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個海島有點東西

第1章 這個海島有點東西

一日将盡,餘霞成绮。

晚風拂過海島沙灘,椰林沙沙作響。

海島東側,粗壯的老柏樹上搭建了一間樹屋。

長梯斜倚在樹幹上,精密的卯榫結構讓它非常牢固,讓人放心借此攀爬進屋。

以樹屋為圓心,10米為半徑,四周圍了一圈高2米的木質圍欄。

圍欄上纏繞了一串串鋒利木刺,刺尖泛着陣陣詭異藍光。它是極為狠毒的防禦牆,一旦不慎觸碰就會被紮得立刻中毒昏迷。

樹屋底下,豎着一塊四四方方的大石板,刻着一百四十五個「正」字。刻字運筆,鐵畫銀鈎。

這是一處荒島謀生安全據點,一磚一木都由一個人親手制作完成。

——正是珀爾蘭茨。

她熟練取出腰間匕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握住刀柄。看似漫不經心一揮,竟在石板上落下入石三分的一橫。

石板上,145個「正」字加上新添的一橫,共有726筆。

這代表她來到海上荒島已有726天,也是借屍還魂後的第726天,更是獨自荒島求生了726天。

再過四天,就在荒島生活滿兩年整。自從重生,尚且不曾見到第二個活人。

大約兩年前,珀爾從死亡到複生,經歷了穿越時空。

前世,21世紀末,博物學複興。

她作為專業學者前往南美洲考察,不幸遭遇了氣象預報之外的突發海洋漩渦。

大西洋的平靜海面,忽然冒出恰似黑洞的旋渦。

頃刻間,天昏地暗。

似有詭異難測的力量從深海冒出,将自诩不可能沉沒的高科技考察船一口氣吞噬入海底。已知的科學理論上,遭此一劫應是無人生還。

珀爾親眼目睹自己的死亡,卻在身體被壓扁後,感受到意識脫離軀體,疑似穿過了深淵漩渦。

天旋地轉,前方再次出現光亮,遙望到沙灘上躺着一動不動的年輕女人。

女人有着精致美貌、烏黑長發,身材高挑,穿着典型19世紀維多利亞初期華貴裙裝。

大裙擺、細腰身、燈籠袖,瑰麗的孔雀綠長裙在陽光下本該搖曳生姿、熠熠生輝。

然而,華服被海水浸濕。

裙背被劃了一道大口子,袖扣、領口的裝飾緞帶與珠寶也全都毀了。

女人瞪大眼睛,死不瞑目。背後的致命刀傷清晰可見,血跡早就幹涸。

這讓原本似油畫中走出的豐姿冶麗女人,成了一團被随意丢棄的海草。

珀爾沒能以游魂形态繼續仔細觀察,幾乎瞬間,靈魂被強大吸力拽入了沙灘女屍體內。

身體仿佛籠罩了一層光暈。

說不清她的靈魂是否攜帶了某些特殊能量,讓軀體所有傷勢被頃刻修複。

刀傷沒了,膚色從小麥色變為幽靈般的珍珠白,就連五官似也發生微妙變化,向前世的自己靠近。

她又活了,生機勃勃,順帶接受了原身記憶。

原身,伯莎梅森。二十歲,從小在加勒比海的牙買加長大。

有個年齡相差四歲的同母弟弟。理查性格內向,內向到有些唯唯諾諾的地步。

父親喬納斯梅森是一位成功的種植園主,成為了家財萬貫的富商。

母親安托瓦尼特在生三胎時,難産而亡。順帶一提那個男嬰也沒能活下來。

喪妻四年後,梅森續娶。

繼妻琳達生下了小兒子。與兄長不同,七歲的喬治開朗活潑。

十九世紀三十年代,多數女性二十歲都會考慮婚嫁事宜。

牙買加位于西印度群島。

雖有印度一詞,它其實在中美洲。曾經一度被西班牙控制,而今被英國殖民。

梅森在牙買加積累了財富,能給女兒三萬英鎊的不菲嫁妝。

他希望女兒嫁入英國名門望族。如此一來,作為姻親的梅森家不再只是有錢的暴發戶,更能獲得體面的社會聲望。

英國是長子繼承制。

名門貴族的長子選擇聯姻,不會将伯莎作為第一選擇,那就把目标放在次子身上。

不得不提,此時歐美女性出嫁後,從法律上就失去了財産權。丈夫能合法地全權支配妻子的嫁妝。

正因如此,梅森信心十足,與名門望族的次子聯姻會是一樁合則兩利的婚姻。

女方家族順勢獲得聲望,男方家庭為次子謀得財富。利益交換的結合在這個時代非常普遍,普遍到很少有人提出異議。

挑選中,英國桑菲爾德莊園羅切斯特家族的次子愛德華進入視野。

1833年初,梅森将這一婚事計劃告之了女兒。

他與老羅切斯特先生已經有了接觸,兩個父親基本敲定了孩子們的婚約。

接下來就等小羅切斯特從英國坐船來加勒比海,正式向伯莎求婚,然後定下具體婚禮安排。

伯莎對此沒有任何不滿。

聽聞愛德華羅切斯特強壯又熱情,她期待着與準未婚夫見面。

意外與明天卻說不準哪個先來。

在準女婿來到前,梅森帶着妻子、兒女,一家人去南加勒比海度假。

從巴拿馬城出發乘船感受太平洋風景,誰也沒想到遭遇了海盜突襲。

伯莎驚恐不已,大腦空白。最後意識停留在背後中刀,掉落大海。

她不會游泳,華麗裙裝标配的鯨魚須裙撐在落海時變成了沉重牢籠,将人的身體牢牢鎖住,怎麽掙紮也沒法舒展四肢游泳。

很快,海水中多了一具冰冷屍體。

問題來了。

發生死亡事件的地點,巴拿馬在中美洲在北緯7°至10°之間。

一具屍體如何能保持新鮮度,在幾乎沒有更多損傷的情況下,違背法醫學與地理學常識,立刻跨越赤道出現在南美洲小島?

是的,這是一個地處南美洲的荒島。

珀爾借屍還魂之後,當夜就觀察星辰辨析所在位置。

一個小常識,不同緯度所見星空不同。

海島的夜空與身處北半球的北京、倫敦、紐約等地所見的完全不一樣。

在這個島嶼能看到完整的南天星座。

最典型的是南極座,需處于北0°到南緯90°的地理範圍內方可觀測。

其位于天球南端的最不起眼區域,沒有引人矚目的天體。最亮星南極座ν,視星等3.73,是一顆橙巨星。②

憑着前世的豐富經驗,假定這個時空的地球與宇宙的總體環境未變,再微調因年代間隔而産生差異的星辰位置,可以估測此處的緯度為南緯33°左右。

原身的屍體會跨越赤道出現在荒島的原因,只能用大自然之謎去解釋了。屍體入海,說不定是特殊洋流送來的。

如何來是未解之謎,如何走更需要億點點好運,必須借助外來大船。

珀爾登島後進行了726天的搜查,确定此處沒有第二個活人。

用自制的木筏借助潮汐之力出海,能夠前往的最遠處不見大陸,也不見其他島嶼。

與世隔絕。

荒無人煙。

是對這座荒島最貼切的形容詞。

想要離開,木筏做不到。

必須有更大的船只,具備更強的驅動力,僅憑一個人用小島的資源制作不出。

外來大船會出現嗎?

不能确定後無來船,但能肯定前有古人。

外界一定有人知道小島的存在,因為島嶼存在人類生活殘跡,且是與歐洲等地有往來。

珀爾在近兩年內有條不紊地搜查海島,确定這是一座有秘密的島嶼。

島上發生過重大火災,至少是一百年前的事。

烈火焚燒後,建築物全數被毀。

沒有任何值錢的器物殘留,僅能在殘垣斷壁中勉強翻出少許可利用的生活用品,如殘布、刀具、紙張、玻璃、金屬燭臺等等。

沒有人類屍骸,無從判斷人們是否從火災中逃離,或屍體早被轉移出島了。

大火之下,依舊殘存少許人類生活痕跡。

例如從前島民移栽的農作物,如今它們放肆生長着。

比如馬鈴薯,島上有黑馬鈴薯、圓紅馬鈴薯、黃馬鈴薯等五個品種。

它們分散在不同區域內,一些明顯是歐洲的育種。盡管現在都自然生長,但最初應是人為分區種植。

誰移栽的?

答案,或藏在被損壞的墓碑中。

島上僅有兩座墳墓,但損壞非常嚴重。

墳墓主人的屍骨早已曝屍荒野零碎不全,從殘存墓碑只能拼湊出兩行字。

「Friday:?——1699/5」

「Robinson Crusoe:1640/6——1710/12」

這是一百多年前的墓碑。

名叫“星期五”與“魯濱遜魯克索”的兩個人死後被埋葬在島上。

他們赫赫有名嗎?

珀爾确定上輩子沒聽說過。

她曾經生活的時空,文學作品中公認最出名的荒島歷險記是《傑瑞漂流記》,19世紀最傑出的博物學家是東方華國的張爾文,她寫出《物種起源》。

很遺憾,原身對星期五與魯濱遜也毫無印象。

原身生前除了一些英語、西班牙語文學之外,只學習了音樂、繪畫、舞蹈的皮毛。

至于天文地理、數物化學、動植物醫學等等,礙于時代限制,如今大多數女性都不會去主動觸碰這類知識。

目前可知的是兩個世界歷史進程大致相似,但也有出入差異。

今年是1835年。此世的維多利亞女王在1830年登基,比上輩子所在世界早了七年。

此世拿破侖在1826年滑鐵盧戰役失敗,比上輩子的歷史記載晚了十一年。

英國女王與法國帝王的登基與慘敗,是原身為數不多知道的國際時事。

平時,伯莎不關心那些,她在意的是自身的美麗,加上确保有三萬英鎊嫁妝就行。

當流落到沒有第二個活人的荒島,美貌卻成了最為無用的東西。

珀爾剪了短發,修飾眉形,自制平光眼鏡,将能找到的布料制成符合這個時代的男士獵裝。

從鑽木取火開始,制作工具、漁獵捕食、采集種植可食用植物、探索島嶼等等,充分發揮了野外生存技能。

話說回來,假設有人上島看到珀爾,仍舊會為“他”的相貌氣質大吃一驚。

這個年輕男人長得棱角分明,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戴着一副金絲眼鏡,将袖口微微卷起。

明明地處荒島,四周植物野蠻生長。他身着獵裝,卻愣是叫人看出一股風度翩翩、西裝革履的味道。

更叫人稱奇,如此高強度的海島獨自謀生居然沒有曬黑他的半寸皮膚,依舊是冷白色,看來是天生的。

珀爾心知那與天生無關,而是穿越後遺症。

擁有着幽靈般的膚色,似在說明她與普通活人的微妙不同。

問:為什麽獨自一人在荒島上,要毫無破綻地扮演男士?

答案很簡單。

為了完美演出自編自導的“蘭茨先生”。

從複活那一天就沒想過重返梅森家,更不談頂着原主伯莎的身份繼續與羅切斯特家族婚約。

那是蠢貨才會做的事。

圖什麽?圖三萬英鎊嫁妝?圖結婚後作為妻子沒有財産權,還想主動踏入與羅切斯特的婚姻的墳地?

因此,珀爾不論有無外來者,都時刻将僞裝融入骨髓。也未雨綢缪在荒島求生時間上也做了手腳,又搞了一塊「正」字石板刻滿了36個「正」字,相當于約半年時長。

将來對外談起“蘭茨先生”荒島求生,不只在這呆了兩年而是兩年半,與原身在巴拿馬海域的被害時間徹底錯開。

至于那三萬英鎊嫁妝,完全不必為錯過它而失落。

這錢說多,卻非遙不可及。

身在荒島也能獲得致富第一桶金。關鍵詞,重視大自然的饋贈。

去年,珀爾在荒島沙灘趕海,發現了一只軟體動物門腹足綱的海螺。

大理石芋螺在沙粒間半隐半現。

它有着奶白的底色,分布着黑褐色的網狀花紋,乍一看像複古棋盤格。

它的殼,是左旋的。

珀爾見後眼神異常平靜,露出淺淡的微笑。

不難想象,當左旋大理石芋螺的報道出現在巴黎或倫敦,一定有些人們會傻傻地問:“左旋海螺,那又怎麽了?”

————

高亮提醒:打亂時間線,架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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