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鹿野又是真的敢信太宰的話。

在旗會衆人的注視下,他甚至開始和太宰治讨論起絲帶的包裝問題。

可惜的是還沒等到讨論出結果,鋼琴家就出手制止了這一起自家幹部未來可能會被報警抓起來的鬧劇。

鹿野又在那位的影響下還能交到朋友堪稱奇跡,即使對方是他們讨厭的警察,鋼琴家也不想看到他再一次失落地在即将引爆的導彈上滾來滾去。

中原中也平靜地注視這一幕,在鹿野又被傻瓜鳥拖走拆禮物後冷靜地開了口。

“你剛剛是故意的吧。”

“……”

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滞。

“不錯呢。”

太宰治唇角虛假的笑容消失了,他凝視着被人綁走的幼馴染的背影,鳶色的眼裏看不清明暗。

他用那明朗的,又仿佛厭倦了一切的語調回答:

“但和讨人厭的蛞蝓不一樣,我可是認真地在幫小鹿野交朋友。”

“哈。”中原中也發出聲低笑。

他沒有被激怒,聽見這話只是露出嘲諷的表情。

“得了吧,太宰。”中原中也說,“這種好心的事唯獨不可能發生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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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是十五歲,興許是因為總和鹿野又待在一起,他從那時起就發現,太宰治對鹿野又的态度用同伴來形容并不恰當。

那只纏着繃帶的手伸出去的時候,更像是在逗弄一只打着自己标記的毛茸茸小貓。

不耐煩就拎着後頸丢開,無聊的時候就戳幾下,太宰治的喜怒不定,只要對方順着心意湊過來,就算被撓破了手背也會很開心。

這大概也就是即使鹿野又糾正,太宰治也堅持不懈地喊他“小鹿野”的原因。

帽檐下的陰影使得那钴藍色的虹膜看起來深邃了些。

太宰治聽見中原中也問他:“讓鹿野又被所有人讨厭,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嗎?”

“……”

“沒有好處。”沉默片刻,被譴責了的少年輕笑,“我只是做了首領會做的事。”

中原中也的表情變了。

他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接上這句話。

“喂。”又這麽過了幾秒,中原中也皺起了眉頭,他壓低嗓音,開始以一種鄭重的口吻詢問,“那次的事情,真的是意外?”

港口黑手黨的異能力者不在少數。但當初為了鎮壓暴走的Q而派出的部隊裏,根本并沒有鹿野又明川那五個死去的朋友。

中原中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被卷入其中,他那時只顧得上保護自己的下屬了,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黑發的少年在腳邊蹲下。

鹿野又沒有哭。

他紮着馬尾,好像是從哪裏結束任務緊急趕回來的,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就這樣待在原地,足足花了兩分鐘才調整好呼吸。

“首領又不是什麽都告訴我的。”

太宰治起身,巧妙地運用了當初幼馴染任性的說辭。

“Mafia只要聽從命令就好了,在背後妄議首領可是大罪,我怎麽會知道。”

中原中也:“……”

那你暗示什麽。

中原中也拳頭硬了。

可想到之前的事,中原中也又忍不住瞥了遠處被簇擁着的鹿野又明川一眼。

鹿野又今年十七歲,他不知道在和旗會的衆人談論什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上去比一年前蹲在路邊等人接他時健康了不少。

做不到。

中原中也心想。

就算拜托他和太宰好好相處的是鹿野又,他也做不到。

沒錯。

中原中也擡起胳膊,面無表情地做出決定。

就和鹿野又說打架能增進感情好了。

他先在這裏揍太宰一頓,再把準備好的禮物送出去。

F16,最新款的改裝好的戰鬥機,雖然從國外偷偷運過來花了不少力氣,但可以用來創人。

想創誰就創誰。

最好明天就把太宰創死。

-

三周年的慶祝會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四點,期間鹿野又收到的禮物大多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東西,他對此秉持一貫照單全收的态度,臺球輸給傻瓜鳥後還和對方以比試的名義打了一架。

酒吧裏名貴的擺設因此而變得七零八落,鋼琴家倒也不阻止,甚至還在鹿野又把角落裏的冷血牽扯進戰争時貼心地側了側身子。

“說起來,你真的不覺得這個名字中二嗎?”

鹿野又明川問,他被幾個人追殺,但完全沒有自覺地邊躲邊翻過吧臺,甚至還抽出時間看了眼公關官剛才給他的資料。

“為什麽要叫冷血呢?叫熱血不是更好嗎?聽起來就很像主角。”

“……”冷血沒說話,随手擲出一個酒杯的碎片。

傻瓜鳥在旁邊幸災樂禍地大笑,只有鹿野又明川低頭躲過,震驚地看了眼背後裂開的櫃子。

沒有異能,任務的成功率卻比大部分異能力者都要高出許多——

冷血殺人時甚至連槍都不用,他會利用身邊存在的一切來工作。鋼筆、酒瓶、電燈的裝飾繩。這些東西一旦落入他手中,就會變成比子彈更危險的武器。[1]

多像主角的設定啊。

鹿野又明川想起前幾天看的動畫片,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看,現在就熱血起來了。”

鹿野又明川撺掇道。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炸了異能特務科?我們倆搭檔,一定能在裏世界一舉成名。”

冷血沒有接受他的提議。

青年只是一動不動地盯着對方看了一會,然後語調冰冷地開口:

“鹿野又幹部。”

“什麽?”

“冷熱組合這個名字聽起來很丢人。”

冷血的語氣比鋒利的短刀還要尖銳,傻瓜鳥卻已經捶着地板,“哈哈哈哈”地從椅子笑到了地上。

太宰舉着酒杯,聽見這話挑了下眉:“不對,小鹿野的話,應該會取更丢人的名字。”

鹿野又篤定:“不可能。”

鹿野又又篤定:“[森林冰火人]就聽着挺好的。”

冷血:“……”

鹿野又:“你為什麽不說話了?”

冷血:“……”

鹿野又:“拜托你,和我說話。”

冷血:“……”

鹿野又:“我都拜托你了诶!”

冷血撿起剛才扔出去的碎片,頭也不回地走回角落。

“呵呵。”

鹿野又:“……”

呵呵也能算話嗎?

鹿野又明川沉思,為自己還沒得到就已經失去的搭檔感到痛心。

“您怎麽突然想要搭檔了?”

抓住重點的鋼琴家問道,他似乎并不擔心這個問題引火燒身的可能,反而覺得有些好奇。

為了追求效率,在鋼琴家的記憶裏。鹿野又做任務的時候向來喜歡一個人行動。

但鹿野又明川想了想:“我最近覺得大家一起玩也挺有趣——別笑了,傻瓜鳥,要不要來和我組鳥人組合?”

傻瓜鳥:“?”

傻瓜鳥:“憑什麽你是人?”

鹿野又:“我也可以是黑貓警長。”

傻瓜鳥:“好像很有……等等!這一下比人還惡劣了啊!”

鹿野又:“嘿嘿。”

……你才是別笑了!

被迫害的傻瓜鳥本人不知道鹿野又開心在哪,但注視着眼前的笑容,金發的青年最後也只是揉亂了頭發,發出聲似笑非笑的無奈氣音。

“聽公關官說,您今天早上被公安邀請了?”

鹿野又捏着球杆的手頓住,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麽快。

“和警察混在一起就算了,鹿野又幹部,你該不會真的打算去當公安吧?”

傻瓜鳥的話使鹿野又明川難得地産生了幾分遲疑。

公安的工作不比交通部,就以那個叫岸谷的長官逼問他什麽是正義的正直性格,鹿野又明川十分懷疑這會不會對自己黑手黨的本職工作産生影響。

港口Mafia對他來說才是第一位。

“我倒是覺得挺好的。”鋼琴家走過吧臺,在一片廢墟中拿出瓶酒,“等鹿野又幹部把那些公安都逼得辭職,大概就不會有人來阻礙我們最近的行動。”

聽到這話的公關官側過臉去:“那鹿野又幹部追查那個烏鴉軍團也是因為這個?”

鋼琴家:“不管怎麽說,從美國跑過來的組織卻妄想毫無代價地從我們這裏獲利,這是黑手黨向來無法容忍的行為。”

啊?

啊??

完全沒往這方面想過的鹿野又明川左看看右看看,被幾道崇敬的目光看得大腦當機。

他追查那什麽烏鴉軍團一開始是因為這個嗎?

等等,他還什麽都沒幹呢,怎麽那群公安就要被他逼得辭職了?

不對,再等等,一條不用挨森先生罵的道路好像出現了——

鹿野又明川陷入沉思,後知後覺地翻了翻公關官剛才給他的資料。

貝爾摩德,琴酒,伏特加……

沒有照片,有關信息也寥寥無幾。

保密工作能做到這個份上,看來對手也比他想象得難纏。

“那就索性讓他去當教官好了。”被說服的傻瓜鳥雙手一攤,開玩笑地聳肩,“我還沒見過有人能在鹿野又幹部的手下保持理智的,等他們都被創得神志不清,我們再搞那什麽的吞并。”

鹿野又明川的腦袋上冒出一個閃亮的燈泡。

他從口袋裏掏了掏,這次掏出來的是一個小鐵錘。

“什麽話!什麽話!”迅速進入警察角色的鹿野又明川譴責,“都沒有合适的理由,叫什麽吞并呢,我是看在警徽的份上去感化他們的。”

傻瓜鳥:“……”

傻瓜鳥:“這和你手上的鐵錘有什麽關系嗎?”

鹿野又明川故作嚴肅地搖頭:“這可不是普通的鐵錘,這是一把經過異能強化,敲過現任獵犬隊長和異能特務科長官的鐵錘。”

傻瓜鳥:“?”

傻瓜鳥:“不是,你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鹿野又:“我那時候只有八歲。”

鹿野又:“我還會撒嬌。”

鹿野又:“大人和小孩子生什麽氣。”

任性三連,可能是鹿野又的表情實在太過認真的緣故,傻瓜鳥幾次開口,愣是憋不出一個字。

傻瓜鳥:“所、所以……?”

“所以我要代表正義,畢業以後就拿着這把開過光的鐵錘去感化那什麽……什麽酒來着?”

鹿野又明川沒記住名字,但也不太在乎。

他把自己的小鐵錘插在了本就殘破的吧臺中央,搬出大燈,又搬出鼓風機,一副電視節目介紹寶貝的樣子,說完還擺了個勝利結算POSE。

“一錘不行就兩錘,兩錘不行就三錘。”

在旗會衆人的沉默中,鹿野又明川的發言慷慨激昂。

“這個計劃就叫做——反正我無敵之物理超度!”

“怎麽樣,太宰?”

他轉過頭去,向自己坐在一邊面無表情的幼馴染發問。

“我是不是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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