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二九章

時野幾乎是本能地後退了兩步：“進去？”

他想起剛才明曦真所說的那些人的狀況, 并不覺得自己身為一只寶寶怪有什麽比正常人厲害的地方，他至今為止覺醒的能力也就是一個改變運氣而已，最多再比正常人多了條觸手, 他不覺得自己擁有随便闖進龍潭虎穴的底氣。

見時野立刻搖頭拒絕, 哥哥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怕，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地方可能藏着致命的危險，但對你來說确實算不上什麽，就跟旅了個游差不多吧。”

時野猶豫了一下：“真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刻意看了眼身後的另外兩條觸手, 見它們也沒有表現出什麽反應, 這才稍微放心了點。

看起來哥哥雖然總讓人有種不安的感覺，但卻從來沒有欺騙過他。

哥哥繼續說道：“我說過了，這只是兩個世界重疊了而已，你進去看看就明白了。”

時野點點頭：“好。”

既然要成長就要伴随冒險, 只要是在安全的範圍之內，時野覺得長點見識也是好事。

他和哥哥交流過後，轉身對明曦真說道：“我進去看看。”

明曦真雖然早就猜他會進去，但在聽到他這樣說之後，還是點點頭道：“請您小心。”

時野輕輕應了一聲，走到那片虛無之前，緊接着他調整心跳，緩緩擡起右手，朝着那片虛無伸了出去。

雖然他沒有回頭, 但他可以感覺得到, 當他伸出手的瞬間，幾乎所有在場人的視線都正凝注在他的身上。

時野就這樣用手觸碰到了那片深沉的虛無。

然後……

他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就像是從一個房間走進了另一個房間而已, 幾乎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他伸進那片虛無中的手仍然可以動，動起來和平常沒有什麽兩樣。

在這樣的感受之下，時野稍微大膽了些，将肢體更多的部位伸了進去，接着他将腳步也跨了過去，先是左腳，然後是右腳，接着他整個身體一同穿過了那片詭異的虛無。

當身體穿過那片空間後，他最先感受到的是一片暖融的陽光。

他霎時擡頭朝天上看去，就見兩顆太陽高懸于頭頂之上，正自穹頂之外往這片大地散發着灼熱的氣息。

時野頓時愣住，随即他再往四周看去，就見自己正身處于一片猶如沙漠般的區域，四周地面有着一些正在爬行的沙蟲，以及許多幹枯的野草，地上的沙土在風的吹動下不斷翻飛，其中隐約能夠看到沙土下面埋着的一些森森白骨，那些白骨明顯不屬于時野見過的任何生物，那東西非常巨大，看着像是鼠類，但卻有奇怪的骨翼。

時野茫然地看着這片區域，一時之間有種自己瞬間完成了穿越的感覺。

不對，應該說他剛才确實就是穿越了。

到現在這瞬間，時野終于明白哥哥剛才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從剛才那個地方觸碰虛無來到這個地方，就像是從一個世界來到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世界，而這兩個世界原本是不應該有聯系的，現在卻被用這種方式結合了起來。

時野若有所思，向哥哥的觸手問道：“這兩個世界原本是不能交彙的嗎？”

哥哥欣慰于弟弟聽懂了自己的意思，他的聲音通過觸手傳來：“是的，按理說所有原本住在某個世界的生命，都是不能到達其他世界的，只有我們種族，以及一些類似于我們這樣的族群才可以做到，而那些原住民如果離開了自己的世界，他們的存在就會發生不可逆的變化。”

時野想起之前明曦真所說的，那群探索小隊身上的狀況，于是立即問道：“就像那些隊員那樣被扭曲？”

哥哥點了點觸手尖：“沒錯。”

時野聽到這裏已經大致明白過來了。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麽可以看做每個世界都是一個單獨的游戲，每種游戲的底層代碼是完全不同的，他們沒有辦法進行數據互通，2D游戲的角色也不可能直接搬進3D游戲裏。

但仍然有存在可以做到這件事情，那就是他們，他們可以毫無負擔地穿行在所有世界，并且自然地看清并理解這所有的世界。

時野差不多想明白後，又向哥哥詢問道：“那麽聲音呢？一個世界的人沒法進入另一個世界，那麽一個世界的聲音，可以傳達到另一個世界嗎？”

哥哥雖然通常不太讓人信任，但做起解說的工作卻游刃有餘：“當然也不能，你知道污染嗎，各自不同世界的聲音，傳遞到另一個世界就是一種污染，所有不能理解的知識對那個世界來說都是污染。”

時野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但這種說法聽起來卻十分準确。

時野點點頭，弄懂了眼前的狀況，他向哥哥求證道：“所以說是有人為了污染這個世界，故意把這個世界挖走一塊，然後用其他世界填充了進來，造成了兩個世界的融合？”

哥哥聽見時野這話，頓時“噢”了一大聲。

時野被他這聲音震得差點抖了一下，連忙說道：“我分析得太簡單了嗎？”

“不是！”哥哥有些驚訝又激動地說道，“你說得對！我剛才怎麽沒想到呢！”

時野：“……”

他也不太能理解哥哥為什麽明明把所有的推論條件都擺在了桌上，卻唯獨沒辦法推算出最後的那個結果。

不過時野當然沒問出口，他只是迅速回歸正題，接着剛才的思路繼續分析道：“看海晝表哥的情況，他最開始來願望庭院的時候，完全沒有提到自己的世界被人融合的事情，所以顯然他離開的時候，這個世界只是被挖走了一塊而已，是在他走了之後，這世界才開始被融合的。”

哥哥的觸手頓時動了起來，像是有話要說。

時野連忙認真朝它看去，想聽聽他怎麽分析，但那觸手只是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态，把自己盤成了一盤蚊香的樣子。

等姿勢舒服了，它才興致勃勃地動了動觸手尖，催促道：“你繼續說呀。”

他還不停誇贊時野：“爸媽就在我旁邊呢，都在聽你分析呢。”

時野：“……”

不是，這是把他這趟當什麽戶外解謎直播了嗎，為什麽哥哥一個人看還不夠，還又叫了兩個觀衆過來？

時野想是這麽想，但還是很快地通過觸手向父母打了個招呼，那邊沒有傳來父母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哥哥的觸手只能傳遞他一個人的聲音，但長在時野身上的父母觸手很快地對着他比了個心。

時野已經麻了。

他應付完自己的随身三名直播觀衆，最後只能自己獨自分析：“所以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有人故意挖走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吸引海晝表哥前去追蹤，現在看起來這場追蹤可能本來就是被人安排好的，有人希望海晝表哥不在這裏，然後他再趁着這裏沒有神守護，将兩個世界融合起來。

“這些都是很好分析出來的，但最關鍵的是，挖走這世界需要一個至少和我們有同樣能力的存在，而融合兩個世界，又需要擁有同樣的能力，如果用‘神’來指代的話，最開始設計這個局面的，至少就有兩位神。

“可是根據海晝表哥所說，這世界只有他一個神明，另外兩個從哪裏來的，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會盯上這個世界，這些我們都不知道。”

他說了這麽多，再次将目光看向哥哥的觸手，問道：“如果這裏真的是屬于海晝表哥的世界，那麽這個世界突然到來了兩名新神，海晝表哥會毫無察覺嗎？”

哥哥本來正聽他分析聽得投入，聽到這個問題，連忙認真起來：“啊，沒有可能，絕對沒可能。”

時野沉默了下來。

過了幾秒他繼續問道：“那他在這次之前離開過這個世界嗎？”

哥哥愣住了一下，過了好半天才說道：“沒有啊，我跟他都是通過觸手聯絡的，他從成為這個世界的神明之後，就沒再離開過這裏了，他可是個萬年……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個死宅，從來不愛出門的，連偶爾吃頓怪物肉都得靠點虛界外賣。”

時野正在認真分析着，突然意識到自己聽見了奇怪的東西：“外賣？”

哥哥笑了起來，聽語氣十分興奮：“是啊，虛界有家專門送外賣的種族，負責烹饪各種世界各種宇宙的怪物，其中甚至還有醉鬼的恒星級怪物，吃起來特別美味。”

時野：“……”

過于抽象的問題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他提取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後，繼續回歸正題：“所以那兩個神不是趁着他離開家而偷偷來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這顆星球在他最初到來之前，成為深空主宰建立神廟之前，就已經有其他神明了。”

哥哥：“你說得對！很有可能！”

光靠想象很難再推理下去，不管怎麽樣，先去打聽一下情況比較好，時野決定先回到原來的世界。

他視線掃過眼前的沙漠，沒有再繼續待下去，很快原路返回到了海晝的世界當中。

明曦真就站在近處專注而虔誠地等待着，等看到時野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面前，他頓時露出了松口氣的樣子，恭敬低頭道：“神明大人，您……”

時野扶住了他，半點沒有身為“神明”的自覺，只是非常自然地說道：“你們有資料館嗎，我想看看你們記載一些歷史的古籍。”

聽時野這麽說，明曦真在愕然過後，還是飛快點頭：“有，當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