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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你猶在不解：“僞裝？傑在說什麽？”

夏油傑傾身而上, 微涼的大手撫上你的臉：“不要笑了，雪奈。”

你皺了皺眉，立即後退一步, 眼神裏帶着濃濃的責怪與戒備, 嚴肅提醒：“傑, 下次再這樣, 我就直接動手了。”

夏油傑嘴角勾了勾, 将手收進袈裟裏：“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問雪奈有沒有後悔, 但現在……”

他輕聲問：“雪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悟的？”

你直接愣住。

夏油傑觀察着你的神情，苦笑了一下：“是嗎。原來那麽早就開始了啊。我還以為自己已經很敏銳了。”

什……麽？

“怎麽想都是雪奈的錯, 害我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如果雪奈當初選擇來盤星教, 說不定教主這個位置比我做得更好。畢竟雪奈太會騙人了。”

你：“……”

槽點太多了, 傑。你也知道自己這個教主是騙人的啊！

但其實心中有些慌張，連忙用手背碰了碰臉頰。還好，是幹的。

“不用擔心，雪奈沒有哭, ”夏油傑傷感而憐愛地注視着你的面龐, “只是你的表情, 比哭還要難看啊。”

你一下子沉默下來。

是嗎？原來是這樣。從剛才起就刻意忽略的鈍痛, 頃刻淹沒了心髒。

“很難過吧，悟這麽做。”

你閉了閉眼, 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傑是要看笑話的話，已經看到了。”

“別這麽想我啊，”夏油傑嘆了口氣, “真是奇怪，雖然你們早就結婚了, 但我一直不覺得自己失戀了。可是現在知道雪奈也喜歡悟，原來失戀是這種感覺。”

你想笑但是沒笑出來，無力地說：“傑的喜歡才是莫名其妙。”

“嘛，怎麽說呢，雖然比悟晚了點，但對于自己的心意，我也是很認真地确認過的。被雪奈這麽說，我會傷心的喔。”

心弦輕輕一動，你掀起眼睫：“之前，傑想跟我說的秘密——關于悟，不會就是這個吧？”

夏油傑無聊地表示：“果然，雪奈已經知道了。”

你終于又笑了一下。廢話，你想到。你又不是傻瓜。三年多的朝夕相處，同床共枕，怎麽會察覺不到呢。

悟多少是喜歡你的，否則悟不會向你提出結婚，更不要說更親密的接觸了。

但你們的婚姻建立在利益的交換之上，悟很明顯不想讓你做多餘的事情，連尋常夫妻要小孩這麽順理成章的事，他也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勉強同意的。随着現實的變化，過家家最終會有玩不下去的那一天。

無數情緒如同鹹澀的海流，從你心上沖刷又退去。

不知不覺間，夏油傑又靠近了一點。盡管他恪守着你的要求，沒有動手碰你，可他的眼神如有溫度和觸感，陰影籠罩下來。

“不過，有一點我能理解悟。”

你逼退眼底的淚意，無聲地反問。

不倒翁咒靈悄無聲息地接近你身後，肚子上的縫隙不祥地敞開。

“剛剛我就在想，如果能一直把雪奈藏起來就好了。就像悟準備做的那樣。”

話音剛落，空氣中響起一聲爆響，不倒翁咒靈在你身後發出痛苦的哀嚎。

“傑的收藏，沒關系嗎？”你的身後是激烈扭曲的漩渦，你面無表情地看着傑。

夏油傑的眸色沉了沉：“一個小玩笑而已。”

“不好笑。”

夏油傑做了個手勢，收伏奄奄一息的咒靈。然後攤開掌心，将另一樣東西遞到你面前。

“抱歉。作為賠禮，這個東西，就交給雪奈處置好了，”他一臉無所謂地說，“畢竟我和悟是情敵。”

你被傑掌心裏的東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怔怔地瞧了許久。那是一枚淺草寺的禦守，你再熟悉不過。

去年開始，悟會和你一起做咒具禦守。那次做完後他強行給自己留了兩個，振振有詞地說雪奈醬連阿貓阿狗都考慮到了，怎麽沒考慮過你的丈夫，太過分了，他要比別人更多。

“阿貓阿狗是說誰啦。”那時你這麽笑着，默許他拿走了兩個帶有你咒力的禦守。

難道那個時候就……

捺下胸口由鈍痛轉為的刺痛，你移開目光：“不用了，傑拿給你的人吧。”

夏油傑緊盯着你，神色複雜：“雪奈确定？”

“嗯，畢竟我是五條夫人嘛，”你輕盈地跳上窗沿，望了望夜空，“不是傑說的嗎？封建大家族規矩很多。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而已。”

黑色長發掠過窗口，你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暗紫色的眼眸晦暗不明，夏油傑捏緊手中的禦守。

和傑告辭後，你沿着街道往回家的方向走。時間不算太晚，大街上車繁人密，燈火通明，

不少小商鋪門口懸挂着彩繪風鈴。

風鈴聲在晚風裏飄得很遠，你才意識到，夏日祭快到了。

“小姐，要來一份紅豆水羊羹嗎？”一家小商鋪的老板剛将風鈴挂上房梁，回頭撞見你在店門口駐足，便問道。

心情太差了，吃點甜的會好受一點吧。于是你說：“好的，請給我來一份，謝謝。”

店鋪非常小，你端着盤子坐在門口的小桌前，小口小口地吃着。

“生活不順心嗎？”

“诶？”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店主是一位年長溫和的女性，“馬上就是夏日祭了，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出來逛逛吧，可以忘記煩惱喔。”

紅豆的清甜在口腔裏彌漫，壓下舌根的苦澀。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你彎了彎眼睛。

***

今晚五條悟是從家裏的大門進來的。

聽見聲響，你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歡迎回來。”繼續和小惠在客廳地毯上拼拼圖。

“是這一塊嗎？”

“唔，好像不對。”

“這塊吧。”

“我看看……對了！小惠真聰明。”

兩個人誰也沒有對一家之主的晚歸做出進一步反應。

五條悟去卧室換好家居服，又去廚房接了一杯水，看見餐桌上還沒拆封的舒芙蕾，拆開盒子吃了一塊。

之後他端着水杯來到客廳，靠牆而立，目光落在你們身上。

你拾起一塊拼圖放在正确的位置，仰起臉：“悟？要一起玩嗎？”

杯子擋住五條悟下半張臉，傳出有點悶的聲音：“五分鐘。”

你茫然：“什麽？”

“從我進門，過去了整整五分鐘，”五條悟磨了磨壓根，“總算舍得擡頭看一眼了。對晚歸的丈夫就是這種态度嗎？五條太太。”

你揉搓着捏在指尖的一小塊拼圖，泛起一個很淺的笑容：“我不是就在這裏麽？悟一眼就能看見。悟想要什麽，直接跟我說就是了。嗯對了，那盒舒芙蕾是帶給悟的，店裏的新品，悟覺得怎麽樣？”

五條悟瞪着你，你無辜地望回去。

到底是他先敗下陣來，放下杯子，往你旁邊一坐：“拼多少了？”

“還早，才不到300塊。”

“幹嘛買這麽多的。”

“打發時間嘛。”

“那你可得拼快點，以後沒那麽多時間了。”

你拾起一塊拼圖放在正确的位置：“嗯，是這樣沒錯。”

五條悟朝你的小腹瞥了一眼：“很有覺悟嘛。”

“早就做好準備了。”你比對着手中兩塊拼圖，再次放下了正确的那塊。

拼了大約半小時，是睡覺時間了。你們回到卧室，門一關，彼此的衣服便交錯掉落在地，一路延伸到落地窗前。

榻榻米上，五條悟從後面把你整個抱在懷裏，大手在你的平坦的小腹上摸來摸去，好奇地一疊聲問：“有了嗎？會不會已經有了？有什麽感覺？”

你軟軟地靠在悟的懷裏，有點出神：“不知道呢，悟用六眼看看吧。”

五條悟詭異地沉默了一下，一只手移到你的額頭上貼了貼：“現在就傻了嗎？六眼不是超聲波。”

你笑了出來：“原來悟知道啊。傻的是誰？這才三天。”

五條悟哦了一聲，繼續研究：“以後這裏會變大起來吧。”

“……悟怎麽了？今晚總問一些蠢問題。”

五條悟收緊手臂，問你：“之後雪奈醬要不要回本家住？雖然氣氛是古板了點，不過在伺候人方面還算有一套，可以照顧好孕婦。”

你的身體微不可察地僵滞了一瞬。

“肚子大起來之後，雪奈醬就不方便出任務了吧，幹脆總監部也別去了。”

你垂下眼眸，雙手覆在悟的手背上，輕柔地笑着問了句：“哎呀，悟這是要把我關起來嗎？”

五條悟沒有回答，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密密的親吻如雨點般落下。在感覺到溫存的細雨即将變成兇猛的暴雨時，你才稍稍撐開悟的胸膛，在他懷裏微微側了個身，撫上他的臉：“悟很興奮嗎？對小孩子。之前是誰那麽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勉為其難才幫我的。”

英俊的面容露出了如同進食中的猛獸被打擾時的不快：“這都要怪你啊，雪奈醬。那種情形下怎麽可能忍得住。男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總之，事已至此，還是早做準備比較好。”

“那真是謝謝悟了，不過不用啦，”你收回手，拒絕了他的提議，“咒術師的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好很多，我能照顧好自己。任務看情況吧，至于總監部，悟如果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

這就是拒絕了。五條悟挑起眉峰，揚了揚語調：“這麽努力呀，雪奈總監。”

你的心卻向下沉，輕輕地問：“還不行嗎？那要怎麽樣，悟才能放心呢。”

旋即，你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挂上了你的脖子。

五條悟發出不容拒絕的命令：“這個，你以後戴着。”

你掀起眼睫，朝對面的玻璃窗看了一眼。映出的是一枚淺草寺的大黑天禦守。裏面是悟的咒力，充沛，強勢，沒有商量的餘地。

目光與玻璃窗裏悟的眼睛撞上，你彎起眼眸：“原來悟今晚是去做這個了。”

用同樣的方法制成的咒具禦守。雖然悟不能像你那樣直接定位并傳送位置，但悟的咒力，加上傑提供的“窗”，抓你足夠了。

“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取下來。”男人的大手從前面握住你的脖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和手背的青筋充滿了成年男人的力量感，襯得你雪白的脖頸愈發纖細脆弱。

你摸了摸垂在頸間的禦守，仰起頭，向悟露出一個乖巧順從的笑容：“好，既然這是悟的要求。”

五條悟深深地凝視你，冷調的眸色深處欲望燃燒。剛才那一場短暫終止的暴雨還是落下來了。

不知何時，窗外也響起了瓢潑的雨聲。

深夜，屋內的雨停了，外面的雨也轉為淅淅瀝瀝的秋意。這大概是這個夏天最後一場雨了。你如此想到。

男人結實的手臂将你緊緊锢在懷中，你安靜地枕了片刻，開口：“悟。”

“嗯？”胸膛裏震出一聲令耳朵酥酥麻麻的低音，五條悟短促地笑了聲，“怎麽，還想要？好貪心呀雪奈醬。”

是呀，沒想到自己這麽貪心。

你親親他的唇角：“夏日祭，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