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亂成一鍋粥了 趁熱喝吧

第19章 亂成一鍋粥了 趁熱喝吧

裴朝朝側頭的這瞬,餘光瞥見江獨也轉頭朝議事殿看過去。

江獨應該也感知到神仙玉上其中一股靈力來自于瓊光君,

他神色愈發陰沉,按了下指骨,随即掌心合攏了點。

下一秒,

一股靈力從他掌心蓄起,似是要朝着議事殿那方向打回去。

這招用了七八分實力,靈力光是蓄在掌中,還未打出去,就已經帶起一陣強烈的威壓,将周圍人都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裴朝朝也被這威壓壓得有點胸悶。

但不同于周圍衆人的無措,她姿态依舊松泛,甚至唇角還輕輕彎了下——

她這人一向是這樣,喜歡一切意料之外,厭煩一切一眼就能猜到發展的事物。

現在江獨要和瓊光君打起來,她連身體裏的血液都開始升溫,

她蜷了蜷手指,将那種興奮的戰栗感壓下去。

動作間,她指尖再一次蹭過神仙玉。

然而緊接着,她就感覺到神仙玉上,瓊光君的靈力收了回去。

随之撲面而來的是另一股強烈的威壓。

這股威壓來自于瓊光君,和江獨的威壓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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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獨身上這股威壓是由極強的殺意催生出來的,像山雨欲來的前奏,陰沉沉的。

瓊光君這股威壓,則帶着一股抵擋的力量,似乎不準備攻擊江獨,但仍威勢十足、蓄勢待發。

這又像是打不起來了。

也是。

瓊光君性格冰冷寡淡,行事作風也像冰塊一樣,棱角分明又被動刻板,會遵守規則。

今日這種場合,他剛才那招即使落在神仙玉上,也沒有驚動太多人,現在更不可能和江獨打起來了。

裴朝朝心裏想着,指尖不動聲色感受着這兩股力量。

卻又從瓊光君那股威壓中,感受到了些暗藏的扭曲與病态。

看來瓊光君心情不太好,甚至有點焦躁,卡在一個半瘋不瘋的臨界點。

如果再刺激刺激他呢?

會瘋嗎?

雖說就算發瘋,但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他也很難和江獨打起來,

可裴朝朝這時候反倒不覺得無趣了,她饒有興味地捏了捏指尖。

*

另一邊,議事殿裏。

瓊光君在感受到江獨威壓的那一刻,也迅速收掉落在神仙玉上的招式,蓄靈力準備格擋。

他靈力從神仙玉上收回的那一刻,

旁邊的薄夜也收回手,把靈力收了回來。

瓊光君察覺到,于是側目看薄夜。

他已經知道剛才薄夜是有意制止他,但還是忍不住問:“師尊為何制止?”

那一邊,

薄夜聞言,溫和笑道:“無需多想。不管對面是誰,我都會制止你。”

他語氣坦然,像在包容理解一個極端的孩子:“更何況,這孩子毫無靈根,膽子也小,你靈力這樣強勁,毀神仙玉會吓到她。”

薄夜口中的“這孩子”自然是裴朝朝。

但瓊光君聞言,卻呼吸微微滞了下。

那種隐約的不對勁感盤踞不散。

他并不多疑,更不屑揣測旁人心思,可是這一刻,他又難以抑制地揣測,

薄夜提起裴朝朝時,為何語氣有些親昵?

平心而論,薄夜提起她時,語氣像長輩對待喜愛的小輩,帶點縱容與憐惜。

薄夜與裴朝朝的身份是師長與小輩,這樣的語氣也很是合理。

但瓊光君并未安心,反倒更焦躁,雜念也變本加厲湧上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不對勁,卻無法克制。手中所蓄的靈力也跟随情緒波動,分明是用來抵擋江獨攻擊的招式,卻含了點極端而病态的攻擊性。

*

另一邊。

裴朝朝感知着瓊光君威壓中暗藏的那些情緒,

正思忖着怎麽刺激一下瓊光君,就感覺到江獨這邊要動手了。

那股充滿殺意的威壓加強再加強,

一瞬之間,連山谷中的鴉雀都飛散了,空氣裏像有根無形的弦,被人扯着,繃緊再繃緊!

沖突一觸即發!

然而電光火石間,

裴朝朝手故意動了下。

她手還落在江獨掌心,指尖輕輕貼在神仙玉上,現在指尖微微用力,作勢要把神仙玉往外拿。

這廂江獨正要動手,身體緊繃着,連帶着手掌也下意識合緊,

所以那枚神仙玉被半握在他掌心。

裴朝朝這一下力氣不大,沒把神仙玉從他掌中抽出來,反倒是指尖不小心擠到他掌中。

掌根被蹭了下,江獨要攻擊的動作下意停住。

然而他周身戾氣并未收斂,也沒說話,只是目光微轉,看向裴朝朝。

裴朝朝臉上還維持着之前的表情,唇畔笑意腼腆純淨,像是一點也沒感知到現在緊繃的氛圍。

她心思動得快,

剛才想明白了瓊光君的性格,知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和江獨打起來,就不盼着他們打架了——

因為就算打不起來,江獨出了招,場面也會被弄得雞飛狗跳,今天的測靈根會不會取消也說不準。

為了促成今天的測靈根,她也算花了心思,不希望出太大的岔子。

于是她動了動指尖,打斷江獨的攻擊,沒讓他繼續動手。

随即,見江獨看過來,她又将手指抽出來,指了指神仙玉,問:“不是說要給我嗎?怎麽握這麽緊?”

她聲音并不大,

然而現在不管是議事殿裏還是山谷裏都安靜極了,所以哪怕裴朝朝聲音很小,也依舊引人關注。

衆人見狀,心說她到底是凡人,怕不是太遲鈍,根本感知不到現在的氣氛有多緊張!

否則她怎麽敢在這個時候打斷江獨,還理直氣壯問這種話?!

江獨身上的威壓分明駭人極了!

那廂,江獨感覺到她把手指抽走,眼睫微微動了下。

明明神仙玉還在手裏,但她的指尖抽離,卻讓他錯覺掌中空蕩蕩的。

随即,

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周身氣壓倏地更低了。

現在還沒拿到東西呢,就做出這幅模樣,理直氣壯的,好像他合該把什麽好東西都捧給她。

她把他當什麽?

任她予取予求的狗?

他一瞬之間改了主意,冷聲嗤笑:“我是說了要給你,但——”

說到這,他話音頓了頓,垂下眼,就看見裴朝朝臉上略帶期待的神情。

于是未盡的、惡毒的話,一下又在喉嚨口卡住了——

但我說了就代表我要給嗎?

我又不是真賤,憑什麽要給你?

是你。

是你口口聲聲說我賤,貶低我,激怒我,現在又為什麽覺得我會将這樣珍貴的法寶給你?

他話卡在嘴邊,視線頓了下,緊接着又看見裴朝朝笑着攤開手掌。

她白皙的掌心落在他面前,示意他把那塊神仙玉放進她掌心。

這姿态有點高高在上的意味,

像神龛之上脆弱又尊貴的神明,理所當然地接受信徒的供奉與獻禮。

江獨心裏愈發怨毒地想,

可她是個瞎子,是個毫無靈根的凡人,她怎麽配在他面前露出這樣高高在上的樣子?

但心裏這樣想着,他卻又矛盾地、無法抑制地,生出想要臣服的念頭。

想卑躬屈膝地向眼前的“神明”獻禮,想讓高高在上的脆弱神明只能看見他,只收他一個人的禮物。

這是很荒謬的念頭。

江獨察覺到這想法,又狠狠用尖牙咬了下舌根,強迫自己清醒點。

他心中念頭拉扯,戾氣反複暴漲,連帶着周身威壓不減反增,已經到了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程度!

周圍人感受到他威壓的變化,全都小心翼翼屏息,表情各異地盯住江獨。

江獨性格暴戾,生氣起來直接無差別攻擊所有人,上到天王老子,下到柔弱女子,

現在江獨應該很生氣,這位裴姑娘還伸手朝他要東西,怕不是……

衆人心裏這樣想着,忍不住搖搖頭,心想裴朝朝是兇多吉少了。

然而一群人還沒來得及給裴朝朝想出個足夠凄慘的下場,

下一秒,就看見江獨松了松手掌。

與此同時。

江獨身上那股威壓感好像也滞澀了一瞬,緊接着,一下子就弱了下去,像在一場迅速且無聲的交鋒中敗下陣來。

空氣裏緊繃的弦好像也在這一刻倏然松開了。

衆人:??

一時間,衆人臉上表情更豐富了,都帶點難以置信。

人群中,就只有裴朝朝還面色如常。

她像個真正的瞎子,像是沒看見周圍人的面色,也不知道短短幾個眨眼間,氣氛松松緊緊反複了好幾次。

她只是攤開手掌,做出個有點困惑的表情,似乎不知道為什麽江獨還沒把神仙玉遞給她:“反悔了嗎?”

江獨已經沒心思去回擊瓊光君了。

他看着她純善如常的面容,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好笑,和她這些交鋒裏,歇斯底裏的永遠是他自己。

明明也知道她是個多惡劣的人,但知道了也沒用。

他想再掙紮一番,再對她說一些惡毒的話,或者轉頭就走,抑或是對她發洩一下不滿,

但是身體比腦子更快,聽見她問話,他的手直接往前伸,将那塊神仙玉放在她掌心。

只有臉色還臭得要命,想讓自己看起來輸得沒那麽狼狽,他梗着脖子嘴硬:“笑話,我會反悔?我看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會不會反悔吧,別拿了我的東西,還要跑去別人那要這要那。”

他幾乎已經明說了:不許去找季慎之要東西。

裴朝朝聽在耳朵裏,覺得挺有意思。

雖然看不見瓊光君,但她知道,瓊光君在看她。

她秉性惡劣,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再刺激刺激瓊光君,而眼下正是刺激瓊光君的好時候。

于是她歪了歪頭,捏緊了神仙玉,又沖着江獨笑了下。

這笑意純淨又漂亮,毫無攻擊性,像清晨澄澈朝露。

分明是人畜無害的笑意,但江獨卻從中看出了點邪惡的味道。

他呼吸驟然一頓——

之前她裝出歇斯底裏的樣子,然後迅速變臉,笑着罵他真賤。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笑的。

現在呢?

又是這樣的表情,又要罵他賤了嗎?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心髒竟跳個不停,耳膜都鼓噪起來,渾身肌肉應激似的繃緊。

他還從來沒這樣失态過,心底又生出點懊惱來。

為什麽要犯賤把東西送給她呢?

他情緒都跟着混亂起來,想不到一個合适的應對措施,只遵從本能地擡起手,要去捂她嘴巴,生怕捂得晚了,她再用輕輕柔柔的語調罵他賤。

然而手剛貼近她的臉,

下一秒,

她扣住他的手腕,溫和笑說:“好乖。”

江獨動作一滞。

大腦在這一瞬徹底宕機了一秒,聲音又低又澀:“乖?”

……她沒有說他賤?

裴朝朝用只有他們兩能聽見的聲音蠱惑道:“我叫你給我法器,你就給我了。這麽乖,我為什麽要去找別人?”

江獨睫毛顫動了下,之前臉上的兇戾被愕然取代,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被壓到谷底的情緒被她一句話又拔高到山頂,正向的情緒被成倍放大,他突然覺得甜蜜。

他和她離得有些近,她說話間溫熱的鼻息落在他手腕,卻好像燒得他血管裏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裴朝朝說完這話,又和他拉開距離,這一次聲音稍微大了點,确保能落進瓊光君耳朵裏。

她聲線柔軟,對江獨說:“再說了,哪裏有什麽別人呢?宗中我只認識你和季慎之,你和他不一樣,我哪一次有事情不是找你?……我不會去找他的。”

這聲音也确實落進了瓊光君耳朵裏。

聲音有點模糊,瓊光君卻覺得清晰刺耳極了,差點把他理智都徹底撕碎。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樣強烈的怒氣從何而來,但他連指尖都發着熱,發着顫。

另一邊。

江獨聽見裴朝朝的話,心裏那些對裴朝朝的怨氣一瞬之間散了大半,

他莫名有種打了勝仗的喜悅感,轉頭朝着議事殿的方向望過去。

江獨從來不掩飾情緒,他知道瓊光君還看着,這會神情幾乎能稱得上是挑釁。

隔着空間,隔着水幕,瓊光君對上他的視線。

岌岌可危,宛如将斷的弦似的理智又崩斷一點,他眉眼更加沉郁。

這時候。

江獨收回目光,擡了擡下巴:“這倒是。”

他話不知道是說給裴朝朝聽,還是說給瓊光君聽:“他和我哪能一樣,他知道你——”

他話說到這,突然頓了頓。

随即,他聲音放低,低到像在和裴朝朝說悄悄話。

聲音幾乎是氣音,但語氣依舊強硬,帶點少年平時獨有的兇戾語調:“知道你喜歡像我這樣……乖的嗎。”

這是很別扭的語氣,

像是一頭惡犬頭一次作出搖尾乞憐的姿态,既想讨好自己的主人,得到些甜頭,又不想讓旁人看見自己這樣卑微的姿态。

這話一出,

瓊光君只聽見前面半句,後面江獨的耳語聽不見,

但能感覺到他話中帶着耀武揚威的炫耀味道,甚至後面低聲和裴朝朝說話時,那種暧昧的親昵感。

瓊光君理智終于轟然倒塌。

他幾乎是盛怒的,直接拎起劍,周圍長老們被他的舉動吓到,不少人出聲叫他。

然而他頭一回沒有顧及場合,直接拎着劍出了議事殿。

*

另一邊。

裴朝朝說完那話,覺得應該也把瓊光君刺激得差不多了。

總歸以瓊光君性格,那種冷硬和規則感是刻在骨子裏的,現在刺激他也就是磨一磨他心态,這樣的場合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江獨打起來。

裴朝朝心裏有數,知道這裏沒什麽熱鬧可看,惡趣味也得到了滿足,于是有些懶怠。

她不想呆在人群裏,于是回身想擠出去。

江獨見她要走,于是擡腳要跟上去。

裴朝朝偏了偏頭:“我想安靜一下,一會就回來,你能不能先別跟着我?”

江獨腳步一頓,又感到有些不悅,皺着眉頭就要拒絕,

然而話還沒說出來,又想到她剛才笑着說他特別,說他乖的模樣。

他被那一幕蠱惑到,

哪怕乖這個字很像是在誇一條狗,細細品味甚至有些輕蔑與冒犯,但他此刻卻希望她再用那樣柔軟的語氣和他說話,給他更多的愉悅情緒。

心裏的情緒幾乎被劈開來,一邊是不悅,一邊又是期待,

這太荒謬了,幾乎是自降身份,甘願把自己比作一條狗——

……可是如果她能給他更多呢?

江獨漂亮的眼睛閃了閃,最終沒再跟上去,語氣依舊有點盛氣淩人:“行吧,你快點回來。”

裴朝朝撇開江獨,找了個沒什麽人的地方。

這裏離人群不遠,是山谷盡頭,後面是狹窄山道。

這裏很安靜,她把洗髓草拿出來。

洗髓草的确是難得一見的草藥,像她這樣毫無靈根的人服下,也能脫胎換骨。

再加上神仙玉,她或許短短眨眼間就能擁有築基期修為……

修行對她來說沒什麽用,畢竟她本就是神仙,遲早也要回到天界去,

但如果現在能有築基期修為,将這修為在測靈根時用出來,或許能将天界的神仙們報複得再慘一點。

如果運氣好點,說不定能縮短她回天界的進程。

但現在服下洗髓草,洗髓換骨的時間很随機,萬一導致她錯過測靈根呢。

裴朝朝指尖掐着洗髓草的根.莖,正思忖着,

這時候,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輪椅滾動聲。

裴朝朝指尖一頓,偏過頭去,

緊接着,就見白辭推動輪椅,從狹窄山道中出來。

白辭還是那副病恹恹的病美人模樣,臉色蒼白,唇卻很紅,一雙漂亮的鳳眼帶點高傲。

他坐在輪椅上,卻依舊有種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的感覺。

裴朝朝按了按蒙在眼睛上的白綢,也不好奇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她溫和又禮貌地打招呼:“白長老?”

整個歸元宗裏,坐輪椅的也就白辭一人,即使不該看見,靠着耳朵也能聽出他身份。

白辭沒出聲。

他視線落在裴朝朝手上,看見洗髓草,才屈尊降貴和她說話:“哪來的洗髓草?”

裴朝朝笑了笑,語氣純粹:“是別人送給我的。”

或許是因為已經和裴朝朝有過一次不歡而散的交鋒,白辭連世家子身上那種虛僞淡漠的禮儀也懶得維持了。

他根本不在意這草是誰送給裴朝朝的,語氣疏淡:“把它給我。作為交換,你可以提一些條件。”

他甚至都不過問裴朝朝願不願意給,開口就有點像是命令的語氣,

直白又居高臨下。

裴朝朝捏着洗髓草:“什麽條件都行嗎?”

她不像是要把洗髓草給他,擡着頭:“如果要讓長老借一點靈力給我呢?”

她語氣像是單純好奇,但唇角微微彎着,心裏想的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她拿洗髓草和白辭換一點靈力,不僅能在測靈根時用出這靈力,也不用擔心服下洗髓草錯過測靈根了。

那廂白辭幾乎要聽笑了,眼中滑過一點不耐:“借靈力?”

他頓了頓,聲音裏帶着點淡淡的譏諷:“你或許不知道,我想從你這樣的凡人身上取走什麽東西是很簡單的事情。願意滿足你一些條件,就不要得寸進尺了。”

靈力确實可以互相借,但這是很親密、很私人的行為。

她也配嗎?

白辭高傲而輕蔑地想。

這一邊,裴朝朝聞言,卻像是沒聽見他的威脅一樣。

她做出一臉歉意,遺憾道:“我就只是問一問。這洗髓草是別人送我的,很珍貴,若他知道我将這樣珍貴的東西轉手給別人,想必會傷心的。”

白辭不想和她多說話,

他微微擡手,直接用靈力去拿那株洗髓草。

白辭心中想得很理所當然,

他不會白拿這株洗髓草,會給她很多靈石和法器,對于一個毫無靈根的盲眼村姑已經是這輩子都無法觸碰到的財富了。

靈力強硬地落在她掌心,如無意外,馬上就要拿到那株洗髓草。

然而緊接着,

裴朝朝彎了彎唇,下一秒,直接把神仙玉攥在了手裏!

緊接着,神仙玉上的裂縫發出一點亮光,措不及防地開始攥取白辭的靈力!

神仙玉雖是珍貴法器,但并不是攻擊型的法器,裏面的靈力只能等裴朝朝服下洗髓草後,渡進她身體,

她今天就算服下洗髓草,用了神仙玉,也最多築基。

但神仙玉吸收來的靈力則不同,只要捏碎它,這靈力就相當于她自己使出來的,攻擊她想攻擊的一切,而白辭修為很高,哪怕只是他的一點靈力,也遠比築基期的強太多。

裴朝朝捏着神仙玉,分明是知道神仙玉不僅能渡靈力,也能吸收靈力,這才故意激怒白辭,讓他用靈力來搶洗髓草,借此用神仙玉吸收白辭的靈力。

然而這時候,她卻又佯裝疑惑,滿臉無辜:“白長老,您怎麽突然把靈力往這玉裏輸?”

白辭瞳孔縮了下,猛然收回靈力。

對他來說并不是太多的靈力,但是自己的靈力被一個下等的村姑捏在手裏,依舊讓他感到如鲠在喉。

他被氣得咳嗽兩聲,眼角浮出一點水光潋滟的薄紅。

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見那一邊,裴朝朝拿着神仙玉,仰臉對着他,笑意純淨:“正好我想要長老借一點靈力給我,作為交換,我會把洗髓草給您的。”

她這話像是真心感謝他。

甚至她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洗髓草,遞到他面前。

這行為也幾乎是反客為主了,就像是故意惡心人一樣。

然而她臉上還是那副純粹無害的笑意,看不出半點報複的痕跡。

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怒氣翻騰!

惡心,怎麽能這麽惡心?!

一個低賤的村姑,撿走了他的手帕,用着他的靈力,她也配嗎?!

她也配主動和他提條件,說作為交換,把洗髓草給他嗎?

好像是世家高高在上的尊嚴被濺上了泥點,而那泥點還轉頭用施舍的語氣和他說話。

白辭眼尾薄紅盯着她,半晌都沒伸手接那洗髓草,嗤笑道:“現在又不怕送你洗髓草的人生氣了?”

裴朝朝也沒有收回手,依舊把洗髓草遞在白辭面前:“長老這樣尊貴的人,一定是很需要洗髓草才會開口向我要的。”

她說的話帶了點嘲諷,但偏偏語氣純善,聽不出嘲諷的味道:“送我洗髓草的人若知道我将它給了有需要的人,一定也會很高興的。更何況……我與那人萍水相逢,以後不會再見了,他不會知道的。”

白辭眼神裏都帶上薄怒。

他氣得胸腔起伏,剛要說話,

然而還沒出聲,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

裴朝朝也聽見這聲響,

她微微偏頭,就瞧見——

瓊光君?!

瓊光君從議事殿過來,和江獨打起來了!

兩人打得激烈萬分,幾乎是不要命的打法,已經快要打到她面前來了,靈力碰撞着,幾乎要橫劈過整個山谷!

整個場面也瞬時間亂成一團。

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裴朝朝短暫怔了下,她手裏還拿着那株洗髓草沒收回來,

然而還不等她做反應,緊接着,分明身邊除了白辭再無旁人,她卻聞到一陣隐隐約約的、大雪彌漫的氣息。

就好像有個人隐身靠近,身上的氣味飄散過來。

并且,這氣味很熟悉——

是薄夜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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