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第22章

前方的人行道,交通指示燈綠了又紅,紅了再綠,已經這樣過去了好幾輪。

人群來來往往,車輛走走停停,而你和五條悟仿佛這一幅流動畫卷中兩個唯一靜止的人。

煙花在腦子裏綻開,突然之間,你好像聽不懂日語了。

漫長的等待中,五條悟再也無法維持随意散漫的姿态,惱怒道:“喂!給點反應啊!”

你還懵着,嘴巴微微張開,啊了一聲。

五條悟的俊臉扭曲了一瞬:“哈?這是什麽意思?到底同意還是不同意?”

大腦逐漸恢複清醒,心髒卻狂跳起來,胸口熱得要命,連指尖都蔓上了熱度,不知該怎麽藏。你聽見自己輕輕地問:“悟是在,求婚嗎?”

不巧,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前方一輛小汽車傳來一聲尖銳的鳴笛。

不知道悟聽清沒有,你沮喪地想,因為你可能沒有勇氣再問一遍了。

“……算是吧。”

耳朵敏銳地捕捉到少年有些別扭的回答,在嘈雜的環境下些微失真,透出某種不情願的味道。一瞬間你的害羞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回到小時候玩過家家。

不禁噗嗤一笑:“那還真是糟糕的求婚啊。”

五條悟雙手插兜,倨傲地仰起下巴:“直說你幹不幹吧。”

更正,是非常糟糕。

但……還是想要再确認一下。

“是傑的事情刺激了悟,才決定這麽做的嗎?”

五條悟毫不猶豫:“是。”

“這樣啊,”你點了點頭,“用更強大的婚約阻止一段可悲的婚姻,某種程度上也确實能拯救我,的确是一個好辦法呢。”

五條悟對你的說法不太滿意:“某種程度上?比起禪院直哉,老子怎麽都好太多了吧?”

你笑了笑,沒有反駁,低頭想了一會,慢慢地問道:“還有別的原因嗎?”

【親一下都不肯,還要和他結婚?】

腦海中響起一年前悟的反問。

不敢擡頭,害怕眼底會洩露了秘密。

所以,還有別的原因嗎?

“确實還有一個。”

“喔?是什麽呢。”

“一旦确定為家主繼承人,就會開始物色妻子人選。你說得對,禦三家在這方面都一樣。”五條悟厭惡地說道。

你聽明白了。

“所以,既然遲早都要有一個妻子,與其……”   “與其讓老橘子們選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不如老子自己選。”五條悟理所當然道。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你仰起頭,彎了彎眼睛:“了解。聽起來的确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五條悟緊盯住你:“那你的答案呢?”

***

“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我親愛的未婚妻。”

偌大的會客室裏,禪院直哉坐在主位,側首是面色灰敗的父親。

門外的緣側和庭院裏還跪了幾排,連幾歲的小孩子都不明所以地被雙親按着頭乖乖跪着,姿态謙卑。他們都是你的族人。

這是你的家。

片刻之前你還在繁華的新宿接受六眼神子的“求婚”,父親一通電話讓你從東京瞬移回千葉。

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身為禪院家的嫡子,消息這麽不靈通嗎?已經不是了。”你牽了牽唇角,笑意未及眼底。

禪院直哉眼神狠厲:“只是延期而已,沒有退婚,你別搞錯了。”

“無、限、期、延、期——”你加重了讀音,“禪院家恐怕不允許家主繼承人的正妻之位長久空懸吧。”

“你等不及了?”

你厭惡地皺起眉頭:“我看是你等不及吧。左右不過從侍奉過你的女人裏挑一個罷了。”

禪院直哉的目光很是愉快:“你吃醋嗎?只是洩欲而已。”

你差點吐出來。

“還是說,你對別的人有什麽幻想?”說這話的時候,禪院直哉的眼睛如同毒蛇般咬住你。

你瞳孔一震,表情有瞬間的失守。

這沒有逃過禪院直哉的眼睛,他陰沉道:“你想等着甚爾君的孩子長大?別以為那個小鬼覺醒了祖傳術式就高枕無憂,我有的是法子弄死他。”

“……”

你:???

心情很複雜。禪院直哉,不愧是你。

你不再跟他兜圈子:“我沒有別的想法,倒是直哉少爺,大張旗鼓來我家到底是要做什麽?”

禪院直哉撐着桌子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你面前,伸出兩根手指想要擡起你的下巴:“把你帶回禪院家啊,我親愛的未婚妻。”

“別開玩笑了。”你絲毫未動,他的手指已在兩股咒力的交鋒下折向一旁,連你的一根絨毛也沒有碰到。

“果然……雪奈,你果然是,最棒的啊!”禪院直哉咧開嘴,興奮地大笑,“我可沒和你開玩笑啊,就算婚約作廢,你也是我的女人。”

你冷冷地望着他。

用文字游戲延期婚約,再把未婚妻變為侍妾,有實無名,既能顯出禪院家的公平,對總監部有了交代,但實際上什麽也沒有損失。

最後只有你一個輸家,或者說犧牲品。

真是爛透了。

這次你是真的笑了:“禪院直哉,你真是一次次刷新我的下限呢。”

“是嗎?我可是越來越喜歡雪奈你了。”禪院直哉邪肆地舔了舔上齒。

沉默的角力讓空氣一點點變得膠着。

下一秒,你們交手了。

身形于瞬間從原地消失,兩股黑色咒力碰撞出駭人的火花,短短零點幾秒從屋內到屋外閃現數次,快得根本看不清。

庭院裏跪着的族人瑟瑟發抖,無一人敢擡頭,唯獨先前的小孩子好奇地仰頭偷看,稚嫩的臉蛋上滿是震撼。

啪嗒。

小孩懵懵地眨了眨眼睛,一滴血從左邊眼皮蜿蜒而下。

“啊!!!”一旁,年輕的媽媽以為自己的孩子被你們的打鬥誤傷,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別叫了——”你及時落在小孩身旁,氣息平穩,丢出一張手帕,“他沒事,擦擦就行。”

年輕媽媽趕緊捧着自己孩子的臉,心疼地擦拭。而小孩一直扭着脖子往你這邊看。

你注意到了,轉頭朝他笑笑。

禪院直哉比你晚幾秒出現,停在幾步開外,臉色陰鸷得簡直要滴出水來。脖子上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再偏一點,就是動脈了。

你微微一笑:“這就是特別一級咒術師嗎?不怎麽樣呢。都是最基本的操作哦。”

剛才你們并沒有比拼術式,僅僅只是最基礎的體術和咒力操作。

“既然是禦三家,更應該尊重日本傳統啊,比如前後輩制度——”你歪了歪頭,“不如,叫一聲學姐來聽聽吧?“

“夠了!”

出聲的,是你的父親。

他向着禪院直哉深深地低下頭,竟有幾分佝偻:“直哉少爺,是我們招待不周,還請……”

“是雪奈姐姐贏啦!”小孩清脆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死寂般的庭院裏,宛如石破天驚。

“噓!噓……”年輕的媽媽連忙捂住小孩子的嘴,吓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小孩子卻不明所以,明明雪奈姐姐贏了,為什麽大家還是這麽害怕?

禪院直哉看那個小孩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你不着痕跡地挪動腳步,擋在那對母子面前。

“你不會以為就這麽算了吧,我親愛的未婚妻,”禪院直哉的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的衆人,最終定格在你的臉上,露出一個陰險嗜血的笑,“這裏除了你都是廢物,你還真是辛苦啊。”

庭院裏跪着的所有人,為之一顫。

胸口一點點變冷,戰意和勝利的興奮已蕩然無存。

禪院直哉走後,父親沙啞的聲音響起:“雪奈,你進來。”

你沉默地走進會客室,刺在後背的目光如有實質。

“今天你怎麽回事?”父親沉聲問道,“和平日的你不大一樣,是怎麽了?”

你表情平平:“我平時怎麽樣?父親。和你剛才對着禪院直哉一樣嗎?”

話一出口你就懊惱地咬住了唇。

父親倒是沒有生氣,只是眼神深邃洞悉,仿佛要看穿你。

你撇了撇嘴:“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只是心情不好罷了。”

父親緩緩道:“禪院直哉剛才說的……”

你斬釘截鐵:“我不可能答應。不過您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了。”

“什麽辦法?”

“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

那是一個所有人都是贏家的方法,包括你自己。即便有一點點遺憾,也是你莫大的幸運。

你轉身出了會客室,拉開障子門,看到大部分族人依然聚集在庭院裏。

看到你出來,三三兩兩的視線望過來。

無論多少次,你永遠會為人類能有這麽複雜的情緒表達而感到震撼。

“雪奈……”一人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是準備回京都,對吧?”

“好好和直哉少爺道個歉吧。”一人憂心忡忡,邊說邊抱緊了懷中的幼子。

“剛剛實在太無禮!你一個人是很強,他們拿你沒辦法,但你有沒有想過族人怎麽辦?!”嗯,這是典型的道德綁架派。不過這是哪位伯伯來着?和他很熟嗎?

“我大哥就是因為你姐姐的任性死掉的,如果她乖乖嫁給加茂家就沒事了……都是你們的錯!”好的,這是賣慘和恃弱淩強派。

一聲又一聲彙聚成鋪天蓋地的浪潮,卻激不起你心中一絲漣漪。

所有這一切,在姐姐死去的那一年,你都見過了。

只是,在一聲聲面目模糊的聲讨裏,你突然想到,如果傑在就好了。應該讓傑看見這一幕的。

你對普通人沒有偏見,對咒術師也沒有濾鏡。

強者和弱者不應該以會不會咒術來區分,群體的惡也是。如果犧牲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能滿足群體的利益,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這麽做的。

因為是人。只要是人,都一樣的。

***

和悟能這麽快再次見面,你多少是預料到的。

上次在居酒屋,你特意在擔任“窗”的佐藤身上留下了标記。

你猜悟知道情況後,也在暗中關注。一旦有情況,能第一時間掌握信息。

這就是你們現在在亞洲最大的紅燈區——歌舞伎町,遇見的原因。

燈紅酒綠的夜總會裏,舞池中心空出了一大片,中間是一盞巨大的吊燈。三十秒之前,它從天花板墜落,狠狠砸在地面,不少穿着暴露的舞小姐們小腿上被濺上了玻璃碎渣,領班媽媽大呼小叫,現場一片混亂。

佐藤跌坐在地面,仰頭望着你和五條悟,驚魂未定。

如果不是你和五條悟千鈞一發之際拉開了他,恐怕他的腦漿都要被砸出來。

好在這種地方人多又混亂,誰也沒看清你和五條悟是如何出現在舞池裏的。

五條悟摸着下巴:“這死法和之前還真是如出一轍啊。”

簡單粗暴,濫殺無辜。

不,倒不如說是刻意要殺這麽多普通人。

關于這一點你早就想過:“畢竟是咒術界的人,單獨死掉太明顯了,制造成意外,卷入大量無辜的普通人,更容易僞裝成事故處理。”

五條悟環視四周一圈,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眼中有一絲絲貓貓好奇:“不過這次的地方倒是蠻有新意。”

你沒在意,只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是男人的問題吧。”畢竟姐姐那時的“窗”和輔助監督是兩位可憐的女性。

五條悟頓了一下,瞄了你一眼。

佐藤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難、難道是因為,上次的任務?”

你們對視一眼。五條悟說:“申請特別保護吧,報五條家的名字。”

“嗨!”佐藤呆了呆,同手同腳地爬起來,冷汗直流。

同樣驚訝的還有你。申請五條家的特別保護,意味着成為五條派。佐藤此刻估計覺得自己走了狗屎運吧。

夜總會裏空氣太差了,你和五條悟一起往外走。一路上衣着性感的舞小姐火辣辣地看過來,即使傷口還流着血,也不忘給五條悟抛媚眼,同時竊竊私語地疑惑,舞池裏居然有這樣的池面帥哥,剛才是瞎了不成。

“佐藤的事,還有之前兩起,你有什麽頭緒?”

你搖搖頭。你能有什麽頭緒。但……

左手撫上脖子,那時的窒息感有如跗骨之蛆。那是你人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唯一能确認的是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逐漸浮出水面,姐姐的死不是意外。你想到。

你和五條悟一路走到新宿車站,路邊一輛汽車接走了佐藤。

“少爺要一起嗎?”司機問了一句,似乎還若有若無地掃了你一眼。

“不用,我還有事。”

你望着車尾,慢慢地開口:“剛才的司機,沒記錯的話,是五條家的家主直屬管家吧。”

五條悟挑起眉:“你知道?”

“以前在宴會上見過,他總是跟在五條現任家主身邊。”

“那你以後會經常見到,”五條悟強調一句,“在我身邊。”

“這樣啊,恭喜悟。”你真心道。

五條悟突然道:“那種地方我不會去的。”

你:“……啊?”

五條悟難以置信地瞪着你。

你忍着笑說:“我知道啊。去那種地方,悟的眼睛會不舒服吧。”

五條悟:“……”

貓貓炸毛,貓貓忍無可忍:“不是在說那個!你不會忘記了吧?”

你笑了一會,說:“沒有啦。不過,悟想做什麽都可以的,我沒有意見,以後也不會。”

“有沒有意見我都不會去好吧,等等——”他一把摘掉墨鏡,眼睛微微睜大,“以後,是什麽意思?”

“嗯,我回去認真想了一下,悟的提議很好,确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所以是什麽意思?”

你靜了靜。

“悟明白我在說什麽吧。”

“不明白。什麽意思?”

“……”

你被追問得沒了脾氣,垂下眼睫,輕聲說:“就是,我同意的意思。”

“同意什麽?”五條悟仍然不肯放過,非要你說出具體的內容。

你又好氣又好笑:“同意當五條夫人,行了吧。”

“擡頭看着我說。”

這家夥!

害羞的心情煙消雲散,你故意道:“這麽快就進入角色了?家主大人。”

一陣戰術性沉默。

“再叫一聲聽聽。”五條悟緊盯着你,喉結動了動。

你:……想報警了。

但無論如何,終于說出了口。

咒術界大概會為此震驚吧,你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名聲又會有怎樣的八卦流傳。

不過無所謂,怎麽說都是你賺了。

你伸出手:“那麽,合作愉快,悟。以後請多指教了。”

五條悟握住你的手。一握之下,才發現他的手足以将你的整個包裹住,手指骨節修長,掌心幹燥滾燙,令你的皮膚一陣戰栗。

“合作愉快,雪奈醬,可不能反悔哦。”

“……不會的,悟也一樣。”

在那零點幾秒鐘的遲疑裏,你原本是想說,如果悟以後有了喜歡的人,你願意放棄這份契約。

但最後說出口的話才是你的真心。你才沒有這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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