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冬日的一天

冬日的一天

黔蜀一帶全是高山，路面本就崎岖難走。

下了雪之後路面更是濕滑，哪怕是身手極好的獵戶都不敢輕易上山。

別說上山了，除非必要，村民們甚至連門也不怎麽出。

熱熱鬧鬧的村子在冬日裏顯得非常寂靜。

原先張起靈還堅持到山上轉轉，下了雪之後，他也不怎麽出門了。

有時候坐在火邊發呆，有時候坐在門口發呆。

樓朝朝給自己安排的生活就相對比較豐富。

坐在火邊看書，或者是刺繡，有時候也畫畫。

張起靈斜靠在樹幹上，微微仰頭，看着遠方。鼻梁高挺，眼窩深邃，下颌線清晰流暢，額前掉落的幾縷碎發随意地遮住狹長的眼眸。完全稱得上賞心悅目。

樓朝朝拿出速寫本和鉛筆，将眼前的美色勾勒出來。

張起靈發呆的時候，一動不動的，比美術學校裏的模特還敬業。

‘獨居幽山無人擾，落雪時節尋梅香。’看着張起靈坐在雪中發呆，樓朝朝的腦海裏冒出了這麽一句詩，并且順手寫在了紙上。

在她還沒來的那幾年，他一個人過的，大概就是這樣的生活吧。

其實，如果這個房子好一點，有網有電的話，住在這裏，其實還蠻惬意的。樓朝朝想。

在屋裏坐得累了，樓朝朝戴着兔毛做的圍脖，走出房門，在雪地上一蹦一跳的，腳踩在積雪上，嘎吱嘎吱作響，特別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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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雪地中撒歡的樣子，就像一只歡快的小鹿。

張起靈不懂，為什麽她一個人也能玩得這麽開心。

自己一個人玩，當然沒一會興致就沒了。

樓朝朝看着張起靈的背影狡黠一笑，捏了個雪球就扔了過去。

沒成想，發呆歸發呆，張起靈好像在後腦勺長了只眼睛似的，頭也沒回，只是将身子一歪，非常淡定的避開了。

樓朝朝不甘心，又捏了好幾個雪球，不管是從遠處扔的還是近處扔的，全都讓張起靈避開了。

這下樓朝朝更不開心了。

她捏了一個小雪團直接走到他的背後，試圖從他的衣領塞進去。

結果張起靈避開的同時，還把樓朝朝給摁雪地裏了。

樓朝朝：……

張起靈：……

從雪堆裏爬出來的樓朝朝咬牙切齒地看着張起靈，但又拿他無可奈何。

她不是沒想過也把張起靈摁進去，但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抓不住他。

男女之間的差距過于懸殊是一回事。

張起靈和其他男人的力量差距也很懸殊。

畢竟村子裏沒人能做到肉身直面野生黑熊，但張起靈可以。

而樓朝朝，是這一場戰鬥的見證者。

打又打不過，罵又不管用。

只能生氣了，用目光譴責他。

樓朝朝繃着小臉，十分不忿。

紅彤彤的一張臉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氣的。

張起靈面不改色，但視線卻未與樓朝朝對上。

“今晚我們吃魚。”張起靈說完，淡定地轉身離開。

“哼！今天這事不是魚能解決得了的！”樓朝朝沖着張起靈的背影吼。

回了屋子，火坑中的火勢微弱，樓朝朝操着凍紅的手扔了兩塊柴火，又加了稭稈和玉米芯，把微弱的火勢給支撐住了。

坐在篝火旁，利用火焰的溫度烤着凍得冰涼的手腳。

離傍晚還有些時候，灰色的陰雲低壓下來，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空落下，被冷風卷得左右橫飛。

因為氣溫的降低，能吃的新鮮蔬菜不多。只有油菜，大白菜，蘿蔔，還在冬日中依舊□□，但在口感上卻不如其他季節。

這幾樣菜搭配着之前曬的幹菜，入冬前腌漬熏烤的臘肉腌肉，風幹的雞鴨魚，還有耐儲存的冬瓜南瓜胡蘿蔔和土豆。

還有楊嬸家偶爾會做豆腐來吃，做的時候，會給他們送點上來。

天氣變冷以後，樓朝朝做飯也不大積極了，人懶，加上冬天燒熱水洗菜也很麻煩，所以這段時間，要麽做焖飯配鹹菜，随便煮個湯，要麽就直接做成炖菜，把簡單的食材全扔在一鍋炖。

鍋裏的炖菜咕嚕嚕的冒泡，張起靈還未回來，樓朝朝不時的走出屋子，站在平地邊緣向下張望。

雪花吹在臉上，像被鋒利的刀尖刺了一下。

快到傍晚前，張起靈提着魚回來了，魚不大，樓朝朝就直接用來煮湯喝。

魚湯煮好了，樓朝朝先盛出了兩碗湯。

張起靈端起其中一碗，就着碗一口氣把魚湯喝完了。

而樓朝朝還在用小勺一口一口的喝。

飯前喝湯是樓朝朝的習慣，她總是會直接先盛兩碗湯放着，張起靈要盛飯，就得先把湯給喝了，久而久之，張起靈好像也習慣了這個習慣。

在吃飯上，張起靈是能将就就将就，樓朝朝是能講究就講究。

原先，張起靈就是有什麽吃什麽，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樓朝朝是要在填飽肚子之餘，還要滿足口舌之欲。

屋外風雪聲陣陣，屋內篝火搖曳。

一起吃着晚飯的兩人，有一種令人心生安谧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