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聰明誤 大聲密謀
第79章 聰明誤 大聲密謀。
第一次做蚊子的洛洛感覺十分新奇。
她蹲在聖人肩膀上, 低頭觀察自己——細腿一條一條擡起又放下,抖抖翅膀,撥撥口器。
習慣新身體之後, 她歪頭望向聖人。
他瘦了很多, 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更加疲倦,走着走着, 不知不覺就停在原地,眼神徹底放空。
龐然巨影籠罩着大地。
封神殿已不再是“太陽”了, 它正在向着地面緩緩墜落,墜得極慢,慢到肉眼幾乎看不出。
如此巨物若是直接轟砸下來,定能擊穿地層,将地表化成一片熔岩火海。
這世間還未毀滅, 是因為聖人在托舉着它, 延緩它的降臨。
洛洛知道他一定很累。
她出聲問候:“嗡嗡嗡嗡嗡。”
聖人微微側過下颌, 整個人依舊靜淡,淡得就像毫無存在感的明月清風——其實明月清風不可能沒有存在感,就像聖人, 他其實強大到天下無雙。
當他經過一座大城時,又有人用菜葉子扔他。
“天都要塌啦!”一對中年夫婦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都怪你!誰叫你把妖魔弄到天上, 這下好了,天都被你弄塌了!上古的妖魔關我們什麽事!你就是存心害我們哇!”
“呼嗡——”
一片菜梗子轟然來襲, 差點把洛洛砸扁。
她驚恐地飛掠起來, 左搖右晃躲避漫天飛舞的暗器,一時險象環生。
聖人擡了擡手。
廣袖揚起,洛洛小蚊子被卷進袖口, 穩穩停在內襯布料上。
他這具化身穿的是白色粗麻。
洛洛落在兩道車轍般的麻線之間,一偏頭,就能看見他巨大的、瘦骨嶙峋的手腕,以及蒼白皮膚下面青色的血管。
看起來十分香甜。
洛洛:“……”
她默默咽下口水,膽戰心驚地移走了目光——給她看餓了。
她一個蚊子,是要叮人的。
這是聖人,可不敢亂叮。
藏進他的袖子裏,外間的風雨(菜葉雞蛋)無法侵襲到她,但那一重重聲浪仍能透過麻布傳進來。
她有一對薄脆的翅膀,周圍音量太大時,她的翅膀也會随之嗡嗡抖動,帶來一種讓她渾身不适的麻癢。
于是那些聲音就顯得更加刺耳了。
都在責怪聖人。
嘤嘤嗡嗡,比蚊子還聒噪。
有人弱弱開口替聖人說話:“張敬雖是亂臣賊子,但他也說了些真話,聖人确實替咱們修了很多大堰大堤……”
話沒說完,立刻被群情激憤的人們打斷。
“閉嘴吧你!咱們這兒又沒發大水,誰要他修什麽堤壩了!”
“就是!也沒洪水,誰要他修壩,簡直是沒事找事,脫褲子放屁!”
“有那修什麽破堤壩的功夫,怎麽不給我弄點金銀財寶來?”
“還不就是好大喜功麽!”
洛洛:“嗡?!”
沒洪水不是因為聖人修了堤壩嗎?這些人的腦子呢?腦子怕是沒她這個蚊子大。
她生氣地搖晃着腦袋,在聖人的袖口上猛猛刮蹭自己的口器。
磨磨“刀”,準備叮人。
“嗡……”
洛洛殺氣騰騰沖出袖口。
從前她幫聖人吵過不少架,吵輸吵贏不好說,菜葉雞蛋倒是收獲了一籮筐。
如今她是個蚊子,行事倒是更方便了。
她嗡嗡俯沖上前,對準那人的眼睛發動襲擊。
“哎喲!”
撲完左眼撲右眼,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再加上令人厭惡的嗡嗡聲,受害者情緒驟然失控,揚起手來拍打洛洛。
洛洛迅速扇動翅膀掠向一邊。
“嗡——嗡——”
她的翅膀扇出殘影,身軀也化為一道殘影。
“啪!”
一只手掌呼向洛洛,沒扇到她,卻扇到了邊上另一個沖着聖人吐口水的半大少年。
只聽啪一聲悶響,巴掌扇在了少年嘴上,正好把吐出的口水也拍了回去。
“啊呃!嘔——”
少年父母看見寶貝兒子無端被打,頓時怒火中燒,卷起袖口撲上前去,與動手這人厮打成一團。
“敢碰我命根子我跟你拼了!”
“不是,不是,我打蚊子我……嘶,再打一下你試試!找死!”
洛洛深藏功與名:“嗡。”
她愉快地飛向對街。
這世上,沒人忍受得了蚊子在耳邊嗡嗡嗡,她故意用力撲扇翅膀,在人群裏大肆挑動仇恨。
正飛、斜掠、側身滑翔。
她靈巧穿行,引發一處處戰亂。
狂風吹拂她的臉,她穿梭在亂流之間,倏忽回頭,發現幾十個人兇神惡煞地追在自己身後。
她忽地想起了李照夜懶懶散散、生無可戀的樣子。
某次夕陽下,他一臉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恹恹對她說道:“你下次有機會做蚊子你試試,能被幾十個人追着打。”
洛洛彎起眼睛:“嗡嗡嗡。”
她果然被幾十個人追着打啦!
回去之後定要抓着李照夜交流做蚊子的心得,聊個一天一夜。
她唰地掠出戰團,抽空回頭望了一眼。
聖人在看她。
就像平時看螞蟻打仗那樣,看得津津有味。
鬧騰一陣,洛洛愉快地飛回去,圍在他耳邊嗡嗡嗡。
她能感覺到聖人心情不錯。
“嗡……嗡……嗡……”
洛洛再接再厲,給他表演了一個絕活——單翅滑翔。
怎麽樣?厲不厲害?
嗡嗡嗡嗡嗡?
聖人第一次噗地笑出聲。
洛洛得意極了,她把肚皮一翻,在他面前倒着飛、橫着飛。
她不擅長跟人打交道,只會用最笨的辦法向這個背負着蒼生的倒黴聖人表達一下自己善意。
聖人失笑,微微彎起了唇角和眉眼。
洛洛:“嗡!”
真是人不如蚊,做蚊子,她居然成功逗笑了親祖宗。
“啪!”
一只臭雞蛋飛過來,被聖人随手拂開。
蛋清與蛋黃在石磚上混成一團糟污,街道霎時一片寂靜。
洛洛都已經習慣了。
每次聖人只要一動手,這些人立馬噤若寒蟬,跪滿一街。
‘小人畏威而不懷德。’
“嗡。”
洛洛正在上下翻飛,翅膀忽一沉。
變成蚊子之後,她的身體敏感了很多,第一時間就察覺到空氣中異樣的波動。
她眯起眼睛,望向前方。
一股莫名的蕭肅寒意,自遠處而來,直指聖人。
她離他近,感受分明。
有敵。
洛洛迅速飛到他耳朵邊:“嗡,嗡嗡!”
他一眼也沒看她,也沒遞袖子給她——憑借單方面認識多年的默契,洛洛自信地停到了他的頭頂上。
跟着祖宗去打架。
聖人信步踏出城池。
穿過城門的一霎,眼前忽一暗,旋即湧來了鋪天蓋地的腥紅光芒,刺眼得很。
洛洛:“嗡?!”
城外竟是一方修羅煉獄般的景象。
放眼望去,屍山血海鋪陳到視野的盡頭,處處可見殘肢斷臂,耳畔響徹着瀕死者的呻.吟。
污血染紅了平原和土丘,連天空都在滲血。
很恐怖的景象但是……
蚊子的本能讓洛洛的腹部發出了如饑似渴的咕咕聲,血腥的氣息仿佛香甜的美酒。
她~好~餓~啊~
血色煉獄在她眼中宛如珍馐食府。
洛洛六條細腿微微抽搐,艱難地抗拒本能誘惑。
聖人突然開口:“夢幻泡影,吃不得。”
洛洛:“嗡嗡嗡?”
他拂了拂袖。
清風蕩過山崗,濃稠黏滞的血腥氣息一掃而空。
布鞋踏過之處似有星星點點光華灑落,照見了真實的景象——沒有什麽血腥煉獄,城外只是一條普普通通的泥土路。
幻象破去的瞬間,一道冷月弧光直襲聖人。
盛大無聲。
到了這個地步,招式已然返璞歸真。
合道道君出手,不見山崩地裂,只覺平平無奇。仿佛只是一道月光照了過來,只見冷肅,不見殺機。
然而月光落下,并不會有任何破綻——無從躲避,無從招架。
洛洛甚至來不及心驚。
她隐隐約約看見了三道人影,立在逐漸破碎的、半明半昧的幻境與真實之間。
聖人揚起衣袖。
那月光仿佛只是月光,聖人擡手,也只是擡手。
似是撥開了水鏡,似是拂了拂微風,似是拈來一朵花。
銀色月華盡數聚向他的指尖。
像星塵,一點一點在他手上閃耀、旋轉。
他出神地觀察了片刻,輕輕一彈指——
“叮。”
銀芒原路返還,一聲悶哼傳出。
血腥幻象猛烈晃了晃,像一層水膜般“撕”向兩側,呼吸之間湮滅于無形。
陽光總算是坦坦蕩蕩灑落下來。
洛洛盯向前方,看清了攔路的三條人影。
居中是一名女子,眉眼尊貴高潔,神妃仙子的模樣。
她左右兩側各有一人,都是仙風道骨的大修士。
左側那人身着銀色月袍,容色極其寒涼,左手半掩胸口,像是吃了個悶虧的樣子——他便是發出那道冷月弧光的人。
右側男子手指仍掐着訣,面容清俊,眸光微微地閃——正是他操持的血腥幻境。
兩重術法被聖人輕易破除,這三人臉色都有一點沉。
太儀,天夤,鴻瞢。
如雷貫耳,大名鼎鼎的上古三君。
洛洛小心翼翼在聖人頭頂扒拉起一绺頭發,掩住自己身形。
片刻寂靜,太儀君率先開口。
她的語氣悲天憫人:“聖人方才破除的幻象,便是這千裏大地上即将發生的慘狀。聖人既然見不得這幻象,想必也不願意看見這一場悲劇發生罷。”
她偏頭望向面容俊秀的鴻瞢君。
鴻瞢君卻沒能接上話。他的眸光不停地閃,眼肌微不可察地輕輕抽搐。
他不開口,寒月般的天夤君只好替他說。
天夤君冷下臉來:“天下危難在即,身為聖人你卻無動于衷。惟恐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只得出手試探一二——你既有這等本事,又為何屍位素餐,置蒼生于不顧!”
太儀君溫言勸阻:“嗳,天夤,不可以這樣對聖人說話。”
她蓮步輕移,向前靠近。
太儀劍懸在她腰間,隐隐煥發出金色神光,為她周身添上一層燦爛的顏色。
如夢似幻,炫美非凡。
“聖人也許對我有一些誤會。”太儀君苦笑,“我這人,天生見不得弱小者遭受苦難,總是忍不住多管閑事。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世人便總是誇大其辭贊頌我,我屢屢澄清,總始終堵不住悠悠衆口。”
她靠得更近一些,微偏着臉,盈盈看向他。
洛洛蹲在聖人頭頂,從她的角度望下去,太儀君仰起來的面龐實在姣美動人。
看着就很想叮上一口。
太儀君眸光微漾:“聖人,我真不是沽名釣譽,更無意挑撥世人厭棄你。造成如今之局面,我亦心如刀絞,無顏見君。”
越說到後面,語聲越是溫柔如水,如泣如訴。
洛洛:“嗡?”
這一定是美人計吧?
她暈乎乎看着這個太儀君。聖人中沒中計不知道,她倒是盯得錯不開眼睛,耳朵也酥酥麻麻的,想再聽她說話。
聖人垂眸望着太儀君。
他目光專注,神色溫和,聚精會神看着她。
太儀君眉眼微動。在她身後,天夤君也輕輕扯了下唇角,幾分了然,幾分不屑。
洛洛大概能看懂他這個微表情——在太儀君面前,哪個男人都一樣蠢,聖人也不例外。
太儀君凝望聖人的眼睛。
紅唇微啓,香風輕送,欲語還休。
“聖人……”
太儀劍金光暗斂,自她身後悄然浮出。
“铮!”
剎那間華光萬千,太儀劍生、生二、生三、生萬萬!
萬道金光緊挨着聖人,陡然出擊。
似烈日灼灼,封鎖他周身上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金光耀眼,殺機無處不在。
眼見便要将毫無防備的聖人斬于劍下。
洛洛:“……”
知道是美人計,卻沒想到是這麽狠的美人計。
合道道君的傾力一擊之下,她腦袋裏連走馬燈都轉不動了。
六只腳腳無意識扒拉聖人頭頂。
很快,聖人擁有了一撮小小的呆毛。
“铮。”
輕微的劍鳴聲響起。
萬道金芒漸漸聚攏合一。
耀眼的光芒斂盡之後,場間局勢清晰分明——只見聖人微微擡起手,并起二指,夾住劍身。
他的姿勢與方才拈起月光之時……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美人計并沒有迷惑到他,反倒是他那習慣地看一陣風,一片雲,一棵樹,一朵花的“多情”眼神迷惑到了太儀君。
只一霎,本命神劍就落到了聖人手裏。
太儀君瞳仁驟縮,劍訣一并,“铮……铮。”
太儀劍在聖人指尖無力地掙動,一聲一聲發出微弱的哀鳴。
聖人輕咦一聲,目光淡淡瞥向太儀劍上某一處。
他松開手指之時,有意無意擡起指尖,輕輕在那裏觸了一下。
“叮。”
一道細微如水波紋的裂痕在他指尖下漾了漾。
太儀君神色劇變,驚恐地望向自己的本命神劍。卻見水波紋迅速漾開、消失,神劍并無損傷。
她急急退到另外二人之間。
低下頭,再次檢查神劍,仍然完好無缺。
太儀君并沒有得到安慰,眸光反倒更加不安:“你對我的劍做了什麽?”
聖人不常回答別人的提問。
他目光靜淡,望了望天夤,又望向鴻瞢。
他望向哪一個,哪一個身上便威壓爆漲,本能地做出防禦姿态。
洛洛盯住太儀劍。
被聖人彈了一下的地方,就是将來它斷劍的地方。
她在聖人幾乎沒有表情的表情裏感受到了他的惡趣味。
李照夜這個祖宗,其實也有七情六欲,只是淡到近似于無。
“聖人!”太儀君吸一口氣,瞬息之間便調整好鎮定的表情,正氣凜然道,“今日試你,并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為了天下蒼生!你也看見封神殿搖搖欲墜,整個世間岌岌可危——我三人已決意傾盡一切阻止這場浩劫,生死不論!”
她盯着他眉眼,見他無甚表情,也不尴尬。
太儀君繼續說道:“為了蒼生,自當全力以赴。我三人先行一步,前往封神殿斬妖除魔。聖人若是還要隔岸觀火,呵,那我只能說,天下人當真沒有看錯你!鴻瞢天夤,我們走,不必再與這種人多說!”
洛洛兇兇地撲了撲翅膀。
她看出來了,這幾個就是大號的小人。
滿嘴仁義道德,滿肚子陰謀壞水。
要不是她實力不夠,定給他們叮上滿頭包。
那三人對視一眼,轉身,遁向虛空。
洛洛氣得亂拍翅膀。這些小人就欺負聖人脾氣好,拿準了他不會還手,在他面前随便扔菜葉、扔雞蛋、扔法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只見那三人身形忽然滞住。
聖人站在原地未動,這三人卻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肩膀上壓了一只手。
六目相對,驚駭難言。
聖人并沒有對他們做過分的事。
他擡起手,指尖探向頭頂。洛洛下意識挪動六條腿,爬到他的手指上。
他手指一探,把她探到這三個人面前。
洛洛回頭,沖着他眨了眨眼:“嗡?”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動了動眼眶,用微表情鼓勵她: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洛洛:“嗡!”
那我叮啦!
洛洛豎起口器,雙眼放光,嗡一聲撲上前去。
猛猛叮!
*
“叮。”
封印線切斷頸骨的聲音清脆瘆人。
神宮長老們催動金光法印,試圖鎮壓李照夜。
他口中噴血,周身籠罩在黑惡的煞氣與戾氣之間,卻不見虛弱之态,出手更加冷酷狠絕。
“他沒有痛覺的嗎……”
一個長老喃喃出聲。
李照夜仿佛不會痛,長老自己卻感受到了刺心之痛。
低頭一看,一道血淋淋的封印線不知何時穿透了自己的心髒。
“铮滋”聲響徹耳畔,從骨髓裏面泛起了寒意來。
“巫謝……”長老恍然,“你是不是故意放他出來……”
當初身在神宮,倘若長老們全力施為催動巨陣,必定可以将此獠成功鎮壓。
然而兩個聖女卻“剛愎自用”,以為憑借自身力量就能夠将神主擒回。
損兵折将不說,反倒将李照夜養得這麽“肥”。
遺憾的是,此刻說什麽都已經太遲了。
最後一名長老身首分離,死不瞑目。
“萬萬年屹立世間的神宮……要……完……了……”
滾在地上的頭顱喃喃自語。
幽幽巨碑之下,李照夜偏了偏臉,目光投向巫謝。
“該你了。”
封印線射出,直取巫謝眉心。
“畢竟是一家人。”巫謝面無表情,“殺意這麽重,真的合适麽。”
“嗤。”
殺線穿額而過。
“巫謝”的面容迅速發生變化,臉上只餘一片死氣。
祖孫一脈相承,不知何時,她已經用屍傀巫雅替代了自己。
巨碑幽綠光芒之下。
母子二人隔着生死,遙遙對望。
極北處,隐隐有不詳的地動。
“巫謝。”
*
叮過合道的蚊子一定是世間最嚣張的蚊子。
洛洛揮動翅膀,感覺自己發出的嗡嗡聲震耳欲聾。
天空中的封神殿距離地面越來越近。
在聖人的有心操縱下,這個龐然巨物緩緩覆向一處無人的崇山峻嶺。
三君昭告世人,欲身先士卒,殺入封神殿除魔。
去時,那三道流光久久懸留在半空,聲勢極其浩大。
洛洛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看見過的那一幕“三男一女小黑屋”的記憶。
她嗡嗡飛到聖人面前,揚起一只翅膀,給他畫“殺”字。
那三個,在封神殿,算計你!
他把她撥開,蹲到路邊,從草叢裏撿起一只被杜鵑鳥踢出鳥巢的倒黴雛鳥。
洛洛:“嗡?”
杜鵑鳥總是把蛋放在其它鳥兒的窩巢裏面,等到杜鵑幼鳥出殼,便會把原主人的鳥蛋和幼鳥推出巢去摔死。
聖人把摔在地上的雛鳥放回窩裏。
身強力壯的杜鵑立刻拱了過來,繼續将它往外扔。
聖人便站在樹邊,接住雛鳥,放回。又推,又放回。再推,再放回。
洛洛叮了叮可惡的杜鵑,然後停回他的頭頂上,看他玩。
跟這位祖宗待久了,她感覺自己身上仿佛也有了佛氣。
不知過了多久,雛鳥父母回來了,喂飽自家幼崽,也分出邊角料喂食了小杜鵑。
洛洛:嗡嗡。
好像悟了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悟。
聖人的視線終于離開鳥巢,投向天邊的封神殿。
他擡了擡手,一幕栩栩如生的清晰畫面出現在洛洛眼前。
【封神殿中,太儀鴻瞢天夤三君在邊緣地帶謹慎徘徊。
太儀君眸光微閃:“若我所料不錯,他距離傳說之中的飛升已經不遠了!”
天夤君寒聲:“絕不能讓他飛升。”
“不錯。”太儀君沉聲道,“他的修為實在恐怖,在外間,一切行動未必能瞞過他眼睛。今借着除魔之名,正好在此地為他安排必殺之局。”
天夤君冷笑:“他定不會料到上一次試探我等皆有留手。”】
“嗡……”
洛洛用力扇了扇翅膀。
她望向一臉淡泊的聖人,一時不知道該做個什麽表情。
整半天,那三位就在他肉身裏面……
大!聲!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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