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目的不純,見色起意!……

第6章 第 6 章 目的不純,見色起意!……

剛從熱騰騰的水裏出來,不用多久,就能感覺到冷,尤其是身上還挂着晶瑩的水珠。

雪沛愣愣的,打了個寒顫。

“哎——?”

他慌不擇路地往回抽自己的胳膊:“你、你要幹什麽!”

屋內只有他們兩人,霧氣昭昭,給世間一切都變得濕潤潮熱。

尤其是雪沛。

他還光着身子呢!

可蕭安禮的手仿若鐵鉗,完全掙脫不得。

雪沛的臉都紅了。

若是山林間的野獸精怪,自然對袒露身體沒什麽感覺,可他已經開了靈智,聽了不少的禮義廉恥之說,這會兒又羞又急:“你放開我!”

蕭安禮紋絲不動,陰恻恻的:“你到底是誰?”

“我……”

雪沛卡了殼,嘴巴張開又阖上,憋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反正,我不是刺客……就是一場意外!”

蕭安禮冷笑:“你猜朕信麽?”

他剛被濺到不少水,眉眼也濕了,睫毛沾成一簇簇的,顯得更為鋒利,而這樣近距離地被盯着,雪沛簡直能從對方漆黑的瞳仁中,看到自己赤着的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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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一個是九五之尊,一個是剛能修煉成人形的小精怪,一個寬袍博帶冠冕堂皇,端的是份帝王的威儀體面,另一個剛從牢獄中提點出來,不着寸縷,形容狼狽。

蕭安禮還在咄咄逼問。

“你到底是誰,說!”

“何人指使你來的,可有什麽目的?”

雪沛的身體幾不可見地發抖,快被委屈淹沒了:“陛下不是查了嗎,我沒有勾結外人,也沒什麽僭越的心思……”

“啧。”

蕭安禮語含諷意:“那為什麽沒你的戶籍?”

他原本就身材高大,寬肩窄腰,立于浴桶外面,而雪沛站在水裏,天然就比對方矮了一頭,再加上仍被掐着手腕,受制于人,所以這會兒,終于萌生了一點小小的怒意。

“所有人都要有戶籍嗎?”

雪沛胸口起伏:“那山川,河流,石頭和林中的蒼松,是不是也得登記在冊?我們自由自在地生長,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有籍貫?”

蕭安禮略微咪了下眼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雪沛擡高音量:“都是你的?”

蕭安禮毫不猶豫:“是朕的。”

“才不是!”

不說山野間的小生靈了,起碼那些被搶走的珠寶,瑪瑙,都是雪沛在漫長的修煉期間,一點點地給積攢的。

是他的!

雪沛簡直要氣笑了,把胳膊使勁兒往回抽:“真是狂妄自大!”

蕭安禮用了點力氣,眉毛挑起一邊:“你說什麽?”

“放開我!”

水花在掙紮中變得更大,不住地向外潑灑,蕭安禮的龍袍下擺已經全部被濡濕,但他此時興致更高,牢牢地拽着那白皙的手腕,居高臨下:“好大的膽子。”

雪沛是真的生氣了。

随着動作停下,水面終于平靜剎那,可緊接着,就是更大更多的水花四濺——

“撲通!”

蕭安禮被連帶着拽進浴桶,發出一聲巨響。

外面立馬傳來警惕的聲音:“陛下?”

“無妨!”

被打濕的衣襟貼在身上,蕭安禮在水中站穩了,竟是笑吟吟的樣子:“朕說過,不用進來。”

燈影也僅僅微晃一下,似乎只是被帶起的風擾亂了剎那,精致華美的屏風下,依然散着淩亂的單衣,而地面早已變得濕滑。

蕭安禮從後面抱着雪沛的肩,另只手捂住嘴:“不許叫。”

雪沛的後背緊緊貼着對方的胸膛,下巴被連帶着往後掰,雙手死死地抓着那鐵鉗一般的小臂,嗚嗚咽咽地掙紮。

他雙腳的鐐铐還沒去,沉重地拖在水桶最裏面,一圈圈的漣漪在水面往外散,片刻後,終于消失不見。

雪沛停止了反抗。

蕭安禮冷笑:“怎麽,還想行刺?”

半是沒防備,半是故意,他還真被這小侍衛給拽進水桶,當下就明白了對方的身手,很是一般,但勝在力氣不錯,以及身形靈巧,竟借着力就要往外翻——

蕭安禮反手給人拽回來了。

他這會兒牢牢控制着人,有心思低頭去看上一眼,只見對方渾身都水淋淋的,頭發也散了,雜亂地堆在肩頭,由于皮膚過于白皙,竟有種濃墨重彩的美。

蕭安禮伸手,給那點頭發撥開了。

然後低頭,把臉埋進對方的肩頸,使勁兒聞了一下:“奇怪,這裏怎麽也是香的。”

雪沛腦海一片空白,正打算裝死,卻被溫熱的氣息拂過肌膚,簡直頭皮一炸,想都沒想地一口咬下。

今天哪怕給皇帝咬出血,被打死,他也受不得這等委屈!

“嘶……”

一點血腥味在水裏擴散開,剛才動靜大,水溫都跟着變涼,蕭安禮沒來由地興奮起來,懶懶地笑了:“哦,那朕可得禮尚往來。”

說完,他也毫不客氣地低頭,直接咬住雪沛的後頸。

“唔!”

雪沛猛地松口,吓得臉都白了,拼命掙紮:“你放開我!”

他骨子裏還保留着最原始的恐懼,感覺自己像被野獸叼住後頸,只待一口咽下!

“我說,我什麽都說!”

他嗓音帶了哭腔:“我是螢火蟲,剛能修煉成人的……我只是為了自己的寶石才進宮,沒有行刺的意圖,你別咬……你放開我!”

話音落下,後頸處的刺痛終于消失。

汩汩的水聲中,蕭安禮面無表情地掰過雪沛的肩膀,給人轉過來,伸手,捏住下巴,迫使對方擡起頭來,與自己對視。

他冷冷地看着雪沛微紅的眼角:“一派胡言。”

帶着薄繭的拇指,狠狠地擦過白皙的臉頰,卻沒有和想象中一樣,沾染什麽脂粉,但淡淡的香味依然萦繞,蕭安禮甚至覺得,若是那會自己狠下心來,真的把人咬出血,說不定,也是甜的。

“嘩啦——”

屋內升騰的水汽逐漸消失,帝王離開微涼的水,面無表情地朝外走去,雪沛的身體還浸在水裏,牙齒咯咯打戰。

他剛趴在浴桶邊緣,向外探出身體,就眼前驟然一黑。

雪沛伸手一摸,是柔軟溫暖的布料。

“給自己擦幹淨,穿好出來。”

屏風後的身影晃動,一件件地脫去濕透的衣衫,露出精幹的線條。

“朕要繼續審。”

-

屋裏燃着猩紅的炭火,偶爾“哔剝”一聲,蹦出點小小的火花。

雪沛裹着件墨色狐裘,整個人都蜷着,就露了雙烏潤的眼睛。

“你看這春天,晚上也是冷的。”

一位上了點年紀的宮娥笑着,朝他遞了個暖手爐:“來吧,拿着這個。”

雪沛接過了,小聲地道謝。

旁邊有人湊過來,拿着火鉗子撥了下炭,擡頭笑:“嬷嬷,把炭撤了罷!”

說完,他就扭臉看雪沛:“你還冷嗎?”

“不冷了,”雪沛的臉被烤得紅撲撲的,“你是……”

“丁佳。”

對方蹲在地上,手裏還拿着火鉗子,而宮娥則抱着炭盆退下,悄無聲息地從外面帶上了門。

屋內重新恢複寂靜。

這處房間不大,旁邊立着兩排子書架,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丁佳左右看了兩眼,“你怎麽得罪陛下了?”

雪沛往狐裘裏縮了縮,烤火時間長,有點頭暈:“我不小心,給陛下的明珠摳下來了。”

丁佳“噗嗤”一聲就笑了。

剛才在浴桶鬧的那場風波,雪沛沒說,他瞧着對方是宦官打扮,想着皇帝挺講究的,審問之前,還要先給人洗上一遍。

“你膽子可真夠大的,”丁佳單手撐在膝蓋上,認真地端詳雪沛,“竟敢直接沖撞天子,當時沒把你拉下去打死,都算命大。”

雪沛往狐裘裏縮得更深了。

“到底是怎麽想的啊,”丁佳嘆了口氣,“我剛在外面當差的時候,可納悶了!”

——哦,雪沛心想,看來這是個階前灑掃的小宦官。

如今天已蒙蒙亮,偶爾有一兩聲鳥雀叽喳地叫,很快就沒了音。

“別耷拉着臉,”丁佳又笑了起來,“陛下這會兒要去上早朝,等想起來要審你,起碼得到下午……喂,你餓嗎?”

雪沛抽了下鼻子:“不餓。”

“真可憐,”丁佳似乎話很多,絮絮叨叨的,“只要進了宮,那是半點都不由人,若不是我爹娘死了,家裏弟妹又小,我也不願意來幹這等伺候的活計,你呢,好好的侍衛不當,幹如此莽撞,看着倒像是……”

他捂着嘴,滿臉促狹:“像是在勾引陛下!”

“不是!”

雪沛把領子往下扒拉,急忙忙的:“我沒有,我只是為了……”

話到嘴邊卡了殼。

剛才火爐給他熏得有點昏沉,一晚上沒睡,這會兒腦袋越來越重,關于螢火蟲的真實身份,自然不能訴之于口,但另外一個原因,居然脫口而出。

“我、我是為了報恩……”

“報恩?”

丁佳還捏着那火鉗子,不由自主地擡高音量:“什麽意思,你撞到陛下懷裏,是為了要報恩?”

“對,”

雪沛的臉很燙,聲音也有些啞:“我為了報恩……才進宮的。”

狐裘太大了,能給他整個人都裹在裏面,所以丁佳眼睛再怎麽尖,也看不到雪沛的腳尖無意識地碾着地面,很不安的樣子。

“曾經我被一群孩子抓住,是他救了我,所以我就來報恩,盡自己的一份力。”

丁佳頓了頓:“什麽時候的事?”

雪沛昏昏沉沉的,搖頭說:“不記得了。”

他又累又餓,呼吸也越來越燙,覺得自己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像被火點燃似的,耳畔也有些轟鳴。

丁佳還在追問:“所以,你是為了向陛下報恩?”

雪沛:“嗯……”

——怎麽這樣吵。

丁佳又問:“那為什麽要沖撞陛下,你究竟什麽目的?”

——能不能放我去睡覺呀?

“好看,”雪沛嘟嘟囔囔的,“我一眼就被吸引了,那是我見過的最好看,最漂亮的……”

明珠。

可直到雪沛陷入昏睡,也沒有完整地把這兩個字講出來。

屋裏殘留着一點隐隐的香。

片刻後,丁佳把火鉗子放在地上,朝着書架跪下:“主子。”

無人應答。

丁佳的頭還磕在地上:“主子不讓用刑,只得這樣了。”

炭火裏加的東西叫犀角陀,極為珍貴罕見,放一點點被人聞到,則有問必答,只是說不了幾句就得昏睡過去,所以效果不大,也不常用這種手段。

這還是他第二次被陛下安排,用此等法子。

沉默的時間太長,丁佳探頭探腦地朝後看去:“主子,您也睡着了?”

駐足此地的人終于有了動靜,緩緩地側身,垂眸看來,滿是狐疑:“他說的報恩……”

“陛下不記得了嗎?”

丁佳想了想:“您以前白龍魚服外出時,不也常打抱不平,幫過民間不少的可憐人?”

蕭安禮眸光低微,看着自己虎口上的齒痕:“朕想不起來了,大概是他胡謅。”

“還說您好看呢!”

丁佳在地上跪着,笑嘻嘻的:“說您是他見過的最好看,最漂亮的人,一眼就被吸引……”

“滾。”

蕭安禮把書阖上,冷哼一聲:“朕會信?”

若真是如此——

蕭安禮的喉結滾動了下。

也只能說明這小侍衛目的不純,見色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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