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她走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她走了。

樓上的摔門聲也吓到了樓下的方姨。

方姨在廁所清理完拖把, 聽見樓上傳來的響聲,迅速摘掉橡膠手套,洗了洗手,小跑着出來。

“少爺, 這麽晚了, 您要去哪兒?”見周衍東往門口走, 方姨趕緊追過去。

周衍東沒停步,走到門口, 邊換鞋邊說:“我出去住一陣兒,你照顧好她。”

方姨拉住周衍東隔壁, 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叫他小名:“東子,你跟程小姐又吵起來了?”

“我倆分了。”周衍東原本不想說出來, 可他知道,不說出來,方姨就會一直不放他走, 追着他問。畢竟方姨也很喜歡程溪,希望他倆好好過日子。

他倆以前雖然也吵架, 但基本上沒鬧大過, 方姨只當這次兩個人都是在賭氣,語重心長勸起來。

“吵起來急眼了, 說說氣話很正常, 以前我跟我丈夫也鬧過離婚, 當時氣得火冒三丈, 上頭了只想一腳踹飛對方,可冷靜下來再想想,不吵架的時候,對方也挺好的, 并不是一無是處。你跟程小姐現在都在氣頭上,分手只是說說而已,等雙方——”

“不是氣話,至少我說的不是。”周衍東看着方姨,口是心非說道。

方姨了解他,見他這副模樣,知道他正火着呢,非要跟程溪較勁,分出個勝負來。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是氣話。甭管怎麽着,今晚先好好睡覺,休息好了腦子會更清醒。明兒一定回來吃飯,方姨全做你最愛吃的菜,明兒一定回來啊!”

方姨松開手,再三叮囑他明天得回來。夫妻或者情侶之間,吵架正常,鬧分手也正常,可雙方不能經常不見面,只要他能常回來,自己一定努力把他倆都勸好,方姨心裏想。

周衍東沒答應,也沒拒絕,默不作聲打開大門,邁出去t,關門時頭都沒回。

方姨看看面前緊閉的大門,又仰臉看看樓上主卧緊閉的房門,皺着眉頭,發出好長一聲嘆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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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寓出來,周衍東直接回了公司。

他來到辦公室,身子陷進皮椅裏,靠着椅背試圖放松,連續深呼吸好幾次,依然沒法徹底放松下來。

周衍東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給助理,讓他泡杯咖啡送過來,看見屏幕上的時間,才意識到人家早已下班,已經很晚了。

辦公室裏沒有咖啡機——他不喜歡在辦公區域放這個,關于飲用器具,放套茶具和燒茶設備就已足夠,再多個咖啡機就顯得花裏胡哨了。

周衍東來到六樓公共茶水間,這裏有多種茶包和咖啡,員工們随飲随取。

茶水間開着,燈也亮着,偶爾有人進來續杯,很快又離開,回到工位熬夜奮鬥。

周衍東來到咖啡機前,準備給自己來一杯冰美式,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

“周總好。”

他回過頭,看見一張陌生面孔。

站在她身後的是位年輕姑娘,面容清秀,身材瘦小,臉上神情怯怯的,整個人透露着一種弱者氣質。

真不知道HR怎麽挑的人,周衍東原本就心煩,現在看見這個豆芽菜似的蔫了吧唧的員工,越加煩躁。

周衍東知道,自己不該遷怒于人,所以即便此刻再不爽,也只是冷着臉淺淺颔首,算作對她打招呼的回應。

“周總,您想喝什麽?我來給您泡。”這姑娘笑了笑,問道。

她笑得并不自然,周衍東一眼便看出這是個硬擠出來的笑,也從她的眼神發現了恐懼和膽怯。

“不用。”他搖頭,拒絕得冷漠幹脆。

周衍東等咖啡時,女員工在旁邊等着。

見她手上拿着一袋茶葉一動不動杵在原地,周衍東問:“燒水壺壞了?”

女員工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我等您先泡完……”

周衍東:“你要泡咖啡?”

女員工依然搖頭,此時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我泡茶……”

周衍東:“那你泡去,杵着幹嘛。”

女員工聲音越來越小:“等您走了我再泡。”

周衍東心情糟糕透頂,聽到這沒邏輯的話更是惱火,板着臉問:“我泡咖啡礙着你泡茶了?”

女員工飛快搖頭擺手,腦袋和手幾乎晃出殘影:“沒有沒有沒有!我、我就是等着——其實我就是、就是……”

她意識到自己語無倫次,停下來,深吸一口氣,目光回避片刻才又看向周衍東。

“周總,我就是看見您在這兒,有些緊張……”

周衍東眉頭皺得更深:“緊張?”

女員工點點頭:“還有些——”

周衍東:“什麽?有話直說,別磨叽。”

女員工:“還有些害怕……”

害怕。周衍東在心裏默默說了一遍這個詞兒。

他回想起近來這些日子,除了這個女員工,好像別人也都挺怕他,甚至煩他的。

再回想一番,他發現事業上升的越快,他性子就越燥,脾氣也越爆。

周衍東把這歸咎于“人忙了耐心就變得有限了”。

“周總,您要不要試試我們老家這個茶?很好喝,很有名的。”女員工見他臉色陰沉,怕得罪他,也有那麽一些讨好的意味,一手拎起茶袋,一手指着包裝上的兩個字。

黔茶。

周衍東:“你老家在黔州?”

女員工點頭:“嗯,不過是在黔州一個十八線小城市。”

周衍東:“黔州哪裏?”

女員工說了個他知道但很少聽到的地名,那裏跟程溪老家離得似乎挺近。

“黔州到京州,你還跑挺遠的。”周衍東說。

女員工解釋道:“我男朋友調到京州工作,所以我就跟着過來了。”

周衍東沉默。

自己和程溪差不多也是這種情況。

周衍東對別人的感情生活沒有任何興趣,端着咖啡正要離開,又聽她開口:“不過來這裏沒多久,他就跟我分手了。”

“哦。”周衍東冷淡應道,明知不該對號入座,可心裏就是不太舒服。

他走到茶水間門口,忽然想起什麽,扭頭看着還愣在原地的女員工,問:“你是賀宇那個部門的吧?跟着張景輝他們組負責黔州那個助農項目?”

女員工點點頭。

周衍東明白人事為什麽留她了,畢竟本地人更了解當地情況。

這個項目之前擱置過一段時間,原來那位高薪聘請的項目組組長被對家挖了過去,張景輝臨時受命當組長,能力卻十分有限。

“你最近工作上有什麽特別的安排嗎?”周衍東目光掃過女員工脖子上挂的工作牌,得知她叫林安玥。

“特別的安排?”林安玥想了想,搖頭,“好像沒有……每天坐班,不算特別吧……”

“明天我會安排張景輝去黔州出差,跟那邊的區域負責人對接一下,盡量把線下實體和整條産業鏈都做起來。他這人腦子不夠靈光,在那又人生地不熟的,不了解風土民情,你跟他一塊兒去。”

突如其來的出差安排讓林安玥懵了片刻,正要開口,又聽周衍東說道:“你倆看起來腦子都不大靈光,還得加個人。”

周衍東上下打量林安玥,腦海裏浮現張景輝那文弱書生樣兒,沉思片刻,說:“賀宇帶你倆去,他挺彪悍。”

林安玥微微搖頭:“其實我們黔州人民挺好的,很多地方的農民都淳樸友善,沒您想得那麽難對付。”

周衍東瞥她一眼:“我是怕你去了窮鄉僻壤的地方出事兒,張景輝可保護不了你,賀宇那身腱子肉估計還行。你要出什麽事兒就是工傷,公司得賠不少錢。”

林安玥臉上剛褪下去的緋色又浮了上來。

周衍東以為她臉這麽紅,純粹是因為自己誤會了他而感到羞愧。

他回到辦公室,一坐下就掏出手機點開。

盡管極不願意承認,可他還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在等程溪主動聯系自己。

然而,短信、來電記錄、社交平臺,都沒有程溪找他的痕跡。

他放下手機,不到三分鐘便再次拿起,短信、來電記錄……統統再檢查一遍,依然跟三分鐘前一樣。

他把手機從靜音模式調成震動,等了一會兒,從震動調成鈴聲,然後逼着自己不去看它,埋頭工作,可沒過幾分鐘,又開始走神。

程溪應該是睡了,他擡頭看一眼牆上的鐘,心想。

就是因為睡了,才沒有主動找他。

可這回他都主動提分手了,說得還這麽絕,她怎麽可能睡得着?

即便她已經不愛他,在這種情況下,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完全不放在心上安穩入睡的。

周衍東不知道程溪能否安心入睡,他只知道,自己壓根沒法安心工作。

一杯意式濃咖啡确實讓他提起了精神,提神的同時,他的心也浮躁得不像話。

他試圖把這份浮躁歸罪于咖啡,然而,一次又一次拿起手機又放下的行為,使他無法自欺欺人。

周衍東第無數次埋下頭來看資料,提筆剛要劃重點,辦公室門被叩響。

叩門聲很輕,斷斷續續的,敲兩下,停一會兒,弄得周衍東更加心煩,皺緊眉頭揚聲呵道:“進來!”

門被推開,外面的人走進來。

周衍東沒想到會是林安玥。

他愣了片刻,眉頭依然緊皺,歪着腦袋瞧她。

“周總,我想請問一下,明天打算安排我和宇哥他們幾點出發呢?”林安玥走到距離辦公桌兩米開外處停下腳步。

周衍東:“盡量中午之前出發。”

林安玥點點頭:“好的。”

周衍東低頭看着桌上資料:“以後這種事不用跑我辦公室來問,打電話就行。”

林安玥:“抱歉周總,我知道了。主要是不知道您辦公室電話號碼,也沒有您手機號。”

周衍東頭都沒擡,敷衍回應:“嗯,下次讓王秘書轉達。”

林安玥:“好的,周總。”

幾秒過後,周衍東擡眸,剛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怎麽着,要留在我辦公室過年啊?”他一肚子火,脾氣随時可能被引爆,理智和教養讓他壓制住了火氣,沒有遷怒于人,但此刻的表情和語氣,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

林安玥被他吓到,不禁後退一步,縮了縮脖子,支支吾吾:“那個……我、我其實還沒有轉正,現在還是試用期,很怕這次出差做不好本職工作不說,還會托宇哥和輝哥後腿……所以,我想提前找您做做功課……周總,您能跟我說說這次出差我的主要任務,還有到了那邊的注意事項嗎?”

周衍東臉上的不悅更深:“你多大?”

林安玥老實回答:“二t十二歲。”

周衍東:“大學剛畢業?”

林安玥點頭。

周衍東也點了點頭:“你要是工作個一兩年,就不會做出這麽冒昧的舉動了。”

林安玥被他說得羞愧不已,頭瞬間埋下來,咬着唇不作聲,內心掙紮一小會兒,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周衍東着實煩她,也确實怕她這次出差搞砸事情。黔州的項目還是挺重要的,對家用了各種法子從他這裏挖去好幾個得力助手,現在公司的主心骨要麽這陣子必須留在京州,要麽都在全國各地出差,能派去黔州的,也沒幾個,而這些人裏,又沒有像林安玥這樣的本地人。

周衍東嘆了口氣,在桌面和抽屜裏找了又找,沒找到這個項目的計劃書,便讓林安玥自己打印一份,然後按照計劃書,以及他所了解的那邊的情況,逐一給她講。

零點剛過,周衍東手機忽然響了,他正拿着筆和計劃書邊講邊劃重點,聽見鈴聲,瞬間激動地擡手去拿手機,胳膊擡得太猛,手沒協調好,半空中一松,鋼筆被甩了出去。

他沒管鋼筆,拿起手機趕緊接通,壓根沒仔細看屏幕上的來電備注。

“東子,你在哪?”那邊的人問道,語氣沉重。

聽見聲音的剎那,周衍東方才猛然提起的心髒倏地又狠狠往下墜落。

他不作聲,那頭追問:“你到底在哪?”

他依然不答,直接挂斷,還把手機關了。

肯定是方姨那個碎嘴子,把他和程溪鬧分手的事兒告訴母親,母親才打電話找他,想要勸和,周衍東心想。

即便現在沒跟母親通話,周衍東仿佛也能聽見她在耳邊叨叨個不停,心煩得要命。

他晃了晃腦袋,長嘆一口氣,擡頭看見林安玥已經将鋼筆撿起來,伸手遞給他。

周衍東道一聲謝,接過鋼筆,發現這支筆前段已經摔裂了。

這去年生日那天,程溪送他的禮物。

他想不明白,這支筆材質明明很好,自己剛才明明沒有用力摔,怎麽就裂了呢?

他盯着這條裂縫,恍然間産生一種幻覺,仿佛看到了自己和程溪之間,那道将曾經親密無間的他們分隔開來的裂痕。

裂痕越來越寬,越來越長,他和程溪,也越來越遠。

突兀的電話鈴聲打破沉默,周衍東回過神,拿起聽筒。

“東子,你快——”

尹岚話沒說完,周衍東手掌往額頭上一拍,語氣充滿不耐:“媽,您有完沒完?老這樣有意思麽?程溪又在家躲房間裏哭,方姨見着了,勸也勸不好,就打電話給您,您又打電話給我,想勸勸我,讓我回去勸程溪,是麽?這套流程我都能背下來了!”

尹岚插不上嘴,只能等他埋怨完,聽他那邊沒聲了,才開口說道:“也不光是要勸你,就是——”

這會兒周衍東耐性消磨殆盡,聽見母親聲音就煩:“時候不早了,您趕緊歇着吧,淩晨了都!昨兒不是說過,再也不管我那些破事兒了麽?”

尹岚頭疼又心堵,罵他的話到了嘴邊,又覺得現在罵什麽都沒有意義,長長一聲嘆息,語氣無奈至極:“我就是想管,以後也管不了了。東子,程溪收拾東西走了。”

周衍東驀地愣住,眉頭忽皺,心髒猛然提起:“走了?”

尹岚:“對,大晚上的,一個人走了。”

周衍東一只手緊緊攥住電話聽筒,另一只手,緊緊攥住程溪送的那支鋼筆。

那支已經摔出裂痕的鋼筆。

他倒抽一口氣,不知怎麽,話都說不利索了:“她怎麽——怎麽……大晚上的,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出門?方姨呢?”

尹岚:“那會兒已經很晚了,方姨都睡下了,迷迷糊糊聽見外面關門聲,反應過來是程溪出門,趕緊上去看,程溪果然不在房間!

“方姨追出去時,估計她都到樓下了,方姨穿着拖鞋本着電梯跑,眼看着快進電梯,結果拖鞋飛出去,自個兒摔了一跤,疼得壓根跑不動,這才給我打電話。

“我趕緊帶着司機過去,讓司機送方姨去醫院檢查,然後我去找物業調監控,查到程溪上了一輛出租車,可監控那個角度,壓根看不清車牌號!”

周衍東心急如焚,卻仍選擇自我安慰:“沒準兒她只是,只是待在屋裏太悶了,想去散散心……”

尹岚:“散什麽心啊?你見過誰大晚上拖着行李箱散心的?方姨告訴我,你倆鬧分手呢,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你這張狗嘴說了什麽讓人寒心的話,逼得人家大半夜拖箱子離開?”

周衍東仰頭,望着天花板沉默。

尹岚焦急追問:“問你話呢!從小到大,除了你爸,誰不是疼着你慣着你,少爺脾氣本來就大,事業做起來之後,脾氣更是沖,難得見你給個好臉,程溪估計忍你忍得夠久了。東子,你是不是罵她了?”

周衍東:“我跟她提了分手。”

尹岚驚訝:“你提的分手?”

周衍東:“對。我倆确實又鬧別扭了,我心裏煩,那會兒也不想再忍着讓着,就跟她說我倆完了。”

尹岚:“哎不是,這麽久以來,你忍什麽,讓什麽了?都是人家程溪在忍在讓!”

周衍東心裏憋屈,覺得自己的委屈沒人理解,又不知該怎麽為自己辯解,沉默片刻,問:“她走多久了?”

尹岚:“我剛從方姨那兒知道她走了,就趕緊打給你,你不接就算了,還關機,我只好打公司電話。”

周衍東算了算時間,距離現在沒隔多久,就算坐車,也不會離公寓很遠。可問題是,壓根不知道她要去哪兒。

是去往火車站還是機場,又或者只是随便找家酒店先住着?

京州好幾個火車站,機場也有兩個,酒店更是數不勝數,該往哪裏找?

就算去派出所報失蹤,時間太短,警察壓根不會立案。

周衍東沒有頭緒,心如亂麻,沉默好一會兒,問母親:“您現在在哪兒?”

尹岚:“我在公寓,這會正在你們主卧,看了下櫃子和抽屜,程溪很多東西都沒帶走,首飾盒裏的首飾估計一件也沒帶,行李箱裏只裝了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她長嘆一聲,不知該說什麽好。

周衍東又問:“您給她打過電話麽?”

尹岚:“淨問些廢話!我能不給她打麽?她跟你一樣,關機了,一開始我就沒打通!”

周衍東:“我試試。”

他挂斷電話,抱着一絲期望按下程溪手機號碼——那個他早已倒背如流的號碼。

機械的女聲響起,戳破了他這最後一絲幻想。

周衍東放下聽筒,擡眸看見林安玥,才想起她一直在這兒。

見林安玥神情別扭,身體微微發抖,周衍東皺着眉問:“你怎麽了?”

林安玥面色通紅,小聲說道:“周總,我、我內急,好想上廁所……”

周衍東見她一副快憋炸了的樣子,嘆了口氣,指了指休息室:“裏邊兒有廁所。”

“謝謝周總!”林安玥夾着腿小碎步跑進休息室。

休息室裏的東西只有他和程溪用過,一想到林安玥在使用馬桶,周衍東就不舒服,決定明天一早就讓清潔阿姨來給廁所全面消毒。

他擡起左手,攤開掌心,看着那支靜靜躺在掌心上的鋼筆,以及筆身上的裂痕。

怎麽就摔裂了呢?

周衍東想不明白。

自己和程溪之間,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周衍東也想不明白。

他盯着鋼筆,腦子裏亂作一團,不知不覺失了神。

辦公室外又有人叩門,不輕不重的三聲。

周衍東以為是哪位下屬,應道:“進。”

他擡眼望過去,看見從門外進來的人,驀地愣住。

“程溪?”周衍東震驚的目光落在程溪和她身旁的行李箱上。

周衍東忽然意識到眼下情況有多嚴重,疾步走到她身邊,攥住她手腕要帶她出去。

“大晚上來這幹嘛?走,回家。”

話音剛落,休息室傳來開門聲,林安玥從裏面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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