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五十、失望 她反正已經失望至極,厭……
第50章 五十、失望 她反正已經失望至極,厭……
靈徽已經忘了自己是如何回的山, 心如同被剜了出來,胸口處空得厲害,疼得窒息。
呼嘯在山中的風, 仿佛吃人的猛獸, 嘶吼出可怖的聲音,卷起那些不禁風霜的葉子,直往臉上撲。她被吹得麻木, 僵着身體, 一步步往前游蕩。
多可悲, 孤零零的世間,只有她一個人踽踽獨行。
阿父留下的書裏, 記載過這樣一個故事, 她記得很清楚:“刑天與帝至此争神,帝斷其首, 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 以臍為口,操幹戚以舞。①”
她便如那不甘心的刑天一般, 無論經過多少磋磨,總有些不自量力的樂觀。報仇的火焰燃燒在心口, 便像是給她續了命。她掙紮成奇怪又別扭的樣子,靠着執念, 茫然游走在這個世間,
她只是個不合時宜的存在,早該随着晉陽城的陷落,消失在這個世上的。錯的從來不是她,是這個殘酷荒謬的世道, 是這世道下生活着的暴戾恣睢的人。
皇帝不念将士守土之忠,反而處心積慮的算計着他留下的部曲人馬。世族耽于享樂,不思北伐雪恥,只一門心思地勾心鬥角,争名奪利。流民南渡,反遭欺淩,庶族有志,無路報國。整個大魏都像是一塊爛肉,不管裝飾地再正常,也難掩讓人窒息得腐臭。若阿父知道,他當初拼死保衛的社稷是這般,該有多失望。
她反正已經失望至極,厭惡至極,對這裏所有的一切。
雲閣知道她的性子,一路沉默地跟着,沒有敢上前勸說一句。
回到觀中時,已是深夜。星臺看到兩人狼狽模樣,驚了一跳,想問什麽,卻被雲閣攔住,只吩咐她去少些熱水,服侍靈徽沐浴。
身體埋在熱水之中候,方才有了一絲活氣,靈徽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知覺,終于落了淚。簌簌而落的淚水悄然藏進了浴桶之中,混合着蒸騰而起的水汽,仿佛能掩藏起所有的脆弱。
慢慢的,嗚咽變成了嚎啕,聽得門外的兩個婢子面面相觑。雲閣嘆息了一聲,對星臺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打擾,讓女君發洩出來也好。畢竟她一向喜歡壓抑着性子,這樣下去,人遲早會受不了的。
她雖一直跟着,卻也未能窺到全貌,女君今日在裕景樓與趙将軍不期而遇,她未出面,反而在隔間窺了半天,出來後臉色就很不好,人也恍恍惚惚的。後來她去後院見了那個北地來的人,情況就更差了,肉眼可見的悲傷難抑,如丢了魂魄。
問題應該出在了趙将軍身上,他們一起長大,本該毫無芥蒂,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讓女君傷心至此。雲閣只隐隐覺得該是大事,可女君不說,她也不好猜測。只是提醒星臺,這些日子謹言慎行,若是趙将軍前來,不要多言,更不要将女君的行蹤洩露出去。
星臺懵懵懂懂地答應了下來,越發疑惑起今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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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靈徽沐浴後便發起了高熱,迷迷糊糊中,她又夢到了在北地的事情。
那時洛城驟然淪陷,王家早已撤離,趙纓毫無音訊,她便随着流民毫無目的地亂竄,躲避匈奴人的奸殺擄掠。
一路越逃越覺得風光詭異,原來這些人不是要下江南,而是要往幽州而去。靈徽聽說,阿父曾與鮮卑人關系甚好,鮮卑人也一向以大魏忠臣自居,所以她也沒有改道,一路饑寒交迫,終于來到了範陽。
本以為終于得活,卻不知那範陽太守盧毅,也是酒色之徒。流民中略有姿色者,皆沒入太守府中為奴,姿色尚可者,直接淪為女伎。靈徽自然無法幸免,盧毅看到她眼睛都直了,徑直抱起她往內院而去。
或許是幸運,又或許是不幸,在她掙紮哭叫時,聽到了那個名字。
“啓禀府君,遼東郡公府的公子慕容桢已到,想請府君一道商議破敵之策。”門外有人禀報,盧毅肥厚的手掌堪堪停住,視線在靈徽的臉上徘徊了片刻,終于咬了咬牙,翻身下榻。
“等晚些再收拾你。”他惡狠狠地甩了這樣一句話,拂袖而去。
再後來,靈徽沒有等來盧毅,而是等來了那個身材高大,五官俊美淩厲,如同殺神般的慕容桢。
“盧太守已經将你送給了我,”他俯了俯身子,眼看着那個桃花般清透明麗的女子,一路瑟縮着向後躲,直把自己縮在了房屋的角落,一處衣櫃的後面。她便以為躲在那裏,就會有片刻的安全嗎?單純幼稚的如此可愛。
慕容桢大步上前,伸手扶在牆壁上,便将她桎梏在方寸之間,退無可退。
“兵法有雲,置之死地而後生,我也很好奇,你将如何背水一戰?”他雖然帶着笑意,但那雙眸卻如狼般銳利可怖。
分明是鮮卑人的長相,但漢話說得極好,還讀過兵書……慕容氏……靈徽想起阿父說過,慕容鮮卑漢化已久,遼東郡公慕容執便與他常有書信往來,曾約為兄弟,一起抵禦匈奴。
她鼓起勇氣,擡起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看着對方,聲音怯怯:“不知慕容執是足下何人?”
那人聽到這個名字,果然一愣,挑眉道:“你認識他?”
“我阿父是并州刺史楊公,朝廷已經追封他為太尉,忠獻公。”她的櫻唇中說出這一串封號時,帶着小小的得意。
慕容桢略思索後,終于想明白了她口中所說的阿父是誰,漢人頗多避諱,說話時總繞着這麽大的圈子。
她的言談舉止,她的樣貌氣質……是楊尚的女兒無誤。如傳聞一樣,楊尚對這個獨女寵溺非常,這才養出她這般驕矜懵懂的性子。
他存心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滑膩的觸感,讓他心頭大悅:“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呢?我只知道,盧毅有求于我,特送了我一個美人。”
“今日便由你來侍候枕席吧。”他捉住了她的肩膀,輕輕一提,她便如花瓣般輕飄飄地落到了懷中。
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糟糕的處境和即将迎來的不堪命運,她眨着大眼睛,兩行清淚盈盈落下。
“世道雲變,乾坤失序,才會讓爾等豺狼橫行。”良久,她咬着唇,低語道。似乎這樣的話幫助她走出了低迷哀傷的情緒,她倔強地咬着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擡起手,胡亂抹着頰邊的淚。
慕容桢才不理會她口中那些文绉绉的辱罵,他俯身,用唇輕觸她的臉頰,意料之中的溫軟觸感。她的身上有三月桃花的味道,蠱惑着他的心跳。
靈徽受了這樣的唐突,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連唇都泛出了誇張的蒼白。這些時日,她遭受了無數的艱難困苦,哪怕三天未進一粒口糧,她都從未動過了斷的念頭。她以為只要活着,就能有撥雲見日的一天。可是現在,她知道自己注定在劫難逃,注定在這場亂局中粉身碎骨。
于是狠了狠心,掙脫他的束縛,向着身旁的牆壁胡亂撞去。
注釋:①故事出自《山海經·海外西經》:講的是刑天曾和黃帝争奪神的位置,被黃帝砍斷了頭,把他的頭埋葬在常羊山上。于是他用□□當做眼睛,用肚臍當做嘴巴,拿着盾和斧頭揮舞着,繼續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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