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打工十六天
第39章 打工十六天
跟随費奧多爾加入名為「死屋之鼠」組織的第二天,我沒有見到除了我和他之外這個組織中的任何一個人。
即使之前就說過這個名字不怎麽樣,我也早早就做了心理建設猜測這組織應該沒什麽人,但我也想不到我竟然看不到哪怕是一個人。
我不由開始懷疑:“費奧多爾,我不會是你組織裏第一個成員吧?”
費奧多爾此時正屈着腿弓着腰坐在椅子上,整個人蜷成一團,裹着黑色的大衣,遠遠望上去就像沾滿了墨魚汁飯團。
聽見我這麽問,他擡眸看我,屋內偏暗的光線外加淺淺陰翳襯他一雙眼睛十分深邃。四目相對之間,費奧多爾緩緩搖了搖頭:“不是。”
我正想點頭,只見他繼續說:“我才是第一個。”
我:“……”
我不得已糾正剛剛問法:“那除了我和你,還有其他人嗎?”
“有。”他說。
“咦?在哪裏呢?”我好奇地四處張望。
“在西伯利亞。”
“……”我突然覺得他有幾分幽默。
在這一瞬間,我對費奧多爾産生了一種更深程度的好奇。
我最早就覺得他是一個特別的人,但是越往後,我會覺得他特別越來越突出,甚至會在某個突如其來的時刻令我毛骨悚然。
“或,你想聽音樂嗎?”費奧多爾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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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以。”
“柴可夫斯基怎麽樣?”
“可以。”
書桌那旁有架留聲機,費奧多爾下了椅子走過去,然後徑直拿起了……挂在牆上的小提琴。
“……?嗯?”我眨了眨眼,“要拉小提琴嗎?”
“嗯。”
“……費奧多爾,你還挺多才多藝。”
他沒繼續回複,只是架好小提琴。
事實上,費奧多爾還真的是多才多藝,他真的會拉小提琴。
他選了一首小提琴曲《旋律》,演奏的挺認真。
他閉着眼,我看着他,我能聽個七七八八,但不太能完全聽懂。
結束後,費奧多爾偏頭問我:“還想聽什麽嗎?”
我連忙擺擺手:“你想選什麽歌就選什麽好,不用管我。”
他盯着我看了幾秒,然後才扭頭轉過去:“嗯。”
費奧多爾還喜歡喝紅茶。
我們時常結伴下午出門,在橫濱街邊選擇一家咖啡店坐下,他會點一杯紅茶,我只會選牛奶。
然而很不符合邏輯一點是,明明一般的越獄犯都畏畏縮縮,真的就活得像這個并不好聽組織名——老鼠一樣,可不知道為什麽費奧多爾就敢在橫濱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着。
先聲明一下,別問我,我不算。我和他還有他們都不一樣,我可是沒有數據記錄的虛假的越獄犯。
一連好幾天,我都跟着費奧多爾無所事事。雖然當初他很宏大地宣布着要創造新世界,但是起碼到現在還沒什麽動作。
搞得我都有一絲懷疑在七號機關的時候,他是不是故意這麽說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監聽機關人員感到厭煩以此撤掉監聽。
如果我這一絲懷疑真的是對的話,只能說費奧多爾實在是高。
期間我嘗試着見縫插針找個時間跑去找太宰治,但是我幾乎所有外出時間都和費奧多爾黏在一起,見不到縫也就插不針。
我和費奧多爾相處其實還算輕松,但我永遠對所有人在我身份這一層存在本能的戒備。
在我思索要不要大半夜偷偷跑出去的時候,推開房門就看見了幽暗環境下某處一閃一閃的電腦屏幕燈光,還有淺白燈光照射下那頂毛茸茸白帽子。
我:……
然後那頂白帽子緩緩地轉了過來,費奧多爾雙腳離地踩在椅子上,我們在沉默中四目相對,他問我:“不睡覺嗎?或。”
“去洗手間。”我這麽解釋,“你沒睡嗎?”
“沒有。”
我第一次發現費奧多爾存在夜貓子屬性,也就不得不打消了大半夜偷偷溜出去想法。
再之後某個靈光一現時刻,我想起系統存在,于是我們開始了久違腦電波對話。
[在嗎在嗎?系統你在嗎?]
[在的,宿主。]系統就是這樣秒回。
我苦口婆心:[統啊,是這樣的。你說你都感知不到我的本體,那作為彌補,給我偷偷切個馬甲不過分吧?]
它問:[宿主,您要去找太宰治嗎?]
我說:[當然。]
系統:[除了當前身份,您只有兩個虛拟身份,分別是Lupin銀座酒吧的酒保和Manhasset安保公司工作人員。您需要登錄是的前者嗎?]
我:[對啊。可以嗎?]
系統:[可以。]
我內心狂喜。
[你等等,我先鎖個門。]
[宿主,其實也不用那麽麻煩。]系統攔住我,[我最近閑來無事經過了一次更新,已經可以嘗試同時開啓多個虛拟身份了。]
[???還有這種好事??]我震驚。
[是的。您看需要嗎?]
[十分需要。能不能都開了……算了先開倆吧。雖然我好像已經八百年沒去Manhasset上班了,但這都不重要,有空再說。]
[好的,宿主。]
系統不再理我,而是開啓了它自己的程序解析。
[已開啓多身份模式…]
[正在同步編號13…]
[同步中,請稍候…]
它一般只有收發馬甲時才會這麽碎碎念。
我盤腿坐在凳子上,靜靜等待着,隐隐對從未試過新模式有些好奇。
又不知道過了多少秒,我才聽見它機械的聲音——
[同步完成。]
****
我現在感覺很奇特。
就像是你打游戲本來只要管一個賬號,現在卻要兩個賬號一起操作,剛上手難免有些陌生。
不過我這樣還是比打兩個游戲賬號要簡單不少的,很快就可以适應了。
我視角分為了兩份。
一份是在基地和費奧多爾一起,還有一份是在橫濱街頭。
我要去Lupin銀座酒吧。
因為那裏能看見太宰治。
“或君?”
跨入酒吧門檻的時候,今天當值服務員認出了我。
我的腳步被喊得停在原地,偏過頭看着他。
我:……
完了,忘記名字了,這是哪位。
迫于實在想不起來對方的姓名,我只好說:“啊,是的。”
他笑道:“說起來,好久沒見你呢。”
我不好意思地解釋:“最近有些事情,比較忙。”
“今天是來當客人的嗎?”他将我粗粗打量了一番。
“是的,約了朋友。”
可能是怕耽誤我所說的約定,他不再和我多話。
無論是氛圍,燈光還是擺設,Lupin酒吧裏面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熟悉。
我走向了前臺。
遠遠就能看見那裏亮着的昏黃燈光,以及暖色燈光照射下單薄深色身影。
“好久不見呢,或君。”
我剛落座,太宰治聲音就在耳畔響起。
他面前擺着一杯什麽,撐着下巴側頭看我,空出來的右手豎起像小孩子算算術那樣直立又彎曲,“讓我來數數有多少天沒見了,一二三……呀,記不得了,不數了。”
“……”我沒有點單,只是無奈地看着他。他在上句話句末時微微一笑,黑色卷發一蓬一蓬,“你好像今天心情很好,太宰先生。”
“因為見到或君呀。”他猝不及防地伸手捏了捏我的臉,“不過怎麽今天長這樣啊,或君。”
說完很快又松手了,太宰治這手松比我拍上他手腕速度還快。
從太宰治前半句話中,我就可以判斷出我拜托他的事情多少有點苗頭了,不然他應該不會這麽說。
但是他後半句話這問題問得我是真沒聽懂,我這又不是什麽他不熟悉的新面孔,而且Lupin兼職酒保出現在酒吧不是很合理嗎?
我反問:“長這樣怎麽了?這樣不是很正常嗎?”
然而他秒答:“确實。”
我:“……”
我直接掐話題,轉而問道:“所以太宰先生,我麻煩您事情……?”
“啊。或君難得這麽相信我,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嘛。”他笑眯眯的,拎着半空的酒杯在空中晃了晃,碰撞出當啷響聲,“我找到了哦,你所說本體。”
****
“我找到了哦,你所說本體。”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太宰治明顯看到枝川或眼中亮起的光芒,完全壓過自上方落入他眸中的細碎燈光。
怎麽會有枝川或這麽好玩的人呢?
太宰治想。
他在某種方面和中原中也有幾分相近。
比如那雙眼睛,比如身後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再比如性格中固執的令人不屑的溫柔。
不過枝川或目前還沒中原中也那麽讨厭就是了。
“答案其實很簡單,或君。”
答案是真的很簡單。
太宰治舉起的右手四指收攏,獨獨立着根食指,指着某個方向:“就在你最本能最應該想到的地方。”
與他食指指尖不過半米就是枝川或瞳孔,那片深藍色的領域表面覆蓋着迷惑已經散開。
他最本能最應該想到的地方——
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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