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送別馬皇後
第63章 第63章 送別馬皇後
過完年, 春風裹挾着寒氣拂過應天府,路過的人都要哆嗦一下,嘀嘀咕咕一句,今年也太冷了吧。
然而比起天氣, 宮裏的氣氛還要冷上幾分。
因為馬皇後身子情況反反複複, 一直不見好, 甚至每況日下,就連太醫院的都愁壞了。
朱元璋看着虛弱的馬皇後, 不知為何也怕了,本來舉起的屠刀又緩緩放下,不敢做出大舉動,怕刺激馬皇後。
前朝都因此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中, 平靜得讓人産生有點歲月靜好的錯覺, 可滿朝文武還記得幾個月前朱元璋因皇長孫一事殺的人,血腥的陰影似乎又要籠罩下來, 然而大家戰戰兢兢小心做人, 突然發現陰影暫停了。
不是消失,就是暫停了。
他們直覺就是如此!
宮人、護衛、平民還有官吏, 被牽連獲罪的不少, 但文武百官怕的是朱元璋要重啓‘胡黨’一案。
而朱元璋為什麽暫停, 朝堂衆人也明白過來, 多半是因為馬皇後。如今馬皇後的身體安康否深深牽動着滿朝文武的心。
要說最不希望馬皇後出事的就是這些當官的了, 他們連想都不願意想哪一天馬皇後不在了, 等待他們的将是如何殘酷壓抑的職場生活。
現在的官場生活已經夠壓力山大了, 如果可以,有的人都想辭官歸隐,守着幾畝田地, 做個閑散田家翁。
但辭官是不可能的,進了他朱元璋的碗,那就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應天府城郊的護國寺最近香火大盛,每天都有城內的夫人小姐坐馬車出城上香祈福,為誰?當然是為了馬皇後。
大家面上不會這麽說,路上碰到了就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壓下彼此心中的沉重。
家中在朝為官的男人整天擔驚受怕,女眷們也沒辦法,只能用上香祈福的方式為他們分解煩憂。有的家中還擺上了菩薩或道家法相,官員每日出門前都要拜拜,祈求馬皇後身體安康,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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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們私下這點小動作,全被朱元璋看在眼裏,但朱元璋坐在金銮椅上,半邊臉被陰翳覆蓋,透着點可怖之色,他垂下眼皮,眼中冰冷戾氣浮動。
不夠。
朱元璋覺得這點監視力度還不夠!
在這種詭異氣氛中,空氣中終于有了點春天的氣息,百花逐漸盛放,微風都含着點暖香氣息。
許久未曾精力大好的馬皇後,這兩日忽地面色紅潤不少,整個人也像是重新換發了生機,皺紋似乎都被撫平,看着年輕了很多。
但馬皇後情況轉好,周圍人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徐妙雲回京後就常常進宮陪伴,和朱高熾一直沒回北平。馬皇後倒是勸過一回不用陪着她,母子兩都說不急,北平那邊也沒啥事,後面馬皇後嘆嘆氣沒說什麽了。
有徐妙雲和朱高熾時常進宮陪伴,馬皇後心情更開懷些,所以朱元璋覺得這樣挺好。
朱老四敢有意見?那就是欠揍。
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過兒子媳婦的朱棣,哪敢有意見啊,況且,朱棣也知道,他母後身子怕是堅持不了太久。
兒子應該察覺到什麽,不然不會這麽久不回北平。
這兩日馬皇後精力大好,還能被徐妙雲扶着在禦花園散散步,看一下盛開的花朵。朱高熾也陪在她身邊,小嘴說個不停,一聽,原來是在給馬皇後說街上的熱鬧和北平府的趣事。
馬皇後也知道,老四父子兩常常寫信。
“唉,我爹多大的人了,還跟二寶計較。”朱高熾嘆氣,小手一背,頗像個成熟小大人,“他還說要揍二寶,一歲多的奶娃娃他也揍,當爹的可不能這樣哇。”
眼前穿着繁花紋錦袍的小豆丁,也不過五歲多點,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看得周圍人忍俊不禁。
馬皇後也眼中帶笑,在掃見朱高熾表情時她眼神又微微一閃,有些失神。
徐妙雲沒有這父子兩寫信勤,朱棣寫給兒子的信,她大多時候也不看,倒是不知道二寶怎麽又惹了朱棣生氣。
不過二寶那倔脾氣,跟朱棣如出一轍,兩個倔的湊一塊不鬧事才怪了。
大寶怕這麽久沒見,二寶會忘了哥哥和娘親,所以就編了些睡前小故事,說哥哥和娘親去冒險拯救小動物了,讓他乖乖在家等着。
這些睡前小故事還讓朱棣念給二寶聽。
朱棣念過一次就沒耐心了,他就發現,二寶有點傻,還特別難帶。聽不懂他要鬧,話都說不明白就踢腿捶床,小虎眼瞪得圓溜溜,小拳頭握得緊緊的,敢跟朱棣叫板。
朱棣:“.......”氣笑了。
老子累一天回來還要給你念個屁的睡前故事,你自己笨聽不懂還撒潑,老子是給你臉了是吧。
于是朱棣也橫眉怒目,土匪氣質大開,就這樣和自己一歲多的兒子玩起了瞪眼游戲,父子兩誰都不服輸,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旁隐身的奶娘:“.......”
其實奶娘很想冒死說上一句,燕王殿下您講故事水平真的很爛。
小殿下才一歲啊,不是十歲啊,您講慢一點嘛,而且,您也別覺得故事幼稚就省略一大半,眨眼間就跳到結尾啊。
別說小殿下了,她一個大人都聽不懂燕王殿下您在講什麽了,要不是提前看過世子寫的小故事,她也是一頭霧水。
哪有講故事是這樣的....
砰,遇上兩只狼,唰,兩只狼死了,嗖,你哥和娘親贏了,兔子活下來了。
要不然就是砰砰砰,你哥打贏了,讓你早點睡覺。
奶娘嘴角抽搐不停。
您這都不是敷衍了,您這是在挑戰一歲奶娃的智商和耐心。
而朱二寶聰不聰明先不說,他是肯定沒啥耐心的,聽他爹講了兩個睡前故事就開始捶床鬧脾氣了。
父子兩瞪眼瞪半天,還是年紀小忍不住眨眼睛的朱高煦輸了,小手揉了揉眼皮。
朱棣得意一笑,“就你?還想跟老子鬥,等你能站着撒尿了再說。”
奶娘:“.......”
朱高煦雖然年紀小,但他也能感受到來自親爹的滿滿嘲諷,于是他怒了,猶如一頭小虎崽子徑直撞向朱棣,然而命運是殘酷的,他爹只是簡單一伸手,大掌輕而易舉罩住他的小臉。
朱棣獰笑一聲,看着被他牽制住還一個勁兒撲騰的朱二寶,說:“想跟你老子幹架,你還嫩了點。”
朱高煦不服輸,朱棣也一點沒有慈父愛。
雖然被親爹壓制得死死的,朱高煦也沒哭,急得嗷嗷怒叫,真跟一頭小虎崽子似的,小眼神毫不遮掩一股兇勁兒。
朱棣挑挑眉,冷哼一聲,抛下累得直喘氣的兒子,轉身大步嚣張離開。
父子兩的第一次睡前故事交流就在‘小虎崽子挑戰老爹武力值,敗了’中結束。
奶娘低垂着腦袋,恭送燕王,等到腳步聲遠去她才擡腳走到床邊,本來要哄哄朱高煦,沒成想小人兒四仰八叉地躺着,眨眼就睡着了,還扯起了小呼嚕。
奶娘眼底閃過無奈笑意,也不知該說自家小殿下是心大還是虎。
但奶娘沒想到,父子兩的‘仇’就此結下了。
兩個倔脾氣從此就看對方不順眼,朱高煦每次見了他爹回府就跟小炮彈一樣沖上去,不是迎接,而是挑戰。
直到一次朱高煦急得咬了朱棣一口,被朱棣一把撈住,對着小屁股就是一巴掌上去,打得朱高煦一懵,随即一口咬住朱棣的手背,有種不死不休的狠勁兒。
朱棣都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怒斥:“放開,你再不放開老子要揍你了啊!”
但小崽子咬死不松口,半天甩不開,要不是朱棣顧忌這是自己親兒子,絕對要下狠手了。
從那之後父子兩關系更差了,也就是朱棣整日都在軍營和衙門忙,要不然北平燕王府還不知是怎麽個雞飛狗跳。
朱棣也常常寫信給親親大兒訴苦抱怨,信上都是朱二寶那小東西的錯,他這個當爹的實在太委屈,需要大兒子抱抱安慰。
也就是欺負朱二寶年紀小,還不會寫信給親哥告狀。
朱高熾看多了也覺得有些無語和頭疼。
他也沒想到爹爹和二寶關系會變成這樣。
明明夢裏畫面,他爹很喜歡二寶,尤其那股子虎勁兒t,深得朱棣心意,大贊不愧是吾兒,虎父無犬子什麽的。
怎麽現在就這般嫌棄,恨不得把二寶一天三頓揍了呢?
馬皇後自然不知道這麽多,朱高熾只挑了一些講給她聽,就當逗趣兒了,不過他是真覺得親爹跟一個小奶娃太較勁兒了。
“老四那牛脾氣,從小就不知道讓人,沒想到連兒子都不讓。”馬皇後笑着搖搖頭,“我還以為他當爹之後變了很多呢。”
看來,只是因為兒子是大寶,所以才顯得朱老四像個慈父。
不過有大寶這樣貼心讨喜的兒子,誰不寵着慣着些呢,馬皇後也眼神慈和地看着朱高熾,擡手摸摸他的腦袋。
“皇奶奶是不是走累了?”朱高熾乖乖讓她摸頭,仰着脖子問,因為馬皇後神情有些疲憊。
馬皇後颔首,“是有些乏了,大寶陪皇奶奶回去休息好不好?”
朱高熾點點頭,伸手牽住馬皇後的手,感受着掌心的大手粗糙觸感,朱高熾扭頭,鼻子微微泛酸。
年輕時吃的苦太多了。
這一路走來到底多不容易,也只有相互扶持的朱元璋兩口子知道。
想到朱元璋,他這輩子的皇爺爺,朱高熾微擡下颌望向皇城上空,最近皇爺爺很貼心,有時候還要抱着折子來坤寧宮處理,要不是馬皇後嫌他煩,可能辦公地點都要挪到坤寧宮。
朱高熾忽然輕輕嘆一口氣。
對于馬皇後身體狀況,衆人就是心照不宣。終于,那一天還是到來了,才精神了三天的馬皇後狀态急速下降,已經不能下床。
太醫們早已束手無策,不過是用藥吊着馬皇後一口氣。
見到馬皇後臉色蒼白泛青,隐有枯木之相,忍了多日的朱元璋再也控制不住內心不安和暴戾。
“給朕治!”朱元璋一雙眼好似布上血色,宛如地獄惡鬼,眼神一一掃過在場所有太醫,語氣平靜得近乎詭異道:“皇後要是出事,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都要給皇後陪葬。”
太醫:“!”
每一個人都面如死灰,比馬皇後臉色好不到哪裏去。
本來在昏迷中的馬皇後忽然嘤咛一聲,朱元璋猛地回身,疾步來到床邊,“妹子,你醒了。”
朱元璋心髒跳得很亂,很用力,仿佛要跳出胸腔,這麽強烈的跳動感還是他當年走投無路,一摔碗決定加入造反隊伍時才出現過。
多年過去,哪怕是最艱難的時刻,刀架在脖子上了,朱元璋都沒怕過。
馬皇後沒啥力氣說話,嘴唇動了好幾下才勉強出聲,“重八,放過太醫。”
朱元璋紅着眼睛,剛才的兇神惡煞變成了故作兇狠,和馬皇後嗆道:“你自己都啥情況了,還管別人。”
“重八。”馬皇後的手被朱元璋握住,她廢力地掀起眼皮看向他,“讓我走的安心些。”
話音一落,這位命運多舛,經歷了太多太多無能為力的皇帝,又變成當年家人餓死自己毫無辦法的朱重八,喉嚨仿佛堵着一塊大石頭,呼吸不暢,只能徒勞地發出哽咽聲。
朱重八忽然低頭埋在馬皇後手上。
沒多久,馬皇後手指輕輕一顫,她感覺一滴滴滾燙的濕意落在手背皮膚上。
洪武十五年,拖着病體堅持了好幾個月的馬皇後,最終還是走了。
喪鐘敲響,從皇城上空一直蔓延開去,就連在城外護國寺上香的人都若有所覺地睜開眼,看着面露慈悲的菩薩,心中砰砰一跳。
馬皇後出殡的畫面,朱高熾不是太陌生,他在夢裏見過。
但親眼看,比起模糊的夢還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百官悲怆哭聲,幾乎掩蓋了高僧作法念經的聲音,他們每個人都是真情實感地哭泣,比家中老母老妻去世還要難過悲傷。
除了這些官員,快馬趕回京中奔喪的秦王、晉王、周王、楚王還有他爹朱棣,也跪在靈堂前。
朱标跪在最前頭,似乎是連續送走兩個至親之人耗盡了他的心力,眼眶除了紅,連眼淚都流不出了。
馬皇後生育五子,此刻哭嚎聲最大最痛的居然是晉王。
一路快馬趕回京,到了京城連回府換身衣裳的功夫都沒有,晉王直奔宮中,看見閉眼躺在棺柩中的馬皇後,痛哭失聲。
到了馬皇後下葬這天,晉王胡子拉碴,情緒又崩潰了。哭得像個無措的孩子,涕泗橫流,與他相比,秦王就顯得冷靜許多,他除了那一身喪服,陰沉氣息,似乎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母後——母後你走了,我怎麽活呀——”
“母後———啊啊啊啊啊——”
不過與晉王一比,其他兒子都顯得要平靜很多。
朱濟喜拿着帕子給他父王擦眼淚鼻涕,晉王轉頭就抱着兒子繼續嚎,眼淚鼻涕也全部擦在朱濟喜身上。
送走馬皇後,這些天的疲憊終于一股腦地湧過來。
朱高熾回到府上正要蒙頭大睡,在路過庭院時,餘光掃見他爹娘朝大堂走去,想了想,朱高熾還是往那邊走去。
與夢裏有些相似的場景,徐妙雲最近也臉色不好,守喪并不輕松,她喝了一口熱茶,心中積郁被熱氣撫過,呼吸都暢快一些。
朱棣也并不好受,只是他見多生死,即便是馬皇後離世也不能讓他情緒崩潰。他坐近一點,輕拍着徐妙雲後背。
“別太傷心,母後也不想你因為她勞神傷身。”
徐妙雲閉了閉眼,輕輕靠在朱棣肩頭,放松地嘆出一口氣,“嗯,我知道,我只是還有些不習慣母後離開。”
能陪着馬皇後走過最後的幾個月,徐妙雲已經少了很多遺憾。
生老病死,這是每個人都避不開的,如果能活着,就好好活,但如果有一天親人朋友走了,她也不會一直困在傷心難過的情緒中。
想到什麽,徐妙雲忽然說:“如果哪一天我先走,朱棣,你不要太難過。”
朱棣皺眉,輕斥一聲,“胡說八道,你怎麽可能先走,本王不準。”然後朱棣下意識緊了緊摟在她腰間的手。
朱棣不由想到他老爹,從母後去世那天起,他老爹就很平靜,平靜得詭異。整天把自己關在謹身殿處理政務,聽大哥說已有好些天沒休息過了,累極了就閉着眼睛在椅子上小憩。
“我就是說如果。”徐妙雲拉住朱棣一根手指,在他粗糙的指節輕撫,“當然了,如果我們兩都挺能活,一直到白發蒼蒼,兒孫遍地跑,那也不錯。”
朱棣忽然低頭,在她發間輕輕一吻,然後嗯了聲。
這些日子徐妙雲太累,靠着他肩膀居然就睡着了,等朱棣反應過來,低頭一看,人都睡沉了,他無奈搖搖頭,正要起身抱人回房休息,餘光忽地一動,他轉頭看去,大柱子後已經沒了兒子身影。
朱高熾就站在那看爹娘柔情蜜意,這與夢中畫面有些不一樣。他沒打擾兩人,很快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回到房間,朱高熾躺在床上,精神很疲憊,眼皮卻遲遲沒有合上。他想起皇奶奶剛去世沒兩天,皇爺爺大發雷霆,突然下旨要太醫院為馬皇後看診的太醫陪葬。
似乎忘了馬皇後生前懇求。
朱高熾當時在宮中,想到什麽就去坤寧宮找了一件東西然後徑直去謹身殿見了朱元璋一面。
爺孫兩在緊閉的大殿獨處了好幾個時辰,只有王太監守在殿外,也不知裏面發生了什麽,後面王太監又讓宮人和護衛都站遠一點。
等到朱高熾離開後,王太監再進殿伺候,小心用餘光瞄過上首的朱元璋,又快速垂眸,掩去眼中訝異,同時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氣。
總覺得燕王世子來過後,皇上身上少了那讓人心驚的瘋感。
朱高熾還記得當年演武比賽,皇爺爺答應他三個要求。
聊了聊馬皇後生前一些事,朱高熾就趁機提出自己的第一個要求,放過那些太醫和他們家人。
朱高熾:“這是我答應皇奶奶的,她走了,我會替她看着您,不讓您為難太醫。她說,就知道您要騙她。”
也不知是小孩清澈堅定的眸光太亮了,還是哪一句話刺到他了,朱元璋最終沒忍住,突然抱着自己小孫子,放肆大哭了一場。
那哭聲....
比晉王的動靜還大。
京中事務差不多弄好,朱高熾也要跟着爹娘一起回北平了。離開前,朱高熾和朱濟喜見了一面,兩人都跟着親爹就藩,也有些時日沒見了。
如今再見,明明年歲都還小,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兩人約在城中一茶樓,他們不喝茶,但這裏視野好,包廂窗戶打開能看到應天府大半風景。
兩小孩在外敘舊,東t宮,也有人掩人耳目,在一間書房談話。
書房是朱允炆之前用的,後面他習慣跟着朱雄英讀書,這邊也就空置了,周圍環境清幽安靜,是個很好的談話場合。
呂氏坐在桌前,看向站在門前,神色慎重的呂本,也就是她親生父親。要是朱标在這,就會驚奇地發現呂本另一張面貌,不是什麽老實本分謹小慎微的讀書人,更不是什麽清風道骨的儒師。
“娘娘有什麽話就快說。”呂本眉宇微皺,顯然對呂氏突然把他叫到這談話有些不滿。
東宮如今雖然都在呂氏掌控下,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沒有急事父女兩最好不要私下見面,就算要說點什麽,也能等過幾月後,他會成為朱允炆的老師,到時候也能找到機會說上話。
呂氏緊緊盯着她生父的眼睛,音色綿軟,語氣卻有些咄咄逼人,“父親,您做事可否想過女兒和您的外孫,太子如果出事,您又打算如何。”
呂本眼神一變,眯了眯眼後又緩和了神色,“事前不是給你傳訊準備了,只要防範得當,不會有事。”
“父親!”呂氏聲音忽然尖利了些,就像一朵無害菟絲花突然伸出利齒,“意外不是人力可控的,即便這次失去機會,以後還有,你們為何要用.....”
“行了,這件事休要再提。”呂本扭頭朝外看看,門外雖然沒人,院子裏還有呂氏心腹守着,但他依然不放心。
“再說,事情沒鬧大,你母子三人也沒事,不要再無理取鬧,因為這種小事把我叫來談話。”
說完呂本就拉開門,一腳踏出時又頓了頓,扭頭看向呂氏,“宮中行事要小心,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呂本眼神微厲,臨了又安撫一句,溫聲道:“你是我親女兒,我怎麽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父親跟你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門又輕輕合上,院子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直到徹底安靜。
桌前呂氏忽然拔下頭上的發簪,尖銳一頭在桌面狠狠劃過,發出令人耳顫的難聽聲音,而呂氏一雙眼比呂本剛才還要冷漠。
等呂氏情緒穩定,紅木桌面早已不能看了。
她蓮步輕移,走出房間,吩咐宮人把那張桌子收拾了,換一張新的,宮人來來回回,手腳麻利地處理好,很快,這間偏僻小院就恢複安靜,再也沒有腳步聲來回。
書房書架後面,一兩米多高的書櫃,底層一排櫃子有一扇櫃門輕輕動了下,又過了很久,一只小手撥開了櫃門,不知什麽時候躲在裏面的人慢慢走了出來。
....
這天,朱高熾跟着爹娘一起回北平了。
出了城,他腦袋探出馬車,回望漸漸遠去的京城高大城牆,最後在飛揚的塵土中,他收回視線,重新坐回車內。
短期內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如果不出意外….
這座繁華的首府又要迎來一波震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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