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改)

第 21 章(改)

不得不說,杜康很會賣慘,也很會裝可憐,換個人在此情此景,多少會有些動容。

可惜他碰到的是鐵石心腸的顧恩澤,而顧恩澤會思考,杜康故意這麽說的目的是什麽。

——如果杜恩澤已經确定他睡着了,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不會說出這幾句話的,因為這沒有意義。

而杜康明知道他還沒睡着,他的所作所為,無非是想叫顧恩澤心軟,心軟之後呢?再給他一個機會,再讓他們的關系回到從前?

顧恩澤在心底無聲地搖了搖頭,他不會心軟,也不想給杜康一個機會,更不想回到從前。

所謂覆水難收,有些事發生過,就不可能當成沒發生過。

顧恩澤不發一言,只想裝睡,杜康等待了幾分鐘,卻沒有放過顧恩澤,他湊過來吻了下顧恩澤的嘴唇,初始是一觸即離的,等确認顧恩澤沒什麽反應後,又加重了這個吻。

杜康吻得太過用力,也太過認真,逼迫着顧恩澤不得不裝作自己“被吵醒”,睜開了雙眼,正對上杜康眼尾的紅。

昏黃的夜燈下,他們之間沒有幾乎沒有任何距離,顧恩澤冷靜地躺平了,任由杜康親他,等到杜康親夠了,抽身而出,他才開口問了句:“杜康,你半夜又發什麽瘋?”

“顧恩澤,你讓我疼得睡不着。”

“那你就要吵醒我?”

“不然呢?”

“你疼你的,我睡我的。”

“顧少爺,你倒真是鐵石心腸。”

“小杜,”顧恩澤說出了久違的稱呼,“我一貫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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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恩澤深吸了一口氣,他用手指撥了撥顧恩澤枕着的枕巾,像是借由這個動作掩飾什麽似的,過了一會兒,他頹然地躺回到了顧恩澤的身側,妥協似的說了句:“睡吧。”

顧恩澤一貫心大,合攏了雙眼,也不管杜恩澤是什麽心情什麽處境,徑自睡去了。

--

第二天,杜康問顧恩澤有什麽打算。

顧恩澤想了想,說:“我準備去度個假,一個人。”

“我陪你去。”杜康直接忽略了顧恩澤的後半句話。

顧恩澤也不給杜康什麽面子,反問他:“你不用去公司上班?”

“可以遠程辦公。”

杜康的回答卻叫顧恩澤嗤笑出聲:“恐怕不行,最近公司不是出了些事?”

杜康面色不變,回了句:“一切如常,沒什麽事。”

顧恩澤也不耐煩和他打機鋒,直接捅破了窗戶紙:“有人給我打了電話,叫我出面和你打擂臺,我拒絕了,不過也聽說了,你最近過得不太好。”

“為什麽拒絕?”杜康問了個顧恩澤意料之外的問題,他原本以為他會更關注是誰給他打的電話。

顧恩澤沉默了一會兒,擡起手,遮擋住了從窗戶射進的晨光,也遮擋住了自己這一刻的表情,他說:“我不想讓你也嘗到背叛的滋味兒。”

因為我知道那有多痛苦,多難堪。

“……”

杜康沉默了很久,最後說的卻是最初的話題,他說:“顧恩澤,我讓助理和你一起出去玩,你總需要個幫你拎包、幫你預定酒店和行程的人吧?”

顧恩澤知曉這是杜康最大的讓步,也不扭捏,回了句:“可以。”

“你想去哪兒,去多久?”

“法蘭克星,兩周左右。”

“好,我叫人給你預定星艦票。”

定下了這件事,顧恩澤和杜康又一次相顧無言,最後還是杜康打破了沉默,他問:“要不要出門喝一杯?”

“不去,”顧恩澤拒絕得很利落,“你該走了吧?別不小心把公司玩倒閉了。”

“如果公司真的倒閉了呢?”

杜康沒有說後半句話,但顧恩澤猜到了,他冷笑了一聲,回他:“那你就去打工還債吧。”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杜康篤定地說,“我的東西,除非我不想要,別人是拿不走的。”

顧恩澤很想給他潑冷水,不過他克制住了,他目送着杜澤離開他的房間,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去了。

--

顧恩澤的法蘭克星之旅還算順利,不過他遇到了一點插曲,錢導在得知他去法蘭克星後,給他臨時安排了個“工作”,在錢導的法國朋友的劇組裏客串一個角色——總共只需要拍兩天的戲,顧恩澤欣然應允。

法蘭克星人天生浪漫又多情,顧恩澤不過是拍了兩天的戲,臨時用的休息桌上就堆滿了禮物和情書,顧恩澤什麽也沒有收,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他的眼光太過挑剔,又有些許潔癖,實在不太能看得上關系混亂的法蘭克星人。

顧恩澤玩了整兩個禮拜,除了助理預定的酒店和飯店,其他消費都是用自己拍戲的酬勞——那些錢并不夠他大肆揮霍,但足夠他逛逛街邊的手工藝品店,買上一些不算昂貴但很精致的東西,逛了幾天街,認真挑了跳東西,倒是讓顧恩澤體驗到了過往來法蘭克星時并沒有體驗過的樂趣。

等到行程的最後一天,顧恩澤去了一趟被燒毀但正在重建的巴黎聖母院,他用租賃來的相機拍下了數百張照片,又将相機還了回去,取走了自己的存儲卡。

--

從法蘭克星回到蔚藍星時,杜康沒來接顧恩澤,家裏的雇工倒是開車來了,一見顧恩澤就說:“杜總生病了,正在醫院療養。”

顧恩澤将脖子上厚實的圍巾扯下來,随手扔在手提包裏,問:“什麽病?”

“不太清楚,昨天發了一夜的燒。”

“腦子燒糊塗了麽?”

“……還清醒着,叮囑我來接你。”

“說把我送哪兒麽?”

“說了,送您回家裏。”

“那就開車回去。”

“不去醫院麽?”

顧恩澤聞言不帶感情地笑了笑,說:“他要是病得快死了,會讓你載我去醫院的,既然讓你載我回去,證明沒有那麽嚴重。”

——也證明,現在的情景,我不太适合去醫院那邊。

後半截話,顧恩澤沒說出口,不過他心知肚明,這才是比較重要的因素。

杜康這個事必躬親的性格,即使生着病,在病床上也會叮囑下屬處理各項事務,顧恩澤如果去醫院,大概率會撞上不少過去的老熟人——這些老熟人要麽在當時的情形中背叛了他,要麽在杜康大獲全勝後投向了杜康,在顧恩澤這兒,個個都是讓人厭煩的對象。顧恩澤不太願意見他們,當然,他們也不太願意見顧恩澤,所以顧恩澤最好別去醫院。

顧恩澤坐在後車座上閉目養神,人正昏昏欲睡,卻收到了汪子蘇的來電,那人開口便是一句:“你從法蘭克星回來了?”

“你消息倒是靈通。”

“明天就是你母親的忌日,你不可能不回來的。”

“你還記得。”

“伯母那麽好,我怎麽敢忘記。”汪子蘇停頓了幾秒鐘,又說,“今年你和杜康一起去掃墓?”

“不了,我自己去。”顧恩澤忖度着杜康卧病在床,并不像是能一夜之間爬起來。

“我陪你?”汪子蘇的語氣很溫柔,像極了年少時的模樣。

在杜康出現之前,顧恩澤總是和汪子蘇一起去掃墓,後來杜康出現了,那一年汪子蘇臨時有事安排,顧恩澤帶杜康去了一次,之後就一直帶着杜康去了。

“不用了。”顧恩澤拒絕了汪子蘇。

“真的不用?”汪子蘇又問了一遍。

“不用,要是杜康知道的話,你和你爸爸都會很難辦。”

汪子蘇不說話了,顧恩澤也不在意,也沒有挂斷電話,只等着汪子蘇平複下來心情。

“顧恩澤,我早就說過——”

“有些事,你說出來的時候,會覺得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顧恩澤漫不經心地打斷了汪子蘇的話語,車窗中反射的屬于他的面孔格外冷漠無情,“但真正操作起來,就是很困難的事了。紙上談兵人人都會,能真正做好決策的人,并不多。”

“即使一年多前我聽你的,要麽把杜康送走,要麽自己走,只要我舍不得下狠手,也只是會提前讓杜康成個瘋子,對結局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而如果我真的下狠手,杜康自然會變得很慘,我也不會太好過,我并不是什麽心狠手辣的性格,毀了一個人,足以讓我擔負起沉重的思想包袱,到那時候,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忘記杜康了。”

“子蘇,我知道你恨極了杜康,你是很想報複他的,但這件事,我不會聽你的,你也最好不要任性。”

顧恩澤的語氣并不嚴厲,甚至還帶着幾分固有的溫柔,汪子蘇的後背卻漸漸滲出了一層冷汗,最後連眼眶都有了濕意。

“你還是不是我的朋友——?”汪子蘇質問了這一句,又覺得丢人似的,補充道,“我要說,我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見伯母,你信麽?”

“我信,”顧恩澤別開了視線,不再和窗戶上反射的自己四目相對,“但媽媽應該會很開心見到一個人的我。”

“她不相信任何感情,臨終前還在對我說,孤獨是一個人最寶貴的財富,不要輕易地打破它。”

“……”汪子蘇啞口無言,過了很久,他才輕輕地說了句,“反正,你照顧好自己就是了。”

“我會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顧恩澤這句話說得情真意切、格外熱烈,倒像是他格外珍惜汪子蘇這個朋友似的。

“老顧?”汪子蘇突然喊了一聲。

“怎麽?”顧恩澤含笑問。

“有時候,真想回到過去啊,那時候我開着賽車,你坐在我的車座上……”

“汪子蘇,”顧恩澤再次打斷了汪子蘇的話語,“公路賽車是危險的行為,我并不懷念,也勸你以後不要再做。”

“你老了。”

“是,你也老了。”

“你丫真是個混蛋。”

“謝謝誇獎,你也是。”

兩人又拌了一會兒嘴,顧恩澤挂斷了電話,發現光腦上有一條來自杜康的消息。

杜康說:“明天我陪你掃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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