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真相近 緋豔
第85章 真相近 緋豔。
“徐……師侄?”
“是大師姐大師兄他們——他們回來啦!”
元真君勉強維持着風度, 半摔半落掠進劍陣。
雲間,龐大的戰舟轟隆隆碾着悶雷浮出,直直沖着兩只小山峰般的妖魔撞過去。
“呵。”元真君冷哼一聲, “若不是我将護宗大陣調來封印陰府, 就憑這區區飛舟,也想闖進本宗秘地來?”
柏長老簡直無力吐槽:“它不闖進來, 你就嗝屁着涼了!”
“嗤。”元真君冷笑,“本君用得着這些黃毛小兒來搭救?”
柏長老:“啊是是是。”
說話間, 戰艦龍首轟然撞上了一只飛撲的妖魔。
這與撞山無異。
元真君皺眉:“小輩懂什麽戰鬥——速速結陣,準備随我救人!”
這一撞,怎麽看也要舟毀人墜。
柏長老陰陽怪氣:“不會吧不會吧,這麽好的機會,某些人不會不想趁機奪回宗主令吧?”
元真君:“……”
旁人都笑嘆:“柏長老, 您就饒過元師伯吧!”
這會兒天下大亂, 宗主之位可不再是什麽香饽饽, 而是燙手大山芋了。
宗主意味着責任和犧牲。
若是宗主活着就讓妖魔突破了防線,那可當真是要遺臭萬年。
“轟——!”
半空中,純黑的飛舟戰艦撞上了飛撲的妖魔。
空氣震顫, 沖擊波一層層蕩出。
頃刻血落如瀑。
“呼——嗡——”
只聞低沉悶嘯聲傳來,戰艦撞碎了妖魔半壁血肉, 從那肉山之間緩緩穿出。
“哇……”“好厲害!”“這麽強!”
地上衆人瞠目結舌。
“呵, 不過是借助外力罷了,”元真君冷笑, “要說也是那戰舟的主人厲害, 與這些小兒何幹?!”
柏長老啧啧搖頭:“你就繼續嘴硬着罷。”
山中還剩一只妖魔。
戰艦來不及調頭,只見它揚起利爪,呼嘯着攔腰轟向中舷, 要将飛舟劈為兩段。
徐君竹動手了。
她足尖輕點舟舷,掠出戰艦,浮在半空。
廣袖一揚,周遭氣溫驟降,漫天霜白飛旋,仿佛凜冬降臨。
妖魔揮舞的利爪上頃刻結起了冰花。
“咔、咔、咔!”
清脆至極的冰凍聲宛如背景音,忽一霎破冰碎玉,一道淩厲至極的青白劍光蕩過半邊天幕。
“铮泠——”
天寒地凍,萬物蟄伏。
地面衆人瞳眸驚顫,不自覺脫口疾呼:“宗主?!是宗主?!宗主回來了?!”
元真君盯着那道身影目瞪口呆。
“哈!”柏長老揚眉吐氣,萬分得意,“看來諸位對我們徐師侄都是心服口服的嘛,這就叫上宗主啦?”
“什什什麽?!是大師姐?!大師姐她晉階化神啦?!”
“嘶——強成這樣!”
柏長老捋着長須,老神在在:“這才哪跟哪。”
元真君臉色劇烈變幻。
半晌,他拂袖強聲:“我若是全盛,斬殺一兩只妖魔亦不在話下。要我說……”
在他身後,衆人早已經情緒沸騰,無人聽他說。
“大師姐!大師姐!”
“大師姐威武!牛哇牛哇!”
“大師姐帶帶我,我也想開那個戰艦!”
半空中,純黑戰艦緩緩旋過一周,炮口對準了地上垂死掙紮的妖魔,将它們一一轟殺成渣。
微風一晃。
徐君竹停在了衆人面前,簡單打過招呼,開門見山問道:“清虛何在?”
元真君眉心皺出三道倔強的紋路。
他不想說,身後衆人已七嘴八舌告起狀來。
“清虛師叔跑了!弄了個草木傀人做替身,他自己不知道躲哪去了!”
“出事之後再沒見過他!”
“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行,我知道了。”徐君竹颔首轉身。
元真君叫住她:“等等——清虛身上,有鴻瞢真息。”
他臉色難看地為自己找補,“我發現之後,已經盡力做了諸多準備,要不然妖魔早就沖出去了。”
李照夜與洛洛也從艦上跳了下來。
聽到這話,洛洛不禁點頭:“元師伯心不壞。”
沒等元真君欣慰,她繼續說道,“就是本事不行。”
元真君:“……”
你們老實人說話非要這麽紮心?
*
徐君蘭駕馭戰艦,與護宗大陣相互配合,時而放出一兩只妖魔來擊殺。
元真君身上的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
穩住局面,徐君竹便離開後山,與洛洛二人一道前往那一年的桃花。
“他會在那裏嗎?”
“在。”洛洛十分篤定。
漫山妖魔血染紅了殘陽,說話間,三個人來到了那一年的桃花外。
徐君竹的視線落向那塊青石板。
“這裏有師父的氣息。”
這塊青石板,很是适合坐在上面看風景。
最後那天,清虛和泠雪一定在這裏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陽落山。
“泠——”
青女無霜在鞘中微微輕震。
徐君竹擡手扶住它。
是師尊在生氣嗎?還是青女劍為自己的主人不值?
徐君竹分辨不出。
“走吧。”李照夜偏了偏頭,“老頭子等投胎都等急了。”
洛洛用力點頭。
她的眼睛裏熠熠燃着兩星火焰,唇角抿出堅毅的弧線。
背對夕陽,兩個人并肩走向那一年的桃花裏。
徐君竹握了握手中劍,埋頭跟上。
*
名為禁地,其實那一年的桃花并不設防。
合道道君的秘地若是還需要封印門禁,那這道君也未免掉份。
他什麽也不必說、不必做,旁人便知自覺避諱,這才是真正的威嚴所在。
“铮。”
長劍出鞘,李照夜反手牽住洛洛手腕,一步踏入那介于虛實之間的桃花薄霧!
眼前漫過來一片銀紅。
對于洛洛來說,這一幕并不新奇。
銀燦燦的是銀線勾勒的桃花邊,金閃閃的是金粉浸染的桃花瓣,紗霧是桃色煙雲羅,春色是靡靡的桃花雨。
香風撲面,道不盡緋豔。
“……嗯?”
桃花雨仿佛絢麗的幻覺,拂過肩膀,消失無蹤。
洛洛三人面面相觑。
那一年的桃花裏沒有清虛,也沒有陷阱。
穿過桃花霧,三個人仍然站在原處。
“轟——!”
忽一陣地動山搖,後山方向傳來了恐怖的爆炸聲。
“嘎……嗡……”
沉重的斷裂聲音響徹山間,仿佛天柱摧折。
旋即,青黃的濃霧升騰而起,彌漫峰谷,遮天蔽日,天塌地陷。
徐君竹瞳仁驟然收縮:“不好!戰舟出事了!”
她一步瞬移踏入雲間,低頭望去,不禁重重倒吸一口涼氣,心頭驚悸難言。
整個後山嚴重塌方,龐大的戰艦斷為兩截,掩埋在了亂石與黃塵中間。
石縫間絲絲縷縷滲出暗紅的血。
徐君竹瞳孔顫抖,摁住劍,凝神去望。
只見斷裂的龍骨與船身底下猶有無數半截的身軀在痛苦掙紮。
黃塵之下,宛如修羅煉獄。
“怎麽會這樣。”徐君竹失神呢喃。
一聲行星挪移般的悶響從山峰後面傳來。
“嗚……嗡……”
一只巨爪探出,抓在高聳的崖壁上。落爪處,岩石如碎屑散落。
妖魔的身軀緩緩浮出。
仿佛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只一瞬間,它遮蔽了半邊天幕,沉沉俯身,盯住那一年桃花外的三個幸存者。
它提起一根利爪,刺向這三人。
“轟——”
一根手爪仿佛一座倒立的山峰,行動時,整個空間都在隐隐震顫,爪尖處與空氣劇烈摩擦,竟是帶起了呼嘯的焰浪。
仿佛火焰流星墜落,勢不可擋。
徐君竹驚痛交織,周身靈力瘋狂運轉,法訣一掐,蕩出鋪天蓋地的冰霜。
“嘩啷啷!”
冰霜鋒面一觸即潰。
燃燒的利爪兜頭砸了下來。
洛洛提步掠到徐君竹身邊,抓住她胳膊,縱身向後飛掠。
“嗚嗡——轟!”
那一枚倒峰巨爪轟入山間,山嶺崩毀,山根之下漫出了熔岩。
“別擔心!”轟隆聲震耳欲聾,洛洛沖着徐君竹的耳朵大叫,“這!是!夢!魇!”
徐君竹驀地回神。
慘白的臉上恢複了一絲血色。
“對。”她無聲輕喃,“清虛的拿手絕活,虛空夢魇。”
仰起頭,望向這頂天立地的巨大妖魔。
它移動身軀,幾乎遮蔽了頭頂上方的全部天空。
徐君竹嘶氣:“何其恐怖!”
洛洛擺手:“夢裏什麽都有。”
徐君竹颔首:“那該如何應對?”
洛洛開始興奮:“這麽個大家夥,看着好欠揍。”
徐君竹:“?”
洛洛跳向半空。
身軀一晃,她迎着狂風撲向這妖魔,仰頭一看,李照夜早已瞬移到了它頭頂上,雙手倒握長天,一劍刺進它顱頂。
妖魔的痛吼聲震天撼地。
它瘋狂甩擺山巒般的頭顱,李照夜一手持劍,一手撐在它堅硬的鱗甲上,垂着眼眸,懶聲招呼洛洛:“過來搭把手。”
洛洛:“哦!”
她乘着風,唰一聲掠向他,停到他邊上。
只見他掐訣向下一鎮,妖魔顱骨應聲爆開龜裂紋。
“咔咔咔咔!”
他握住劍,狠狠一別。
顱骨崩開,烏黑腦漿深處,隐隐可以看見一塊琥珀般的凝晶,裏面包裹着一道青色人影。
很顯然,那便是正在操縱夢魇的清虛。
李照夜偏頭示意:“去殺。”
在他劍下,妖魔的顱骨正在試圖蠕動愈合。
他用劍重重別住它,擡腳一踢,撐住另一塊硬若堅鐵的骨片。
洛洛點點頭,一掠而下。
她揮動秋水劍,将擋在面前的腥臭腦漿斬得七零八落。
倏忽便到了那塊“琥珀”面前。
隔着厚厚的晶壁,清虛浮在其中,神色平靜,仿佛酣睡。
洛洛提起劍,對準他的心髒處。
外間忽然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頭頂上方,地殼般的顱骨開始緩緩合攏,李照夜額角青筋綻出,支撐艱難。
“轟嗡!”
隐約傳來徐君竹一聲悶哼——她被這妖魔拍中了一爪。
“快,動手!”李照夜沉聲催促。
洛洛眉心微跳。
她定了定神,凝視琥珀中的清虛,輕聲問他:“李二苗,你怎麽把自己關起來啦?”
沉睡控夢的人自然不會回答她的問題。
洛洛十分遺憾:“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咔、咔、咔。”
上方投下來的光線越來越窄,顱骨即将合攏,只餘一線天。
“洛洛,動手!”李照夜臉色難看。
洛洛沉默片刻,忽地笑開。
“好!”
她蓄足力道,手中長劍唰地刺出,抵上這琥珀,轟然一震。
“嘩啦啦!”
琥珀應聲而碎。
眼見劍尖就要送入清虛心髒,洛洛手腕忽然一翻,一道劍氣直直蕩向頭頂上方!
“唰——轟嗡!”
劍氣與空氣劇烈摩擦,掠至半途,轟隆炙燃,蹿過一線天,撞上李照夜。
他瞳仁驟縮,橫劍一擋,倒騰筋鬥摔到了半空中。
“哎呀,怎麽回事!”他發出了屬于清虛的聲音,“怎麽就打起我來了。”
洛洛抿緊唇角,身軀化為流火,一掠而上。
追到近前,四目相對。
被她識破,他也懶得再裝了,口中啧啧有聲:“這是怎麽發現的?”
洛洛提劍就斬。
“轟!”
火浪覆下,清虛閃身避讓,焰氣擦身而過。
“沒道理啊。”他摸不着頭腦,“我這一言一行,都是李照夜曾經做過的樣子,不可能有破綻啊?”
洛洛一劍刺出,“唰!”
清虛模仿的是上次在夢魇中的城門下,李照夜着急催促她動手的語氣和表情。
他并沒有意識到李照夜當時是在演。
其中微妙處,只有洛洛和李照夜自己知道——他從來不叫她的名字。
焰劍錯身而過,洛洛不自覺勾起了笑容。
“師父,原來你真沒把太多心思放在我們身上啊。”
清虛仍在笑,眼底的笑意卻已消失無蹤,好像面具上浮着一張假笑的嘴。
“嘩!”
洛洛身邊傳來一聲清脆的裂響。
李照夜破碎虛空,一劍斬了出來。
身軀挺拔,氣質嚣張。
“老頭,一把年紀,男扮女裝,要不要臉了!”李照夜哈哈大笑。
偏頭,與洛洛對上視線。
“他學你。”
“他學你。”
兩個人異口同聲。
旋即,齊齊燦然一笑,瞥向清虛:“學人精!”
清虛:“……”
他分割夢魇,想要引這二人自相殘殺,自己在一旁看笑話,卻大大低估了他們之間的默契。
眼見事已不成,他立即拂袖收去三重夢魇,神魂分-身盡數歸一。
“嘩啦啦!”
真正的徐君竹從虛空之間跌出。
“差點着了道!”徐君竹心有餘悸,“多虧清虛師叔小瞧了我呀。”
方才清虛模仿洛洛和李照夜偷襲她,明明包藏禍心,結果下手竟然還沒有他們本人狠。
徐君竹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李二苗。”李照夜懶聲道,“一天到晚淨整些陰謀詭計,你也不嫌累得慌。”
洛洛無語:“……”
你可別五十步笑百步了,老陰狗。
李照夜仿佛能讀心,沒回頭,徑直反手摁住她腦袋:“呆子,自家得叫足智多謀。”
洛洛:“……”
這邊插科打诨,那邊封印線已經暗戳戳逼近清虛。
“唰!”
殺機陡然浮出,李照夜不宣而戰,無數封印線如利刃,切向清虛神魂。
天羅地網,無處可躲。
清虛低低笑了聲:“天真的孩兒啊,忘了這裏是誰的主場?”
只見他神魂轟然一散,封印線切了個空。
漫天狂風和浮雲湧動,凝成他的大臉,他張開嘴,驀然一吸!
“轟……嗡……”
整個世界開始扭曲變形,三人所在之處成為了巨漩渦的中心,旋轉着落向清虛的吞天鯨口。
洛洛生氣:“你還好意思說太儀和天夤呢,你自己不也是個食人魔!”
周遭的空氣劇烈旋轉,割在臉上像刀子。
她的身軀不自覺地浮了起來。
李照夜探手:“血來。”
徐君竹微微颔首。
三道身影被卷向吞天巨口,徐君竹并指如刀,割破腕間未盡的心緣魂契,渡出魂血,交給李照夜。
氣流狂卷,巨口之後,隐隐露出了無盡深淵。
“李二苗,”洛洛頂着狂風笑,“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李照夜是天才,什麽都只要學一遍!”
劍招只要學一遍。
心法只要背一遍。
草木傀人替身術只要練一遍。
被奪舍過一次,他便學會了奪舍飛鳥蟲魚。
這夢魇之術,他可不止經歷過一遍了。
話音落時,李照夜随手将魂血融入早已備好的幻魂玉之中,擡手,拍向無處不在的清虛神魂。
清虛若是人身,興許還有機會閃躲。
而此刻,天上地下,哪裏都是他。
“呃?!”
*
清虛與泠雪之間,尚有因果未結。
恍惚一瞬,洛洛三人化身飛蚊,出現在一處陌生的洞府。
洛洛第一眼就看見了陳玄一的大臉。
“秦無衣重傷不醒。”陳玄一瞳仁微顫,眸底燃燒着興奮的暗火,“她這是被虛空夢魇纏上了,我們的機會來了!”
清虛幽幽嘆了口氣:“怎麽偏挑這時候,我和泠雪才結契,還沒來得及洞房花燭呢,就要替你去賣命——我要是死了,你可知道一個處男鬼的怨氣得有多重?”
“行了。”陳玄一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等這一刻等了多久。我只要秦無衣的修為,她的神魂與虛空夢魇都歸你。”
清虛聳肩:“行——吧!我去辦事,你看着點我媳婦,她找不到我要着急。”
陳玄一微笑:“放心,我會穩住泠雪,不讓她礙事。”
他起身踱出洞府。
洛洛小蚊子揚起翅膀用力拍了拍身邊的李照夜。
連上了!事情竟然連上了!
清虛與泠雪結契不久,便有一人負心,心緣契變成了負累。
清虛把鍋甩給了泠雪,說她愛上師尊陳玄一。
而陳玄一正是得了上一任道君秦無衣的衣缽,這才晉階合道——風觀海不爽這件事很久了,嘲諷陳玄一是個“撿漏王”。
洛洛:“嗡?”
所以是清虛出手對付秦無衣的時候,心緣契出了問題?
李照夜用翅膀摁住她,潛在陰影下,看着記憶裏的清虛渡出墨盒中的鴻瞢真息,施展魂術,将重傷昏迷的秦無衣神魂攫入夢魇之中。
三只蚊子落向清虛,停在他額心。
“嗡。”
*
“嗯……”清虛坐在花樓窗臺,雙腳垂在窗下,一點一點,“就讓秦道君嘗一嘗做盲伎的滋味……我來成為她人生中唯一的救贖吧。”
他閉上雙眼,鏡花水月般的夢魇幻境在他周圍不斷生成。
“高高在上的仙人啊,”清虛低笑,“你沒有試過跌落塵泥,沒有試過錐剜之痛,沒有被淩-辱過,沒有絕望過,又怎會知道卑賤的人們為何心地黑暗?”
他笑起來,越笑越大聲。
洛洛知道秦無衣,無衣劍陣便是出自這位道君,她一生斬妖除魔,最終與虛空夢魇同歸于盡——不料竟是便宜了清虛與陳玄一。
她定是一位極其正直的人。
她的正直刺痛了清虛扭曲的心。
夢魇迅速成型。
隔着一扇梨花木屏風,少女無法壓抑的慘叫一聲聲傳出。
夢魇中的秦無衣忘卻了一切,清虛将自己曾經的黑暗記憶盡數加諸在她的身上。
“知道痛了吧?”清虛的視線悠悠投向遠方,“誰天生就活該受折磨?落到這樣的境地,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如何給我講你的那些大道理。呵,宗主,道君,天之驕女,呵……哈哈哈哈哈!”
他拍着膝蓋狂笑,笑得暢快至極。
“真遺憾,泠雪都沒有機會看見你扭曲如蛆蟲的樣子。”他嘆了口氣,“她那麽崇拜你,真是讓我很不爽啊。”
梨花木屏風那邊的慘叫聲漸漸低了下去。
受刑的人陷入昏迷。
很快,老鸨滿臉媚笑,一邊送行刑的大醫離開廂房,一邊回身叮囑手下:“給我好好按住這棵搖樹錢!”
片刻之後,昏迷的少女醒了過來。
她發出一聲聲難以抑制的悶哼。
清虛唇角微勾:“真奇怪,那一場酷刑,分明持續了有一百年那麽久。怎麽輪到她就這麽快,這麽快就結束了。”
他擡起手,打了個響指,“再來一次!”
等待片刻,夢魇并未發生任何改變。
“控制不了麽……看來修為弱了些,魂術也不夠精進,唉唉,泠雪說得對,日後我該要更勤奮些才好。”
他嘆着氣搖搖頭,跳下窗臺,一步一步無聲走向梨花木屏風。
洛洛不忍心看,她踩在李照夜大蚊子的背上,環過翅膀,遮住自己的眼睛,一顆心髒高高懸了起來。
片刻。
“咚——咣啷——砰!”
木屏風後面突然傳出撞倒木架子和水盆的聲音。
洛洛吓了一大跳,下意識睜眼去望。
撞倒木架子和盆子的人是清虛。
只見他睜大雙眼,削瘦的肩背微微顫抖,大口喘着粗氣,難以置信地盯着床榻上的少女。
“不、不……不是……不是……”
他的雙手無意識地在身側揮擺,踉踉跄跄往後退。
“怎麽……可能……”
他在自己制造的夢魇中,給自己也制造了畢生難忘的夢魇——
受刑的秦無衣,竟然生着一張和泠雪一模一樣的臉。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