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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10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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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踏入金秋九月, 天氣終于不再那麽悶熱難熬，變得涼爽舒适起來。

弟弟已經開學了，淺羽守和也繼續待在長野實驗室忙自己的工作。黃昏別館的事他一離開輕井澤就向委托人及工藤優作發去了消息,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兩邊都一直沒有給他回複。

直到時間過去了小半個月，他才收到了來自工藤優作那邊發來的一封長長的傳真。

這位知名大作家在傳真裏吐槽自己這段時間簡直過得焦頭爛額, 又是截稿地獄又要照顧老婆和兒子, 大吐養小孩兒真是不容易的苦水——

恰逢有希子不慎得了流行性感冒，就算戴着口罩也不方便長時間照顧兒子。而在經歷了前不久新一被綁架的事件後, 他們夫婦倆表面上當時是決定私了并原諒了對方, 實際上現在卻是連對“請保姆來照顧兒子”都顯得有些心有餘悸, 不敢輕易嘗試。于是在老婆生病期間，工藤優作就擔起了照顧新一寶寶的重任，連嬰兒床都搬到了自己的書房裏方便他一邊寫稿一邊照顧兒子。甚至到最後ddl死線将近的時候, 實在沒辦法的他幹脆直接就把兒子綁在胸口了。幸好新一這孩子很争氣, 只要是待在安心的氛圍裏，除非餓了或者拉了并不怎麽哭鬧，要是換成那種很皮很難帶的孩子, 工藤優作可能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即便如此趕稿期的工藤優作距離真正的魂飛天外也就多了一口氣而已——因為帶兒子的關系, 他這個老煙槍完全不能抽煙！薄荷糖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對他來說根本不管用！要不是理智拉着他, 反複跟他強調現實裏還有妻兒需要他照顧，他都想學福爾摩斯打嗎啡了！

到了最後那幾天他是生生靠着幹嚼煙草熬過去的——你還別說, 長野那個加了薄荷絲的銀峰嚼起來确實比其他香煙口感好一些。所以淺羽君啊,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是我的書粉嗎？為了将來能看到作者大人更多的新書，你不得走後門多寄一些“營養液”過來給作者本人續命嗎！

總而言之，他好懸才在最後時刻踩線寫完了小說并交稿。

收到稿件的編輯也在瘋狂聯系印刷廠準備校對工作。一邊趕路一邊粗略地掃了一遍這篇篇幅不算很長的小說——看完新稿件後的編輯大為感動, 到了印刷廠立刻就打電話過來騷擾他說什麽真不愧是工藤先生！第一次嘗試寫社會派推理小說就寫得如此振聾發聩！引人深省！特別是對男主角的刻畫，簡直将一個中年頹廢單親帶娃的父親形象寫得入木三分！balabalaba……

終于逃離趕稿地獄将兒子扔給病愈的妻子, 這段時間被蹂躏成梅菜幹狀的工藤優作敷衍地嗯嗯好好挂了編輯的彩虹屁電話，在翻看近段時間積攢的郵箱信件時陡然看見了淺羽守和發來的消息。

于是大作家當機立斷就發了份傳真過去大吐苦水（炫耀新書）、賣弄可憐（炫耀兒子）、祈求“營養液”（炫耀老婆）。僅僅只在傳真的末尾提了一句，說委托人近期在新西蘭度假滑雪，暫時沒有回複消息也很正常，報酬的事可以等對方回國再說。

淺羽守和翻了好幾頁的傳真，直到最後一行才看到有關黃昏別館委托人的信息。

看完傳真哭笑不得的他立刻便打電話與淺羽株式會社的庫房聯系，走他的私賬給遠在米國的工藤家寄去了……好幾箱淺羽家的鮮榨葡萄汁、銀輝葡萄酒以及各種長野特産（除了香煙）。

224

是夜，淩晨零點。

大山也進入了好眠，只有偶爾幾聲鈴蟲的清鳴聲飄蕩在寧靜的秋夜裏。

一個身穿夜行衣看不清面容的人來到了山頂這座久無人煙的別館。只見他熟練的從門旁的木匣底部拿到鑰匙，悄無聲息地打開大門鑽入，再無聲地關上門扉。速度快得仿佛只是夢中的一抹幻影，根本無人曾在這樣的夜晚抵達過山頂。

今夜輪輝明亮，就算不點燈行走在別館的長廊上也能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黑色人影目标明确地直奔一樓餐廳，進入餐廳後又直直走向壁爐牆上的時鐘——這黑色人影是誰？他打算幹什麽？他要來偷走別館的寶藏嗎？

這個半夜不睡覺私闖民宅的人自然是我們這個故事的主角。

早在小半個月前，淺羽守和帶着弟弟們來別館探險。當時真找到寶藏的時候他也很驚訝——關于那首童謠的暗語，他并沒有完全解釋清楚。因為那時的他并不清楚所謂“寶藏”究竟會以什麽形式出現。雖然他在黑田警部面前曾誇下海口說出了問題有他兜着，但到底還是決定謹慎行事——他都做好謎題解不開，當場出糗後帶着弟弟們打道回府了。誰曾想不完整的解謎步驟依然能有所收獲呢？

當時五句童謠他只解開了四句。

“兩名旅人仰望天際之夜”——淺羽守和上前轉動時鐘上的指針，當兩根指針來到零點之位後，又是之前聽過的“咔噠”一聲細響。

“惡魔降臨城堡”——這裏的“惡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指的是Mammon。

瑪門，古迦勒底語中意為財富，在新約聖經中是金錢的化身，到了新舊約時代之間成了猶太人間興起的惡魔名號，後來又成了七宗罪中代表“貪婪”的惡魔，其象征物之一就是烏鴉。

瑪門是財寶和貪婪的錯誤之神，又名Amon、Amun、Amaimon等等，即可以對應到撲克牌中的方塊A*，與後幾句國王、王妃、士兵的撲克牌意象是一脈相承的。

“降臨城堡”——降臨，有落下、向下的含義；城堡，自然是指這棟別館了。

所以解開那首童謠謎題的真正第二個步驟，應該是找到時鐘下方某個不起眼的卡槽……淺羽守和摸到了曾經在捧着時鐘檢查時發現的那處異樣縫隙，将那副別館撲克牌中的方塊A插入其中——Bingo~看來他的推理是正确的，撲克順暢絲滑地插入那道卡槽縫隙中，完全嚴絲合縫。

接下來只需要将時鐘向着別館的牆壁按下去——

“咔嚓咔嚓。”機關咬合的聲音在靜谧的黑夜中尤為清晰。

好了，現在可以轉動指針“開鎖”了。

先往左轉十三，再往左轉十二，最後向右轉十一——

這一次，碩大的鐘盤沒有掉落，反倒是別館內隐隐傳出隆隆的聲音。

淺羽守和緊了緊手套，往外面發出聲響的方向緩步走去。

225

傳出動靜的地方是別館的中央之塔。這裏的頂層是別館的最高處，換而言之也是這座山峰的最高處，當初帶着弟弟們來探險時衆人也曾爬上去過，在欣賞了一番日落餘晖的美景後方才離開了別館。

此時淺羽守和就站在別館與中央之塔相連的入口處，原本這裏只有一道螺旋向上的階梯。然而就在此時此刻，這裏竟憑空多出來一道通往地下的通道來！

淺羽守和并沒有貿然直接下去，而是站在樓梯口往下方扔了一個金屬探測球——Stargaze實驗室剛做出來的新型多功能探測器，能夠檢測出空氣中多種比如甲烷、瓦斯、二氧化碳、二氧化氮、硫化氫等氣體的含量，一旦其含量超出人體所能承受的臨界值，探測球就會根據實際不同的情況發出警報聲及提示光。

今天這種情況扔探測球，一是重點為了勘察下方空間的二氧化碳濃度是否超标，二是為了查看是否含有硫化氫這樣的有毒氣體。

二氧化碳密度較大，容易下沉聚集。如果下方空間空氣不流通，長時間密閉再加上山中濕度也比較大，就會很容易出現積聚二氧化碳的情況。當空氣中的二氧化碳一旦濃度達到3%，人的呼吸頻率就會加快；達到10%時人就會直接陷入暈迷。

而硫化氫則來源于有機腐物，也就是說在碰到今天這種情況下，同樣需要考慮到萬一下方是糧倉一類的儲物空間，糧食果蔬在腐爛變質後就很可能形成這樣的有毒氣體。

萬幸的是過了2分鐘後，探測球依然沒有傳來任何提示警報的聲響。

看來這棟別館的密室通風系統做得不錯。淺羽守和心裏這樣想着，這才邁開步子往下走去。

來到自己的金屬探測球跟前，将其撿起回收。直起身後的淺羽守和舉着強光手電筒來回在入口處照射，很快就在大門附近找到一個老式電閘，淺羽守和将電閘向上推送後，一陣陣通電的嗡鳴聲響起，頭頂的日光燈也挨個亮了起來，很快照亮了下方整個空間——

此前淺羽守和有過很多推斷，誇張點也許這裏是個秘密地牢，說不定還能在這裏看到囚禁到死的枯骨；也有可能真的藏着烏丸家的寶藏，有推擠如山的財寶；更有可能就是個普通的糧倉，為了儲備糧食抵禦戰時的天災人禍。

反正想了很多種可能，淺羽守和确實沒想到別館的下方會是一家……醫院。

入口處是一個靠牆圍起來的弧形前臺，前臺櫃臺上還畫着烏丸家族烏鴉的族徽。淺羽守和随手翻看着前臺上一些沒有收起來的文件夾，裏面似乎是登記臺賬，簡單記載着姓名、性別、年齡，受了什麽傷或者需要治療什麽疾病，以及入院時間。

這些臺賬上登記的最晚入院時間是1944年*，而根據上面登記的病人受傷情況來看，很可能直到戰争結束前，這裏都在持續接收戰場上下來的傷員。

淺羽守和回憶了一下，官方記載黃昏別館的第一位主人烏丸蓮耶出生于1854年，在1954年離世時整100歲。那有沒有一種可能：烏丸蓮耶晚年将這棟黃昏別館的下方儲藏空間改造成了醫院并一直好心收治那些從戰場上下來的傷殘士兵……難不成這個烏丸蓮耶其實是個大好人？

也是，當初羽田浩司留下的暗號僅指明了“烏丸蓮耶”，而這個暗號其實是沒有指向性的。只是當初他們在讨論時下意識就認為這個烏丸家族有問題，但實際上那個暗號也完全有可能指的是烏丸家不幸被牽涉進黑色勢力，烏丸家有危險啊！

帶着這樣思辨的想法，淺羽守和順着筆直的走廊挨個檢查這裏的每一個房間——除了最靠近前臺是急診搶救室和檢察治療室外，再往裏面依次就是外科、內科、化驗科……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正常縣級醫院該配有的科室這裏都有。

緊鄰着這些門診科室的就是一排排或雙人間或三人間的病房。穿過這些早已無人的病房，最裏面則是兩間門對門的手術室。

淺羽守和注意觀察了一下，雖然這裏大多數值錢的儀器明顯都已經搬走，但不論是這裏的規劃布局，還是一些遺落化驗單、X光片*等無不在從側面說明這裏曾是一個管理規範、設施先進的私人醫院。

除了這家私人醫院開設的地點比較奇怪，位于一個富豪的宅邸之下，單從這裏遺落的信息來看，淺羽守和一時看不出哪裏不對——但有種異樣的感覺卻始終萦繞在他心頭。

淺羽守和仰頭看了看這裏的天花板，目測室內淨高大約有2.4米。根據這棟別館的外觀推測，這裏應該就是別館外那層夯土牆的內部。

第一次白天來時，淺羽守和曾經推算別館下的夯土牆至少高7米以上。倘若按照他現在所在地的層高，那麽這個夯土牆內的隐藏空間應該至少還有兩層才對。雖然他在裏面轉了一圈再沒看到再向下的樓梯，但這棟別館的縱向空間真的只有這一層嗎？

縱觀整個“私人醫院”，這裏的布局異常簡單，兩條垂直交叉的走廊将這層空間分成幾乎均等的四塊區域。這也就方便了淺羽守和用腳步來丈量這個空間的長與寬。去掉外牆厚度、可能存在的排污管道空間，似乎這一層的占地面積也還是比上面的別館主體小上一大圈——也許同層橫向上也存在其他隐藏的角落。

那麽在眼下沒有任何線索及高端儀器設備輔助的情況下，該如何抵達可能存在的下層空間呢？

曾作為前王牌特工的外孫、擁有諸多打擊犯罪的經驗，被FBI稱為“The Jack”的神秘人J，此刻給出的破題關鍵詞是——通風管道。

作為一個一體式的內部空間，在加上考慮到這棟別館的建造年代，如果這裏真的還存在更多隐藏空間的話，它們彼此間的換氣系統應該是連通的。

淺羽守和找到了位于走廊盡頭的公共廁所，踩着洗手池的邊緣打開了上方的通風管道，試了一下洞口大小，發現以他的身材應該還能擠進去。他瞄準了一下位置，輕松一躍扒住通風管道口，兩手臂一發力，人便如同一條泥鳅般鑽了進去。

趴在狹小的通風管道內，淺羽守和發現自己的推斷不假。他先是向着有微風吹來的方向爬行，爬到盡頭後發現這裏居然能看見外面的山野——原來作為夯土牆內的最上層空間，這裏是有隐蔽的通風口的。

按照醫院那層的內部結構，公共廁所已經在靠牆的最邊緣位置，但他向外爬行的距離應該遠遠超過一面普通牆體的厚度。看來這裏真的存在其他密室空間。

由于通風管道內空間狹窄，淺羽守和完全無法做到掉頭轉身，只能向後倒退着回到公共廁所的位置，從這裏調轉了個頭，換了個方向繼續爬行探查。

淺羽守和按照這個笨方法一點點全靠人工摸排通風管道內的結構。趴在味道不大友好的管道裏，他無比懷念上輩子的各種高科技小道具。這要是放過去，他起碼有三種方法不用人工摸排就能完成這件事！哼哼，等他出去就繼續壓榨實驗室的研究員。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淺羽守和終于在管道的迷宮中發現了一個向下的通道！

順着這條管道下滑的途中出現了一個岔路：是攔腰向前，還是繼續向下——向前應該就是醫院下方的那一層，向下可能就是直達底層。

淺羽守和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按順序一一探查，于是選擇向前爬去。

在這一層的管道內找到一個可以就近爬出去的出口。因為通風口的螺母是在外側，他也不可能從排風的縫隙把手伸出去再擰開螺母，不太想繼續在管道內浪費時間的淺羽守和選擇直接暴力拆除。

從通風口跳了下來。

落地後原地彈跳力幾下，扭扭脖子舒展了筋骨。這才舉起強光手電掃視屋內的淺羽守和發現這裏應該是哪位醫生的辦公室：辦公桌側邊牆上有個觀片燈，上面還卡着一張未收起的X光片。

淺羽守和順手摘了觀片燈上的X光片，用手電一照——一瞬間他心髒都驟停了1秒。

這張X光片上顯示的骨骼是人也似乎不是人。

因為就算再怎麽畸形也不可能有人只長了脊椎和頭顱吧？如果不是惡作劇，單從X光片上看，那簡直就像是……傳說中人頭蛇身的妖怪一樣。

收起此前放松的心态，淺羽守和迅速搜羅了整間辦公室。和樓上一樣，這裏似乎也曾經歷過搬家清理。

從遺落的紙張資料裏，淺羽守和隐隐推斷出這裏應該是一間秘密人體醫學實驗室。

具體實驗些什麽內容，他目前不得而知，但從眼下有限的信息來看不會是什麽輕松愉快的內容。再聯想到上一層便是從戰場上送下來的傷員，實驗素材簡直是源源不斷。

離開這間辦公室，淺羽守和快速在這一層四下探查起來。

這一層的格局和樓上類似，同樣的十字形走廊将空間分為四個區域。但比起上面看似正常的醫院，這裏顯然是被分成了四個實驗區，每個實驗區域應該是分別負責不同的課題。

一個個巨大的透明圓形玻璃牆內，雖然裏面早已空無一物，但從內測那早已發暗的斑駁血跡完全可以推測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慘劇。

淺羽守和皺着眉，一一略過這些疑似培養槽的東西。快速在這一層轉了一圈後發現這層居然是有電梯的！

他原本是想像上一層那樣找到電閘通電後乘電梯去下一層。可轉念一想，他忽然又決定還是回到這一層最開始的那個房間，從通風管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