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是是是 打情罵俏
第33章 是是是 打情罵俏。
大手落上頭頂, 洛洛成功被封印。
她呆成鹌鹑,一動不動,許久, 眼睛慢吞吞一眨。
李照夜搓過兩次她的頭。
第一次是在她七歲時。她站在小河邊, 手裏揮着一根樹枝,腦海裏不停地回憶她用燒火棍刺中那只妖魔的樣子。
複仇的快意支撐着她活了下來。
她實在太疼了, 疼到分不清是心裏疼,還是全身骨頭血肉疼。
夜裏疼到睡不着, 她只能不停地揮動這根樹枝,學着那個少年的樣子,“唰、唰、唰”刺出一下又一下。
累過頭了,就能躺倒在小河邊上睡一會兒。
這樣白天才有力氣。
她用了好幾天時間,在自己家的田地邊上刨了個大土坑, 把爹娘用被子包好, 埋到了裏面。
土填得很結實。
她還拆了半片床板, 端端正正插在墳頭,當墓碑。
送走爹娘,家裏剩下的口糧也全部吃完了。
阿爹挂在屋梁上的臘肉幹巴、阿娘存在竈窩底下的烤面餅、還有出事之前熬的一大鍋雜糧粥, 洛洛一點也沒舍得浪費,全吃得幹幹淨淨, 哪怕她一點也不餓。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做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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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又到了豐水期, 清澈溫柔的浪花湧過鵝卵石,“洛洛, 洛洛”, 好像在呼喚她一樣。
天上好大一個月亮,河裏也有好大一個月亮。
粼粼的水面,好像村裏一張張熟悉的笑臉。
“洛洛, 洛洛。”
水聲潺潺。
“我們都在這裏呀!”“太累了,就回家吧!”
整條小河都在叫她的名字。
“洛洛,洛洛,洛洛啊。”
就在這時,仙人乘月而來,落到她面前。
清虛真君仙風道骨的假象只維持了不到一息時間。
他見鬼一樣大叫:“哇,李照夜你快看,她竟然學會了太儀劍第一式!你看看她,舞得這般有模有樣——本宗獨門絕技豈能外洩,不行我必須把她幹掉!”
洛洛順着清虛真君目光望過去,看見了那天救她的劍修少年。
李、照、夜。
她在心裏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這個人叫李照夜。
李照夜抱着劍,很拽地撩了下眼皮,挪開兩步,跟這丢人現眼的老頭子保持距離。
“小娃兒!”清虛真君唰一下跳到洛洛跟前,吊起眉眼吓唬她,“你偷學了我宗不傳之秘,自己說,怎麽辦吧!”
洛洛怎麽知道怎麽辦。
她又疼又累,送走了爹娘,吃完了口糧,心裏空空蕩蕩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了。
她睜大眼睛,和清虛真君大眼瞪小眼。不吭聲。
半晌,清虛真君再次跳腳:“嘿我說,你這個丫頭是不是傻,太儀劍法,只有本宗弟子才能學,懂?!懂?!”
洛洛:“哦。”
清虛真君跳得更高:“哦?什麽叫哦?哦是什麽鬼!”
李照夜在旁邊嘆了一口糟心的氣。
他抱着劍溜達過來,不情不願地騰出一只手,搓了一把她傻乎乎的頭,摁着她後腦殼,把她往前推。
“拜師啊。”
洛洛:“……哦。”
少年手上有繭,手很大,像個小大人一樣。
他推她的力道不重不輕,她的腦袋記住了他指骨的硬度和溫度。
少年狂上天:“師兄我帶你殺盡天下妖魔!”
就這樣,她找到了新的歸處。
李照夜第二次搓她頭,是在很多年以後。
梨花樹下,她稀裏糊塗就跟他“互相看上”,被他拽着去了姻緣石,在整株通紅的月老樹旁結下心緣契。
她的樣子大概是比平日還要呆。
那時陽光穿透樹影,落了兩個人滿身,紅燦燦的,好像洞房花燭。
他走近一步,微偏着臉,沖她的腦袋擡起手。
俯身,湊近。
洛洛在話本上見過這個!扣住後腦勺!按在樹上親!
她慌到不行,心尖亂顫,睜大雙眼盯着他,氣也不敢喘。
他的大手懸停在她耳側,指骨動了動。
盯她片刻,最終,他把手落到她腦袋上,摁住,很重地搓了她一把。
“愣什麽,走了!”
“……哦。”
*
此刻沐在建木夕陽下,熟悉的手,落上她的頭。
熟悉的指骨,熟悉的搓澡一樣的動作。
随後,病弱小白臉收獲了一只很呆的洛洛。
她眼神直勾勾,心聲雜亂無章:練練,頭,住頭哦不,住腦,住腦!我殺陳玄一!我殺陳玄一!我殺陳玄一!
小白臉:“……”
行吧,好歹還知道要殺陳玄一。
他略微修正了心裏對她的評價——從迷糊的神金,修改為清醒的神金。
他把她拎到身後。
走上前,從天道門弟子手裏接過兩個人的青雲令。
青雲令是特制的玉牌,既是參賽者的身份标識,能夠實時記錄績點,同時又兼任住所鑰匙、飯票菜票、傷後治療憑證等等諸多功能,非常實用。
青燦燦的靈玉牌,正面浮着姓名,背面是流動的祥雲。
領過令牌,徐君竹走上前教訓洛洛:“小師妹,你這樣做,實不應該。第一,不該找人冒名頂替,占用大師兄的名字。第二……”
“行了行了!”徐君蘭一臉受不了,大步把姐姐拖開,“名字反正都改不了了,你說她有個屁用!你且讓她歇飽歇足,回頭我好跟她算賬!”
“哎你!”徐君竹被拽走,“我話還沒說完——”
徐君蘭:“別說了!”
拽走拽走。
徐君竹的聲音從遠處飄來:“總之——都是自己人,有事可以來找我——”
洛洛木偶人微笑擡起手,沖她們輕輕揮了下。
*
穿過雕工精致的銅質天廊長梯,洛洛捧着兩塊青雲令,跟随小白臉前往歇息處。
他傷沒好就已經閑不住了,一會兒探手搖晃人家的通天軟梯,一會兒去揪人家過路飛鸾的五彩羽毛。
“啾!”飛鸾生氣回頭。
正好給了他機會,擡手拔它漂亮的頂翎。
飛鸾怒罵髒話:“啾!啾啾啾!”
洛洛:“……”
世間再沒有比這更可惡的人了。
她無奈低頭,目光落到手中的青雲令上,忽一僵,眼睛和手指都像是被燙了下。
她捏在指尖上的,赫然是三個大字。
‘李照夜!’
熱意順着手指漫上耳廓,洛洛一時不察,在心裏念出了青雲令上的名字。
抓飛鸾的家夥動作一頓,陰恻恻轉過頭,危險眯眸:“你叫我什麽?”
真拿他當替身了是吧?
想死,好啊,他成全她!
等到看清她的動作,他兇神惡煞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僵——原來她在看青雲令上的名字。
兇都兇了,也不能承認自己兇錯,他于是指着她鼻子警告:“再敢把我當那小白臉,你要死!”
洛洛:“哦。”
她心說:你比小白臉還要小白臉。
陡然驚醒,擡手捂嘴……不對,捂哪裏都不管用了。
她被他捏住後脖子,往天廊邊上摁。
洛洛老老實實被他摁在了雕花扶欄上,心髒怦怦跳。
“嗯?”他微眯長眸,湊近,忽然問道,“你臉紅什麽?”
洛洛:“……”
她硬着頭皮瞎扯:“太陽,曬的。”
他哈哈大笑:“你好像個煮熟的螃蟹!”
洛洛悲憤欲絕。
*
站在道場,可以清晰看見那兩個人在天廊上“打情罵俏”。
陳玄一定定盯着那邊,目光幽微地閃。
顧夢拽了他好幾下衣袖,他才回過神來:“怎麽了?”
她委屈憤懑道:“別人都在笑話你了!還看!”
陳玄一饒有興致地盯了她片刻。
“你厭惡洛洛。”他忽地開口,用的不是疑問句。
猝不及防間,顧夢露出幾分狼狽的神色。
她強笑:“你說什麽呢?”
“為什麽?”陳玄一問,“是因為吃醋麽?”
“不是!”顧夢聲線立刻繃緊,嗓音顯出些尖銳,“我沒有!”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方才你看她的眼神,好像要殺了她一樣。”
“怎麽可能!你錯看我了!”顧夢惱怒跺腳,“我只是見不得她這樣的行為罷了!一個女子,絲毫也不懂得自尊自愛,定要死纏爛打——我就永遠不會像她這樣,當初說走便走,從不曾想過賴着誰!”
她的憤怒和鄙夷真情實感,陳玄一輕啊一聲,露出點啼笑皆非的神色。
顧夢越說越氣:“她勾三搭四,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好讓你嫉妒,你難道連這點伎倆也看不明白嗎?”
陳玄一張了張口,失笑:“原來如此。”
所以面對月染塵那種人,顧夢含嗔帶怨,眉來眼去,敢情是想證明魅力讓自己嫉妒。
他低低笑出聲。
一個人啊,以己度人,殊不知正是把自己暴露得一幹二淨。
陳玄一對顧夢鄙夷之餘,心下倒是不自覺地舒了一口長氣——他與她,絕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
當初只是被幻夢迷了心竅,才會做出同樣愚蠢的舉動。
殺掉洛洛,心魔自消。
*
洛洛用青雲令刷開了一間位于“枝頭”的院子。
黃牆青瓦,流雲在庭院上方來來去去,一推門便看見好大一株赤霞花樹,映得整個院子紅彤彤。
她回頭:“哎——”
那人已單手撐着院牆翻了進去,砰一下落在庭院正中。
洛洛:“……”
熟練的姿勢害她眼角一跳。
她盯着他大步走向主屋的背影,一時不察,腦海裏飛速浮過一個念頭。
“有沒有機會捅他腰子弄點魂血……”
他動作一頓,踏過門檻的左腳收了回來,轉過身,立在院階上方,難以置信地瞪她:“怎麽,又活膩了?”
不是,他不給她當替身,她居然想要廢了他?
年輕輕輕,瘋成這樣,不知死活!
洛洛:“……”
她生無可戀,關上門,從他身邊路過,一臉裝死。
他下意識往後閃了閃,離瘋子遠點。
洛洛:“……”
“明日初賽,我要睡了!”她無心觀察環境,游進裏間,噌噌爬上床,臉朝着牆,自閉成一朵蘑菇。
留他獨自坐在窗榻,懷疑人生。
是本神提不動刀了嗎?
*
夜半時分。
他再一次聽到了熟悉的動靜。
回過頭,果然看見洛洛爬下床榻,赤着腳,閉着眼,向他湊過來,在他周圍游蕩。
嘴角抽了抽,他抱住胳膊,看女鬼夜游。
洛洛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白天控制着自己不敢胡思亂想,入了夜,那些深藏的思緒排山倒海一般湧出來,将她卷進一場繁花夢。
月老樹整株都是紅色,赤色的彎曲樹幹,淺緋的葉片,晚霞般的花朵一團一團墜在枝頭。
樹下懶懶倚着一個人。
他生着一張自己都嫌棄小白臉的小白臉,好看得咄咄逼人。
洛洛沒敢上前抱他。
就算知道是做夢,她也只敢抱死的李照夜。
疑似活的……她不敢。
她在他附近打轉轉,假裝認真想劍招,并着劍指比劃過來比劃過去,時不時偷偷用餘光看他一下。
他忽然開口:“你在幹什麽?”
洛洛吓了小小一跳。
她轉身看他,樹影下,他被灑了滿身紅光,就像那天結契,兩個人站在月老樹下一樣。
夢中情緒不受控制,又是悲,又是喜。
她很小心地問:“你是李照夜,是嗎?”
他的表情仿佛見了鬼。
這大半夜的,還記得兢兢業業找替身。
他心下冷笑,正在猶豫是把她踹到院子裏,還是踹出院子外,視線落到她臉上,忽一怔。
月光從窗外灑進來,染上了院中赤霞花的顏色。
她的臉卻蒼白。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好像一只易碎的蝸牛。
一不小心就要縮回去,再不敢出來了。
誰家好人能擺着世間最可憐的表情,幹着這世間最猖狂的事?
這個替身是非做不可嗎?
他兇惡地盯着她。
半晌,他面無表情,像個死人一樣張開嘴:“啊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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