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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皮鞋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秦老師大步推門進來,他的目光在班級裏環視了一圈,落在祝霜降的身上停了停,接着看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說話的同學,咳嗽了幾聲,用略微嚴肅的聲音說道:“準備上課了。”
同學們各自回位置上坐好,看着老師将分好了的試卷從各組第一排往後傳,立刻就有人問:“老師,第一節 課就考試啊?”
“嗯,這份試卷外面來報名的學生已經做過了,八十五分以上的就有十七人,九十分以上的八人。”
教室裏原來還有細微說話的聲音,此刻全都安靜了下來,秦老師雙手撐在講臺上,看着所有人說道:“所以,仔細認真的考,不要去想那些跟學習無關緊要的事,先看看自己能不能留下來再說?”
秦老師也不是什麽謎語人,考完後在下午上課前就将試卷批改出來了,八十九分以下的十名同學,第二天就不用來了,實際上連下午的課都不用上,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他叫來了柏衡和祝霜降,還有兩個在希望杯上拿到了金牌的同學,“我在奧數課上教的內容,你們其實都已經學完了,老師這裏有兩個建議,要麽拿更高等級的課程給你們自學,不懂的來問我,要麽像那些同學一樣可以回去了。”
說到這裏他笑了一下:“但你們不是像他們一樣被淘汰的,而是修行完了,功成圓滿了。”
氣氛頓時變得輕松了起來,另外兩位同學說要回去和家長商量一下,秦老師也很理解,“行,你們回去跟父母說一下。”
剩下兩人倒是可以自己決定,祝霜降道:“我繼續留下吧,反正已經跳到六年級了,也就一年的時間。”
秦老師又問柏衡:“你呢?”
柏衡想了想說道:“我也留下。”
柏景彥和牧佳妍在兒子出生後就為他的性格操心,付出了諸多心血,在這次比賽後有某大學的少年班導師,向他們提出了邀請,說柏衡數學天賦非凡,一定要盡早、盡快的培養,但兩人思慮後還是拒絕了。
他們并不擔心兒子的前途,就算他沒有前途,也是自己的孩子。可他們卻擔心柏衡要是去了少年班,以後只有學習,沒有生活。
一個人要是不會生活,他的人生必定是曲折的,或者長大後花更大的代價,去重新找回該怎麽生活。
而且柏衡現在跳級已經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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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師很親近的對他們笑了一下:“好,不過老師講的內容你們可以不聽,我會另外給你們布置作業的,也可以做其他事。”
于是上課前,柏衡直接拿出了新磁帶遞給了祝霜降,又推過來一本新的,有關法語練習的課本,“剛好可以在一節課內聽完。”
祝霜降默默的接過,又拿出了柏衡今天早上剛充好電給她的錄音機,兩人便開始繼續學習法語。為了不吵到其他同學,要是遇到什麽問題,或者想要說話,直接用紙條傳遞。
寫着寫着,祝霜降突然劃去了寫到一半的話,另起一行,開始用法語描述,當然,不會的單詞只能老老實實的用回中文,或者英文。
[你為什麽換了書包和鉛筆盒,上面還都是樹懶。]
[你說我說話動作像樹懶,我爸爸媽媽也覺得像。]
柏衡倒是全部用法語寫的,祝霜降直接學會了樹懶的單詞拼寫。她又回了一張紙條[你只是行為像,思想并不像,實際你的思維比誰都活躍。]
偶爾看到他們帶着耳機的同學:“……”
嚣張,太嚣張了!
另一邊福利院,自從建立以來,這裏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或許有建築在街道盡頭的原因,或許因為平時不對外開放,總之,今天這個盡頭被喚醒了。
街口拐角處,是一家面館,雖然這家面館是這片街道獨一份的餐飲店,但是因為味道普通,遠離鬧市,一直生意平平。
可今天不同,今天生意比往常好了不止三分。
面館老板娘站在門口,看了看路過的一對夫妻,又轉頭瞄了眼在面館裏吃飯的中年男子,小聲問在給煤爐換蜂窩煤,又重新将湯桶放上去的丈夫:“又是來認親的?這是第幾個了?”
丈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兩只手比了個叉,“十個都不止了。”
“老板,多少錢?”店內吃完的中年男子大聲喊着結賬。
“一塊五。”
中年男子拿錢的動作頓了一下,又從口袋裏掏出五個一毛的硬幣,老板笑呵呵的接過。
“唉,我好幾年沒見我女兒了,她媽在家眼睛都哭瞎了。”中年男子面孔粗犷,要不是身材矮小,老板還真不敢多收他錢。沒想到還不走人,喋喋不休的跟他們搭話:“好在這次在報紙上看到了她的消息,不然一直找不到,自從她丢了之後,我這心啊,跟被刀割一樣。”
面館老板十分敷衍的應和了幾句,湯桶裏煮面的水已經燒開了,他又往裏加了兩勺,說道:“那你要抓緊,不然排不到隊了。”
中年男子不解的往福利院的方向走,看着他的背影,老板娘朝他的後背吐口水:“也不看看自己的寒碜樣,生不生的出那麽好看的女兒!”
路上,他居然遇見了好幾撥往外走的人,有孤身一人的,也有夫妻結伴的,他們看着他,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接着用極快的速度跟他擦肩而過。
等到了目的地,中年男子呆住了,因為他看到孤兒院的門口都被來認親的人包圍了,鐵門被拍的啪啪響,還有直接撿起路邊石頭往裏扔的。
有不少人跟他一樣帶着報紙,攤開露出有照片的一頁,舉着大喊說要見女兒。
他終于明白那個面館老板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福利院敢開門讓這些人進來嗎?當然是不敢的,院裏那麽多孩子呢。林妍急的焦頭爛額,她指了指電話機的方向:“再給派出所打電話,問問他們什麽時候能來?”
譚芳玲又打了一遍電話,重複那邊說的話:“已經出發了是嗎?出發十分鐘了?好,我們知道了。”
很快,一輛警車在福利院門口停下,接着又過來了騎着兩輛摩托車的警察,一共五個警察将門口所有人圍住。
九十年代的人武德充沛,有些人未必怕警察,但是配槍的就不一樣了。警察們幾下呵斥,人群安靜下來,其中一個姓王的警官還帶了個喇叭過來,他自我介紹後,站在車頭,舉着喇叭開始給大家科普……DNA親子鑒定技術。
現在的DNA親子鑒定,主要使用的是DNA指紋技術和STR技術,受技術和硬件限制,雖然能夠使用,卻還會出現檢測結果不夠準确的情況。
王警官當然不是這麽說的,他先簡單的介紹了這項技術的運用方式,說它是極為靠譜的,自它出現後,為公安局抓到過不知道多少人,甚至還有潛逃多年的殺人犯因此落網,無一出錯。如果暫時沒有抓到殺人犯,抓到他的孩子或者親戚也是一樣的,只要有血緣,一樣能檢測出來。
雖然技術先進,只在大城市有,但洛海市剛好就是個大城市。
此刻已經有不少人退縮了,這些轉身就走的人警察也不攔着,還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剩下還有想蒙混過關,或是有疑慮的,一個人問他:“你說的這個DNA親子鑒定,真這麽神?”
“當然,不要說活着的人,就算你想跟你骨頭都爛了的太爺爺檢測一下血緣關系,我們都能給你們做出來!”王警官的聲音伴随着喇叭的電流聲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不過因為這個鑒定比較貴,所以花費需要你們自己出一下,鑒定一次大概300元吧。”
人群一片嘩然:“這麽貴!”
“不是要找女兒嗎?”王警官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鑒定把孩子給誰?!”他一個個指過去:“給你?”
“還是給你?”
被點了的中年男子驟然往後退了兩步。
王警官舉着喇叭繼續道:“鑒定後如果确認了,将福利院這幾年的撫養費結一下,孩子就可以跟着親生父母走了。”
他砸吧了一下嘴,說道:“孩子在這裏四年,交兩萬塊就行了。”
“還要給錢?!”
王警官将喇叭都怼到對方臉上了:“你家養孩子不花錢?”
“孩子還生過病,醫藥費也要結一下。”
“對了,還有她參加奧數比賽的報名費,這個是學校出的,另外跟學校結,我想想還有什麽?”他哦了一聲:“還有學費,學雜費,服裝費。”
他越數越多,有一個看着極為普通,扔到人群裏都認不出的男人問:“這個錢不能少一點,誰家養孩子不是給口飯吃就行,哪裏需要這麽多?”
是啊是啊,一片應和聲。
“給錢的前提是,孩子是你的,既然要認親,給親生女兒花點錢,不會不願意吧!”王警官目光尋找着剛才說話的人,很快就找到了。
他站的很後面,王警官對他招了招手道:“剛才是你說的對吧,你這麽上心,做鑒定先從你開始,我們開車來,還能帶你一個。”
沒想到對方連連後退,搖搖頭道:“我不是,我只是看熱鬧的。”
這裏哪個人不是熱鬧?王警官冷笑一聲,正想說些什麽,目光一凝落在他的臉上。
王丁山其實插話後就已經後悔了,他逍遙法外多年一直沒被抓住,早就失去了警惕之心,甚至以挑釁警察為樂。拍了我的照片又怎麽樣,你一個民警,還能認得出來?看着他們毫無所覺的樣子,總是能帶給他非凡的快感。
但是面前的民警好像有點不一樣,王丁山見警察臉色一變,有摸槍的動作,立刻就往外跑。倒是也起過奪槍的想法,但是這裏還隔着幾個人,沒辦法做到出其不意,而且來的警察也太多了。
“抓住他!他是A級通緝犯王丁山!”
變故突起,一個人在前面跑,警察在後面追,不到一分鐘,兩聲槍響,王丁山已經倒在了血泊裏,他被打中了肩膀和大腿,看着還有氣的樣子。王警官先是檢查了一遍他的情況,又目光淩厲的看着要四下散去的人群,朝天打了一槍:“誰都不許走!”
槍聲傳的很遠,福利院裏貼着鐵門聽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觑,“這是開槍了?”
面館老板一拍大腿:“來我們這吃面的那個人看着就兇,他不會是殺人犯吧!”夫妻兩人當即決定關店,今天不做生意了,至于接下來幾天做不做生意,還要再看看。
反正也不賺錢,關幾天門也沒什麽。
其實到他們面館吃飯的中年男子可慫了,他是屬于最普通的犯罪者,平時做的最多的就是偷點東西;主人不在家撬個門偷點東西,就算被抓住也只是兩三年刑期那種。
不要說像飛車黨那樣拎着砍刀剁手搶包了,路上超過兩個人的,都不是他的目标。沒想到才決定試着業務升級,做點大事,就看見兩個警察啪啪兩槍,撂倒了一個人。
那點陰暗的心思,猶如臭水溝邊上的苔藓,被烈日一曬,就枯萎了。
他跟着大家一起抱頭蹲在路邊,靠太近的被踢開分散,還有些瑟瑟發抖的老實人。一看這些人就知道,他們未必是那個孩子的親人,卻真想試着要她,畢竟多好的投資啊。
“開下門,”王警官從鐵門縫裏塞進去警官證,福利院開門讓他進去後又關上,他站在行政處,打電話聯系了醫院和市局。
不久,一輛救護車開過來,幾個醫護人員跳下車,将中槍躺在地上,痛叫不已的王丁山擡上擔架,還有一個警察跟着上車,又匆匆開走了。
接着,幾輛警車過來,将剩下的人一同拷走,留下一位姓林的警官跟福利院交接。
辦公室裏,林妍很頭疼,“今天只是登報第二天,接下來不會還有吧。”
“很有可能,”林警官記錄了信息,問道:“祝霜降她在嗎?”
“她去上課了。”林妍回道。
“上課?今天不是周六嗎?”
“是去上奧數課,她的那枚金牌又不是撿來的。”
一則報道就鬧出了這麽大的事,認親現場絡繹不絕,猶如鬧劇不說,還出現了曾經連環槍擊殺人案的真兇。逃竄多年未被抓住,卻以如此可笑的方式落網,市局內部引起一片嘩然。
王丁山是極為陰狠兇殘的罪犯,他不止殺人,還滅人滿門,連兩歲的孩子都沒有放過,被他用自制的土槍打成了兩截。公安部通緝他很多年了,沒想到他居然看熱鬧,還被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民警認出來了。
市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用他下屬從來沒有見過的和熙态度,問王警官:“你是怎麽認出他來的?”
王警官平平無奇道:“我記得我們國家,所有A級通緝犯和B級通緝犯的臉。”然後果然看到對方臉上驚嘆的樣子。
嘉獎什麽的自然是之後的事了,被上級慰問接見後,他見到了市電視臺的一行人,他們是來拍攝和王丁山相關信息的,以紀錄片的形式。将來會不會被播放,什麽時候播放,都将根據案件的完成度和領導态度決定。
說不定福利院門口那場鬧劇都要找人再來演一遍。
派出所裏,給大家做筆錄的民警還真發現了幾個有問題的人,不過很快,他們的目光從飽含期待變成了一潭死水。唉,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人。也是,出了一個王丁山已經是傳奇了,怎麽可能還來第二個。
剩下的人看到警察失望的目光更是害怕,深怕下一秒自己也成了被拘留的一員。問什麽都無比配合,問平時做什麽的?連十年前家裏磨豆腐的事都說了。
林警官回到派出所後,也去給一對夫妻做了筆錄,“男的三十六,女的三十四,看上去不像啊,身份證拿出來!”
他檢查了身份證,年齡對的上,不是江東省的,做好詳細登記後:“暫住證拿出來,還有,來洛海市幹什麽?”
“打……打工。”
檢查了暫住證,林警官又問:“祝霜降是不是你們的孩子?”
“不是。”
男的問什麽就說什麽,女的倒是嗚嗚哭了起來,十分可憐的樣子,但是警察一拍桌,她就把哭聲咽回去了。
“不是你們的為什麽去認親?”
現在是丈夫垂下了頭,妻子倒是開口了:“我們……我們就是想要個閨女,我們會給她飯吃,會對她好的。”
林警官寫着筆錄,動作重的差點把紙都劃破了,“想要女兒就認認真真的走正式渠道收養一個,冒領算是怎麽回事?”
“我們那邊的福利院不讓我們收養,說我們不符合政策。”
“哪條原因不符合政策?”
“說我們家已經有一個兒子了,不讓養。”妻子的語氣及其委屈。
側旁敲擊各種詢問後,林警官終于弄清楚了,這兩人生了一個兒子,現在已經十二歲了,連兩位數的加減法都還不會,別人十二歲都要小學畢業讀初中了,他還在讀三年級,從小到大被人喊傻子。家長自然是竭力否認,說自家孩子不是傻子,只是懂事晚,其實很聰明。
報紙也不是兩人主動看的,而是同村的打工人看到後拿過來嘲笑他們的,話裏話外都是你家孩子十二歲,讀三年級;人家沒爸沒媽,七歲讀三年級,還能拿獎上報紙,這才是聰明人。
兩人看着報紙上的照片,越看越心熱,就想着試試看能不能把孩子帶回去,正好給兒子添個妹妹,以後兄妹扶持,哥哥得到了照顧,妹妹也有家了。
反正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沒爸沒媽的,有人要應該感謝他們才對,像老家的福利院就是不識趣。
但實在不行的話,他們也沒辦法,只是沒想到今天能來這麽多人,其中還有個殺人犯,連累所有人被警察帶走了。
林警官把筆往桌上一拍,指着兩人罵道:“你們這是想把人家當兒子的妹妹嗎?你們的龌龊心思我都不想說你們!”
兩人被罵的狗血淋頭,瑟縮着坐在一邊不敢說話。
下午,奧數課下課,祝霜降在校門口看到了黃婷婷,她詫異的問道:“黃老師,你怎麽來了?”
黃婷婷早就不接送她了,一直是牧阿姨到福利院帶她,下課後将她送回去。後來牧阿姨越來越忙,讓司機接送柏衡,同樣沒落下她。
黃婷婷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她絲毫不提福利院門口發生的事,只是艱難的笑了一下:“今天老師帶你回家吃飯。”
祝霜降也不是第一次去黃家吃飯了,她跟柏衡告別:“柏衡,明天見,還有,明天不要帶馬卡龍了,太甜了。”
柏衡答應了。
聽着祝霜降明明是白吃白喝的,居然還挑挑揀揀,黃婷婷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中的陰霾散去了些許。她載着祝霜降,背着陽光将要落下的方向,騎車回家,撥動一下車鈴,前面走着的人往邊上讓了讓。
路上下班的人多了,還有挑了菜出來賣的,自行車一拐彎,進了黃家所在的住宅區,再有兩個拐彎就到了。
一下車,祝霜降驚訝的發現黃大哥也在家,她打了招呼:“黃叔叔今天下班好早啊。”
黃婷婷将車停好,拎着車籃裏的挎包上樓,帶着她進屋:“他才不是下班早呢,是沾了國家推行五天工作日的光。”
黃向陽感嘆:“哎,我們是遵循政策。”
祝霜降明白了,單休改雙休是今年開始的。她看着心情不是十分愉快的黃婷婷,心想難道是培訓課程太難了?關心的問道:“黃老師,你不開心嗎?”
黃婷婷也正想跟她說話呢?聞言就說:“霜霜,你以後住到黃老師家怎麽樣?”
祝霜降驚呆了,她語無倫次的問:“……怎麽突然說這個?”
黃家人看着已經商量過了的樣子,黃媽媽從房間裏出來,瞧見她臉上就帶了笑,牽着她的手坐到沙發上,“福利院其實把很多孩子都寄養在市民家中的。”
黃媽媽态度慈祥,語氣溫和:“哪怕不能真的收養你,但我們認識了這麽多年,你黃老師也教導了你這麽多年,我想我們是可以互相信任的。”
“你知道的,我們家每一個人都很喜歡你。”
黃婷婷看着她們說話,祝霜降更是呆住了的樣子,一揮手,像個一家之主那樣做出決定:“就這麽決定了,霜霜以後就留在家裏了。”
見小姑娘的眼睛有些發紅,看着馬上就要落下淚來,黃婷婷連忙給她擦了擦眼角,溫柔的問:“怎麽要哭的樣子,是不願意嗎?”
祝霜降不斷的搖頭,聲音小聲又嘶啞,不注意根本就聽不清楚,“不是,我只是想說,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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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