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第36章 第36章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要不說胡惟庸聰明, 知道要被罵成狗,直接告病不來。
他人不來,但‘精神’倒是來了,把人家正兒八經幹告狀罵人事業的禦史風頭都差點蓋過去。
包括劉松在內, 被集中攻擊的三個禦史, 走出金銮殿的時候是被禦史臺同僚攙扶着離開的。
要知道, 這一群禦史,因為太難纏, 一旦被他們盯上,那是油鹽不進,俗稱腦子軸得要死。
所以這屆禦史在朝人緣極差,
但他們一點不介意, 還很驕傲地擡高下巴, 眼神蔑視:吾等清清白白不與爾等同流合污。
看不慣吾等?那肯定是爾等行不端坐不直,內心不善良。
不知有多少人內心咬牙切齒, 暗暗拔了無數次刀, 想和這屆禦史決鬥。就連昔日和劉伯溫關系不錯的浙東文官們都常常感嘆。
劉伯溫啊劉伯溫,你上哪兒去找的這麽一群‘人才’啊。
就...都是飽讀詩書, 滿腹才華的讀書人, 他們也不是不能罵、罵不贏。主要是礙于朱元璋的‘淫/威’, 他們不敢放肆, 也不好罵回去, 頂多氣急了譏諷兩句。
結果那些禦史臺的就仗着自己‘才華更好’, 就差用眼神辱罵他們:就這?
不痛不癢, 反而讓自己更氣了。
後來啊,也不知是誰(總之是朱家那幾個王爺)開始了敲禦史悶棍的事兒,慢慢地, 這事兒啊就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發展成應天府一暗中風氣了。
沒給這些禦史套過麻袋,敲過悶棍的,可能在朝為官的都找不出幾人。有的文官啊,看起來文質彬彬,當麻袋一套,那也是要親自上腳踹上幾下出口惡氣。
等從暗巷裏出來,抖一抖衣袖,就又是斯文一派的讀書人。
如今朝堂上,看見一兩個或鼻青臉腫,或走路一瘸一拐的禦史,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但是——
這屆禦史不僅沒有在疼痛中吸取教訓,學會做人,反而讓他們氣焰越發嚣張,不在疼痛中跌倒,只在疼痛中瘋狂。
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文武百官:“......”
朱元璋:“......”
朱元璋能默許大家暗中套麻袋,說實話,也是偶爾這些禦史腦子真的太軸了。除非真找死的,他也不想殺。
畢竟他們罵文武百官的樣子,他老朱也挺愛看的。
但沒想到啊....
越揍他們,他們越來勁兒!
看着鼻青臉腫、頭纏紗帶、吊着膀子或拄着拐杖的禦史,指着要參的對象,口水飛濺,口若懸河,戰鬥力飙升了不止一個度。
朱元璋也是服了。
當初他和劉基眼光怎麽就這麽毒,挑上這麽一批人來當禦史。
當然。
只要不管到他老朱的頭上,随便他們怎麽罵。
就這樣一屆戰鬥力‘猛士’級別的禦史,平時拄拐都不要人扶,一定要雄赳赳氣昂昂走出去的禦史。
這會兒卻是氣得渾身哆嗦,要禦史臺同僚攙扶着才能完完整整走出金銮殿的禦史,就說說,對面文官一旦放開,戰鬥力有多厲害了吧。
要不是朱元璋在,兩方人馬早就拿着笏板幹起來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
沒有的事,君子氣狠了也是要幹架的。
大家都是經過元末戰亂的,就是沒幾個功夫在身,那也是能拿着手上東西就跟你過兩招的‘猛’男,誰怕誰了。
再往上數,以前講究君子六藝,儒士也配刀的。雖然他們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了點,但先輩們的‘武德’風骨他們也繼承了一二。
這次,只能算打個平手!
劉禦史他們被攙扶離去,文官這邊同樣沒好到哪兒去。朱元璋一走,就像一座大山挪開,大家都是哆哆嗦嗦爬起來,相互攙扶着走出去的。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吧。
看着這麽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文官,一旁的武臣目瞪口呆,暗暗抽氣。
說實話,他們武将這邊有不少人到中間根本都聽不懂兩邊人在罵什麽了。但他們能從雙方粗紅脖子和泛白烏紫的嘴皮上看出,殺傷力很強。
一群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武将們,深吸一口氣,搖搖頭。
還是皇上說的對啊t,書讀少了,連對方罵你都聽不懂,簡直就是雙倍侮辱。
哎,可看書實在痛苦。
想想自己年紀也‘大了’,這輩子再把書讀好也是沒啥希望了。
但是,他們的兒子/孫子還可以啊,年輕啊。
不多讀點書,以後兒子/孫子入朝為官了,豈不是被這些柔弱文官罵到祖宗三代,說不定都還聽不懂,就眨眨眼,然後一臉白癡地回家。
想想就覺得可怕的武将們:“!”
不行,絕對不行。
回去就壓着家裏小子們努力讀書,不說文章寫得多好,至少要聽懂別人在罵什麽吧。
于是這群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武将們,往日裏,朱元璋怎麽苦口婆心地勸說,要重視子女教育,多讀書,卻總是一邊耳朵進一邊耳朵出的武将們,這次終于深刻意識到了,讀會的重要性。
以前就覺得兒子/孫子像自己,不愛讀書,壓了幾次沒用,也不管了,反正武将之家嘛,能上馬打仗就行。
所以比起壓着後代讀書,他們更注重培養後代武力值。
這也就導致了,一群從小只被家裏長輩教如何打架,卻沒先生教仁義禮信智的将二代、勳貴二代們,大多是惹是生非的混小子。
如今應天府就有這些二代惹是生非的身影了。
一種是一言不合就幹架的粗莽混子二代,一種是像李景隆那樣,文不成武一般的纨绔二代。
朱元璋為此也不知口頭訓斥了武将們多少次了,奈何......哎......自家兒子裏還有幾個惹是生非的貨,他老朱都不好把訓斥的話說得太難聽。
怕打自己臉。
只能他老朱多費費心,把這些不聽話不好學的二代塞入府學,多受點書香熏陶。
至于為何不是國子學。
因為國子學規矩嚴,還是他老朱看重的人才培養搖籃,當然不會塞老鼠屎進去破壞,只收有真才幹的二代。
朱元璋倒是沒想到,今日早朝他無意中放任的一遭,居然讓武将們‘開竅’了,回去後就拿着棍棒,逼迫家裏小子讀書,一時間,在應天府養成了一陣好學之風。
在街上鬼混的身影都少了。
事後朱元璋都感嘆,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看來以後武将們一松懈,他就可以适當用上一用,事實總是比道理更能勸服人啊。
朱元璋還很氣!
這一幕怎麽就沒讓老三和老四親眼見見,讓他們也深刻體驗一下不好好讀書的可怕後果。
于是這天,晉王正躺在塌上,舒服地翻着兵書,朱棣正勤勤懇懇練武,推演兵法,總之兩人都在為即将到來的演武做着準備。
然後他們老爹就讓王太監到府上,劈頭蓋臉地把他們痛罵一頓。
老子叫你們來上朝,你們全當老子是耳旁風!
老子看你們是皮癢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生你們有什麽用,老子還不如生個瘡!
巴拉巴拉.....
把晉王和朱棣罵得一臉無辜,不懂他們老爹又被誰氣着了。
他們兩自從成年,可以上朝旁聽政事,他們就沒去過兩天。
一是不感興趣,二是嫌站久了累。
而且,他們一開始也沒當差啊,後面被分派了差事,但是也不用像那些文武百官必須上朝啊,幹好老爹交代的事就行。
有大哥幫忙說道,朱元璋一天正事那麽多,也懶得管他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模式的上朝旁聽。
後面秦王也去得少了。
反正就是閑聽,又不會給他重要的事兒幹,有個屁的意思。
倒是周王和楚王比較乖,一般沒事兒都是去的,見哥哥們都不去,他們也不想去,但老爹生氣又很可怕,那還是去吧。
朱标能怎麽辦?
弟弟們偷懶不聽話,他還不是只能幫着讓老爹消消氣。
反正分派給幾個弟弟的差事他們還是幹得挺認真的,您老就放他們一馬。
朱元璋翻個白眼,也懶得說了,只是偶爾心氣不順的時候,還會下口谕,讓王太監上府罵幾句。
老子就是看不慣他們偷懶,老子要起個大早上朝。
說回禦史和文官對罵結束這天。
劉禦史他們痛定思痛,回到家覺得自己文學功底還不夠深厚,居然沒能完全贏過對方。
要知道,他們可是專門告狀...不對,是專門引古論今、痛斥彈劾官員錯處的禦史啊。
怎麽能‘罵’不贏呢!!!
于是一群禦史回到家就又開始了刻苦學習,決心下回要說得對方毫無反擊之力,只能慚愧流涕,痛悔自己犯下的過,走錯的路。
而朱元璋回到謹身殿,坐在龍椅上,太監宮人都聽話退了出去,沒人能從他毫無波瀾的一張臉上,看到不用隐藏的嗜血兇光。
告病不朝?
與禦史對峙?
如今這朝上站着的人,還有多少是他老朱,是這大明朝的官.....
王太監退出門外,沒人看見,他攏在袖子裏的手心微顫,全是冷汗。從太子轉道回了東宮,皇上給人的感覺就格外森寒可怖。
即便皇上面上無事發生,看起來還挺平和。
王太監卻是吓得腿發軟,咬着牙才一路跟到了謹身殿,直到被命令守在殿外,他才能緩一口氣。
當天下午,朱元璋就召告病的胡惟庸進宮。
胡惟庸倒是也做足了準備,一張臉白得吓人,眼底青黑,腿發虛腳發軟,下跪行禮都顫巍巍的要摔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大限将至,而不是生病了。
按理說,臣子都病成這樣了,朱元璋意思意思,也要大方地說一聲:免禮。
但朱元璋就坐在那,沉默不言地看着胡惟庸顫顫巍巍跪下,然後又虛弱無力的起身。
朱元璋也不賜座。
他半天不說話,倒是讓底氣十足的胡惟庸有些繃不住,用一陣激烈的咳嗽聲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後。
胡惟庸虛弱道:“皇上,臣自知有罪,因幼子遭遇,臣痛徹心扉,一時失去冷靜,犯下這等低級錯誤,身為大明丞相,臣很羞愧,臣本想一早來像您請罪,可臣因為擔心幼子,害了病,不敢把病氣過給皇上,臣就不該病,臣怎麽能病呢,不能為皇上和大明多做一天的事,臣慚愧啊。”
朱元璋:“......”
此時大殿內就三個人,朱元璋,胡惟庸,還有站在角落沒啥存在感的王太監。
胡惟庸一番感情充沛的表演,換來的不是打破沉默的話語,而是令人更加窒息的尴尬。
因為朱元璋還是不說話。
胡惟庸其實敢做出今天這事兒,不是說他多狂妄無知,而是他心裏也是有一定底氣的。
自李善長退出一線,在家養老,又鬥敗劉伯溫,把浙東集團壓下去,經過這幾年經營,他胡惟庸早已不是當初的胡惟庸了。
當明朝第一丞相,百官之首,就是他胡惟庸。
此時雖然還有些忌憚朱元璋,但胡惟庸已經沒那麽畏懼他了。
但到底是被朱元璋手段吓到過的人,此時氣氛有如此肅殺,胡惟庸還是有些站不住了,但他不擔心因為這麽一件小事朱元璋就動他。
沉默——仿佛是劊子手拿着屠刀,遲遲不落下致命一刀的空白沉默。
胡惟庸沒發現,自己額角有冷汗一顆一顆冒出,從他敷了厚厚白色/粉末的臉頰滑下,形成一道粉泥痕跡。
就在胡惟庸忍不住掀了下眼皮,想瞄一眼龍椅上人的表情時,好巧不巧就撞上朱元璋一雙被燭火映照的眼睛。
胡惟庸心髒重重地撞了一下,咕咚一聲,吞咽一口口水。
他垂下眼皮,手背有些輕微顫抖。
這時,坐在上首的人終于發話了,語氣平靜無波,乍一聽甚至還有些随意。
“殺人,就該償命。”
胡惟庸:“!”
就在他瞳孔劇烈一顫時,朱元璋又吐出了後半句話:“誰殺的人,就讓誰償命,朕也要給衆人一個交代,丞相不要舍不得一個家仆,讓朕難做。”
胡惟庸立即額頭點地,大聲道:“臣不敢。”
“行了,朕叫丞相過來也是沒辦法,早朝上的事你也應該聽說了,哎,朕也不想讓丞相拖着病體跑這一趟的,丞相可不要怪朕折騰你啊。”
胡惟庸:“臣不敢!”
“丞相還是先回去養病吧,朕看你是病得不輕,這樣,朕給你放三天假,你就在家安心養病。”
朱元璋此刻就像一名真正關心臣子健康的聖君。
胡惟庸嗓子發緊,用力磕頭道:“臣謝過陛下隆恩,臣一定好好養病,不負陛下所望。”
朱元璋眯了眯眼,笑了一聲,太短促,落在耳邊更像嘲諷。
“下去吧。”
胡惟庸再次磕頭行禮,然後起身退了出去。
等到了殿外,胡惟庸才察覺自己後背一片潮濕,內衣早被冷汗穿透,一陣微風拂過,不受控制t地打了個冷戰。
胡惟庸袖籠的手微微顫抖,他緊握成拳,再擡眼時,眼底也是一片血絲,怒意狠色懼意交織。
看來,要想屹立不倒,讓朱元璋再不敢輕易動他,現在還是有些不夠....
....
終于,在夏天進入最熱的時候,演武場修建完畢,而朱棣幾兄弟的演武比賽也正式提上日程。
雖說有為馬皇後賀壽之意,但在壽宴當天打打殺殺也不好看。
于是日子就定在了馬皇後生辰前一天。
很快,這一天就到了。
一大早,蟬鳴就吵醒了整個應天府。
但今天百姓們也很激動興奮,早早起了床,比那樹上爬着的大蟬還要精神百倍。
幸運被抽中,能去演武場外圍觀看諸王演武的百姓,早早就收拾妥當,去排隊等候入場。
沒那麽幸運的百姓也有不少跑來這看的,或蹲或站在路邊。
這一天注定是應天府這個夏季,最熱鬧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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