠方。

有眼尖的女孩看到了張起靈，便對樓朝朝打趣道：“你家小哥哥來接你了。”

樓朝朝扭頭一看，張起靈站在那樹下，渾身透着一種要命的故事感。

“那我先回家了。”她嘴角揚起，語氣輕快地向幾個姑娘告別。

樓朝朝提起腳邊用荷葉包起來的東西，邁着同樣輕快的小碎步，一路來到張起靈的身邊，裙擺飛揚。

看了一眼張起靈提着的野山雞，她舉着手中的東西，炫耀到：“二妮送我的菌子，說是她今天早上去山上采的，是我幫她一起納鞋底的謝禮。”

“嗯。”張起靈把手裏五顏六色的野花遞了過去。

樓朝朝伸手接過：“今天我在二妮家吃了炒紅薯藤，原來紅薯藤也是可以吃的，我剛剛已經偷師了，改天我們做來嘗嘗。”

“好。”

兩人并肩走在落日下。

“我們今天吃小雞炖蘑菇好不好，家裏還有點面粉，我們煮點面條。”

“好。”

“她們說你功夫很好，有空的時候，你教我幾招防身啊。”

“好。”

“還有，能在這裏遇到你，真好。”樓朝朝看着張起靈的側臉，很認真的說。淺淺的笑容挂在臉上。

張起靈有些不明所以，但樓朝朝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邁着輕快無序的腳步走在了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