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生死與共，福禍相依

生死與共，福禍相依

想跟張起靈學幾招保命的功夫，樓朝朝也是認真的，張起靈的教學，同樣也是認真的。

在整個村子都忙着收花生，收高粱稻米，曬各種糧食的時候。

每一天，天色微亮，樓朝朝就會被張起靈從被窩裏挖出來訓練。

像樓朝朝這種已經成年了的，也不太能學的了什麽了，只能教她幾招保命的功夫。

家族對他的訓練是以命相搏，以命換命。

在對下進行教學的時候，他也是這麽給樓朝朝上強度的。

對一個十八歲的姑娘，身嬌體弱的姑娘，在訓練上，張起靈絲毫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來到這個世界，從始至終沒有因為苦和累哭過的樓朝朝，生生被張起靈給整破防了。

罪魁禍首張起靈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蹲在旁邊看着她哭，等哭夠了，再繼續訓練。

倒也不是張起靈對樓朝朝狠，主要是樓朝朝哭歸哭，硬是沒有松口說一句“我不練了”。

直到她把張起靈教她的幾招使得行雲流水後，才結束了這一段苦難的生活。

距離外出趕集的日子，也快到了。

聽張起靈說要帶她出去置辦衣服鞋襪，樓朝朝面色一喜，眼神中綻放出光彩。

下一秒，眼中的光彩又一下子熄滅了。

“你有錢嗎？”畢竟這個家裏，實在不像是有錢的樣子。而且最近他們也沒上山打獵采藥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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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聞言，默默翻着床頭的櫃子。

樓朝朝眨了眨眼睛，一臉呆萌地看着張起靈翻箱倒櫃。

她倒是也沒指望張起靈能翻出多少錢來，這次出去，她準備把镯子給賣了，買些衣服，過冬的物件，裝飾房子的東西，鍋碗瓢盆也得添置一點，再買幾本書，還有針線布料。

樓朝朝正在捋着要買的東西，張起靈從櫃子深處翻出來一疊紙，遞給了樓朝朝。

樓朝朝一臉疑惑地接過來，打開了後，表情逐漸變得微妙，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你……你怎麽……你哪來的……你竟然一直在裝窮！”樓朝朝伸手指着張起靈，被震驚到語無倫次：“我的天！家裏放着錢！你連門都不裝一個，膽子也太肥了吧！”

她手上拿着的是幾張屬于存單，上面金額200—2000不等。

幾張存單裏包着的，是一疊屬于這個時代的紙幣，十元，五元，一元，還有幾張一角的。

數下來也有六百多。

楊嬸一家五口一年的消費也才四五十塊……

“不是，你有錢，你做什麽不行，擱這地方躲着你圖啥啊！你完全可以住在城鎮啊，在這個地方花又花不出去，賺又賺不了錢。”樓朝朝吐槽。

“躲仇家。”張起靈用平靜的語氣說。

“對哦，忘了你還有仇家。”

“那這些錢你都是哪來的！”樓朝朝問：“該不會是搶劫來的吧，你把人家錢給搶了，怕人家抓你，所以躲在這裏？”

“賺的。”張起靈看樓朝朝的眼神多少帶着一些無語。

他甚至還沒有告訴樓朝朝，這只是他資産的一小部分而已。

至于另外一大部分……有些他交給了別人替他收着，但大概率會成為別人的財産；有的他放在了之前的住處，最後的歸宿大概也是被人拿走；還有一部分他忘了放在哪兒了。

“你怎麽賺的？”

“夾喇嘛。”

“夾喇嘛，那是什麽？”是去那種寥無人煙，荒涼至極，極度危險的地方去采藥還是偷獵？不對，這個時代應該還沒有關于偷獵的相關法律。

說話聲音有點大，嗓子有點幹，樓朝朝倒了一碗涼白開喝。

“盜墓。”

“噗——”在喝水的樓朝朝一口水噴了出來。

張起靈皺眉挪開位置。

“啊啊啊小哥哥你怎麽能做這種事情！你該不會還上了什麽通緝之類的吧！”難怪他對賺錢不敢興趣，難怪他要躲在這裏！

樓朝朝揉了揉青痛的眉心，這要是被逮住了是要坐牢的！“現在還沒互聯網，咱們出去改個名，以後咱們就別幹這種犯法的事情了。

現在百廢待興，幹點什麽都好，都能賺錢。”而且知道未來的她，大概清楚時代發展的節點，完全可以在一個行業興盛的時候進行投資發展，在即将萎靡的時候又及時收手。

“除了你這個錢，我再把我的镯子賣了，咱們可以先開個歌舞廳，錄像廳什麽的。

等股票開始發行了，就去買最先發行的股票，然後用炒股的錢我們去首都買房，江浙辦廠，東北辦礦。

之後我們再少量多次投資一些地産，飲食之類的工廠公司。

過幾年大概在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紀的零零年代這個階段再加大力度投資黃金和出口貿易。

最後，咱們就可以成立一個專門研究生物技術，計算機技術的公司，順利的話，我就能銜接上我爺爺和我外祖他們那一輩的經歷，複刻他們的成就……”樓朝朝越說越燃，嘴一禿嚕，該說的不該說的，什麽話都開始往外冒。

張起靈看着口若懸河的樓朝朝，眸光漸漸的發生了變化。

通過各個信息間的串聯，樓朝朝的來歷浮出水面。

即便是天方夜譚，也不由得讓人不信。

“不行！我要先寫個計劃書，好好研究規劃一下我們未來發展的道路。”

“你是從哪來的。”

“穿越來的。”樓朝朝順嘴答了一句之後，又喃喃道：“這個時間節點離我太遠了，很多發展和風口我還不算太了解，要是再晚個三十年，到我太爺爺那一代，或者是我爺爺外婆那一代，我就能借鑒複刻他們的經歷了，唉~”

嗯？等等……氣嘆了一半，樓朝朝忽然凝固。

她剛剛說了什麽！

樓朝朝猛地捂嘴轉頭，對上了張起靈探究且銳利的眼神。

哦豁，掉馬了。

他會把她當精神病嗎？

或者是把她當妖怪？聽說這個時代的人還有很多都保持着愚昧的思想。

樓朝朝低着頭，心虛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你是怎麽來這裏的？”

“我不知道。”樓朝朝說：“我被人迷暈之後，醒來之後就在這裏了。”

樓朝朝絞着手指，不知道為什麽，面對張起靈的時候有一種做錯事的心虛。

許久之後，樓朝朝小心地擡起眼皮，發現張起靈正在……發呆？！

“小哥哥？”樓朝朝試探着喊了一聲。

張起靈将視線看了過來：“這些錢你帶走吧，想做什麽都可以。”

“那你呢？”

“我有我自己的安排。”

“可是我想你陪着我。”

張起靈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

他清楚的知道，她對她，不過是雛鳥情節罷了。

“我不喜歡一個人。”樓朝朝不開心地說：“我想和你待在一塊。”

其實她沒有太宏大的夢想，原來的時候，只是想做一個優秀的當家主母，有一些自己的愛好，并且在喜歡的領域做出一定的成績。

穿到這裏來，她也沒想着要在這裏做一些改變女性命運之類的大壯舉，就是想好好的，穩定的生活下去。

想要出去，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內心并不認可她像菟絲花一樣純靠張起靈養活。

可是在這個靠體力吃飯的地方，女性只能依附男性而生。

所以她想離開這個環境，到外面去，去試着創業，或者去找一份工作。

小時候，她曾問過媽媽，爸爸已經很有錢了，為什麽她還要這麽辛苦呢？

那時候媽媽對她說‘是為了保持人格的獨立。’

“事業和愛好，不止是為了生存或是讓心情愉悅，還為了保持獨立的人格。

以後我們朝朝喜歡上了誰，非常非常喜歡他，也不要讓自己的生活重心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你不是只有‘妻子’和‘母親’這個身份，你還是你自己。”

也許張起靈是真的不帶任何目的地願意養她，但是什麽都不做，會消磨掉她獨立的人格。

但同時，樓朝朝也很擰巴，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她還是會害怕，她需要這個看起來就很厲害很讓人安心的人陪着自己一起。

或者說，她也不想一個人出去，從小到大，不管她做什麽，身邊總有人陪伴，她習慣了陪伴，所以厭惡一個人單打獨鬥。

“終有一天，我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生死與共，福禍相依。”樓朝朝的嗓音提高了幾度。十八歲的小姑娘還不明白承諾的重量，也不明白語言是帶着隐性的力量的。“說不定，先消失的是我呢？”

有風順着門拂過，垂在額前的發絲雙雙被風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