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有相遇就會有分離

有相遇就會有分離

驕陽似火的中午，山裏的風帶着幾分涼爽，吹散了夏季的炎熱。

天上沒有雲，一覽無餘天空藍得有一種層次感。

吃過飯，難得還有點精神，樓朝朝便拿着針線布料出來，坐在桂花樹下，一針一線的正在做小嬰兒用的包被，表情充滿了認真和期待。

陽光從樹葉之間的斑駁落下，樓朝朝輕輕撫摸已經有一些微微隆起的腹部，只要想着這裏有一個新生命正在成長，就還是會覺得很奇妙。

一塊酸杏幹遞到樓朝朝的嘴邊。

将杏幹含進嘴裏，牙齒一咬，酸溜溜的滋味填滿口腔。

“好吃！你買的？”

“楊嬸給的，還有梅幹。”

樓朝朝懷孕之後，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犯困，做飯這件事又回到了張起靈的身上。

在連續吃了兩天的面條之後，樓朝朝和肚子裏的小家夥都開始鬧情緒了，一看到面條就開始吐。

可張起靈除了面條和烤肉，其他的食物都沒法入口，更确切的說，是只有他自己能入口。

所以做飯這事就只好拜托了楊嬸，麻煩她做飯多做兩個人的份。

楊嬸做的酸杏幹和梅幹樓朝朝很喜歡，吃得津津有味。

不過楊嬸在給張起靈的時候交代過了，讓她不能吃太多。

所以張起靈毫不留情地從樓朝朝的手裏奪走了。只是拿進屋子的時候，他偷偷地嘗了一塊，真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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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朝朝很瘦，根據張起靈的觀察，她懷孕的時候和村子裏其他懷孕的女人不一樣。

別的女人懷孕了，都會變胖，可她看起來還是一副孱弱的樣子，讓人放心不下。

張起靈在樓朝朝的旁邊坐下，樓朝朝把頭撇到一邊，一副記仇的樣子。

兩人坐在一起，沉默着，最後還是樓朝朝先忍不住開了口：“以後我想離開這個村子，去鎮上或是城市裏生活，我想去醫院生孩子，也不想小孩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如果你不喜歡住樓房的話，咱們就賺錢買個獨棟的小別墅，可以在院子裏養養花，種種菜，你覺得呢？”

“聽你的。”只要完成那件事以後，他就自由了。

樓朝朝聽到這話，開心的笑了起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張起靈擡手揉了揉樓朝朝的腦袋，手又滑到了她的腹部，隔着布料，輕輕摩挲着。

寬松的衣服下，能感受腹部明顯的隆起了一個鼓包。

掌心下暖暖的，是真實的，是能夠觸摸到的……張起靈在出神。

樓朝朝的唇貼在他的臉上，細碎輕啄。

張起靈回過神：“月底，我要離開，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恬靜溫馨的氛圍戛然而止，像是猝不及防按下了暫停鍵。

張起靈說得十分淡然，可氣氛還是一下子沉重起來。

“需要很久嗎？”樓朝朝沒有追根究底地問他要去做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是對最親的人。

“嗯。”

樓朝朝垂下眼眸，手裏絞着垂在胸前的辮子，渾身散發着不太高興的情緒。

“我會找人來接你出去，安頓好你的。”

平靜的眼眸中頓時泛出了神采。

“但我不能去見你。”

低迷的情緒在樓朝朝的眼裏湧動，但她什麽話也沒有說。

她能夠理解，他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但理解歸理解，生氣歸生氣。

樓朝朝仰着頭，緊緊摟住張起靈的脖子，用力咬上了他的唇。

分開後，樓朝朝舔了舔沾在自己唇瓣上的血。

張起靈抿了抿唇，看着她的舌尖，看着自己沾在她唇瓣上的血，傾身覆了上去。

……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張起靈該離開的日子。

天色微亮時，山間霧氣氤氲，樹葉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村子一派寧靜祥和。

晨光熹微，曉霧蒙蒙裏，一對男女走在蜿蜒的小徑上。

兩人在村口止住腳步。

張起靈微涼的指尖貼在樓朝朝的額頭，輕柔地将她掉落在耳邊的碎發捋到耳後，輕聲道：“等我安置好了，就找人來接你。”

“我和寶寶會乖乖等你回來的。”樓朝朝張開雙臂，輕輕地抱住他，踮起腳尖，将紅唇印在他的唇瓣上，溫柔地說：“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

“好。”

風吹過，枝頭變黃的落葉随風落下。

張起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樓朝朝的時候。

她躲在草叢裏，睜着一雙小鹿受驚般的眼神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手心放在他的手掌上。

原本以為只是随手做一件好事，以後就會相忘于人海，可他伸出的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播下了一粒種子。

她落入塵埃，受盡苦難，卻總對生活充滿希望。

像水，像光，澆灌着，照耀着，讓這粒他不知道的種子肆意生長，蔓延開來，直到布滿整個心髒，化作羁絆。

張起靈回過頭，樓朝朝依舊還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張起靈的心裏生出一種蒼涼和憂愁。

他的眼中劃過一抹留戀，但很快就被掩藏起來，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張起靈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樓朝朝咬着嘴唇，直覺心頭有一片空茫茫的無措。

在朝陽的籠罩下，伫立于深山中的村子如同渡上了一層聖潔的輕紗，美好得像一場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