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起睡啊’

‘一起睡啊’

夜色在大雪的裹挾下早早降臨。

棉絮一般的雪連成霧狀,入目皆是素白色調。

在經歷了一番心理鬥争之後,樓朝朝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她把自己的被子疊成長條放置在裏面,把兩個隔着一道距離的枕頭拉進。

張起靈進屋,怔愣了一下,顯然是看不懂樓朝朝的操作。

樓朝朝縮在被子裏,眨巴了兩下眼睛,沖着他咧嘴一笑道:“一起睡啊。”

張起靈:……

在張起靈的目光中,樓朝朝裹緊身上的小被幾,眼睛在昏黃的油燈下滴溜溜地轉。

然後念經似的碎碎念:“冷,好冷,我不想感冒,你也不想大冬天的照顧一個病號吧……”

要是平時,被拒絕就被拒絕了。但現在不行,她怕冷,更怕生病,上次生病喝的那玩意給她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張起靈不語,但臉色顯然并不好看。

見裝可憐沒用,樓朝朝也不裝了,一雙澄澈的眼睛直視着他,不避不讓,嘴唇緊抿,表現出一副誓死不妥協的固執。

張起靈神色頗為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默了默,熄了燈。

正當樓朝朝以為自己獲勝時,嘴角的揚起卻凝固住了。

因為張起靈用被子把她裹成了一團壽司,推到了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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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抖開了她疊好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樓朝朝:……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但好聞的味道萦繞在鼻尖。

樓朝朝的被褥散發着清新淡雅的香味,像是盤絲洞裏的蛛絲,将其纏住,将埋藏在隐秘處的原始欲望勾了起來。

清心寡欲的他,在這一瞬間,起了色-欲。

偷摸瞪了張起靈一眼,樓朝朝一個翻滾,掙脫被子的禁锢,鑽進了自己的那張被子。

“我是絕對不會出去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把自己冰涼的雙手雙腳都纏上去,樓朝朝硬氣的說。

然後發現張起靈看她的眼神裏有點兇。

樓朝朝哼哼兩聲,把腦袋埋進被子,假裝自己沒看見:“我要睡了,晚安。”

道完晚安,也就七八秒的功夫,在溫暖中美滋滋的呼呼大睡。

過了好一會,張起靈把樓朝朝的手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

她毫無動靜,還打起了小小的呼嚕。

屋外,風雪漫天。

張起靈見樓朝朝确實是睡熟了,便把她推回去,蓋上自己的被子。

但沒多久,樓朝朝又在迷迷糊糊中依偎回來,也不知道夢到什麽了,軟軟的臉頰貼着他的手臂蹭啊蹭的。

手腳攀在他的身上,她的身上又變得冰涼。

冬日的樓朝朝和夏天的樓朝朝簡直判若兩人。

夏天的她睡覺很老實,冬天的她睡覺老踢被子。

以前樓朝朝踢自己的被子就算了,現在是張起靈的被子。

在習慣卧榻之側有人酣睡時,張起靈也養成了樓朝朝一踢被子,他就能順勢接住被子并把兩個人蓋好的條件反射。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一連下了許久的雪總算是停了,雪後的天空出奇的清澈。

冷飕飕的風不時刮過,樹葉被搖動得沙沙作響。

幾縷陽光從雲層中鑽出,但一點也沒影響冬日該有的寒冷。

快要過年了,楊叔家要把喂了一年的豬殺了,請了親戚朋友們來吃殺豬飯。

院子裏擺了好幾張桌子。

男人們起了一個大早燒水殺豬,女人們升起大竈将新鮮的豬肉豬內髒烹饪成菜。

楊珍兒在屋子裏肥肉熬豬油,十幾個小孩纏在她的身邊,眼饞的看着還在油鍋轉圈的油渣。

楊珍兒把油渣撈進大碗,轉身放在竈臺後的桌上,小孩子們一擁而上,也顧不得燙,一人抓上幾顆塞進嘴裏,一邊哈氣一邊咀嚼。

樓朝朝穿着大衣,圍着圍脖,跟着張起靈一起下山。

許久沒有活動,加上冬天山上打霜,路并不好走,樓朝朝走得很謹慎。

下了山,樓朝朝這才敢大口喘氣,喉嚨頓時被寒氣給紮疼。

楊珍兒看到樓朝朝,趕緊拉着她進屋,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這才緩解了喉嚨的疼痛。

樓朝朝喝了水,楊珍兒抓起一顆油渣塞到樓朝朝嘴裏:“好吃吧!”

嚼了兩下,口齒留香,樓朝朝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小孩在屋裏躲懶的時候,楊珍兒一會說着最讓她期待炖排骨和豬頭湯。

炖排骨直接用肥肉熬出豬油,借着用花椒和幹辣椒糍粑辣椒爆香,之後先把現殺的雞肉倒進去翻炒加水,最後加排骨進去,蓋蓋炖煮,快熟的時候,加上大白菜,土豆,豆腐煮熟。

豬頭湯則是把豬頭先拆了,放進大鍋加水加姜蔥,奶白色的湯咕嚕嚕冒着泡,源源不斷的蒸汽裏帶着肉香。

因為炖得久,肥肉裏的油脂被分解在湯水裏,瘦肉被炖得軟爛。

菜全都備齊之後,所有人都一一落坐。

一年到頭難得的葷腥,也顧不得喝酒聊天,主打一個埋頭苦吃。

等吃得差不多了,男人們才開始一邊喝酒一邊閑聊,喝得上頭了,便互相開着對他們來說無足輕重的葷話玩笑。

女人們則忙着收拾碗盤,做一些下酒的小菜。

張起靈坐在人群中,沒有人找他說話,他也沒去找人搭話。

樓朝朝幫忙把碗盤給收了,洗碗的活她實在不喜歡,而且她和村裏的其他已婚婦女也聊不到一塊去,幹脆向張起靈投去一個眼神。

接收到樓朝朝的眼神,張起靈立即起身。

兩人走的時候,楊嬸還專門包了一根排骨,一塊肥瘦肉和自家釀的玉米酒,讓他們帶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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