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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你沉默了十幾秒：“……被發現了啊。”

“哼，就知道你心裏有鬼。”

“确實有一些擔心，但并不是五條同學想的那樣，”你擡起眼睛，在醒來後第一次對上那雙被神明眷顧的雙眸，平靜地說，“只是因為被五條同學救了，擔心會被嘲諷。”

五條悟：“……”

“噗——”夏油傑毫不留情地嘲笑出聲，“悟，誰讓你欺負雪奈，看把雪奈吓的。”

“誰欺負她了啊！”五條悟炸毛，“是老子救了她诶！”

“也是呢。打敗天與咒縛，領悟反轉術式，這下是名副其實的最強了，恭喜恭喜。”

“傑，你是在嫉妒嗎？”

“嘛，多少有一點吧。”

“傑不會覺得如果當時是自己對上伏黑甚爾，升級的就會是你了吧？”

“悟，要出去聊聊嗎？”

“不要，你怕寂寞嗎？自己去啦。”

你呼出一口氣，聽他們鬥嘴，安心下來。

【為什麽從醒來到現在，你都不敢正眼看老子啊。】

這句話又在耳旁炸開，你想起那時的情景。

在你因為送走天內理子，從而對迎面劈來的天逆鉾避無可避的瞬間，死亡，這個遙遠的詞語，你清晰地意識到它已經攀上了你的腳踝。

據說人死前，這一生最重要的人和瞬間會在眼前如走馬燈一樣過。

你看到了慘死的姐姐和早逝的母親，看到了家族因為姐姐退婚而漫天襲來的指責，看到了父親迅速蒼老的臉和艱難寥落的背影。

而在這一切之後，在天逆鉾劈進你胸膛的那一刻，和劇痛一起出現在你腦海裏的，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其實那個場景也才剛發生不久。傍晚的海灘邊，你接完禪院直哉的電話，起身離開拉面館，和五條悟四目相對。

你還記得那時你們的目光一觸即離，輕若羽毛。可在走馬燈的畫面裏，好似山崩地裂，海水燃燒，隕石墜落。

那樣驚心動魄。

走在鬥嘴的兩人身後，你不着痕跡地按了按心髒的位置。

有點糟糕啊。

***

無論如何，作為承接了星漿體任務的一員，你必須回東京向總監部複命。但你始終沒有說出天內理子的下落。總監部甚至派人跟蹤了黑井，依然一無所獲，又迫于禪院家的壓力，最終捏着鼻子自認倒黴，最終的官方報告上以星漿體失蹤作為本次任務結果。

除了總監部，天元大人也指名要見你。

從薨星宮裏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

家入硝子等在外面，沖你揮揮手。

“難得回來一趟，帶你去銀座吃和牛，夏油請客，”家入硝子揉了揉你的頭，“話說，你是不是長高了？”

“唔，好像是。”你沒仔細量過，大概知道是長高了一點。只是在兩個遠超平均身高的DK面前容易很容易被無視掉。

不過女孩子的發育差不多也就到此為止了，你擡起手在頭上比了比，估算出身高，緊接而來的念頭卻是——

這個身高如果走在那個誰身邊，會在什麽位置呢？

……停。掐掉。

轉瞬即逝的不自然被很好地掩藏在眉眼中，一晃眼，你已神色如常。

“那裏也長大了不少。”

“……”

？？？

你愣了愣，瞥見硝子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你的胸口，耳廓迅速飛上一抹薄紅：“硝子你在在看哪裏啊！”

“哈哈，是真的嘛。我們雪奈長大了呢。”家入硝子似笑非笑雙關。

你氣呼呼的：“硝子你絕對被那兩個家夥帶壞了……”

“這麽開心？說什麽呢。”正打鬧時，夏油傑踩着臺階緩步趨近。

家入硝子擺擺手：“女孩子的事，男生別管。那家夥呢？”

“說要研究天逆鉾。別管他了。”

“難得雪奈回來，他鬧什麽別扭？”

“誰知道呢。”

硝子點點頭：“那你呢？又是怎麽回事？”

夏油傑一愣：“我？”

家入硝子咬了一根煙，含糊道：”你倆不是一起去盤星教善後了？怎麽，不順利？剛才走上來的樣子，很陰沉哦。”

你其實也看出來了，眼中透出幾分擔心。

夏油傑默了默，彎起嘴角：“真的沒事。走吧，我請客。悟沒來，雪奈你別介意。”

你當然不會，不如說這正合你意。

你實在也沒準備好面對五條同學，真心實意地松了一口氣：“沒關系，那太好了。”

***

“她說，那太好了。”

五條悟低着頭，專注地研究天逆鉾，聞言眼神都沒擡一下。

“讓女孩子避如蛇蠍，你要不要反省一下，悟？”

依舊沒有回應。

夏油傑直接喚出醜寶，張嘴将天逆鉾一口吞下。

醜寶是伏黑甚爾的咒靈，級別很低，但用處很大，可以存放各式各樣的武器和咒具。當時夏油傑趕過去，五條悟正好用剛領悟的虛式茈殺了伏黑甚爾，這些東西便落入了兩名DK手中。

五條悟終于有了反應：“拿出來，傑，我要封印這玩意。”

夏油傑沒好氣地說：“別逃避我的問題。理子醬為什麽沒被送到薨星宮，你應該明白吧。這次雪奈幫了大忙，還差點……總之，你的表現太說不過去了。”

五條悟安靜了幾秒，突然問：“還有什麽？”

“什麽？”

“從沖繩準備回來的時候，傑就好像有話要說，”五條悟直直地看向好友，“是什麽？”

“啊，那件事，”夏油傑頓了頓，“總監部的人離開之後，你和雪奈各自回屋，我和硝子去海邊走了走，順便在昨天那家拉面館吃晚飯。老板跟我說了一件事。”

【歡迎光臨！又帶新朋友來了啊。】

【诶，昨天三個女孩子都沒來嗎？】

【其中有一個女孩子，啊，就是穿綠色上衣白色短裙那個，昨天一看到就覺得很眼熟。你們也知道，店裏每天顧客這麽多，能記得必定是因為印象深刻。】

【昨晚和內子聊起來，經內子提醒，總算想起來了。好幾年前的一個晚上，馬上就要閉店了，那個女孩子——當時還是個小女孩呢，推門進來，渾身濕透，像是剛從海裏上來。】

【她一臉慘白，小孩子嘛，眼睛又大又黑，怪吓人的。】

【要了一碗拉面，吃了幾口，開始邊吃邊哭。也不發出聲音，只是望着大海，安靜地流眼淚。】

【就坐在昨天那個位置。】

【說是姐姐死掉了，在這裏。哎，可能是海上事故吧。】

夏油傑說完，過了好一會，五條悟的聲音響起：“她姐姐不是死在任務裏嗎。就是在這片海域？”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

五條悟不再說話，神情裏忽然多了一些遙遠的情緒，不知道在想什麽。

夏油傑勸道：“你也能察覺到吧，在沖繩那兩天雪奈的情緒都不高，恐怕根本不想來傷心之地。所以悟是不是應該表示下呢？她正在原來的宿舍裏休息，還沒有走。”

五條悟想都不想：“不。”

這家夥！夏油傑額頭冒起青筋，耐着性子問：“為什麽？”

“不想看到她。”

夏油傑的眼睛霎時睜大：“什……麽？”

雖然素知好友性格惡劣，但如此直接地表達，哪怕不是當着女孩子本人，也委實太過失禮。

五條悟走到窗邊，右掌在窗沿上略一撐，便如一只大貓般輕輕松松坐了上去，右腿依然踩在地上：“別誤會，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還不至于那麽無禮啊。”

他支着下颌望向窗外的黑夜：“是因為一看到她，腦子裏就會自動冒出天逆鉾插在她胸口，渾身是血的畫面。真是煩人。”

夏油傑：……

夏油傑：！！！

“悟，你……”夏油傑無比震驚，一時說不出話。

五條悟一錘定音：“總之就是現在不想見到她。”

夏油傑緩了好一會，聲音變得嚴肅低沉：“悟，你能再說一遍嗎？”

“哈？傑你耳聾了嗎？不要。”

“那我确認一下，你只需要* 說是或不是，”夏油傑不管好友的抗議，”你不想見到雪奈，是因為不願回想她奄奄一息的樣子，那讓你感到不舒服，是這樣嗎？”

是這樣沒錯但……五條悟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很難看啊，”這麽說的時候，腦子裏又跳出了那個畫面，五條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難看死了。”

這句話之後，他仿佛打開了某種禁制，喋喋不休地數落。

“就算是天與咒縛，也不應該完全沒察覺吧！”

“遜斃了。”

“到底在京都校有沒有好好練習啊，不會光顧着端茶倒水了吧。”

“明明看着蠻小一只，怎麽會流那麽多血。還以為……”

“總之給我造成了超大的心理陰影诶！”

夏油傑從第一句開始就想吐槽。不說雪奈，他們倆不也完全沒發現天與咒縛的痕跡嗎？雪奈已經反應很快了。

但比起這個，意外發現的事實令他感到無比愉悅。

“噗……”黑發少年悶悶地笑出來，端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像極了一只壞心的狐貍。

五條悟被他笑得炸出一身雞皮疙瘩：“你笑得好惡心啊，傑。”

“啊，抱歉抱歉，只是突然想到有趣的事，”夏油傑變得心情很好的樣子，“這麽說，難怪你想封印天逆鉾。”

五條悟神情一變：“這玩意邪門得很，術式攻擊會被無效化，咒力打擊又不起作用。我打算最近回趟本宅，沒準藏書閣裏有記錄。”

夏油傑笑眯眯：“好哦。”

“……”

五條悟忍無可忍：“別笑了！傑，你知道你眼睛本來就小吧。”

夏油傑笑意不減，但臉上明顯多出一團黑氣，轉眼卻又消失了，化作佛光普照：“算了，我不和傻瓜計較。”

“哈？你說誰是傻瓜！”

“傻瓜才會問誰是傻瓜。”

“你這家夥！”

——你踏進教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五條同學和夏油同學扭打在一起，一個掐着對方的臉，一個拽着對方的劉海。

沒有用咒力和術式，字面意義上的，扭打。

腳步在門邊停住，你只掃了一眼，謹慎而小心地快速道：“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說完就要關門。

“不用！雪奈，”夏油傑咬牙切齒聲的音傳來，“我們……只是玩玩。“

你：“……”

夏油君，如果說這句話的時候，你的手能從五條同學的臉上拿下來，就更有說服力了。

不服輸的DK們仍在較勁。

“放手！”

“你先放。”

“一起放！”

“好，一、二……”

“等等！怎麽就二了，我這裏還是一！”

“你故意的吧！”

四目相對，電光閃爍，然後兩人刷地轉頭，同時盯住了你。

你：“……”

你過來是有什麽事情來着？要不還是走吧，小學生能知道什麽呢。你面無表情地在內心狠狠吐槽。

最後還是被迫當了這個數數人。當你說完“三”，幼稚的兩人終于撤手。

夏油傑第一時間捋好了自己的劉海，笑盈盈地問：“雪奈是找誰？”

你才想起自己過來的原因。其實你只想找傑，如果東西不在他那，你就請他幫你問五條同學。本是萬無一失的打算，不料一次性都撞上了。

好在過了這麽一會，那些不能見光的情緒已經被你好好地消化和藏匿起來了。

“伏黑……禪院甚爾随身攜帶的武器，天逆鉾，是在五條同學這裏嗎？”

五條悟斜斜地睇來一眼：“是又怎麽樣？”

唉，你暗嘆倒黴。果然在五條同學這裏，真是太不走運了。

“這是禪院家的收藏，”你抿了抿唇，輕聲說道，“可否請五條同學交予我，由我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